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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拉着胡未央,左瞧右瞧,眯着眼笑,瞧得胡未央不知所措。她的占卜从来没有出错过;她只担心,胡未央个性自我,讨厌受别人的命令,如此一来,一场小小的波折只怕是免不了。
“范太太,你干嘛一直盯着未央瞧?”王德琳觉得很奇怪的问。
“没什么。”范太太笑眯眯的,让人猜不出她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她喊了李婶一声说:“李婶,难得修罗回来,多准备一些酒,大家今晚好好热闹一番。”
“太好了!有好酒可喝了!”四个女人兴奋地欢呼起来。她们觊觎范太太珍藏的美酒很久了,今天总算可稍解一点酒馋。
尤其是胡未央。她抽菸、喝酒成了一种习惯,有什么苦闷就躲到酒吧里喝杯威士忌加冰块,就算不醉也解千愁。虽说还不至于酗酒成瘾,但血液对酒精的呼唤总是很期待。想想古今文人诗家,哪个不喝酒?她是写文章的人,自然有这种血统存在。
然而范修罗却是紧皱着眉,一脸的嫌恶。他也喝酒,却认为女人不该喝酒,而是在一旁温酒、端酒伺候的。
他叫住李婶说:“李婶,不必准备酒了,帮我温一壸茶就可以。”
这盆冷水浇得四个女人全瞪着眼睛看着他,李婶更是不知所措;她一向不敢违逆这个大少爷的话,但范太太又是那么交代……她为难地看看范修罗,又看看范太太。
范太太对李婶使个眼色,拉着范修罗走进餐桌,柔语带笑说:“你不喝酒那就吃菜好了,但我们可要好好喝几杯,德琳过两天就要搬离这里,大家顺便为也饯别的。”
“没关系!范太太,范先生既然这么说,就别太勉强了。”王德琳急忙说。
胡未央在桌底下踢了她一脚,脸上却竭力保持礼貌的微笑。她心里早咒骂了范修罗不知多少回,好不容易才能喝到范太太珍藏的佳酿,就这么被他一口否决掉。可恨!他为什么偏偏是范太太的儿子!
“别在意修罗,他很明事理的。”范太太又是那种眯着眼的笑,吩咐李婶准备酒。
胡未央眼睛发亮,充满期待。等李婶一把酒拿来,她立刻接过去,殷勤地为大家倒酒,殷勤地劝酒,自己不忘先贪喝几口。
“学哲学的人常说‘哲学就是整个人生’,依我看来,美酒和佳肴才是整个人生。”两杯下肚,胡未央心满意足地歌颂起佳肴美酒。
“好女人是不喝酒的。”范修罗冷冷地泼她冷水。
“是吗?”胡未央挑挑眉。“那么,范大少,请你举个例子,古往今来,你所谓的‘好女人’出土过几个?”
