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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染强撑着想要起身,护士给孩子后背拍了几下,“你快躺着,当心伤口。”
“我想去看看手术进行的怎么样了。”
护士把宝宝抱过去,“你现在身体虚弱,需要休息。”
孩子吃饱后闭起眼睛,傅染伸手将他接过去放到身侧,护士转身去另一侧收拾,傅染平躺在床上,耳边的静谧令她有些慌神,手指碰触到孩子柔软的面颊,她心酸地望向四周。
恐怕,她是唯一一个生完孩子后病房内如此冷清的人吧?
如果妈妈还在,定会煮了美味的饭菜带到医院来,帮她照料孩子,说着贴心的话。
傅染眼眶忍不住湿润,如果,明成佑在的话,她至少能看到他抱着孩子在床边走来走去,一边喊宝宝的名字一边说,“看,他长得多像我。”
傅染眼睛盯向天花板,心里有个伤口,一想就会痛。
房门被打开,赵澜提了东西走进来。
“妈。”
“小染,赶紧躺着,”赵澜拿出保温盒,“我让家里的保姆炖了汤带过来,我喂你喝一点。”
“妈,”傅染攥住赵澜的衣角示意她坐到床沿,口气急不可耐,“成佑手术进行得怎么样了?”
“刚结束不久,还要段观察期。”
傅染听了赵澜的话,反而有些不敢相信,“也就是说,手术成功了?”
赵澜神色欣慰,“对,小染你安心在这休养。”
傅染激动的一时间难以控制住,眼泪淌过脸颊,赵澜盛好汤想喂她。
“妈,我自己来吧。”
赵澜将床摇起来,把汤和饭菜端到傅染手边,她强忍不适半坐着,赵澜把躺在边上的孩子抱到手里,“长得真好。”
傅染这会体力不支,尽管饿的饥肠辘辘却食欲全无,护士过来给她拔掉点滴管,“要多吃点,尽快恢复,下奶也早。”
赵澜抱住孩子,目光望向傅染的脸,她拿起匙子挖了口饭送入嘴中,咀嚼几下后吞咽,却觉如鲠在喉。
“小染,医院的伙食肯定没家里的好,这几天我都会过来给你送饭。”
傅染眼眶内烫的厉害,抬起头,视线内的身影遥远而朦胧,“谢谢妈。”
赵澜找不出别的话去安慰,唯一能做的,似乎也只有这样,力所能及的关心。
李韵苓和萧管家尔后也进来过,带了些吃的,抱了会孩子后这才离开。
压在明家头顶的阴霾,似乎正在悄然散去。
明成佑这会还不能探望,傅染身体不适,大多时候都躺在床上。
傅颂庭进来的时候,孩子饿了一个劲在哭,他从护士手里抱过孩子,傅染见他双鬓苍白,唤了声爸便再也说不出来话。
他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手指抚向宝宝粉嫩的脸,目光专注盯向他,说的话却是对着傅染,“小染,成佑的手术成功了,你妈也总算能走得安心。”
傅染眼圈通红,“我总想事情能够两全,成佑的病能好,妈妈身上也会有奇迹发生。”
傅颂庭叹口气,“你妈的心脏能跟成佑匹配,不已经是奇迹了吗?我们不能奢望所有的事都成奇迹,那样的话,未免活得太不真实。”
傅颂庭抱起孩子,下巴冒出的胡须在他脸颊处蹭了蹭,“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这孩子心性太重,但我相信时间久了,你会慢慢放开。”
宝宝哭得越发闹人,护士抱过去准备喂奶。
“爸,妈走了吗?”
傅颂庭知道,傅染的这句话是何意思。
“眼角膜也取了,还有其它的脏器,我们不能知道受赠人的信息,但主任说,至少能救四五条命。”
傅染鼻尖酸涩,心里却有豁然的宽慰,只不过还是会难受,想到范娴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一幕,傅染心如刀绞。
傅颂庭直到傍晚时分才离开,家里还有不少事需要处理。
傅染躺在病房内,眼见夕阳西下。
除去她跟孩子外,房间内依旧是冰冷的孤独。
护士准备离开,门突然被打开,一阵清香窜入鼻翼间。
护士看着进来的人,“你是?”
