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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崇义的身分是大义庄的庄主,可是他的另一个身分却是个禁忌、是个謎,而他这另一个身分就是,他是金龙门的人。。。。」宫无敌的眼睛正慧黠地闪着。「金龙门,应该早在二十年前就不存在了,可是事实上,它却还是存在着,只是除了他们,世间上没有多少人知道它还存在。孟崇义是金龙门的人,不止是他,江湖上有不少人也跟他一样。。。。」
程夜色的面容在凝霜。宫无敌看见了。
「孟崇义是只老狐狸。可是也不知道我们早就对他的底细感到怀疑,不过我们一直找不到他的把柄,直到你出现了。。。。」
缓缓地,程夜色站了起来。
「你们,是谁?」
宫无敌也站了起来。
「宫家。当年也参加了英雄坡一役,照说,应该是金龙门的对头。。。。」
剑。一柄寒厉的剑在眨眼间出鞘。
寒厉的剑。在眨眼间抵住宫无敌心口。
宫无敌的眼睛眨也没眨。
宫无敌的眼睛眨也没眨地看着剑的主人。
程夜色,寒厉的眸光就如同她手中寒厉的剑。
「你,是宫家人?」
「我是宫家人,而你是金龙门的人,那又如何?」
宫无敌还笑得出来。他露出一种潇潇洒洒的笑。
那又如何!?
就算他是魔鬼、她是神仙,他就是喜欢她。他还是要喜欢她。
所以就算他是正派、她是邪门,那又如何?
程夜色,持剑的手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顫。
她看着宫无敌的笑,又酸刺又温暖的感觉再次涨满她的心。
「我该杀了你。」
「你要做的事,我不会反对。不过在你动手前,可不可以再让我说几句话?」
「。。。。」
「你曾答应过我,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相信我。现在我要你相信的是,我说喜欢你,是真真实实地喜欢你。不管我是谁、你是谁。。。。」
一种真挚的热情燃烧在宫无敌的眼睛里。
她听见了。也看见了。
程夜色,只觉一股几乎抑不住的气血翻湧上来。
宫无敌突然伸手向她。同她摊开掌心。
银簪。一枝普普通通的银簪在宫无敌掌心。
他对她笑。笑得让人心荡神馳。
「我一直不知道这簪子簪在你头发上,到底会有多好看。。。。」
他轻易避开她手中的剑,轻易靠近她身前。
程夜色,竟眼睁睁地看着他靠近、眼睁睁看着地把手伸向她。
她认得。她认得这簪子。
宫无敌千挑万选出来的簪子。
宫无敌曾说要送给喜欢的女人的簪子。
宫无敌终于做了这件他一直朝思暮想要做的事。
他把簪子插上她的发。接着,他退后一步仔细地看她。
他笑着,他笑眯眯着。
程夜色在他眼中看到了得意。看到了赞赏。
程夜色,从没有受过这样强烈的情绪冲击。
猛地,那阵翻腾的气血终于直冲出喉口。。。。
程夜色突然面色惨白地向后顛躓一步。
「夜色!」宫无敌立刻注意到她神情不对劲。
她一后退。他已经跳上前拉住她。
程夜色无意识地捉住他及时伸来的臂膀。一张嘴,她咳出了一口热血。
宫无敌吓了一跳。
他自然将她抱紧。
「夜色,你没事吧?」
第一次,他终于拥抱着自己喜欢的女人。
可是这终于有了的第一次,他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咳出了那口血,程夜色动也不动地在宫无敌臂膀中静止了一会儿。接着,她终于有了反应。
程夜色突如其来地推开他。
程夜色突如其来地用力推开他。
程夜色推开他,身形一下子返到好远的破庙门前。
宫无敌的手,举起来,又放下。
他没动。他立在原地痴痴地看着程夜色没动。
他看到一脸苍白的程夜色。他看到一脸迷憫的程夜色。
突然,她的视线迎向他。
她的视线又炽又冷。
宫无敌的心乍地奇异地一跳。
程夜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程夜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之后便转过身,走了。
程夜色走了。程夜色头也不回地走了。
宫无敌追上去。
只是宫无敌追上去的脚步在门外停了。
天色,大亮。
破庙外,已不见程夜色的踪影。
破庙外,却可见另一个影子。
白眉。总算「散步」回来的白眉,踏着早晨舒爽的涼风,微笑地朝破庙走近。
白眉。心情愉悦的白眉,在看到倚在门口的宫无敌时,忍不住捻了捻眉。
因为宫无敌正把闪闪发亮的眼睛盯向他。
而宫无敌只要一出现这种眼神,他就知道,某件大事就要轰轰烈烈地进行了。
他微笑地对宫无敌打招呼。
「和程姑娘聊得很愉快?程姑娘呢?」
「刚走。」
「什么?刚才?你又让她走了?」
「我知道怎么找到她。。。。」
心疼止息了些,宫无敌又露出了笑。
他对白眉露出了狡奇+書*網黠的、危险的笑。
「白老,有没有兴趣当猎人!?」
幽谷。别有洞天。
幽谷。景胜桃源。
石楼。一幢美丽石楼半隐在幽谷的山壁中。
石楼。不是幽谷中唯一的建筑。
石楼。却是幽谷中最壯观的建筑。
幽谷里,有男有女。
打扫、擦洗、整理,各司其职的男男女女。
男男女女,井然有序。
幽谷里。有人。有这许多人。
可是幽谷里,却听不到一点笑语声。
幽谷里。有冷冷的溪流声、有啾啾的鸟呜声,就是没有人声。
一座没有人声的幽谷,不稀奇。
可是一座明明有着许多人都没有一点人声的幽谷,却很怪异。
没有人感到怪异。
幽谷里没有人会感到怪异。
因为二十年来的幽谷,就是这么过去的。
她也是这么过去的。
她没有在那群男男女女之中。
她在屋里。
黑衣女子,在幽谷中最僻远的竹屋里。
黑衣女子,正在竹屋里的石床上打坐。
黑衣女子,沉静若石。
黑衣女子。原本沉静若石。可是又如同最近的几次,她原本沉静无波的心再次被干扰。
