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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恒正好也捶得倦了,很愿意送这位叔叔出门去,而何养健在要出门之时,忽然转身又指了指玉恒的鼻尖,低声警告到:“快过年了,你给我乖乖的,不许惹是生非!”
玉恒笑眯眯的连声答应,待到把何养健送上汽车了,他蹦蹦跳跳的回了房间,就感觉自己的一颗心在胸腔中膨胀,这种变化与成长,剧烈得连他自己都觉着不安了。
何养健离了玉恒这里,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返回办公室,向外打了几个电话。很快的,他把沈阳那边的情况打听出了几分,并且判断那个小桐所犯的事情,大概和法律不相干,而是犯了关东军的忌——涉及到了军方,那就不大好办了,不是花些钱运动运动可以解决的了。
这个消息让他的心情略好了些许,他就知道肃希灵那样的女人,不配拥有风调雨顺的人生。
他喜欢看她在苦难中辗转,从来就没看够过。
☆、第九十四章 真相(三)
小黛在希灵走后的头一个礼拜,因为无人管束,还过得愉快,等到一个礼拜过了,父母在沈阳那边还是音讯全无,完全没有要回来的意思,她就渐渐的减了精气神,非常的想她妈妈,也有一点想她爸爸了。
玉恒看出了她的心思,但是只做不知,同时很有耐性的等待时光流逝,如此又过了一个礼拜,小黛已经放了寒假,沈阳那边还是没有消息。
小黛问玉恒:“哥哥。你知道到哪儿发电报吗?我给妈妈发封电报去,问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玉恒答道:“还没过一个月呢,你急什么?”
小黛翻了翻月份牌,又算了算日期,末了发现一个月的期限的确是还没到,便不再闹着去邮局了,只走到沙发椅前坐下来,又说:“我要是早两个礼拜考试就好了,那我也能跟着妈妈一起回沈阳了。”
玉恒随口敷衍道:“再等等,再过一个礼拜,你妈大概就能回来了。”
说到这里,小黛忽然问道:“哥哥。你说我妈是喜欢你,还是不喜欢你?”
玉恒看着小黛,起了戒备:“你说呢?”
“我也说不好,看着像是不喜欢你,但她要真是不喜欢你,就肯定不能让我跟你一起玩了。”
玉恒听了这话,却是灵机一动:“小黛,你喜不喜欢我?”
小黛再小,也是十多岁的女孩子了,玉恒这样凑到她面前问话,并且还直勾勾的盯着她,她抬头看了玉恒一眼,然后就向后一靠腿一踢。抿着嘴一边笑一边摇头:“不喜欢。”
玉恒伸手轻轻一拧她的鼻子尖:“真不喜欢呀?”
小黛抬手捂了下半张脸,笑着继续摇头:“就不喜欢!”
玉恒对她一磨牙,伸手抓住了她的腕子:“敢不喜欢我,看我不啃你的爪子!”
说完这话,他凑上去真咬,吓得小黛一边笑一边挣扎:“喜欢喜欢,咬人的是狗!”
玉恒逗着小黛闹了一场,闹的时候,小黛是傻玩傻笑,他动手动脚的把小黛摁在沙发椅上,心中却是猫抓一般的躁动。小黛目前正介于女孩与少女之间,在玉恒没有留意到的空当里,她渐渐的发育出了一点女性的形状与气味。脑海里忽然闪过他在外面所听过种种新闻——有人在窑子里嫖过一个十三岁的大丫头,十三岁,已经长得要什么有什么、可以用了。
小黛还没到十三岁,但是也快了。气喘吁吁的放开小黛站起身,他一弯腰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还是要等,不能冲动,他想,尽管方才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干坏事。
如此又过了一个礼拜,沈阳那边还是没有消息,玉恒心里有了光明,开始站在月份牌前。暗暗的在心里倒计时,一旦过了一个月,铁盒子里的信就可以打开了,到时候一切真相大白,自己的人生,就要迈上个新台阶了!
到时候自己有了钱,先要自立门户,把小黛接到家里来,然后呢?然后就是叔叔——他知道叔叔目前还用不着自己照顾,不过自己把日子过好了,对叔叔来讲,也是一种保证,因为小威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弱蠢货,如果叔叔老了之后靠他,那一定是靠不住的。这一点,即便自己不说,想必叔叔也明白。
这么一想,玉恒忍不住的嘴角上翘,着了魔似的长久微笑。然而这天夜里,他无缘无故的做了个梦,在梦里见到了希灵。
梦里的希灵,是他印象中的模样,服饰华丽,卷发一丝不苟,脸上冷冷的没有表情,用很大的黑眼珠审视着人,然而偏偏对他视而不见。他一眼接一眼的偷看着她,一想到自己是在她肚子里成的人形,一想到她其实还把自己当儿子看,甚至还想把小黛许配给自己,他就越发的想看她,既看不懂,也看不够。
看着看着,他猛的醒了,这并不是个噩梦,然而醒来的他却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很黏的冷汗。推开棉被坐起身,他往窗外看,窗玻璃上结了厚厚的霜花,只能朦胧看见窗外清冷的月色,外面一定是冷透了,天津都这么冷,沈阳该有多冷?小时候去过一次的,不过都是许多年前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个冷法,早忘了。
这么冷,那女人在外面奔波,定然是吃了不少苦头。日本人是不必给她面子的,兴许她也已经受了不少羞辱、碰了不少钉子。她那种从不吃亏的人,如今终于碰上了劲敌,一定快要气死了吧?