这些话惹得范修罗剑眉紧皱,脸色微青。
钱杜娟和孔令珠在桌底下踢踢胡未央,叫她闭嘴,没事还是少得罪范修罗的好。
胡未央识趣地闭上嘴巴,闻香品酒,自斟自饮,自己跟自己干杯。
范太太眯眼一笑。她这个儿子向来被女人奉承惯了,如今有一个胡未央对他如此反抗,以他的个性,必定会有一场纠缠。纸牌已经预示爱情纪事了,就看他们之间怎么发展。
“修罗,”范太太说:“你今天来得正好,我有事麻烦你。”
“什么事?”范修罗连喝了好几杯酒。好好的美酒被这些女人糟蹋了,实在是浪费。
“我接到修美的来信,她邀请我去她那里住一段时间,我已经答应了,预定下个月初就过去。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流星别馆’就交由你管理,你得帮我好好守着这个家。”
“范太太,你要出国跟范小姐一起住?那我们怎么办?”孔令珠担忧地叫出来。
“别担心!你们尽管安心住下来。我不是说了吗?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会请修罗管理别馆,不会对你们有影响。”
“可是……”钱杜娟犹豫着不敢开口。她和孔令珠有同样的担忧,别馆一旦易主,尽管是范太太的儿子,只怕日子不再像现在这么好过。
“我就是为这件事回来的。”范修罗说:“有几个建商跟我联络过,出了很高的价钱想买这块地皮。我看干脆把房子卖了,别再经营什么别馆,那根本是自找麻烦。再说,我自己的公司那么忙,哪有多余的时间来管这间房子。”
“不行,我绝对不卖。”范太太平静的说,但语气很坚定。“这是你爸爸留下来的房子,我要一辈子守着它。不只是我,还有你,你的孩子、孙子,都要好好守着它。”
“如果要把这间房子交给我,那就随我处置。”
“如果你敢把房子卖了,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母子两人互不退让,一样的固执。范修罗毕竟是儿子,退了一步,不再说话。
“不说话?那就表示你答应替我管理别馆了!”范太太喜孜孜地说。
范修罗不置可否。现在他不想跟他母亲争辩,等房子交到他手中,怎么处置就随他高兴了。
范太太频频招呼大家吃喝,自己却只沾唇润了点酒而已。她看大家酒兴正酣,突然朝李婶招手,在她耳边小声吩咐了几句。
“这样不太好吧……”李婶犹豫片刻。
“这样有什么不好?难道你想看少爷继续荒唐下去?有对象他就会认真了。”
“可是——用强的来——这么做——胡——那个小姐她——”李婶嗫嚅不安,顾虑一箩筐。
“别担心,少爷是负责的人。快去把东西拿来!”
李婶回房转了圈,出来时手中又多了一瓶陈年醇酒;但仔细看,封口已被拔开。
她替每个人倒了一杯酒。范太太眯着眼,笑吟吟地频频劝酒。胡未央追酒贪杯,连连喝了好些,醉态可掬;范修罗也在母亲频频劝酒下,喝了相当的酒液。
“好酒……”胡未央喃喃低语,感觉越来越模糊。
“未央,你怎么了?这样就醉了?”钱杜娟和王德琳摇摇胡未央。其实她们两个也喝得差不多了,嘴巴都喝麻了,讲话也大舌头。
“我的头好晕……”孔令珠用头敲着桌子说。
“你们都喝醉了,回房间睡吧!”范太太一一赶她们上楼。她得趁她们自己还走得动的时候哄她们上楼,否则就麻烦了。
“那未央怎么办?”钱杜娟摇摇晃晃地回头。
“李婶会扶她上楼。你快去睡吧!当心跌倒。”范太太催着钱杜娟回房间。
三个人跌跌撞撞、摇摇晃晃地上楼去,剩下胡未央趴在桌上喃喃自语着;另一头范修罗也摇摇欲坠,连站都站不稳了。
他有点懊恼,不该喝那么多酒,但眼皮越来越重,无力再撑开,终于趴倒在桌上。
范太太和李婶相视而笑。纸牌已经预示一切,这只是个开始,干柴遇上烈火,“半月”的光会越来越明亮。
透过占卜,许多事是可以预知的,譬如爱情。她的占卜从来没有出错过,月下伊甸,就在眼前这一夜春宵。
第二章
隔天近午,范修罗才从宿醉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别馆客房的大床上,身上仅着一件底裤;胡未央则半趴在他身上,身上也仅穿了一件半透明的底衣,床下凌乱四散着两人的衣服。
“这是怎么回事?”范修罗心里一惊,宿醉的关系,头痛欲裂,眉头皱得很紧。
他闭上眼,静静躺着。他不记得昨晚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只知道自己喝了不少酒;但依他的酒量,不该会醉成这个样子。
他伸手稍稍搂抱住胡未央——这个触觉很陌生,应该没有……该死!他实在不记得他是否对这个女人做了什么!