也如同最近的几次,一旦那个影子出现,她再怎么努力地想压下它也没用。
那个影子,已经像生了根似的在她心底盘踞着不走。
那个影子。那个少年。
那个说话时总是在笑着、不说话时也总是在笑着的少年。
她在想着那个少年,她竟然在想着那个总是在笑着的少年。
心,又渐渐骚动。。。。黑衣女子突地睁开眼睛。
一个红衣丫鬟正来到门口。
她在门外对黑衣女子恭谨地福身。
「小姐,少爷要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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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俊美、冷傲。
男子。坐在四周百花齐放的亭子里。
男子,偏执而又狂热地凝视着站在他眼前的黑衣女子。
「夜色,你已经回来了!你竟然已经回来了两天,为什么不来找我?我一直在等你。。。。」
黑衣女子。程夜色。神色平淡。
「你下令不准任何人打扰。」
「可是你知道我的命令一向对你是例外的。。。。你明知道我在等你回来,你不该让我等!」男子的语气开始蛮橫了起来。
程夜色看着他,不语。
男子的脾气来得快、去得地快。一下子他又恢复了常态。
他要程夜色坐下。
「夜色,你出去那么久。我一直在担心你会不会出意外。看样子,你没事。」
他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要夜色平安。
他要他最爱的夜色平安。
他最爱的夜色。姐姐。
夜色,是他的姐姐,也是他最爱的女人。
他,程日光,一直爱着程夜色。
打从他五岁那一年,她被收养她的姥姥带到他面前、用那双澄澈如水的眼睛看着他的那时候起,他就爱上她了。
他一直爱着她。
就算他和她名义土是姐弟,却还是阻止不了他爱她。
他爱她,他也从不想掩饰。
姥姥知道,所有人知道,却只有程夜色不知道。
不。。。。夜色一定是知道的。
或许她早就知道,可是她却还是不变的程夜色。
一直是这样。
夜色对他说话的态度、看他的眼神,一直没把他当少主、弟弟身分以外的人。
对她来说,程日光,是她要效忠的少主、是她要保护的弟弟,却绝不是她要爱的男人。
程日光痛恨这一点。
打从他知道自己爱的是程夜色后,他就开始痛恨他的身分、痛恨他们的关系。
程夜色,没避开他燃着特别光采的眼睛。
「我没事。」
她知道他对她超乎寻常的态度。
她却情愿不知道。她当作不知道。
「你找我,还有其它的事吗?」
「我要听你说说这次出去一路上发生的事、遇到什么人。。。。你没有遇上危险吧?夜色?」
他等了两个月,等得焦急不安,恨不得能出谷去找她。好不容易她回来了,她却一点也没想到他。
他该对她怎么办?懲罰她的无心无情吗?
不!他根本没办法对她狠下心。
程夜色,古井无波的眼睛迅速闪过一抹异光。
这一剎的变化。快得连她自己也没察觉,可是程日光却捕捉到了。
他捕促到了她一向淡淡静静的眸子,竟出现了他从没见过的一丝热度。。。。今他嫉妒的直觉乍起。
「有事。也都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
「可是你从来没出过谷、没到外面行走过,难道。。。。你不觉得外面的世界很新奇?
你也没遇到什么特别的人。。。。特别得让你难忘的人?」
他试探地直视着程夜色。
这回,她的眼睛里清楚地迸出一抹火花。
程日光看见了。
他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
程夜色没说话。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我猜到什么了?」他的眼睛闪出偏执狂般的光。「夜色,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所以我知道你从不说谎,你也不会说谎。你现在说,我要听你说,你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人?
你对他动心了、你喜欢上他了是不是?你说!」
程夜色的面色一冷。她突然站了起来。
「这是我的事。」
「我不准!」他大叫。
一层急遽湧上来的痛楚使程日光忿怒了。他站起来就要拉住她。
程夜色倏地退后。
「少主,别忘了姥姥对你的训诫。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该失去冷静。」
「去它的训诫!去它的少主!我已经受够了训诫!受够了我的身分!夜色,你明知道我对你。。。。」
她的迴避,终于使他的怒气与怨气不顾一切地爆发开来了。
对她的爱与猜忌狠狠地揪痛他的心,他今天一定要让她明白他对她的感情。
程夜色的身形一下子退出亭子。
她不能听。
她知道,只要他一说出口,他们的关系就会立刻失去平衡。
她不能破坏这个平衡。
程日光追上来了。
程日光的武功不亚于她,所以他轻而易举地追上来了。
程日光发狂地就要抓住她。
他没抓住。
他突然停住不动。
因为有一个人影突然出现。
因为有一个人影突然出现挡在他和程夜色之间。
人影,是一名老嫗。是一名鶴发苍苍的老嫗。
老嫗,虽然駝着背、柱着杖,可是她眼神的锐利、她气势的非凡,还有她刚才那一身灵魅的轻功,足以使人心生敬畏。
因为她的乍然出现,使得程日光硬生生地住了手。
因为她的乍然出现,也使得程日光忿狂的神态一转为惊紧。
「姥姥!」
「姥。。。。姥姥!」
程夜色与程日光一前一后地喊出声。
姥姥。
金龙门主程霸天的亲娘。金龙门少主程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