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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就这么走样了,繁华依旧,人来人往依旧,车水马龙依旧,她多么羡慕那些在灯火中穿梭的人,他们的忙碌是那么平凡又那么幸福,只有她自己,被全世界的欢乐与幸福所遗弃……惘然地等着,她坚信淡菲一定会来赴约。
这个夏天以前,她们常常下了班一起到这里来聊天、散步,而现在真正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市声像海潮一样,时近时远。恍惚中,她察觉一个身影伫立眼前,是淡菲。
亭亭玉立,依旧散溢全身的雅艳灵俊。眉目间那一抹难以言喻的轻颦浅愁,更增添她的动人与美丽。
晶珊看着她。只觉一股无法抵挡的愁绪冲激着自己。美丽的淡菲变得如许的陌生,如同睽违了好几个世纪……她强自振作精神,露出笑容和淡菲招呼:“你来了,淡菲。”
“我来晚了,错过了最美好的薄暮整光……”
淡菲讷讷低语,但是晶珊听得很清楚。有一回,她们坐在这里享受着黄昏的优闲情调,晶珊慨叹念着那首“夕崵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诗句;淡菲却说,夕阳匆促消逝,没有什么可以惋惜的。因为太阳下山后,笼罩在大地的那一层蓝光暮气才是绝顶美丽的。晶珊深有同感,此后总是把薄暮篮光当做两人共同的秘密财产一起分享,那是她们深厚友谊与默契的共通语言。
“我也没有看到,你并没有错过,因为天快下两了。”
晶珊告诉她,她并不詑异淡菲对满天乌云毫无所觉,她知道她心事重重,就像自己一样。
“是吗?最美好的东西,也许已经不能再一起分享……”淡菲这么说,又觉得不妥,只好再补充:“我是说,薄暮蓝光。”
她在晶珊身边坐了来,勉强对她笑了笑。
“我知道,淡菲,你还记得吗?有很多次,我们同时看上一件衣服、一双鞋子,甚至一个装糖果的陶罐子,一个放干燥花的小盒子,大部分时候都是你让我。
我会想,也许是你体会到我比你更爱它们,也许是你真正能够为我割舍牺牲。”晶珊仍旧把眼光调向远方,语重心长地喃喃陈述,这些话,她已经憋得够久了。
淡菲知道她别有所指,只是沉静地倾听。当她接到晶珊的电话,听她用那么坚持的语调约见她,她就知道她们需要面对的事已来到眼前。
“但是,生命有更重要事情是不能让,也不能牺牲的,我也不能要求你让。淡菲,我只请你把秉文还给我。听清楚,是还给我,不是让给我,为我牺牲。淡菲,你懂不懂?”晶珊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激动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
“还给你?为什么是还给你?”淡菲却是持续地冷若冰霜,持平地反问,把一双亮闪闪的眸子转过来正对着晶珊。
“他是我的所爱,我和他相爱在先,你怎么可以横刀夺爱,对你的好朋友横刀夺爱?”晶珊失声而哭,天空也开始下雨,雨滴巨大如豆。
“谁横刀夺爱?究竟是谁横刀夺爱?”淡菲略微提高着量,语调仍是可怕的冷静:“你怎么能确定,我爱上他的时候会比你晚一分钟、一秒钟?没错,当你在酒会中看到他的时候,你就爱上他,如果我也是呢?那么又是谁横刀夺爱?也许你的优势就是你先表明你爱上他而已,而我却把它隐藏起来,独自在心里默默承担。
晶珊,你还能说,是我横刀夺爱吗?”
“那么,我还是承让了,是不是?你有没有忘了,你始终在等着司徒志刚,为他朝思暮想?他不是你唯一的是爱吗?现在你却告诉我,在我爱上我生命中的唯一一个男人时,你却说你也爱他?”晶珊站了起来,对着淡菲歇斯底里地大叫,倾盆大雨无情地淋洗着她们。
淡菲也缓缓起身,无畏地反驭:“你是不是想骂我心猿意马、朝秦暮楚、见异思迁,甚至水性杨花?为什么不能爱另外一个男人?是因为我有了司徒那个前科,我便不够格再去爱一次?晶珊,我再告诉你,你的另一个优势只是你坦然去追求他、接近他而已!”
