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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们是做木工的,那个你自己去找水电工吧!”那些工人推来推去,没有人肯理胡未央的要求。
胡未央拿他们没办法,只有暂时先忍耐,得过先且过。
以后两个星期,她干脆早出晚归,避开那些烦人的事。那些工人也似乎是认真在赶工,楼下的景象每天在改变,由先前乱成一团的糟糕变得焕然一新。
恶梦总算结束了!
胡未央正想从此海阔天空了,却发现钱杜娟在整理行李,准备离开。
“杜娟,你在做什么?那些工人都走了,不会再来了!”她目不转睛地瞪着就着一根蜡烛微弱的灯光收拾东西的钱杜娟。
“我要搬去跟丁大刚和德琳一起住,他们有一间房间可以分租给我。”钱杜娟说:“待会他们会过来帮我搬东西过去。”
“你今晚就要搬过去?”胡未央颓倒在椅上。钱杜娟一搬走,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对不起,本来想早点告诉你,但这几天很忙,所以……”
“没关系。我说过,你不必顾虑我。”
“未央,”钱杜娟停下动作,看着胡未央说:“你还是赶快搬家吧。你应该知道,范修罗的目的就是要赶我们走,怕我们向范太太告状,所以就用这种卑鄙的手段。他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
门没关,有人咚咚敲了两声。丁大刚和王德琳双双带了手电筒进来。
“杜娟,好了吗?”王德琳问,对胡未央挥个手,算是招呼。
“马上好。”钱杜娟匆匆把零散的东西丢进箱子里,胶带一封就算整理好了。
“未央,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没问题吗?要不要一起搬去我们住的地方?”丁大刚亲切地问候胡未央。
“你少多情了!未央还有一个刘森雄,轮不到你替她操心。”王德琳瞪了丁大刚一眼。
“你干嘛这么小心眼。”丁大刚对王德琳皱了皱眉。
“我哪有小心眼!”王德琳委屈的说:“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要不然我把储藏室收拾干净,未央高兴就搬过来住好了。”
“谢谢,我一个人绝对没问题,你们不必为我担心。”胡未央强颜逞强,一副强悍的模样。自尊心不容许她接受这种同情和施舍。
“你看吧!”王德琳一副料中了的神情。
丁大刚不想和王德琳争辩,对胡未央说:“那就好,但千万别逞强,随时欢迎你搬过来。对了,要不要通知刘森雄?”
“啊——我已经告诉他了。”胡未央连忙回答,说得太急,倒叫人怀疑。
其实她一直没将这件事告诉刘森雄。那天想说,碰巧撞见了那一幕,之后再见面她也没提,刘森雄压根儿不晓得“流星别馆”发生这些风风雨雨。
其实,就算他知道,又如何?她还没落魄到需要人救济的地步。她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女生,都大学毕业了,养活自己绝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唉!当初真该念个热门好赚钱的科系!”人去楼空后,胡未央自己一个人对着一根蜡烛吁叹。
那个范修罗气量实在真狭小,要她们搬就明说嘛,搞这种阴险的把戏!她也是有自尊的人,不会死赖在这里不走的。不过——
“再住一个月就好。明天我立刻去找工作,找到了工作立刻就搬。对!再住一个月就搬……”
胡未央不停地自言自语,一边不安地抬头看看四周。深更半夜的,偌大的房子里只剩她一个人,四处又黑漆漆……烛火摇曳,跳着燃烧,衬着整间房子阴森森的。
墙上变幻不定的影子,凝神细看,越看越像是不明的鬼怪,胡未央惶惶地退了一步,不安地朝四周望了又望。
太静了……整个屋子安静得简直是死寂。
“明天一定要找水电行来——”她不安地自言自语,楼下突然传来一声怪响,吓得她整颗心悬在胸口重重一荡,差点叫出来。
“没事……没事……”她拍拍胸口,不断地深呼吸。
对于怪力乱神的事,她并不是挺迷信,但这时刻这气氛这种静寂实在太叫人容易胡思乱想了。她想将蜡烛吹熄,又犹豫着不敢乱动。
楼下又传来一声怪响,伴着那声响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
胡未央心里一震,很快吹熄蜡烛,蹑手蹑脚地下楼。
楼下大厅里果然有一个男人的身影。奇怪的是,那影子并不像是做贼一般地偷偷摸摸,他挺立在那里,睥睨一切似地。即使是在弱视的黑暗中,胡未央依然能感受到他散发出来的那种骄傲自负、傲慢的气息。
“范修罗!”她脱口叫出来。会有这种令人讨厌的感觉的,绝对是范修罗,错不了!
