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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没办好,聪明反被聪明误。她恨了自己,抬手对着另一侧面颊又抽了一巴掌。这一回脸上火烧火燎了,背后的冷汗也慢慢消了,她向后坐到柔软的大床上,双手扶着膝盖,低头沉思了良久。
末了她站起身,大踏步的推门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高声喊道:“果子!让人备车,去医院!再通知八爷,让八爷带人也往医院去!快!”
果子的神经一直是紧绷着的,此刻几乎是尖叫着答应了一声。而在果子扑腾腾的跑到楼下打电话时,希灵已经快步走到了门口。
汽车鸣着喇叭,端端正正的停在了院门外。希灵一边出门,一边抬手打了个响指。院内的保镖见状,当即一言不发的跑到门外,提前为她打开了汽车车门。希灵抬腿坐上汽车,然后扶着车门对保镖说道:“再叫一车人跟上我,全带家伙!”
保镖当即一点头:“是,太太。”
☆、第七十五章 时机(三)
希灵赶到医院,不顾医生的阻拦,强行要带陆克渊出院。金婉心听闻了,先是以为她在开玩笑,及至发现她并非故意的吓唬人之后,她连忙拉住希灵:“妹妹,这不是闹着玩的,自从你走之后,他一直就没醒过,这个样子,怎么能够离开医院?”
希灵冷冷的看着她:“没关系,家里有房子,收拾出一间给他做病房,和在医院里也是一样的。”
说完这话。她用力一甩胳膊,强行甩开了金婉心的手。与此同时,八爷等人赶了过来,金婉心见了,连忙换了对象,对着八爷哭道:“她这是要活活的害死他啊!”
八爷在得知了希灵的所作所为之后,也瞪了眼睛不同意,希灵并不和他吵闹,而是把他叫到近前,低声向他耳语了一番。八爷先是满面怒容的听,听着听着,怒容消失了。他很严肃的露胳膊挽袖子,带着几名手下闯进了病房。
不出片刻的工夫,陆克渊被八爷等人用担架硬抬出了医院。希灵跟在后方,监视着全局。一阵风似的上了汽车离开医院,希灵告诉汽车夫:“别回家,我们去——”她沉吟了一下,抬头去问前方副驾驶座上的八爷:“八爷,你在英租界给我们找个安全地方吧!”
八爷答应一声,当即给汽车夫指了路。于是在天黑之前,希灵就在一处还残留着几分人气的小洋楼里安了身——这小洋楼的主人,本是八爷的一个相好,在八爷心中,大哥的分量远远重过女人。所以相好只得暂时搬了家,腾出房子给了陆克渊夫妇。
希灵在楼内来回走了一遍,末了停在了客厅,站在了厅内的担架旁。陆克渊还在昏睡,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大眼睛空落落的陷进了深眼窝里。眼窝一深,就显得鼻梁很高,而且是窄而高,让他有了几分憔悴而又险恶的鹰隼相。一个人竟真能在一夜之间虚弱出老态来,希灵从陆克渊此刻的面容上,看出了他老后的模样。
感情复杂的盯着陆克渊,她想他老了也还是挺好看,会是个有模有样的老爷子。
本来她对这人是已经寒了心的,她和他差一点就是分道扬镳,然而现在不行了,不是她对他又动了情。是风刀霜剑严相逼,她和他必须重新联手,才能活下去。
果子带人专门收拾出了楼上一间屋子当做病房,保镖把陆克渊抬了上去放到床上。八爷出去一趟,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位信得过的医生,这医生来了就不走了,长住在这里,专门负责陆克渊的治疗。
忙完这一切,外面的天也就黑透了。八爷告辞离去。希灵则是坐在客厅里,没滋没味的喝了一碗粥。
然后她上楼去看陆克渊,正巧陆克渊恍恍惚惚的睁了眼睛。转动眼珠盯着希灵,他张开嘴,发出了很细微的一声呻吟。
希灵冷着脸站在窗前,问道:“你说什么?”
陆克渊看她没有听懂,就不说了。
希灵看他很艰难的想要东张西望,便直接告诉他:“我已经把你从医院里接出来了,这里只有我,没有金婉心,你找也白找,省省力气吧!”
陆克渊皱起了两道眉毛,向她做了个疑惑的表情。
希灵看了他这个反应,心中没来由的忽然生出一股子恶气:“怎么?怕我害你?现在你已经开始怕我害你了?”
陆克渊静静的注视着她,是个不和她一般计较的模样。
希灵赌气似的沉默半晌,末了向他说出了实情:“我怀疑这一切都是何养健干的,现在他有了日本人的力量,我很怕他会对你斩草除根。”
然后弯腰伸手摸了摸陆克渊的头发,她低声又说:“这里是英租界,八爷的房子,很安全。”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随即却是苦笑了一下:“叔叔,你看,我们又成了一条线上的蚂蚱了。”
陆克渊听了那声“叔叔”,像是有所触动,竟是向她淡淡的一笑。
希灵被那笑容震了一下,像被吓着了似的猛然直起身,她低头对着陆克渊怔了怔,末了忽然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的一切我都喜欢,我就恨你和金婉心纠缠不清。恨死我了,恨死我了!”
说完这话,她转身就走。不走不行了,她知道自己再不走,就要激动了!
