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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薇很惊讶:“严瑞,你问了什么人?”
他不说话,把地址输入导航,发现那是一家在城西的外资医院,听上去名不见经传,实际上条件很好,因为医院内部的管理极其注重病人隐私,所以在娱乐圈和其他有特殊的背景的圈子里非常有口碑。
严瑞很快开车带她去,劝她:“从兰坊到康圣恩不算近了,叶靖轩应该在那里有固定的主治医生,所以这肯定不是急症,别胡思乱想。”
阮薇点头,转过身看着车窗外,心里总是放不下,一阵一阵莫名发慌,她突然又回盯着他问:“你认识敬兰会的人?”
严瑞笑了:“我只知道叶靖轩的情况,还是因为你。”
“那你怎么能找到他?”阮薇突然想起叶靖轩过去问过她的话,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好心人,她和严瑞同一屋檐下住了三年,今天才发现他也可能藏了秘密。
三年前她失魂落魄只身来到沐城,只有严瑞收留她。
如果这真的不是巧合呢?
阮薇完全不敢再想,她对严瑞的信任从未动摇,如今她笃定相信的东西突然之间被颠覆,这感觉太可怕。
她心里涌起这个念头,后背一阵发冷,下意识握紧了安全带,盯着严瑞看……他到底是什么人?
车子刚好右转,她根本没注意,差点撞在车窗上。严瑞的口气很肯定,一点也没有掩饰的意思,说:“你怀疑我?这么多年我在学校的职称,我的学生,我的同事……难道都是买来骗你的?好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什么人也不是。”
阮薇又看了一眼他的手机,叶靖轩进了兰坊,他如今在敬兰会里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连会长陈屿想要找他也未必能找到,但严瑞一通电话就问出来了。
她仍旧充满戒备地盯着他,严瑞无奈地笑了,伸手过来捏捏她的肩膀让她放松,又说:“阮薇,你今天太紧张了,我刚才的电话是打给一个朋友的,他一直身体不好……应该认识不少医院内部的人,我请他帮忙问问看,就这么简单。”
阮薇知道严瑞家境不错,书香门第,他父母过去都是教育界有名的人物,他肯定认识一些有背景的朋友,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何况严瑞的话说得毫不刻意,从头到尾那双眼睛都看着她,没有半点撒谎的意思。
她低头自己坐了一会儿,觉得今天真是太紧张了,谁说什么她都乱想,她把车窗打开一点透气,总算找回点理智能面对严瑞,她说:“对不起,我只是……”
“关心则乱。”严瑞适时地接话,他总能恰如其分不让她太难堪。
他把纸巾递过去给她,示意她擦擦脸:“其实我第二天晚上就回去了,但你不在。学校里放假了,我本来想自己出去走走,后来看见你的郁金香杯子,才想起来还没带你去阿姆斯特丹。我那天走的时候真的很生气,但是想了这么久……还是放不下。”
阮薇拿着纸巾擦脸,可是越擦越乱,她盖着眼睛还是湿了一大片。
严瑞还在说:“我不是叶靖轩,我认识你不多不少只有这三年,可我知道你不会留在敬兰会。”他车速很快,声音却很缓和,慢慢和她说,“所以我必须去找你,万一你跑出来没个地方去,阮薇……你要怎么办呢?”
他应该是个理智的男人,可惜感情这东西从来不由己,他既然想不清楚那就干脆不要庸人自扰,他来接她出来,她要做什么,他都在。
人生在世总有求不得,为人师表,严瑞什么都有,敬仰、赞美、艳羡……一样不缺,除了阮薇。
他心疼她,他喜欢她。这个总是苍白瘦弱的小姑娘,每一次他以为她会撑不下去的时候,她都能自己咬牙往前走。
这世界上最好最坏的两种人:一种像匹桀骜不驯的野狼,从不退让,因为身后有要保护的人;一种犹如海豚,温柔包容,凡事不勉强,因为心中已有珍宝。刚刚好,严瑞就是和叶靖轩完全不一样的男人。
他对待感情没有别的天分,唯一能做的只有不辜负。
他们最终到了康圣恩,这里的楼群样式别具风格,暗棕色的西班牙式建筑,连名字都放在格外低调的位置上,如果仅仅是路过,怎么也想不到这会是一家医院。
阮薇独自下车,严瑞没有劝她,只是和她说:“我先回家,去荷兰的日子我都定好了,如果你回来,我们就一起走。”
阮薇站在太阳底下,一张脸憔悴而疲惫。已经过了正午,太阳不算太晒,但街道两边的树是移植过来的新苗,还没成荫。她咬着嘴角,眼角还是泪痕。严瑞看着她终究心里不忍,伸手示意她过去。
阮薇靠近他那一侧的车窗,他帮她擦干净脸上的痕迹,借着抬头的姿势又和她说:“我爱你,所以才希望你能过得好,不想让你每天都活在过去的噩梦里,但是……你有选择的权利,谁也不能勉强你。”
她点头,伸手抱了抱他的肩膀,忍不住哽咽着说:“我明白,可是我必须弄清靖轩到底出了什么事,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阮薇说完看看医院的玻璃大门,白天也有灯光,即使是暖棕色的围墙依旧透着冷淡,她迟疑了一下,严瑞又补了一句:“我最后一次送你来找他,阮薇,我也有自尊。”
他很快开车走了,人总会伤心,何况他已经一退再退。
阮薇没有时间浪费,很快跑进医院,却发现这里明显有特殊安排,进入大厅之后一个病人都没有,她环顾四周找方向,直接就被咨询台的人叫住了。
阮薇不想和她们绕圈子,于是说得很明白:“我知道叶靖轩在这里,他现在怎么样了?病房在几层?”
