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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我们就呆了一会儿,想着你们俩在车上,我们赶快就回来了。”
“谢谢啊。”林礼钧很开心,可能是觉得只要一下山,我很快就会感觉好一些。小车开得很稳当,那两个人是闲不住的。唧唧喳喳地又开始说了。
“你们C市的人跑到山上来,开车真是可怕啊。我们俩十二岁就开始开车,在这种山路上也只开三四十公里,他们竟然开到六七十,不知他们是怎么想的。”
“没开过这种路,不知道危险,不怕嘛。”
“兄弟,你在C市呆了几年啊?那可真是大地方,我们几年前去那儿卖过中药。”
“四年。”
“啧啧,有福啊,那样的地方真是好啊,那么热闹,就是人不怎么样。兄弟啊,瞧你找的这个老婆,这么娇气,哪像我们藏族女人,干活不惜力气的,什么事情都能做。”
听到这话,我并不生气,林礼钧更是笑了起来。
“大哥,你就不懂了,找个有文化的总比没有文化的好啊。”
“那也是,我们上次在C市卖中药,遇到的也不是有文化的人。”
海拔高度越来越低,我感觉好多了,我坐起身来,饶有兴趣地问他们。
“那遇到的是什么人呢?”
“哎呀呀,你不知道,我们运了些中药,在家里称好了重量,结果到了中药市场,人家一称,就少了二十多斤,我们俩回家就觉得很奇怪。第二天又去那个中药市场,结果看见他们称药的时候,好多药顺着他们的袖子流进去,所以称出来重量就少了好多。我们俩当时就把腰刀拿了出来,找了那个人,他立刻就承认了,把钱赔给了我们。”
常听说藏人彪悍,刀不离身,原来也是不得已啊。他们从山里下来,哪里知道人世间的险恶,还以为都是淳朴善良诚实的人,结果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你俩是要小心,花样多的很呢,应该经常看看电视,电视上有时要说这些骗术的。连卖猪肉的都还骗人呢,称的时候是好肉,一拿回家就变成边角肉了。”
“真是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这样做不累吗。”
我和林礼钧莞尔,一路聊着天,时间过得很快,我们很快就到了山的另一边。下车时,林礼钧把油钱付给他俩,依依不舍地告辞。他俩一再邀请我们到家里喝酒吃饭,可是我们俩忙着赶路,不然真去他家蹭顿饭吃。在这个距离C市几百公里的地方,人与人的心灵如此容易靠近。一直很喜欢藏区,可能这是主要的原因吧。
林礼钧很轻易又拦了一辆车,碰巧这车就是到D县的,司机在本省北部开了个水晶矿,这次回D县的家里看老婆和孩子。我们上车后,又有两个藏族中年妇女来搭车,车坐的满满的,往D县驶去。
司机的汉语说的很好,到底是在外面跑的人。后来他又介绍说自己的父亲是汉族,并且是当地邮电局的一个干部。和那两个藏族男人一样,他也强调自己是有文化的人。看来有文化在这个地方显得很重要,而且是博取别人尊重和好感的关键因素。难怪林礼钧喜欢我,难道是因为我有文化,而且即算在汉族女性中间,也是不一般的有文化,甚至被列为了第四类人,天晓得。
司机一直坚持和我们说汉语,和那两个藏族妇女说藏语。当听说我们来自C市,并且我是一名大学教师时,竟立刻就要邀请我们去他的水晶矿参观,说那水晶矿在阳光下十分美丽,而且有些小的水晶柱可以送给我们。说到兴奋处,马上就要调转车头,往北部驶去。老天,康区男人都是这么热情任性的吗?我婉言谢绝他的好意,并且保证等我有时间的时候一定去拜访他的水晶矿,他仍然不懈地努力试图说服我们。后来我简直要被他的热情感染了,可是时间不允许我又跑到北部去看那个水晶矿,虽然那也是我很感兴趣的。一直以来我都很喜欢水晶,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纯洁的东西之一,也一直很想有个紫水晶洞作为书房的摆设。这个愿望只好等以后再实现了,真是没想到搭顺风车可以认识这么多的人,林礼钧说的真对,他们喜欢我这样有文化的人。呵呵。
黄昏时我们终于摇到了D县,热情的司机和我们互相留了地址才告辞而去。我喜欢他们,油钱他们不会少收或者多收,但是他们会最真挚地邀请你去吃饭喝酒,我真喜欢这种感觉。到了D县我们还要坐两三个小时的车到林礼钧家所在的那个乡。站在D县的大街上我十分显眼,这里的汉人已经很少了,难以想象林礼钧家的那个乡,肯定更加没有汉人。真佩服自己的胆量,如果林礼钧是坏人怎么办,但是我没来由的相信他,有着他那种眼睛的人,不应该是坏人。
“哥哥会来接我们,这么晚,没有车了。”
“你有哥哥?”
