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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术上有所造诣了,职称总还是要评上才像话啊,不然哪里有脸见父母朋友。我不由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笑了。
和林礼钧们不一样,达瓦从不直直地盯着我,不过她还是好奇地看了我一眼,“姐姐饿不饿?阿妈和大嫂四点就起床打酥油了,姐姐起来吃早餐吧。”
我急忙站起来,“好,我马上就来。”
“姐姐换衣服吧,我在外面等你。”“好的,谢谢你,达瓦。”
达瓦体贴地关上门出去了,我急忙脱了睡衣,换上牛仔裤和一件红色套头毛衣。此地温差很大,已经是夏季了,早上仍然需要穿上毛衣。
我用最快的速度叠好被子,斜眼看见林礼钧昨晚盖过的被子还摊在那里,我急忙也叠好了,然后收拾出毛巾和牙刷,准备去洗漱一下。
达瓦在走廊里等着我,我一边往脸上胡乱涂着防晒霜,一边问她:“所有人都吃过早餐了吗?”
达瓦笑,“姐姐,已经十点了,所有人都出去了。”
真是不好意思,幸好所有人都出去了。我一贯脸皮很厚,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竟然赖床赖到了十点。
我们到了二楼,达瓦招呼我到餐桌旁坐下,然后将酥油茶,糌粑和白糖从厨房拿出来。达瓦并不坐下,站在我身边等着给我添茶,藏族礼节真是多,不过现在只有我们俩,我说服她挨着我坐在桌旁,准备好好享用一下我一直很喜欢的酥油茶。
达瓦把酥油茶从壶里倒出来的时候,一股扑鼻的香味向我袭来,很多内地人都不喜欢这种茶的味道,但我第一次到藏区就喜欢的不得了。酥油是奶的精华,而醍醐则是酥油的精华,据说醍醐的制作方法早已失传,不知那会是种什么样的美味啊。
到底是早上新鲜打出的酥油茶,我从前哪里喝过这么美味的东西啊。达瓦看见我的馋样,开心地笑了。“姐姐,是大嫂早上挤出的鲜奶,然后打出来的,好不好喝。”“我跟你说,达瓦,我一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天啊,就凭这酥油茶,我干脆嫁到这里算了,可是在这里我能干什么啊,我不会种田,也不会放牧,难道要靠别人养活我?
我决定和达瓦好好聊聊,这个姑娘看起来很可爱。
“达瓦,你没有一个汉族名字吗?你哥哥姐姐都有啊?”
“有啊,书钧姐姐说,如果我要出去读书,就也换个汉族名字,这样人家不会对我另眼相看。”
没办法,外面的环境的确如此,很多人对少数民族有种奇怪的偏见,真是狭隘。
“是什么,能不能告诉我?”
“林乐钧。”
诗、书、礼、乐,真不错啊,那么,林诗钧不知是谁。
“达瓦,你们的名字取得真好,是谁取得?”
达瓦沉默了一会儿,“是叔叔。”
我知道妻子的丈夫们中的那个大哥,他们是叫作爸爸的,其他的兄弟就叫叔叔。而且在所需填写的所有表格中,父亲都是填这个大哥的名字。
“这个叔叔肯定也在外面读过书吧,他的中国文学很好啊,昨天他也在这里吗?”我记得昨晚的那些老人,好像没有一个人会说汉语。
达瓦不出声,神情变得很奇怪,“他没在这里,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次轮到我奇怪了,天,不会这个叔叔很早就过世了吧,那我这么追着问,真是不礼貌。我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什么好。倒是达瓦接着说了几句令我惊奇不已的话。
“叔叔本来就是汉族。他好多年前来到这里,后来就住下来了,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离开了我们,再也没有回来。”
“离开你们,再也没有回来?!”我真的糊涂了,不知道达瓦是什么意思。
“是的,林礼钧那时候在阿妈肚子里,我还没有出生。”
那应该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二十多年前这里不知道有多偏僻,可能都不通汽车,这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我知道不应该继续问下去,这好像是在窥探一个家庭的秘密。我试试吧,如果达瓦不愿意说,我就立刻打住。我小心地观察着达瓦,“达瓦,你说他离开你们,意思是他去世了,对吗?”
