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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六小时的旅程,男人对他又摸又吻,一副要拆了骨头吃下肚子的态度。连坐渡轮路过著名的白石崖也只放手让他出去拍了几张照片,又一把拖到怀里继续亲热,丝毫不怕众人侧目。
程浮非常难受,那种如临深渊的感觉又跑了出来,总觉得有什麽事要发生了。
次日醒来弗兰已经不在卧室。程浮更慌乱,赤著脚跑出去,刚好与Cecil撞个满怀:“弗兰去哪里了?”
“他去见律师……”Cecil皱著眉,脸上皱纹都拢在一起,跟渔网一样:“他要我带你去见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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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记─100
“啊,是去见David吗?”程浮有点愣,觉得自己心跳漏掉了一拍:“弗兰为什麽去见律师?”
“……我现在不能告诉你。”老人长叹一口气,看程浮一眼,再叹一口:“你快些穿衣服,我们早去早回。”
荷兰是温带海洋性气候,到了夏末就开始阴雨绵绵。这一路开出去天都暗著,雾雨混在一块,大早晨的也得开车灯。
程浮紧紧抓住自己衣襟,觉得喘不过气:“Cecil,我们回去好不好?我想去找弗兰。我不要单独跟David见面。”
“……”
“你别吓我,出什麽事了吗?”
“没有,”Cecil取出墨镜戴上:“我只是没睡好。”
“呃,天这麽暗你戴墨镜,开车很危险的。”程浮按住老人手背:“无论什麽大事,我是弗兰的爱人,我有权利知道,请你跟我说实话。”
“弗兰……他是真的爱你的。”老人说了就死死闭住嘴,握著方向盘的手指骨节泛出白色。
这麽没头没脑的一句说得程浮更难受,知道问不出什麽内容,反手拨电话给弗兰。
好在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那边男人语气非常温柔:“程浮,醒了吗?”
“嗯,”程浮被他低沈的声线安抚下去,捂住自己胸口:“我……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好不好?”
“呵,不必,我们晚上见好了……”弗兰轻笑:“你现在在干什麽呢?”
“呃,我在车上……Cecil带我去见David,”程浮皱眉:“我去找你好不好?我今天不想见David。”
“程浮,你如果做不到,有些事情,就不该答应别人。”男人口气一瞬间就冷冰冰地,显然因为青年出尔反尔而动了怒。
程浮无语。他叹口气,乖乖应承,保证去见李道文。弗兰情绪不佳,无论程浮怎麽痴缠都简短地敷衍。青年无奈只得挂了电话。
Cecil始终没摘下墨镜,茫茫细雨中开了高光车头灯。黑色麦塞迪斯在路人瞩目下轻捷地滑行,像正沈入海底的巨型!!鱼一样拐进城郊的富人休闲区。
李道文已经在等候。
那是间颇有名气的连锁咖啡馆,叫做“小天堂(Hemelje)”。整间建筑都用玻璃做顶,其上用巨型灯光设备模拟出人造阳光,斜斜射进来,干燥而温暖,对与一年有一半时间饱受雨雪之苦的荷兰人而言,格外有吸引力。
此刻正值午餐,馆里熙熙攘攘,颇为热闹。
程浮就怕跟李道文单独见面,这时从人群中挤过去到光线充足的窗口坐下,稍微有些心安,觉得这下有人看著,Cecil还在旁边,总不会再被他欺负。
“外面雨很大吧?”李道文侧头笑得灿烂,虎牙在发亮。
“还行,”程浮在他对面坐下。
Cecil仍戴著墨镜,他不肯入座,在程浮背後站得笔直,双手搭在小腹上,衬著铁青的脸色乌黑的西服,颇有点第一保镖的气势。
“……一杯爱尔兰咖啡,”李道文笑嘻嘻地,扬眉看女招待,顺手指指Cecil:“给那位cool得不像话的007版肯德基老爷爷。”
荷兰人一向没心没肺,女招待被李道文一句话逗得花枝乱颤,以为Cecil是在恶搞,跑过去给老人拉张椅子过来:“Bond爷爷,您坐啦。”
Cecil被李道文揶揄得满肚子火,可也不好意思跟小姑娘斗气,只得找个角落远远坐下,腰挺得笔直,墨镜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摘下来的。
程浮本来满心忐忑,被这麽一打岔就有点放松,给自己点了饮品後主动开口:“你没去德国,很好呢。”
“是,很好。”李道文侧头,眯起眼睛打量程浮。他脸上有了些肉,气色比前两次见到时好了很多,漆黑的睫毛一眯起来就上下交错著,似笑非笑地格外情深意切。
程浮被他的招牌杀人眼神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皱眉笑著找话题:“你实验室已经重新开了吗?”
“开了……你的真空舱数据我整理出来了……晚上我发给你,其中某些地方我做了调整,你修改一下,可以写成论文投稿给CELL,那边我熟,多少会照顾点。”
“呃……那个实验数据我还没看过,也不知道效果如何,毕竟转基因小麦胚芽的真空舱实验没人做过,中间又有很多天实验中断,我一点底也没有。”程浮是真的对自己的工作上心,被李道文提起来就收不住,一条一条地把自己那些设想跟忧虑都说了出来。
李道文一直半眯著眼睛,时不时插进去给些意见。他本来就是生物学专家,事前又看过程浮的数据,这时的发言全部高屋建瓴、一击而中,说得程浮颇有些醍醐灌顶的感觉。
“你写好第一稿发给我,我帮你修改……”李道文顿一下,体贴地补充:“毕竟英文不是你母语,我帮你把一下语言关。”
“啊,好。”程浮有些脸红,下意识地道谢後有点愣,觉得李道文今天像换了个人,彬彬有礼而温柔体贴到了离奇的程度。
或许这人对普通朋友就是这个态度的吧。程浮感慨一下,随即有点惆怅,自己跟李道文真是连朋友都没做过,就直接同居上了床,过去那些日子就像做梦,而现在物是人非地还能坐在一起聊天,就更像做梦。
李道文见程浮发呆,笑得越发英俊,在灿烂的人造阳光下面孔几乎要发出光来:“在想什麽?”