可是对方一听见这个名字脸色就格外慎重,她们对看了一眼,很认真地回答她:“对不起,叶先生今天不见任何人。”
她不放弃,但两个护士也坚持不肯透露叶靖轩的病房号,阮薇自己跑去四处看,发现走廊的尽头有楼梯,于是她想过去,又被护士拦下。
那两人也很无奈,问她:“您是……叶先生什么人?”
阮薇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说:“家属。”
“叶先生今天有安排,不允许任何家属探望,我们尊重病人隐私,抱歉,今天确实不能让您上楼。”说着对方拿起电话通知,楼梯上很快就有人下来。
阮薇一看是方晟,开口喊他。
那两个护士过去说了下情况:“这位……说是家属,我们不敢确定。”
方晟带了两个人一起下楼,他听见这话就站住了,示意她们不用为难:“我来处理。”
他刚好距离阮薇十几步的距离,不远不近,表情淡漠,说:“薇姐,三哥不想见你。”
阮薇不理他,走过去就要硬冲。方晟一只手按下她的肩膀把她挡回去,再次开口说:“严瑞人都来了,你也跟他走了,现在还来这里干什么?”
她怎么也挣扎不出去,甩手推开方晟,方晟毕竟不敢真用力,退了一步还是挡着路。
她只好问他:“我不进去也行,那你告诉我,他出了什么事?”
方晟摇头:“薇姐没必要知道。”
“你!”她急了,用了力气真和他打,方晟站在那里硬是一动不动,他带的手下都看不过去要过来,他抬手不许任何人碰阮薇,又说:“我只听三哥的命令,薇姐今天就算打死我,我也不能让你进去。”
他冷眼看她,阮薇自知方晟就是这样的脾气,一旦叶靖轩有命令,他就算为这一句话死在这里都不会让步。她只好退后,心里越想越着急,实在没办法了,她近乎哀求地看着方晟问:“他到底得了什么病?为什么一直瞒着我?”
方晟这一次已经懒得开口,一语不发让人盯着她,坚决不放她上楼。
一直到天都黑了,阮薇就和他们在医院大厅里僵持。
她坐到等候的椅子上,方晟不肯让她去看叶靖轩,她也不走,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两边无果。
最后连护士都换班去吃晚饭了,阮薇还在等,方晟带人退到走廊尽头守着,连姿势都没变过。他忽然低头看了看时间,转身打电话吩咐了两句,阮薇离得远了一点听不清,可是没过一会儿,竟然有人给她送晚饭。
她简直没脾气了,根本不需要这些,于是一口都没动,又想上楼,方晟仍旧不让。
“好,我等。”
阮薇完全没有心情再想别的,时间一长,她脑子里各种猜测就越来越多,偏偏私人医院从上到下都被封锁了,四周异常安静,没有任何能让她分散注意力的东西。
她下意识地握紧自己的手腕,从许长柯那件事之后她就没有再带那个分散疗法的带子,如今她一点一点抠着过去的伤疤,怎么也不能放松下来。
方晟终于忍不住,走过来,拉开她的手腕,示意她冷静一点:“薇姐,三哥不准你伤害自己。”
“那你让我上楼。”
方晟看她眼睛都红了,停了一会儿才说:“他既然不想让你知道,就是为你好。”
方晟这句话没用恭敬的称呼,是他自己的规劝。
阮薇低着头再也不肯和他说话,固执地不走也不问,勉强控制自己的情绪,靠在椅子上等。
一直到后半夜,阮薇已经不知道是几点了,她这一天精力耗尽,完全在硬撑,等得实在受不了,一个人拳起腿,半躺在冷冰冰的椅子上睡着了。
咨询台的两个护士看不下去,毕竟大厅空调冷,她们偷偷去给她找了件针织衫披上,又低声商量了一下,去找方晟的人,想试着帮阮薇再问一问。
阮薇有点意识,听见她们在说话,道了一声谢,但她实在太累了,只能挣扎着坐起来,头昏脑涨地等结果。
方晟走过来,当着她的面和楼上的病房里的人通话,最后告诉她:“薇姐,三哥说了,不见。”
阮薇不意外,已经无所谓了,拉着那件衣服裹住自己,靠在椅子上直接躺下。
天刚亮的时候,医院门口又有动静。
这一次来的人风风火火,进了医院就四处喊人,阮薇一下就醒过来,一看才发现是夏潇。
那两个护士也按制度过来问她是谁,夏潇明显刚刚收到消息就赶过来了,脸上还带着来不及卸的妆,她摘了墨镜就说:“我是他女朋友。”
护士从昨晚到现在一直看着阮薇心里不忍,她们几个人轮班,早就私下猜测出无数版本,但无一例外,都想着阮薇是和里边那一位有故事,没想到这次又来一个女人。
这一句话说得她们都看向阮薇,夏潇这才意识到这里还有别人。
她转过身,刚好看见阮薇头发凌乱,整个人了无生气,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似乎根本没人让她进去。
夏潇把长长的头发绑起来了,她今天穿了一件精致的小黑裙,刚从片场过来,整个人光鲜靓丽,她只看了阮薇两眼就心知肚明地笑了,怎么看,她都比这个半死不活的女人强太多。
人活着无非争一口气,所以夏潇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仿佛根本没有见过阮薇,一脸好奇地问护士:“这位是?”
这出戏演得恰到好处,不过三个字,谁名正言顺,谁又处境尴尬,外人全都明白了。
大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于是只好一起看向旁边的阮薇。
阮薇坐起来想了一会儿,这才发现自己真的没有任何可以解释的身份。
她与叶靖轩,兄妹朋友都不是,不用提爱人……她实在连一个情人都不算。
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