“不是的,姐姐说他回去他来的地方了。”
“达瓦,你叫他叔叔?”
我突然觉得自己简直有点卑鄙,可是我实在太好奇了。好奇害死猫,上帝原谅我吧。
“是啊,我们有三个爸爸,他是最小的那一个。”
达瓦并不介意,很自然地说着这件事,可是她神情有些悲哀,“爸爸们和阿妈都很想他,每年都会为他祈祷,可是他从来没有回来过。”
我的思维彻底混乱了,二十多年前,一个汉族男人从内地来到这里,进入到这样一个家庭,成为这个家庭的一员,后来又悄悄离开了,这可能吗?
二十多年前,那应该是八十年代,听说那个时候的九寨沟还可以看得到野马,那么这个地方应该是特别偏僻吧。这个男人会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我不由对他产生了很大的兴趣。一张美丽的脸浮现在我的眼前,是林书钧,这个漂亮姑娘,她的父亲该是这个男人,还有林礼钧,他们俩的眉目和兄弟们都有点不一样,林书钧的皮肤那么白净,应该是继承自父亲。
我知道不应该直接问孩子们他们的父亲是谁,他们对这个一点儿也不在意,觉得每个父亲对于他们的意义是一样的,因为他们都在抚养他们,而且父亲们对谁是谁的孩子也没有任何兴趣,他们只知道那都是一个女人生出来的。这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内地哪里可能。就算一个父亲的孩子们,不同女人生的,还打得头破血流呢。看看大红灯笼里的惨烈,雷雨里的荒唐,历史上争夺皇位的斩草除根,真是可怕。现实社会也一点儿好不到哪里去,多半父亲娶了继母,财产就成为众人争夺的焦点,哪里还有什么亲情和伦理。我叹了口气,这个汉族男人怎么可以就这样悄悄离去?如果是在内地,哪里可能?有个孩子还没出世,就离开妻子,结果这个没有出世的孩子和那个才一两岁的女儿还成长的这么好。不过他既然在这里住了好几年,应该很了解这里的风俗,所以他放心的离开,知道他的两个异族哥哥会把孩子们抚养长大,不管他们究竟是谁的孩子。
“这个村子里还有汉族吗?”
“没有了,除了他以外,你是第二个。”
想来也是的,汉族一般聚集在县城里,连乡里都很少,这个地方应该是没有的。那么这个汉族男人留给他们什么样子的印象啊?悄悄离去,连兄弟们分家他们都认为是不负责的一种行为,那么这种行为更算是什么呢?我不知道林礼钧说服我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可是汉族男人的背叛难道没有给他的家人带来严重的阴影吗?他又重蹈覆辙,找了个汉族女人。为什么他的家人不反对?这如果是在内地,肯定连门都不会让我进,结果我还受到这么热情的接待。不过我要是真的打算嫁给林礼钧,虽然这种可能性几乎是零。就算我自己愿意,我的父母也绝不可能接纳林礼钧。那么这个男人所以没有再回来,没有再联系,是不是就因为外面的世界没可能接纳这个藏族家庭呢?我突然觉得我和这个神秘的汉族男人面临着非常相似的一种局面,我多么想见见这个男人啊。我要问问他,我应该怎么办。我觉得他一定会给我最好的建议,我们来自同样的环境,接受相同的教育,有着一样的社会风俗和文化背景,然后因为各种原因都进入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并且被这个世界迷住了。二十多年了,他想过回来吗?难道他不想念曾经的妻子,哥哥们和孩子们吗
“姐姐,你的茶凉了。”达瓦提醒我,我回过神来,达瓦已经把茶拿回厨房,重新给我倒了热的来。我喝着茶,想着事情。这时候,听见有人上楼的声音,我回头一看,是林礼钧。
“这么晚才起?”他笑,“我都帮大嫂在地里干了好一会儿的活了。”我知道藏族妇女是非常勤劳的,早上四点就要起床,挤奶,打酥油,作早餐,喂牲口。在这个地方,她们享有崇高的地位,家里的经济由她们管理,因此一个女人是否能干,决定了这个家是否富裕。
接着他又对达瓦说了几句话,达瓦答应了一声进去了。
“今天我要带你去真正的天堂看看,达瓦已经给我们准备了风干牛肉和水,天黑了我们才能回来。你累不?”
