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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自从夫人离开他后,就再也没有人驾驭得了这个孽子了……
“阿玛,我不管那到底是不是谣传,都与我无关!”端弋勾唇笑得俊美,黑幽的眸底却是不容置喙的抗议。
“可厉公公和赖大人……”他这个阿玛当得好窝囊,可他又能怎样?
“阿玛,额娘总是告诉我,倘若闯了祸就得自个儿背。”言下之意,是叫他自己想办法去。
“可迎娶玉尘公主可不比一般公主,万岁爷已经赐了一座宅邸给公主,在京郊外也布了七屯八厂十二庄,光是服饰珠宝、妆奁物品已经运了个把个月了,还未运足;而且公主下嫁的三大礼仪,我也已经办了一项……”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要他怎么反悔?提头反悔吗?
“三大礼仪?”端弋挑起眉,唇边的笑痕更深了。“阿玛,您说的该不会是初定礼吧?这赐婚之事到底是什么时候决定的?”
公主厘降有三大礼仪,一为初定礼,二为成婚礼,三为回门礼。
他现下总算知道前几天放在后院的九十九只羊、囤放在酒窖里的四十五樽酒,和这几日来,府里头忙进忙出的到底是在忙些什么了。阿玛现下是摆明了赶鸭子上架吗?是打算让他往后都得仰承公主的鼻息才得以生存?
“都同你说了,我实在是……”穆里显得无奈,颀长的身躯在孽子的欺近下也显得痀偻了些,然一想起事态严重,他不得不又鼓起勇气,“横竖你这孽子都已经风流这么段时间了,也该是定下来的时候了。”
“我不会娶公主的。”端弋仍是勾着摄魂的笑,握紧的双权喀喀作响。
“嗄?”
“要我看一个女人的脸色过活,往后又不得立妾,我可是做不到的,遂……”他笑得俊魅、邪恶不已。“我要离开京畿,待大喜之日过后再回来。”
他决定了,谁也管不了他!挑起飞扬的浓眉,一双妖惑众生的魅眸熠熠生光,而线条迷人的唇则勾着教人痴迷的俊逸笑痕。
“你倘若悔婚,可是会遭来我族被满门抄斩的!”
“我可不认为万岁爷有这么迂腐。”不过他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很精明,横竖就是赌赌看,倘若赌输了……再琢磨。“大不了您再找个妾、生个儿子不就得了!”嗟,不是很简单吗?
“你不能就这样丢下阿玛!”穆里简直快要唤来府里的侍卫将他拦下,但一想起这孽子打小时候起便天生蛮力,怕是招来府里所有的精兵也压他不下,如今他只有使出哀兵政策。“你忍心见阿玛被拖到皇城大路上斩首示众吗?”
“倘若有那么一天,我会赶回来见您最后一面的。”他仍是笑着。
穆里一愣,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然这霎时的呆愣,端弋迥拔的身影以一纵而飞,剎那间不见踪影。
“来人啊,把他给我拦下!”
天啊,他的脑袋要搬家了!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会让这小子如此恶整他?
“夫人,这孽子把我整得好惨啊!”穆里跌坐在红木椅上,哀声叹气着,恍惚间,彷佛见到他的夫人在案头笑着对他说:
啐,他不就是同你一个样。
穆里愣愣地盯着案头,傻气地笑着,“是啊,这孽子和当年的我像极了……”他也只能认了。
第一章
大内承干宫前殿
“小惠子,这就是鄂图洛端弋的调查书?”
女子身穿绛色镶金线的小蟒服,雍容华贵地办躺在前殿的席榻上,脸上的面纱终年赵在她脸上,瞧过她面目的人只有她的皇阿玛和皇额娘。
“奴才回公主的话,是。”御茶房的小太监小惠子跪在她面前,畏首畏尾地低垂着一张眉清目秀的小脸。
“他确确实实是你所撰的下流男子?”
