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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一眼病房的门,勉强稳定住情绪又说:“我都不知道他竟然是因为……难怪他头疼起来根本忍不住,这怎么能忍。”她说得连自己都接受不了,站起来看着方晟,“我们能不能先劝他吃止疼药?这样下去他扛不住的,人都要熬垮了。”
“三哥的症状疼起来太严重,所以药里吗啡的剂量比一般止疼药大,他不肯用,担心药物依赖,弄不好会上瘾。”方晟说着说着也停了,叹了口气,又摇头说,“你还不知道他的脾气吗,他不能忍受自己被任何东西控制,药物也不行。”
夏潇着急地说:“那为什么还犹豫?现在已经开始压迫神经了,必须手术,不能再耽误了!”
方晟竟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离病房门远一点,又压低声说:“他之所以让你留下来,就是因为你不是薇姐,你要做的就是一切听他的……不要逼他。”
夏潇一下愣了,想起仓皇离开的那个女人,坐回到椅子上,过了一会儿才说:“他不是普通的病,阮薇完全不知道?”
说到这里,方晟终于露出了难过的神色,叹了口气向后靠在墙壁上,最后眼睛盯着病房,沉默很久才反问她:“你听说过孤狼的故事吗?”
那种动物绝不会轻易示弱,除非自知时日无多。
它只有寻找埋骨之地的时候才会独自躲起来。
夏潇终于彻头彻尾地想明白,原来这就是叶靖轩的秘密,三年了,他一个人忍了三年。
他有过很多女人,最终只留下夏潇,因为只有她说话的时候才和阮薇那么像,所以他一直都把她带在身边。
很多次深夜,夏潇被电话叫醒,叶靖轩无来由地想听她说说话,有的时候夏潇睡得很迷糊,大着胆子叫他靖轩,暧昧撒娇,以为他是真的想她了。
她想起过去那么多日日夜夜,其实他只是难受到忍不下去,想听听阮薇的声音而已,人心肉长,他也有熬不住的时候,就如同方晟上次偶然提醒过她的话,三哥也会累。
她盯着自己的裙子,名家设计,低调却又精致的黑色纹路,如今她过着自己最想要的生活,却坐在医院的走廊里生不如死。
夏潇什么都不再问,侧过脸背对着方晟,眼眶慢慢湿了,却流不出泪,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为谁哭,为自己还是为叶靖轩,这都不重要了。
她以为自己样样都比阮薇强,可其实从一开始,她根本不在这出故事里,她唯一能赢过阮薇的……只有不择手段的本事。
夏潇不再问,看着窗外,天一黑就什么都望不穿,好在这一夜沐城天晴,云层不重,还能看见星星。
她想起一句老话,总说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可惜真到放手的时候,他们谁也不想有遗憾,通通舍不得。
夏潇坐了一会儿,有些自嘲地说:“放心,阮薇不会再回来了,可以劝三哥好好做手术了。”
方晟当时跟着她,就派人等在楼梯上,他担心夏潇再做什么出格的事,可夏潇说将心比心,女人的问题必须女人才能解决,她有办法能劝阮薇离开医院,所以他们才放她去。
他并不知道夏潇到底说了什么,不过三言两语,阮薇等了一天一夜,最后竟然真的走了。
如今一切都安静下来,方晟问她,夏潇只是笑,不肯回答。
她已经把脸上都抹干净,转过头来,还是杂志上那朵甜美到让人嫉妒的花。
她忽然起身,眼角还微微发红,却和他说:“方晟,我想出去一趟。”
他抬手看了眼时间,夜深了,已经过了十一点,不能放她一个人乱跑,他和她说:“我叫人陪你一起。”
“你跟我去吧。”她知道他必须守着叶靖轩,又补了一句:“三哥睡了,你只离开一会儿,这里这么多人,不会有事。”
夏潇没有让方晟开车,说她认识路,要去一个地方买点东西吃,离这里不远。
她很坚持,方晟知道这一天大家都担惊受怕,散一散心也好,所以他没再多问,陪她一起走。
康圣恩医院的选址很僻静,这里不算城区的繁华地段,晚上一过十点,街道上就异常安静,两侧只有零星小店还开着,到最后,一条人行道从头到尾只有他们两人。
天暗了,连影子都没有。
方晟习惯于沉默和被人忽略,这或许才是他存在的价值,所以他在任何冷淡的环境也不觉得尴尬,可是夏潇走着走着很快觉得没意思了。
她领先一步,转过身问他:“你饿不饿?我看你也守了这么久,晚饭都没吃。”
方晟看她一眼没出声,夏潇挡在他面前,他绕开往旁边走,她继续挪过来。最后方晟没办法,站住了回答她:“饿了,行了吧?”
她满意地笑了,继续往前走,引着他左拐右拐进了更狭窄的小街,得意扬扬地往前指,和他说:“我请你去吃蛋糕。”
方晟明显要说他不想吃什么蛋糕,但夏潇岔开话题,忽然又问他:“你……一直这样吗?以前呢?你们在南省的时候。”
“什么意思?”
“不说话,不表态,没有生活,没有喜好,无欲无求……”夏潇伸手一样一样地数,看了他一眼说,“人不能这样活着。”
方晟停下脚步,看看周围越走越奇怪的路,说:“你出来就想和我说这些?我没时间和你闲扯。”
他说完果断转身往回走,一点都没犹豫,夏潇急了,伸手拉住他:“方晟!”
方晟没有动也没挣开,过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这姿势别扭,于是连表情都没变,和她说:“三哥还在住院,我不能离开太久。”
夏潇不松手,拖着他往前走,走了很远方晟开始想要甩开她,她不肯放,头也不回扔出一句:“这么晚了我害怕,必须带着你,不然你一会儿跑了,我一个人怎么办?”