那影子很快地朝胡未央出声的方向转身过来。
“怎么你还在!我以为全搬走了。”那种傲慢阴冷的声音一出,果然是范修罗!
“你来做什么?三更半夜的,行动这么鬼鬼祟祟!”
“这是我的房子,我高兴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范修罗狡笑说:“倒是你,脸皮还真厚,那些女人全都知难而退,乖乖搬走了,你还死赖在这里不肯走。”
“你显然存心想赶走我们!”胡未央扶着楼梯的扶手,三步并两步跳下楼。“你这个人真阴险,想要我们搬走就明说嘛,干嘛装好人骗人,玩这种恶臭的把戏!”
“你以为我会那么笨,留个把柄让你们跟我母亲告状?我母亲不准我为难你们,我可都照了她的要求做,还慷慨地为你们整装房子,是你们自己不愿住下去想搬走的,这可怪不到我头上来!”
“原来!我明白了,亏你长得一表人才,没想到你是这么阴险卑鄙狡猾的人!”
“住口!”范修罗突然欺上前抓住胡未央。
“怎么?被我说中了就脑羞成怒,想对我使用暴力?”
胡未央眼底抹着一股轻蔑,直瞪着范修罗;范修罗愤怒地瞪着她,目光相对,竟对她眼里对他的轻蔑感到有些难堪。
“哼!你这个女人,别不知好歹!”他放开胡未央,恢复他一贯的傲慢。
“就会装模作样,像你这种人,实在是够差劲!”
“你说够了没有?”范修罗冷脸一撇,不想再理胡未央。
跟女人争辩是很浪费时间的事,既没出息又没建树。什么爱情,都是那些傻瓜女人在玩的圈套,天下就有那些傻瓜真的去痴迷。依他看,女人都是一个样,只长头发不长脑袋。
他走到门口,开了门想到什么又回头,狞笑一笑说:“对了,没有水电,生活很不方便吧?别怪我没有事先告诉你,如果你还有点自尊的话,我劝你趁早搬了,别赖在这里自找难堪。别以为我母亲可以当你的靠山,我要对付你,办法多的是。”
什么!他在说什么?水电——
啊!
胡未央叫了一声,顾不得满屋子一片漆黑,飙向浴室。范修罗见她慌忙的样子,停在门口得意地狞笑,心里痛快极了。
他不再管胡未央,转身想离开,胡未央从黑暗中冲出来大叫说:“范修罗,你这个阴险、卑鄙、奸诈的——啊——”
四周不是黑就是暗,胡未央什么都看不清楚,情急之下,乱冲一通。她以为范修罗已逃走,没料到他还站在门口,煞车不及,整个人仆在他身上,本能地紧抱住他。
“你这个女人真不知羞耻,用这种方式来抱男人。”范修罗用充满恶质的口吻,冷冷讽刺胡未央。
呸!天下的男人就是死光了,她也不会饥渴到去抱这个阴险卑鄙的家伙!