他慢慢起身,静静穿好衣服,出门前回头深深看了沉睡的胡未央一眼,剑眉疑惑不展。
客厅里范太太和李婶不知在聊什么,叽叽喳喳的,聊得很愉快;看见范修罗进来,李婶却像做贼一样,神色一阵惊慌,然后一溜烟地躲进厨房。
“醒了?睡得好吧?”范太太含笑问。
范修罗“嗯”了一声,然后叫李婶。李婶从厨房出来,一双老眼不安地溜来溜去,心头犹如一头小鹿乱撞。
“什么事?少爷。”她的声音也像作贼一样地心虚。
“麻烦你倒一杯水给我,给我几颗阿斯匹林,我的头痛得像要裂开。”范修罗不疑有他,重重在沙发上坐下来。
李婶心头那头小鹿霎时安静下来。她飞快照范修罗的要求做好。范修罗吞了几颗阿斯匹林,揉揉太阳穴,一直不出声。
范太太和李婶面面相觑,沉不住气的试探问:“修罗,你昨晚喝了不少,好像醉得挺厉害……”
范修罗抬头,双眼凌厉地照来,李婶吃惊,心虚地低下头;范太太则睁着探索而关爱的眼神,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无辜。
“妈,你老实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睡在客房里?还有那个女人——”提及胡未央,想到她全身上下仅穿了一件透明的底衣半卧在他身上的画面,范修罗才刚稍微清醒的头脑,又疼痛沉重起来。
“昨晚你们都喝醉了,我和李婶两个人照顾不来,只好权宜将你们扶到客房歇息,反正客房很大,你们一人睡一边,不会妨碍到才对。”范太太眯着眼解释。
“就这样?”范修罗紧皱的剑眉充满怀疑。
“当然!你在怀疑什么?”范太太看着儿子疑惑的眼神,神情突然一动,压低了嗓子,神秘玩味地说:“是否发生什么事了?你对未央做了什么?”
“我——”范修罗神色极坏,摇头说:“我醉得一塌糊涂,根本无法确定到底有没有发生任何事!”
“无法确定?”范太太愣了一下。“那种事有没有做,你自己会无法确定?”
“我自己有没有做那种事我怎么会无法确定!只是我醉得不省人事,根本完全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事!”范修罗勉强压低咆哮的怒气,口气极坏极懊恼。“我完全没有那种感觉,但——但我跟她几乎都没有穿什么衣服,肌肤相亲地贴在一块。”
范太太脸上闪过一丝神秘的微笑,但只是一刹那,短促而轻微地让人察觉不出来。她焦虑地望着儿子说:“那该怎么办才好?人家女孩子家的清白……”
范修罗脸色更坏了。向来是女人自动对他投怀送抱,他觉得厌了,只要花钱解决就没事,但这件事却相当棘手,只怕没有那么简单打发得掉。
该死!他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
“我想应该没发生什么事才对。”他甩甩头说:“那女人还在睡觉,什么都不知道,只要妈和李婶不说,就没什么好大惊小怪。”
范太太脸色全变了,铁青着脸,语气非常严厉:“修罗,我有教你做人处事如此厚颜不知廉耻吗?你怎么可以如此不负责任!”
“负责?”范修罗气急败坏的说:“你要我怎么对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做的事负责!”
“不管如何,你们肌肤相亲共处一夜总是事实!”范太太逼着儿子说:“未央可不像你身旁那些妖娆嗲气的女人,她是个好女孩,你一定要给人家一个交代!”
“交代?怎么交代?”趾高气扬这么多年,范修罗的心情从没有像现在这么糟糕过。
什么样的女人他没见识过?偏偏栽在他自己的粗心大意上。如果不是他醉得不省人事,他也不会像现在被他母亲逼得那么狼狈。
“我不管你有没有做什么,人家的清白总是被你玷污了,你一定要对她负责。”范太太非常坚持。
“玷污?”范修罗情绪慢慢冷静了,脑袋越来越清醒,他挑挑眉,一贯轻视女人的高傲自负。“女人都是一个样的,只要我勾勾手,还不是对我自动投怀送抱。昨晚发生的事算我倒楣,看她要多少,我照给就是了。”
“修罗!”范太太气得发抖。她知道她这个儿子向来刚愎自用,眼高过顶,瞧不起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