确实令人神往,我心里一阵高兴,可是我不愿和他单独前去,“达瓦和我们一起去吗?”“达瓦不会去的。”“为什么?”“这还用问,我俩去,她去干什么?怎么,不敢和我一起去?”我直视林礼钧的眼睛,后者眼睛里有抹打趣的光,也牢牢地看着我。我俩对视了一阵子,怕他干什么,已经来了,这又是个好向导,我干嘛不去,林礼钧还真不是那种流氓,这蓝天白云的,他难道还敢对我怎样?
达瓦拿来一个包,林礼钧背在背上,我回房间收拾了一些东西,和他一起下了楼。一出门我就被强烈的阳光刺的睁不开眼睛,只好带上我最讨厌的墨镜。
“四哥会好好照顾你的。”达瓦关切的看着我和林礼钧,林礼钧回头温和地拍拍她,示意她放心。
“能不能自己骑马?”
“我们要骑马去吗?为什么不骑摩托车?”
“因为我不会,要是你会,就带着我。”
这个人,我无语。“我也不会。”“那就骑马,你要是不敢自己骑,我们骑一匹马,只是要累着我的马了。”
他不再理我,从屋里牵出一匹马,这是多么漂亮的一匹马啊,通体红棕色,毛色油光发亮。林礼钧一把把我抱起来,示意我爬到马背上,我真是后悔平时锻炼少了,身手也太不敏捷了,好不容易才用了一个最糟糕的姿势爬到马背上,林礼钧纵身跃上马,我们一起往村子外面走去。
那次到内蒙去玩,我是骑过马的,那马瘦的可怜,我舍不得用鞭子打它。它就欺负我是第一次骑马,始终用小碎步颠我,最倒霉的是途中还遇到了沙尘暴,回到北京后我的头发里面起码洗出来一斤沙子。然后就发现腰快断了,刷牙都弯不下去,只好去扎了两个月的针灸,好容易不再疼了,至此以后我就害怕骑马。但是我真是喜欢马,喜欢它无拘无束驰骋的感觉,喜欢它自由散漫的气质。我坐在马上,同时也坐在林礼钧怀里,他的手拿着缰绳环绕着我,我有些紧张,更多的是眩惑。由于村里人的注视,觉得很害羞。沿途不断有人和林礼钧打招呼,他也开心地和他们说着话,如果有年轻姑娘,我发现她们都会上下打量我,眼睛里满是好奇的神情。这个林礼钧,这么招摇,假如我不嫁他,下次他回来难道不会觉得不好意思,难道不怕人家取笑他?真搞不懂他。
终于离开了村庄,林礼钧叮嘱我坐好,马开始跑起来。没想到马放开步子跑和小步走是如此不一样,马快步跑起来的时候,是非常平稳的,而小步走时,马很省力,但人在上面会非常颠簸,其结果就是一身骨头都散了架。马儿先跑了一会儿,然后加速放开跑起来,我觉得腾云驾雾一般,便用双腿紧紧夹住马,随着马的起伏而起伏。马跑发了性子后,越跑越快,真是一匹好马啊。等马慢慢减低速度时,我发现我的双腿早已僵硬了。难怪都说骑马最减肥,能不减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