绛色的面纱罩去她的面容,但光是听到她的嗓音,便可猜想她正微蹙起眉,微愠地噘起唇。
“奴才回公主的话,是。”小惠子头愈垂愈低,就快要撞到地上了。
啪的一声,原本还在他手中的奏章,随即被扔到小惠子身旁,吓得小惠子颤巍巍地险些掉下眼泪。
“皇阿玛到底是怎么着?居然随便把本宫赐给一个下流当风流的登徒子!”她蓦地站起身,走下席榻,纤纤柔荑直指跪在一旁快要昏厥的小惠子,尽管隔着面纱,亦可以让人轻易地感觉到她的怒气。
“这……”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呜,公主,不要再生气了。
“本宫真是不敢相信……”
她喃喃自语着,完全不敢相信自个儿未来的夫君居然会是一个虚有将军之名,却空无君子之心的男子。
为了怕一般男子过于觊觎她的美貌,甚而贪图她所能带来的荣华富贵,她便和几位姊妹联合制造谣言,要一般男子不敢轻易接近,定要等到有个男子可以不在乎她的容貌、不在乎她的身分才下嫁;想不到她等了这么久,竟是皇阿玛随意的赐婚毁了她的执着。
真是气死她了,倘若结果是一样的,她又何必折磨自己天天罩着面纱?
如此一来,岂不是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真不知道皇阿玛到底在想些什么,明知道她心底的想法,为什么偏又如此安排她的终身大事?
“公主……”小惠子吶吶地喊着,用很小声、很小声的音量。
怎么办,公主光是知道这件事,就这么怒不可遏了,倘若他接着再把探查到的事承报给她知道,她会不会在一怒之下,砍掉他这颗小小的头颅?
他好怕,就知道自己当年不该为了两个肉包子把自己给卖了,现下即使后悔,也已经和小宝贝分家了,他再也不能娶媳妇儿了。
呜……要是悲惨的死在这宫中……
他谁不伺候,偏是得了这个丑公主的缘,就算他不想伺候也不成。呜……肉包子还给那个骗他的人,他要他的小宝贝,他要回他的家乡,他不想待在宫里,他不想死在宫里啊!
“说!”
她一转身,即使隔着面纱,也可以猜到她正用一双含满怒火的水眸瞪视着自个儿……可这事也不能不说,是不?
说吧!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好吧!
“奴才今个儿听说,端弋将军下落不明……”他颤得连嘴角都快歪了。
“什么!?”她怒瞪着一双喷火的美眸,纤纤玉指交握,指尖狠狠地嵌入手心里,恨不得现下手上正掐着那不知死活的人。“小惠子,你的意思是说……鄂图洛端弋逃婚?”
他居然下落不明,这不是摆明了逃婚。
她尚未嫌弃他,他倒是先逃婚了,他是什么东西!
“公主,端弋将军只是下落不明,他……”呜,不要对他发火,不干他的事,真的不干他的事!
“初定礼都送来了,他人却不见了,这不是逃婚事什么?”她怒咬着牙,恨不得自个儿正啃着那个人的肉、啜着他的血,再狠狠地把他身上的骨头都打散,丢到珍禽院喂皇阿玛从各地猎回来的珍禽异兽。
他居然胆敢如此伤害她!
他以为他是谁?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骁骑营将军,胆敢如此以下犯上,难道他会不知道他欲迎娶之人是玉尘公主爱新觉罗璧玺?
她怒气冲冲地扯下不曾在外人面前卸下的面纱,露出一张无双无俦的娇俏面容。
冰肌玉骨、秋水为神,眉如柳、眸如星、唇似杏、腮似桃,好一个下凡洛神,彷佛自画中走出的天女,登时吸引了眼前人的视线,让人再移不开目光。
小惠子看得连嘴巴都合不上了。
到底是谁说公主丑的?
谁?到底是谁?公主一点都不丑,倘若公主这样算丑,这世间就没有美人了。
“好,本宫决定了!”
璧玺红唇微勾,笑得迷人心神、揪人魂魄,然而一双醉人的杏眸里却闪动着属于皇室的华贵傲岸。
“嗄?”