“当然,我有三个哥哥,还有一个妹妹。”
真是羡慕,我讨厌做独生女,孤独和寂寞像毒蛇一样啃食我的心灵,这么久,这么多年。林礼钧的手机响了,我注意看了看,果然是今年最时髦的款式。他对着手机说了几句话后,我们继续站在大街上等候。不久来了一辆卡车,车上跳下来一个高个子男人。这个男人看起来比林礼钧起码大十岁,眉目和林礼钧依稀有些相似,皮肤更黑,也有着极其分明的轮廓,留着长发,编成一条粗黑的辫子,身上并不着藏装,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衬衣,靴子上有一些奇特的美丽的花纹,最为显眼的是他的腰刀,金灿灿地镶嵌着各种宝石和珊瑚。与林礼钧相比,虽然不及他英俊,却多了一份成熟坚毅的魅力。两人见面就拥抱到一起,那种浓厚的兄弟情意,我在几米外旁观都为之动容。
两人分开后,林礼钧跟那个男人说了几句话,那男人回头看看我,然后爱惜地推了林礼钧一下,嘴里很快的说了句什么。林礼钧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抱着他哥哥说了句话,那个男人温和地拍拍林礼钧的肩膀,然后向我走过来,他牢牢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对我微微笑了笑。我不知所措,不知是不是应该和他握握手什么的,幸好他很快回到车上,将我和林礼钧的包扔进车厢,然后招呼我俩上车。林礼钧拉住我的手走近卡车,那卡车很高,他先爬上去,然后将我拉了上去。
“我哥哥不太会说汉语。”
“是吗,为什么你说的这么好?”
“我一直在外面读书,后来又去C市上大学。”
“林书钧也说的很好啊。”
“是的,她从小就聪明,读书很厉害的。”
“你和你哥哥说了些什么?”
林礼钧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看着我,眼睛里面有种犹豫不决的神情。可能是他哥哥不喜欢我吧,我心里想着,虽然我从未想过要和他发生什么,可是却莫名其妙地有种紧张害怕的感觉,我默默地等待他回答我。
“梅眉,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他直视着我的眼睛。卡车开得很快,山路狭窄颠簸,我觉得自己的心要跳出来了,他到底想要说什么啊。我也看着他,第一次用十分温柔的语气安抚他。
“什么事啊?”
他又停下来,我十分着急,用目光催促他。
“梅眉,我真的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和你在一起这两天,我更加喜欢你。”
他突然冒出一句这样的话,弄得我糊涂死了,我看着他,并不说话,等待着他想要说的话。
“是这样,梅眉,现在快要到我家了,我一定要告诉你一些事情,希望你可以尽量的理解。”
我急死了,这人平时蛮爽快的嘛,这会儿扭扭捏捏地干什么。我忍着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用目光鼓励他说出来。
他停了一会儿,说出了一番令我惊奇的话。
“梅眉,不同的生活环境决定了不同的生活方式,不能因为大多数人的生活方式是那样的,你就认为少数人的生活方式是错误的。”
我点头称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说出这样一席话来。
“在我们那里,大多数人的婚姻方式和你们不一样,”他又停了停,“我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我们村里的家庭,大多数都是一妻多夫的。”
我惊得呆了,觉得口干,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不知道是否应该发表见解。他观察着我的反应,提醒我一声,“梅眉,你在听吗?”
我在听,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单之蔷先生在中国国家地理里描述的那种家庭,在我的生活中竟然成为现实。我很难想象我会深入到这样一个家庭里,并且,可恨的是,由我的天性使然,我已经开始喜欢这个男人了。
我看着林礼钧的眼睛,后者也紧张地看着我。我深呼吸一下,试着让自己说的更有条理一些。
“我知道,几年前我看中国国家地理就看见了这方面的事例,事实上,单之蔷先生还给予了这种婚姻形式高度的评价。不远的地方,应该还有走婚存在。”
林礼钧听完我的话,开心地握着我的手,情不自禁地放在嘴边亲了亲。
“梅眉,我知道你会理解的,你走的地方多,见识广,什么都知道,不是那种狭隘的要死的城里人。”
我抽回自己的手,赶紧抬头看看林礼钧的哥哥,生怕他看见了什么。他正专心开车,山道很窄,又是晚上,即使是像他这样技术高超又熟悉路线的司机,也不敢有丝毫松懈。
林礼钧看着我,觉得好笑。“梅眉,我发现你最怕的就是别人怎么说你,怎么评价你,你到底是为自己活,还是为别人活。大哥什么也没看见,就算看见,他也只会高兴,又不会说你什么。”他说得倒轻巧,我妈从小就教育我千万不要让别人看我的笑话,所以凡事要小心谨慎。从小形成的习惯,哪里能够轻易改变。又不像他,自由自在地在高山峡谷中长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当然他是善良无害的,不然我也不会和他发展到这个地步。
“你家里,”我咽了一口唾沫,思索着怎样问比较恰当。单之蔷先生在文中曾经提到过,这种家庭多半是兄弟共妻,由大哥把妻子娶回来,自然形成一种共妻的事实。家里兄弟们分别从事不同的职业,或种地,或放牧,或作生意,有人还会在寺院当和尚。兄弟不分家,可以更有效地节省资源,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中,才有可能富起来。
“也是这样的吗?”
“是的,我有三个爸爸。”
记得单之蔷先生在文中还说过,每个爸爸都知道孩子们中哪个是自己生的,妈妈有种奇特的不为外人所知的方法也知道,但是对于每个孩子他们都认为是自己的,都是这个大家庭中的一员,没有任何区别。
其实一夫一妻以及从前历史上认为理所当然的一夫多妻哪里是从来就有的,本来就是私有制的产物,是因为必须要界定财产的继承权,才要弄清孩子的血缘承继关系。婚姻一直都被说成是爱情的坟墓,因为婚姻的主要作用是合理的繁衍后代,并保证合法后代的顺利成长。加之生产力不发达,男女必须要形成一种类似于互助组的东西,才能保证以最有限的资源获得最大的收益,达到最高的效率。
那么在这个艰苦卓绝的环境中,远没有平原的富庶,交通又极不方便,各种天灾不断。如果采用一夫一妻,那么两个人需要负担几个人的生活,这是环境根本不允许的。是生存环境选择了这种婚姻习俗,由于兄弟不分家,财产是不会外流的,而且几个人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