“所以,你再也不甘寂寞,再也不肯退让,你背着我和他来往?”晶珊的头脸都是雨水,颤抖地怒责。
“不,你应该说,我背她里勾引他、迷惑他,这样比较符合你对我的人格评断。我的确是,我勾引他、迷惑他、接近他,像个小偷一样,我甚至为了接近他,拿周策当幌子,我的确想这样做!”
淡菲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她的犀利告白使晶珊根本无法招架。她每说完一段,晶珊就气一次。这一番血淋淋的供词才说完,晶珊忍无可忍地挥动双手,向她迎面打去,她在突兀错愕中慌乱地抵挡闪躲,然而晶珊气疯了,哪里收得了手?她死命地抓住淡菲,胡乱捶打拉扯,混乱地叫骂道:“淡菲,我恨你!你死了吧!你死掉吧!我恨你!”
淡菲被这没停歇的劈头乱打也打疼、打气了,也出了还击。两个湿透的人在两中追逐、厮打。
“你才是自私鬼!从头到尾,你才是自私鬼!我为什么要让你、让你、什么都让你?你为什么不死?自私鬼!你为什么不死?”
“你死掉吧!魏淡菲,你现在就死掉!”
“为什么不是你死?姚晶珊?是你该死!”
这样的叫骂缠打似乎永无休止,直到一道巨大的闪光在她们的头顶爆裂,如同神只怒吼的雷声当头爆出了巨响,才让她们如梦初醒地收了手,喘息地对望着,任雨浇淋。
如同对遍身湿冷毫无知觉,也如同无感于远方车水马龙繁华世界的存在,她们在雨中站了好久好久,似乎静待着骤雨浇熄心中狂暴的焰火……终于淡菲先伸出了手,握住了晶珊的指尖。她们的手,一样的冰冷。
“是冯秉文告诉你的?”她怜惜地伸出另一只手,为晶珊拂去贴作脸上的湿发。
晶珊不回答,只是失神地看着淡菲的脸。
淡菲收回双手,抱在自己胸前,怆然惨笑道:“只是我勾引他而已,他什么也没做,真的是这样。”
她潇洒地甩掉脸上的雨水,也许晶珊根本不知道,雨水里掺有太多太多碱涩的眼泪。
晶珊只是不停地摇头、摇头。
许久许久,才喃喃重复地低吟:“你不是真的爱上秉文,秉文也不会真的爱上你……”
“不,晶珊,你要听清楚,不要让今天晚上白白打了这场架!我真的爱他,我不想再瞒你,你也不要欺骗自己。”淡菲斩钉截铁,毫不容情。
“你……”晶珊忍不住再度失控咆哮,浑身气得直打哆嗦:“你还是……还是要和我争?”
“抱歉,沉沦地狱的滋味我知道,但是我无法放弃。”淡菲的冷静及回答,令晶珊疯狂。
她再度扑向淡菲,连连的捶打伴随着一串串嘶骂:“魏淡菲!你这个见色忘义、水性杨花的东西!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这一疯狂的打骂结束之际,晶珊突然气衰力竭她倒下人。
“晶珊!”
淡菲大惊之下抱住她,在骤两巾,使出所冇的力气把晶珊抱上台阶,又抱到了回廊的檐下,然后又抱着她,虚脱地靠墙瘫坐了下去,紧紧她拥着昏厥的晶珊,让她的脸贴在自己的胸口上,仿佛恨不得将自己的余温完全过渡给她。
“晶珊,你别死,你不要死,晶珊……”
淡菲的面颊紧偎着晶珊的额头,在喃喃的呼唤中,两串温热的泪滚落了下来。
※※※
淡菲看见冯秉文进了他的办公室,稍后也跟了进去。
秉文一看见她,立即浮现不安的神色。
淡菲却并没有何对他做出令他胆战心惊的特立独行,甚至没有正眼看他,只淡淡她说:“晶珊可能生病了。”
“哦?”秉文意外她应了一声。
“你真的不知道?”淡菲又漠漠地问,接着连续咳嗽了好几声。
“我已经一个星期没看见她了。”秉文老实地回答。
“为什么要疏远她?她病了。”
这时,淡菲才抬起眼,半恨半怨地迅速看了他一下,便直接走出了办公室。
送走了淡菲,他不禁抬起手,揉搓又开始隐隐发痛的太阳穴。
天,他是多么怯于去触及这两个女孩子与自己之间的问题。然而,他又难以抑制地挂念起晶珊,心里涌涨片无法平息的歉疚与痛惜。
为什么要疏远晶珊?魏淡菲竟然如此指责他!