她不过就是随口胡扯出来的理由,说完觉得不对劲,一回头发现方晟竟然在笑。
她这才觉得自己的借口真幼稚,放开他说:“算了。”
方晟突然走快了一点,就在她身侧,两个人并肩的距离。
夏潇明白他的意思,他不会表达什么,充其量只有这样一个动作,让她视线里能一直看见他。
但就是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她忽然觉得这些日子也不算太糟,说:“方晟,你其实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
这句话说完两人都沉默了,她选的这条路很暗,路灯坏了一半,幽幽暗暗,两侧都是居民区。
方晟一直在想夏潇说的这句话。
他从懂事起就在叶家了,也从懂事起就知道他这辈子不能为自己而活,所以他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他从小唯一的价值观就是牺牲,所以什么都不抗争。
他已经在这条路上走了这么多年,听过很多话,好的坏的残忍的,但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心软。
方晟再也没开口,就剩下夏潇一个人自言自语,很多时候都这样,她说着说着也习惯了。
“我上次去过那家店,很小,但是营业到十二点,是我收工之后偶然路过进去的……咱们走快一点,还来得及。”
“那里卖甜点,我记得有很好吃的海绵蛋糕,其他什么辅料都没有,我第一次吃的时候觉得很不适应,不过口感不错,你肯定喜欢。”
她还说了很多,眼看那家店真的还亮着灯,她赶紧带方晟进去。
店里小得可怜,只有两个座位,而且马上要打烊了。夏潇买了两个海绵蛋糕打包带走。方晟从头到尾对她要买什么都漠不关心,一眼没看,直到她又带他往回走,他才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蛋糕不能当饭吃,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这话说得完全像在完成任务,夏潇问他:“你是怕我饿,还是怕三哥的宠物饿?”
方晟看了她一眼说:“都一样。”
她不理他,把一个蛋糕盒子硬塞到他手里,又打开另一个边走边吃,她仗着天黑街上又僻静,也不顾及形象了,大口就咬下去。
方晟拿着那个蛋糕看了很久,和她说:“我不爱吃海绵蛋糕。”
夏潇刚好站在马路边上,两条细细窄窄的砖缝,她踩着高跟鞋站在上边竟然还能立稳,方晟看她想转身,下意识伸手扶了她一下。
她仰头吃得满脸都是蛋糕屑,嘴里塞得满满的,长长的卷发都被风吹散了。
方晟忽然想起来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那时候夏潇满脸惊恐,在角落里瑟缩着肩膀几乎要哭出来,那时候她背后是一整片暗红色的墙壁,一双眼睛里透出水晶灯的影子,他能看出她的绝望,竟然有种灰色调的美。
也没有过去多久,一年多的时间,夏潇现在好多了,像是蜕变之后的天鹅,如今却站在一片星空之下当街啃蛋糕。
这画面让人忍俊不禁,方晟看着她慢慢笑了,好像他一辈子笑的次数,加起来都没有今晚多。
夏潇一直沿着马路边走,方晟和她的距离刚刚好,不远不近,他扶着她的手肘,什么都不说。
“你真的不吃?”
他口气很肯定地回答,还是那句话:“我不爱吃。”
“那你爱我吗?”夏潇几乎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突然问了一句。
方晟想也不想说:“不爱。”说完愣了一下。
夏潇笑得很大声,差点呛到自己。她把最后一口蛋糕塞进嘴里,又去抢他手里那一盒,然后站在街边越笑越大声。
夜里起了风,吹得人心猿意马,夏潇抬手整理头发,顺势抹了抹眼角,她说:“没事,我爱吃。”
最终他们回到了康圣恩医院,夏潇不再疯,吃饱闹够了,她长长出一口气,回头看看他说:“别这副表情,三哥病了,我心里不好受……和你出去走一走,刚才都是玩笑话。”
方晟示意无所谓,眼看两人经过医院大厅,已经过了十二点,护士小姐在门口也趴下去休息了,整座医院上上下下半点动静都没有,安静到只剩下他们走路的声音。
等电梯的空隙,方晟问她:“你到底和薇姐说了什么?”
夏潇对着电梯的镜面整理妆容:“三哥把消息告诉我,其实就为了能把阮薇气走,他不想让她知道现在的情况。”镜子里的人很快还是那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她扭头看着方晟说,“不管我说了什么,他的目的达到了。”
他们很快走回叶靖轩的病房门口,夏潇过去问了问情况,一切暂时没事,她准备去套间里的休息室守着叶靖轩,开门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叫方晟。
那人已经退到走廊另一侧去了,连轮廓都隐藏在拐角的暗影里。
夏潇追过去轻声开口:“今天是我最后一次请你吃东西,还不给面子……真是……”她明明笑不出来,硬逼自己扯出一脸轻松,又和他说,“算了,方晟,我知道那天的蛋糕是你自己送我的,其实那天不是我的生日。”
夏潇再也没有犹豫,转身走向叶靖轩的病房。
那天晚上方晟觉得格外疲惫,派人守住走廊两侧,自己去找了一间休息室,闭上眼睡了一会儿,过去那么多年,比现在艰难的情况还有太多,可他都没有这样累。
第二天天刚亮,方晟一下就惊醒了,明明四周没有任何动静,但他还是按照自己的习惯起得早。
他走到窗边向外看了看,顺势打电话让人去安排早餐。
沐城即使到了夏天早晚也很凉爽,风透着窗缝吹进来,干干净净,吹得人连心情都好起来,他低头打电话,还没拨出去,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