“我是傅染的朋友。”
傅染侧首望去,由于她背光而立,更加认不出对方是谁,女人把手里的鲜花放进窗口的花瓶内,她伸手抚弄,眉目认真。
傅染定睛细看,目光定在她手腕处一道狰狞的伤口上。
护士视线充满征询望向傅染。
她点点头,“你先出去吧,是我的一个朋友来看我。”
护士闻言,这才放心地出去,带上门之际,傅染目无神色盯向女人。
将花插好,她走过去看到傅染旁边的婴儿床内躺着个孩子,傅染下意识起身将婴儿床拖到自己这边来,“你有事吗?”
“我们见过面的,我叫陌笙箫。”
傅染并不吃惊,“我知道,先前我老公不是还被你们敲诈了一千万吗?”
陌笙箫一怔,眉宇间蹙起,“有这种事?”
傅染将孩子抱到怀里,笙箫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坐定,“我过来给你带几句话。”
她视线对上陌笙箫,脸色平和,倒也没见剑拔弩张,傅染只是觉得,手上有那样一道伤疤的人,定是有很深的故事,也因着第一次见面时留下的印象,对陌笙箫始终觉得有种说不出的亲切。
“你说吧。”
笙箫从包里拿出个手机,放到傅染床头柜上,“我接下来讲的话,和这个手机有关。”
傅染听完,看到陌笙箫站起身。
她弯腰看向傅染怀里的孩子,这会她没再防备。
“你宝宝很可爱,我家女儿最近也皮得很,以后可以经常过来玩。”
笙箫离开后,傅染若有所思地将手机拿在手里,她眉宇间存有黯淡,将手机塞进了枕头下面。
陌笙箫走出医院,一辆幽灵跑车隐在路边的树荫下,她四处张望后走过去,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里头男人似乎等了好一会,手指在方向盘上敲打着,食指绘着的苍龙桀骜不羁,聿尊摘掉茶色眼镜,露出双狭长的凤目,“怎样?”
陌笙箫自顾系好安全带。
见她不说话,聿尊挨近,“怎么了?”
陌笙箫侧过身子,“你敲诈过他们一千万?”
男人瞳仁咻然点亮,“她说的?”
“有没有这回事?”
“不是一千万。”
“是吧,”陌笙箫仔细端详着男人的俊脸,“我说你怎么会做这种事?”
聿尊也不作解释,伸手将笙箫搂进怀里,陌笙箫心想不对劲,“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男人满脸正经,“真没有。”
笙箫怎么都觉得傅染不像在撒谎,聿尊身子挺直,发动引擎,“我还能骗你么?”
傅染下床,穿上软底鞋走出去。
正好赵澜进来。
“妈,你帮我看着会宝宝。”
“你去哪?”
“我马上回来。”傅染走出房门,赵澜听到孩子哭,赶紧进去。
脚步还是不能迈开过大,傅染手掌撑住墙壁,途径一间房间,年轻的爸爸泡好奶粉正推门进去,里面围了好几人,大抵是爷爷奶奶等,有人帮忙抱孩子,有人哄着产妇让她多吃些,别怕长胖。
傅染顿住脚步,却也没逗留过长时间,她已经学会自我安慰,不要紧,马上明成佑好了,她再也不用羡慕别人。
来到明成佑现在所待的监护室,大门紧闭,别说是探望连看一眼都不可能,傅染坐在外面的椅子上,虽然同前两天一样,但这扇隔着的门,却是不一样了。
她翘首以盼,希望明成佑能挨过去。
低头瞅着自己的腹部,傅染站起来走到门口,双手贴向紧闭的大门,她挽起唇角,“成佑,我和孩子在外面等你。”
“小染,你怎么跑出来了?”李韵苓踩着高跟鞋走到傅染身侧,“还穿得这么少,快回房。”
“妈,我想过来看看。”
“你看了他现在也醒不过来。”李韵苓执意要将傅染送回去,赵澜抱着孩子在门口等,李韵苓老远瞧见,快步赶紧上前,“怎么把孩子抱出来了?要冻到怎么办?”