咬咬下唇,他重重吐了一口气,叫自己不要再去思索这些,当务之急,就是打电话给昌珊。
“姚小姐请了病遐,没有上班。”晶珊的新工作是是秉文安排的,那边的人很快给了他明确的资讯。
直觉地,他苛责着自己的薄情寡义。他认为晶珊是为了他近来对她的疏远而病倒,他确信这件事对她来讲是极其严重的,虽然他仍未能充分体会,为什么有的女孩子会把爱情看得比生命还重要?而且在他过去还见的女子当中,更有很多时髦人物根本是玩世不恭,玩情不恭。
他勉强找了一个空档,心神不宁地赶到晶珊家去。
是晶珊自己来应的门。
她穿一件白色纯棉蕾丝睡袍,短发蓬乱,脸色苍白憔悴,就像一个折伤了翅膀的天使。
她没想到会是他,而且朝她递过来一束系着红丝带的香槟色玫瑰。
“晶珊,是这个颜色没错吧?”他轻声而温存地问她。
她低头接过玫瑰,为的是眼眶里又饱含了那不争气的眼泪。
“进来坐。”她仍是低着头,陌生又客气地低声对他说。
他哪有心情坐下来和她持续的寒暄客套?进了门,就按着她的肩膀问:“怎么生病了?也不告诉我?”
明知道这样问,根本就显得有几分虚情假意,但他仍忍不住这样说。
而晶珊此时最伤心的是,为什么他只是按着她的肩膀,而不是把她拥入怀中,抚摸她、爱怜她?
她只好疏离地反别一句:“你怎么知道?”
“是淡菲告诉我的。”他不假思索,照实告知。
“是她告诉你。”她听来别有所感,深有所悟。一股恨意教她从他的身边移开,摆脱了他对她的抚触。
冯秉文完全不知她和淡菲了风雨中痛苦的交集,更不知道周策的离间破坏,他无心地说:“她不愧是你的好朋友,这么关心你。”
“不愧是好朋友?哼!秉文,你很欣赏她?你们现了天天作一起,有很多机会互相欣赏、了解,是吧?”晶珊若隐若现地忍不住开始试探。
“好朋友在人格特质上不是相似,就是相辅相成的,她和你一样是很吸引人、很出色的女核子。”他尽量不自欺欺人,又能够保金大局地回答。
可是晶珊又问:“如果一切重来,调到……里安的人是淡菲,和你朝夕共处的人是淡菲,帮你处理过境危捡的人是淡菲,向你坦然示爱的人也是淡菲……秉文,是不是,你爱上的人也就是她?”
她咄咄逼人,苍白脸上的一对大眼睛流露出可怕的空洞与凄凉。
“晶珊,你为什么要这样自寻烦恼,胡思乱想?是不是因为你生病了,才变得这样多愁善感?”
他心里觉得蹊跷,走近了她,用更温柔的语气对她说:“我们再去看医生,你病好了,就不会这样胡思乱想了。”
“别逃避!秉文,老实告诉你,我就是因为想这件事情才想出病来的!你爱她吗?你也送过她玫瑰花,和她约会吗?有人教我相信,男人是可以同时爱着两个女人的,甚至,他可以爱着一个女人,而和另一个女人上床!”
“晶珊,你究道被哪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洗脑了?”
他又气又恼又懊丧,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变成这个模样。
“是专家说的。本来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