“嗯,没什麽。”程浮摇头笑,觉得这样其实很不错,“这家的点心跟咖啡都不错,下次我要介绍给弗兰……还有Marco,他要是知道荷兰咖啡馆的Connoli都能做得这麽正宗,一定气得骂人。”
“呵,”李道文笑得干巴巴的,垂下眼睛:“你爱弗兰吗?”
“啊,我……”
“你先别回答我,”李道文打断他,拍一下对方搁在桌面的那只手:“你先想清楚。你是爱他,是同情他,还是想要他给你什麽东西?”
他掌心灼热,蹭在程浮手背,令青年整条胳膊汗毛都竖起来:“你别碰我。”
李道文闻言愣一下,随即苦笑,收回手坐直。他抿著嘴看窗外的样子有些孩子气,格外委屈而不满。
程浮也抿著嘴,被李道文一句话问得满心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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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记-101-1,今天的第一更
程浮也抿著嘴,被李道文一句话问得满心不自在。
他之前被弗兰与Sacha联手催眠,似乎也吃了迷幻剂。那次跟李道文在一起,自己到底说了些什麽,实在是记不得了。这时要回答对方,万一跟以前的话不符,只怕李道文绝对不会信。他那种性格,一旦被触发,当众闹起来,可绝不仅仅是“丢人”就能罢休的了。
“程浮,你知道弗兰的病了吗?”李道文见他不语,换了话题。
“知道的,”程浮松口气:“他是移植自体器官,医生说预後很好,可以活过四十年。”
青年摊手皱皱鼻子:“现在科技发展这麽快,我觉得说不定十年後会有更先进的疗法出现,弗兰就不必吃免疫抑制剂,搞得弱不禁风的。”
“……程浮,”李道文闻言眯起眼睛,他神情凝重:“是弗兰跟你说的吗?”
“不是,我自己问Cecil跟Annita的,医生我也问过的。”
“他们说弗兰身体弱是因为免疫抑制剂吗?”
“呃,是啊,”程浮皱眉,“他更换心脏是因为你对不对?”
“……我是为了救他的命,”李道文摇头苦笑,他招手为两人点了大份威士忌:“等下你比较需要这个。”
“你到底什麽意思。”
“弗兰的病,啊,谢谢,”李道文打发了招待,将烈酒推到青年面前,语气诚恳:“弗兰的病是遗传病,在印尼有人把它称为van de Oost家受的诅咒……他身体上某些组织在不断退化,速度惊人,无法遏制。”
“……什麽组织。”
“肌肉。”
程浮沈默,他死死盯住李道文眼睛,想要从那人脸上找出说谎的痕迹。然而没有,李道文表情平静而悲切,他看著程浮的样子就像个温柔的兄长,安静地等待对方发言。
良久程浮开口,他声音嘶哑:“什麽部位的肌肉?”
“全部,一般行进性肌肉退化都是从四肢肌肉开始萎缩,而他是从内脏跟脸开始……很可怕,他发病的时候26岁,突然间就开始高烧,醒来就再也不能大笑。”李道文闭上眼睛:“他的病状在世界各地都没有报道,医生根本没办法治疗。”
“你……你骗我。”程浮脸色煞白,他猛地想起弗兰那沈静得像戴了象牙面具的脸容,的确,无论何时那人都木无表情,就连在床上最最激昂的时刻,也一样几乎连一根肌肉都不抽动。
“……我也希望我是在骗你。弗兰发病後就不能再人道……就算勉强做爱,也不像一般人那样可以高潮。那时我刚跟他订婚一年,根本不能接受。我们试了很多办法,直到他第二次发病,心脏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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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二次醒过来後就开始发疯一样地找女人,想要给van de Oost家留个子嗣。那时试管婴儿技术还很不发达,弗兰每个月在这些事情上花的人力物力……令人发指,他完全疯了。”李道文苦笑:“我那时跟他说过,用我的精子去做试管婴儿也一样,我跟他就快要结婚,我自己本身也有van de Oost家的血统,我的孩子一样可以继承van de Oost家。”
“可他立刻就赶我走……他早让人查过我的基因,判定我也会跟他一样发病……他也早就用我的精子制做过试管婴儿,可是都没有存活……”李道文叹口气,摊开自己手掌端详不已,在眩目的人造阳光下他掌纹清晰而杂乱:“我跟Anna试了那麽久也没成功……我已经二十五岁,说不定明年真会跟他一样发病……”
“弗兰是两年前换的心脏,他在那之前病情都得到控制了对不对?今後也可以控制对不对?”程浮打断李道文,他心跳得厉害,舌根发苦。
“在那之前……他刚发病我们就克隆了他身上所有器官跟肌肉。五年前他心脏衰败,接受了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