玉恒越想越觉得糊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觉不睡,要去想她——她永远不回来才好呢,她死在沈阳才好呢!
然而,不由自主的,他就是想起来了。
这一夜,玉恒一直没睡。
到了第二天,他在日上三竿时磨磨蹭蹭的起了床,又磨磨蹭蹭的出门叫了一辆洋车,前往了日租界。像是受了天大的逼迫一样,他一步一蹭的往前走,一点一点的挪到了何养健所在的商社,又从楼下一点一点的挪到了楼上的总经理办公室。这商社里的秘书、电话员、打字员都是受过教育的摩登女郎,然而总经理是个白莲一样的男子,除了妻子之外,不近其他女色,偌大的办公室内全是雄性,秘书尤其未老先衰,已经有点谢顶,和总经理走在一起,越发显得总经理仪表堂堂。
办公室是里外两间,外间的秘书认识玉恒,这时就走进里间通报了一声,然后出门让玉恒进去。玉恒快步进门,见何养健像是正闲着没事,就拉过一把椅子凑到了他身边坐下,开门见山的说道:“叔叔,小黛她妈还没回来。”
何养健细细品味着他对希灵的称呼——当年是“死女人”,后来稍微缓和了一点,改称“那个女人”,现在越发亲近了,变成了“小黛她妈”。
“小黛着急啦?”他一团和气的反问。
玉恒答道:“是啊,她都急哭了,让我带她去沈阳找她妈。”
何养健笑了一下,静等下文。
玉恒继续说道:“叔叔,你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她妈在沈阳到底怎么样了?”
何养健问道:“你以为,全中国的日本人我都认识?”
玉恒起身给何养健倒了一杯热茶,又转到另一边,弯腰求道:“你就打听打听,不用干别的——打听打听都不行吗?”
说完这话,他灵机一动,忽然抱着拳头,向何养健拜了拜。何养健一见,果然笑了:“出洋相,你还以为你是小孩子?”
然后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那我就打听打听,能不能打听到消息,我可就不能打包票了。”
☆、第九十五章 求援(一)
何养健对玉恒并非是完全的敷衍,他当真是联络了沈阳的日本朋友,而从日本朋友的口中,他也确实得了些许内部消息。吴凤桐这个人是有的,也的确是被日本军部捉了去,罪名有好几项,不过罪名是假,整治是真,真要整治他的人也不是日本军人,而是他的中国对头——他那位中国对头名叫李金魁,似乎先前也曾是沈阳街面上的一霸,后来着了吴太太的道儿,差一点把牢底坐穿,被迫逃之夭夭。在沈阳消失了好几年。众人都以为他是死在外头了,结果没想到他如今卷土重来,老树焕发了第二春,成了日本人手下的红人。
当年把他送进大牢时,沈阳还没有吴秀桐这一号,吴太太也还不是吴太太,不过李金魁乃是一名现实的男子,既然现在那个害人的娘们儿嫁给姓吴的了,那么姓吴的和她就是一家,就都逃不脱自己的魔爪。吴家的事情都是吴凤桐出面打理,那很好,就先对这抛头露面的下手。收拾完了男人,再收拾那个女人,一个也逃不了。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那个女人居然上窜下跳,不服收拾,并且竟也能抬出几位有权有势的人物来和他抗衡,幸而他头上顶着关东军的招牌,而且已经得了招兵买马的许可,将来兴许还能领上一队人马吃军饷,若不是他红火成了这样,还真可能再一次摆在那个娘们儿的手底下!
远在天津的何养健将这前因后果打听清楚了,然后也不加隐瞒。如实的告诉了玉恒。玉恒一听这是希灵的旧仇家来报仇,就忍不住嘀咕道:“她到底是得罪过多少人啊?”
何养健笑了笑,没回答。
玉恒又说:“反正也对,她连她儿子都得罪透了,何况别人。”
何养健看了他一眼:“现在终于承认自己是她儿子了?”
“没有!”玉恒立刻反驳:“我只是举个例子,谁承认了?”
何养健收回目光,不再多说。然而玉恒又开了口:“叔叔,那个李金魁到底是想把小黛她妈怎么样?宰了她?还是想敲她一笔钱?”
何养健答道:“李金魁当年折了一条腿,赔了他在沈阳的一切,几乎就是光身子跑出去的,据说是在外面没少吃苦头,你说如今他得了势,他会干什么?如果你是他,你会怎么办?”
玉恒答道:“要是有人那么害我,那我既要他的命,也要他的钱。叔叔。上次把我眼睛打肿了的那个小子,已经被我揍趴下了!他得躺着过年了。”
何养健听了这话,也懒得再费口舌骂他:“想必那个李金魁,和你是一样的想法吧!”
玉恒听了这话,思索了一番,一颗心忽然往上一提:“他要是把小黛她妈的钱都诈去了,小黛将来可怎么过日子啊!”
何养健答道:“你这个做哥哥的也长大了,恐怕就要你多帮帮她、养她长大成人了。”
玉恒支吾着答应了几声,心中可是有些紧张。紧张之余又有一点轻松,因为这回紧张得合情合理了,自己之所以不能坐在天津无所作为,是因为小黛她妈也许会被李金魁把财产敲诈去——她的财产,就是自己的财产!李金魁抢她的钱,就是抢自己的钱!
那自己当然不能坐视不理了!
想到这里,他又有了话:“叔叔,她要真是死在沈阳了,谁给她收尸啊?我去还是小黛去?”
这回何养健瞪了他一眼:“我不知道。”
玉恒笑了几声,赖着不走。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