李韵苓从赵澜怀里接过孩子,“你看,也不知道裹条毛巾毯。”
赵澜扶了把傅染,“我见小染出去好一会,就想着到门口看看。”
李韵苓虽然心里觉得不舒服,嘴上却没再说。
两人离开后,傅染躺到床上,夜间的静寂带着种折磨人的孤独,傅染从枕头下面拿出手机,里面没有一个号码,通讯录是空的。
李韵苓得知手术成功后,悬着的心这才落定,也因着范娴的缘故,对傅染稍微有所改观。
现在就等着明成佑能过排斥期。
她跟明嵘在家接到主任电话,匆忙间只让他们快些赶过去。
李韵苓心急如焚到了办公室,“怎么了?是不是成佑出什么事了?”
主任面色严肃,“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早上出现强烈的排斥反应,你们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是李韵苓近段日子听过最多的话,每次都能要掉她半条命。
“怎么会这样,明明已经没事了。”
“你冷静,”主任叹口气,“心脏移植的手术不难,最难过的,还是抗排斥这一段时间,本身供体和受体的心脏就不是最好的匹配程度,只不过当时真的是没有别的办法。”
李韵苓怔怔坐到椅子上。
明嵘伸手握紧她的肩膀,“医生,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主任没有说话。
李韵苓被明嵘带出办公室,她腿一软,手掌撑住墙壁。
“妈!”
明嵘让她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突来的变故令她完全招架不住,希望之后,以为会是绝处逢生,哪里能想到,却是更深的绝望。
早知这样,还不如连那点希望都不要给他们。
“妈,”明嵘见她魂不守舍,适时在旁点醒,“如果成佑真的挨不过去,傅染的孩子还是留在明家为好。”
李韵苓满脸忧伤,想到赵澜在门口抱着孩子的一幕,如今她成了宝宝名副其实的奶奶,傅染还年轻,以后又总会嫁人。
李韵苓掏出纸巾拭泪,“你说得对,孩子是成佑唯一的骨肉,说什么都要留在我身边。”
明嵘手肘撑着膝盖,“妈,这件事要提前告诉傅染吗?”
“先瞒着吧,说不定成佑能挨过去。”
李韵苓话虽这么说,却立马有了行动,她去到傅染的病房时孩子才喝过奶,这两天傅染正好下奶,疼的在发烧。看到她进来勉强撑坐起身,“妈。”
李韵苓从护士手里接过孩子,“你先出去吧。”
“好。”
傅染喝了半杯水,腋窝下和胸部胀痛的厉害,李韵苓端详怀里的孩子,心里蓦地又是一酸。
“小染,孩子我先带回家吧,你还要住两天院。”
傅染心下吃惊,“妈,还是留在这吧,您又要操心成佑的事。”
“家里请了月嫂,能应付的过来,”李韵苓拿起床边的抱被给孩子裹上,傅染看着她的动作,人微微倾起身,李韵苓站起身时看也不看她一眼,“到时候我会让萧管家过来接你。”
傅染敏感地察觉到不对劲,她手掌撑住床沿,“妈,孩子到时候跟我一起回去吧,这几天正好下奶。”
李韵苓瞅向她,“现在奶粉都好,再说你不是在发烧吗,别倔了。”
“妈。”傅染急忙掀开被子,李韵苓突然的这一出令她措手不及。
她抱着孩子已经大步往门口走去。
傅染三两步追上前,声音急迫,“妈,是不是成佑出事了?”
李韵苓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