医生得了八爷丰厚的酬金,所以格外勤快,一夜几趟的上楼去检查陆克渊的状况,该打针打针,该换药换药,陆克渊的治疗环境,并不比真正的医院差。
一夜过后,陆克渊明显是清醒了许多,清醒了的陆克渊,一步跌进了无间地狱。
他的半面身体都被烈火灼伤了,烧伤到底会有多痛,希灵不知道,希灵只知道陆克渊这能徒手从肉里挖子弹的人,都疼得忍不住呻吟出声。相比之下,两处骨折已经完全算不了什么。
止痛药对他彻底失了效果,他一分钟的觉都睡不成,一口水都咽不下。咬紧牙关屏着呼吸,他长久的忍耐,忍了一日一夜,这天凌晨,他昏迷了过去。
昏迷了的他发出了很大的惨叫声,没有意识,只有本能的呼号。希灵裹着睡袍从隔壁卧室跑了过来,开了电灯冲到床前,她低头一看,就见陆克渊双目紧闭身体抽搐,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往下流,他已经痛苦得五官扭曲。
希灵连忙叫来了医生,让他给陆克渊打止痛针。医生却是有些迟疑——这些天他已经给陆克渊注射了太多的吗啡镇痛,如果再这么注射下去,恐怕陆克渊就要对吗啡上瘾了。
希灵听了医生的顾虑,也迟疑了。
短暂的迟疑过后,她问道:“让他这么疼下去,他会疼死吗?”
医生答道:“那应该是不会的。”
希灵说道:“那就让他这么疼下去吧!”
希灵说得坚决,可是如此过了一天之后,她还是让医生给陆克渊继续注射了吗啡。
这不是她的意思,是陆克渊的意思。
陆克渊从未经历过如此剧烈的痛苦,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第七十六章 烂姻缘(一)
何养健听闻希灵把陆克渊从医院里硬抬了出去,不禁有些惋惜——这回算他慢了一步,他本以为陆克渊伤得那么重,一时半刻是离不开的。很好的机会,就这么浪费了,他只能权当是自己吃了个教训。
他带春美去了一趟医院,看望金婉心。金婉心在家受春梅的打击,在外又受了希灵的重创,还惦记着半死不活的陆克渊,区区一颗心,简直不够她疼的。恹恹的坐在窗前,她不穿病人服,而是做西洋式的长裙装束,又松松的围了一条开司米披肩。修长白皙的脖子从大领口中探出来,她百无聊赖的垂着睫毛,满头黑发高高的堆在头顶盘成发髻。
何养健对这位美丽的岳母做了一番慰问,金婉心对他并无好感,所以像只病天鹅似的,只潦草的点了点头。看春美和何养健的恩爱模样,她也觉得刺眼。勉强压着心烦,她很温柔的把这二人打发走了。而这二人离了医院,春美回了家,何养健则是去了公司的办公室。
他前脚刚一进办公室的门,后脚小伙计领着玉恒来了。他这办公室的角落里摆了个棉垫子,就算是玉恒的小窝。他这小窝怎么看都类似狗窝。但玉恒自己不介意,旁人当然不好说什么。
玉恒很识相的一声不吭,不打扰何养健办公,只坐在棉垫子上玩他的小玩具,玩累了就倒下去,枕着他的瘪老虎睡一觉。他这个角落十分隐蔽,平常的人进进出出,都不知道这屋子里还有个小孩子。
何养健在感情上是喜欢这孩子的,可是在理智上,他又认为自己应该折磨折磨他。感情和理智打了架,他拿玉恒和自己全都没了办法。所以一方面,他把玉恒当成小狗养在角落里,平时不许他随便出声;另一方面。他又忍不住要把玉恒抱到大腿上,咬咬他的小嫩胳膊小嫩手,逗得玉恒咯咯笑出声音。
何养健严肃了二三十年,似乎生下来就是少年老成的,从来不玩,结果如今到了而立之年,他反倒给自己养了一个肉嘟嘟的小宠物。
偏偏这小宠物又是他的仇人生下来的。这算是幸还是不幸?他也想不清楚。
一边逗弄着玉恒,他一边把陆克渊在日租界内的势力抹了去,同时他又联络了天津卫里几位有名有姓的“大哥”。大哥全被陆克渊欺负得够呛,如今看见有人敢啃这块姓陆的硬骨头了,而且还有日本人撑腰,大哥们就也都跃跃欲试,颇想趁机痛打落水狗,也跟着出几口恶气。而春美的叔叔更有妙计,直接对外放出流言,说陆克渊其实已经在爆炸中身亡。
这一招确实是厉害。因为陆克渊此刻的确是无法露面。陆克渊既不露面,旁人便不由得要信那些流言。何养健还没再次出手,陆克渊这边已经自行乱了阵脚。
八爷一天过来一趟,向陆克渊报告外界的情况。陆克渊靠着吗啡一天一天苦熬时光,听闻手下已经人心惶惶,他沉默半晌,末了说道:“我该出去见见人了。”
说这话时,他的嗓子还是哑的。
八爷抬头去看坐在一旁的希灵——现在,他是很拿这位小大嫂当一回事了。
希灵不置可否的盯着地面。像是出了神。于是八爷只好又去看陆克渊:“大哥,你那身体行吗?要不然再等等吧!”
希灵这时忽然开了口:“他行。八爷,你负责准备外头的事情,这两天我们就找机会,让他出去亮亮相。”
八爷又看了陆克渊一眼,见陆克渊也是点头,便答应着离去。而如此又过了一天一夜,在这一日的下午,希灵在医生的帮助下,给陆克渊穿上了一套崭新的衣裤。
衣裤下面裹了层层的绷带,因为受了伤的皮肤还在向外渗着黄水,幸而手和脸全是安然无恙。在吗啡的支持下坐上轮椅,他的腿和手打着石膏,看着前方大镜子中的自己,他没说什么。
希灵给他刮净了脸,又用梳子和发蜡把他的脑袋打理成一丝不乱。然后在他面前俯下身来,她很仔细的为他正了正领带结,同时低声说道:“最多半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