“你当我品味那么差?抱根电线杆都比你有情调!”胡未央反唇相稽,一副不屑的模样。
她其实只是爱逞强。认识刘森雄一年,她都还没被他拥抱过。现在她满脸通红,只是光色暗瞧不见罢了。
“那你还不放手!”范修罗一口命令的语气。
胡未央羞愧并愤怒,恨恨的缩回手。
“我告诉你,你要耍,就耍些上流的手段,不要用些断水断电下三滥的手法。这种幼稚园的手段,我看了都替你感到羞耻!”她气极了,胡骂一通。
“我才没那么无聊!”范修罗沉下脸,抓住胡未央,逼向她说:“这栋房子的管线老旧了,所以工人在施工时透过设计师征求我的同意,把所有的管线全部更新。施工期间,水电当然不通!”
说完,他狠狠将胡未央摔开。
“那现在呢?已经完工了,为什么还是没电?本来还有自来水的,怎么现在连水也没了?”胡未央不相信他,对他充满一肚子怀疑。
“我怎么知道!”范修罗一口否认。
其实他照常理判断,大略知道了原因。约莫是工人施工时切断电源,并且关掉马达,末了忘了打开;断电是立即效应,而缺水状况则是等储水塔里的水用完了才发生。
这么简单的事都不会推敲。哼!女人——
“范修罗,你们范家这么有钱,你为什么那么小气,千方百计想赶走我们?”胡未央百思不解。
“你为什么不问自己为什么那么厚颜,不知羞耻,平白想不劳而获,反而指责别人而自以为天经地义?”范修罗每句话都像拿着斧头在砍,砍出的都是道理,砍得胡未央阵阵羞愧。
“我并没有那个意思。”胡未央红着脸说道:“我不会赖在这里,我会搬的——”
范修罗抿薄的嘴唇,嘲鄙的瞳仁,布满轻蔑和阴险,让胡未央竟说不下去,她咬咬嘴唇,用视死如归的决心说:“你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我一定搬!”
“一个月?”
“嗯,一个月。这很公平,你想赶走别人,总得给对方一些时间找到落脚的地方。”
范修罗沉吟不语。听胡未央又接着说道:“还有,在这段期间内,你不准再玩任何卑鄙的把戏,我答应的事我一定会做到,希望你也表现得像君子。”
她还是不相信范修罗刚刚说的话,认定一切都是他在搞鬼。范修罗想想,扬扬眉说:“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胡未央被他问住。她认为理所当然的事,却被范修罗反驳得失去立场和道理。
“你别无选择,不是吗?”最后她只有如此强词夺理。
“当然不是!我可以不选择。”范修罗露出可恶的得意笑容,让人恨得牙痒痒。
“那么你是不答应了?”胡未央勉强压住胸口起伏的怒气。
“如果到时你仍未搬走,那该怎么办?”
“你不是有很多手段可以对付我吗?”
范修罗以问作答,胡未央也反问为答;两人一来一往,针锋相对,毫不退让。
“就这么说定,希望你说话算话,遵守约定。”两人对视一会,最后胡未央慢慢退开。
范修罗嘴角慢慢泛起一丝狡狯的奸笑。蠢女人,这么容易就被他骗了!他才不过使了一点小手段,她就乖乖的照他的要求去做!
“切掉水电”——哈哈!真完美的主意!他刚刚的演技足可以得到一座最佳演技奖。
为达目的,任何手段都是可以用的。只要不伤害到自己,任何伤害别人的事都可以做——这是恶魔的宗旨,成功的信条。
哼!遵守约定……那个异想天开的女人,未免太自以为是了!
答应的事都可以反悔,更可况,他可没答应她什么,更没做任何承诺。
即使答应了又如何?上天的存在就是要让人忏悔的,容许人讲谎话、背信忘义——
物竞天择,优胜劣败。世界是为他这种优秀的人开造的。女人天生就是弱者,这是天开地辟以来,自古不灭的定律。
女人想跟男人争?等下个冰河世纪吧!
那种跋扈、没有自知之明的女人,他最讨厌。范修罗露出猎犬般锐利的眼神,盯着沉睡在夜幕中的“流星别馆”——
他要她匍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