决定?公主决定什么了?
“他既然敢逃婚,本宫也要逃。”没道理要她一个人在这里像没人要的深宫怨妇般等着他吧!“小惠子,你到撷秀宫替本宫取一些以前阿哥们留下的衣衫来,本宫要离开京畿。”
她长这么大,还未出过宫哩!正好趁这当头,皇阿玛和皇额娘正在忙她的大婚之事,无暇管她的时刻溜出宫去。
“公主?”小惠子瞪大了眼。
不要啦!他到宫里当差不过两年,伺候公主也不过半年,不要整他啦,他还小好好地过日子,不希望小宝贝没了,连脑袋也没了。
“还不快去!”璧玺丽眸一瞥,迸射出不容反抗的冷光。
她绝对不会原谅那个男人,不过……托他的福,她才能够溜出宫。
“奴才、奴才……”小惠子支支吾吾地嗫嚅着。
呜,他真的要哭了,不要再欺负他了啦!
他的好公主向来不容易动怒,为何偏在这当头与他这个小公公闹起别扭?
难道她不知道他禁不起她的折腾吗?他不过是一个很胆小、很怕事、很没份量,只是在御茶房当差的小公公罢了,不要虐待他!
“怕什么?天塌下来有本宫替你撑着!”她笑得柔媚至极,“倘若你现下不去,天就会直接撞到你头上,然后你的脑袋瓜子就会和你的身体分家,因为你已经见到本宫的脸了。”
“奴才、奴才……喳!”
小惠子行了礼,连忙退出宫外,真不知道现下是该先到干清宫同万岁爷禀告,还是真要往撷秀宫去。
天啊!他要如何是好?
“真的要搭船?”
璧玺瞪大水般的杏眸直瞪着眼前的运河。
好不容易女扮男装,用三角猫的功夫自宫里逃出来的璧玺瞪着运河直吞口水,然清丽的面容上却又不着痕迹地把心底的悚惧藏住。
她这辈子可没搭过船,别说是搭,她连见都没见过。
一直不愿意承认的是──她怕水,非常怕水,跟寻常的北方人一般,她爱极了狩猎,甚至可以驾马奔驰,却近不了水,更别说她那一下水便沉的狼狈像……唉,自个儿真是被皇额娘给宠坏了,遂她才学不成泅水。
皇阿玛规定皇亲都要习会泅水,而她却因为怕水迟迟不敢下水,在宫里面,只要一见到人造湖,她便会自动转弯,更遑论眼前这见不到对岸,也见不到底的运河。
难道她真的得走水路不可?
“公主,不得不搭啊,倘若要出城门,就得出示通行证,奴才找不出那种东西,只好委屈公主(奇*书*网。整*理*提*供)了。”小惠子很卑微地放低了声音,怕还没搭上船,自个儿的脑袋便落地了。
说真的,这也不关他的事,毕竟城门戒备森严,也是因为宫主要下嫁,这能怪他吗?
“啐,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她轻斥着,不禁又警告了他一声,“小惠子,别说本宫没提醒你,倘若你在外投给本宫出了什么纰漏,害本宫被押回宫里,本宫头一个便要你的人头!”
早知道不能找一个不够机伶的公公出门,可偏她身旁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小惠子,倘若不带着他也不成,因为要是让皇阿玛知道她不见了,头一个要被杀头的一定是他。唉,这可是她的仁心,他这个小奴才,他日可要知道报答她,若敢背叛她的话,她定会让他知道皇室的残虐。
“奴才知道、奴才知道。”他忙不迭地回道。
小惠子偷偷地摸了摸自个儿的脖子,在偷偷地抹去眼角不争气的泪水,暗暗叹了一声气。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八成就是这种滋味吧!
“还有一件事。”正在酝酿搭船勇气的璧玺又突地开口。“现在开始不准叫本宫公主,本宫特准你叫本宫小姐。”
小惠子一听,抖颤着纤细的身躯,倏地趴跪在地上。“奴才不敢。”
不要,他还想活,他不想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