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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不愿听他厌恶她的话,忙不迭的伸手按住他的嘴,粲然一笑,“我知道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不会让第三人知晓。”她爱他,所以不希望造成他任何困扰。
难得她那么识大体,他是应该轻松,不过,看她那张甜美的笑靥,让他有些刺眼,没来由的恼怒凝聚在胸腔。
她的态度仿佛见不得光的人是他!
“我们该下车了,免得引人起疑。”海棠起身准备下车,毫无预警的手被紧紧攫住,她回眸,望入他讳莫如深的黑瞳,“怎么?”
深深的注视平静的她。她能够接受没有名分的跟着他吗?他心底开始盘算着该用什么方法拐她留下。
灵光一闪,或许“爱情”可以一用!她爱他不是吗?
想到这,他嘴角微勾,缓缓的放开了她。
走出马车,海棠望着蔚蓝的天空日正当中,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晌午。她收回视线,打量四周,马车停在一间不起眼的茶棚面前,她记得前来翔龙镇路上有经过,这里已经是在翔龙镇外。
身后的华怀琰率先跳下马车,在众目睽睽下伸手一揽,冷不防的将正要下马车的她抱下,吓了她一大跳。
海棠惊抽口气,心脏怦怦的狂跳。他……他难道不怕引人误会?!望向过往路人投以异样目光,她不禁涨红了脸,恨不得挖个地洞钻。真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明明急欲撇清关系的是他,为何会突然……
“走吧!”
赫!海棠再次被惊吓到了!他……他居然牵她的手,握得死牢,不让她有挣脱的机会。
被他握紧的海棠感觉四周的瞩目,噙咬着忐忑的下唇,感觉两颊热辣得足以煮沸开水。
一进到茶棚,伙计亲切的迎上前,看到她时愣了下,旋即恢复若无其事的陪笑。“华大夫,稀客,快请进。”
“我要见你们掌柜。”
“请稍后,我去通报。”伙计依旧笑咪咪。
不一会儿,一名福泰的中年男子出现,朝华怀琰一揖,“华大夫,你要的雅座我已经为你预留了。”
“多谢。”他点头微礼。
“华怀琰,大家都在看。”
“麻烦掌柜带个路。”华怀琰没理会她,只顾着跟着掌柜交谈。
“请随小的来。”掌柜瞥过她的时候,惊愕的眸光一闪而逝。
“华怀琰。”海棠焦急的低喊。她这可是为他名誉着想耶。
望着人声鼎沸的茶棚,一个困惑跃入海棠心底。这是茶棚哪里是青龙堂?会是路途遥远,他们先停下来吃午膳再赶路吧。只是吃个东西需要那么麻烦吗?虽然茶棚内客人很多,还是有几张空位子。
羞窘的她没胆问太多,他牵着她的举动已经让她成为笼子里的猴子,她还可以听见四周的窃窃私语在讨论她和他的关系。
被华怀琰自做主张的牵着手穿过了茶棚的前堂后,穿过蜿蜒的长廊,直接进入厨房,忙碌的厨师们似乎对他们一行人见怪不怪,炒菜的炒菜,煮茶的煮茶,跑堂的不时穿梭。
越过厨房来到了后院,只见掌柜带他们走到一间看似仓库的屋子前,掏出锁匙打开上了锁的仓库。
“华怀琰。”有点怪。
海棠探看着仓库内。这里面堆叠了比人还高的谷包,可以知道这是一间谷仓,拥挤的空间仅容一个人走动,哪里来的雅座?
“嘘,不要多嘴。”华怀琰使个警告的眼色。
“华大夫里面请,我不送了。”掌柜比出请的姿势,脸上笑咪咪。
“走吧!”他握着海棠的手走进一片漆黑的仓库,身后的门旋即关上。
“啊,他怎么把门关上了?”海棠一愕,挣脱不开他,无法抢在掌柜关上门时夺门逃出,还隐约听见锁链上锁的声音。“喂,放我们出去。”她惊慌的抡拳去敲门。
可惜她叫没人应,看似不起眼的门比她想像的还厚。
“别吵。”华怀琰扯她回到他身边,蹲下身,空着的手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摸索了下墙角。
海棠不安的抱住他的手臂,“华怀琰,他把我们骗进仓库想做什么?”突然被关在黑暗中,任谁都会觉得不安。
“没事的。”华怀琰没回答她,在墙角摸到一块砖,他眼睛一亮,使劲的往内推。
卡卡卡……像是什么被转动的声响。
猝来的光线刺眼得让海棠睁不开眼,她单手虚掩着双眼,慢慢适应了光,看清了四周,原来翻开在谷仓库内最角落的墙壁竟还有一条密道,看不见密道的尽头,光线是墙壁上镶嵌比鹅卵石还大的夜明珠所散发出来的。
“跟我来。”
第八章
穿越过冗长的密道,途中有许多曲径和弯道,如果一个不留神很容易迷失在仿佛迷宫的密道中。
海棠搂着华怀琰的手臂,紧跟着他走在九弯十八拐的密道中,不知道怎么地,她就是没来由的全然信赖他。
不知走了多久,忽然华怀琰停在走道转角处,抬起手在墙壁的上缘摸索了下,石壁自动翻开。
宛若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豁然开朗,海棠勉强眨了眨眼,适应了刺眼的阳光。
密道外是宽敞的教练场,数百名劲装的男子正在打拳,远远望去是典雅的三合院建筑,门上匾额写着墨绿底烫金的“武堂”。
“这里就是飞龙门青龙堂?”海棠扯了下他的袖子,低声探问。居然连个大门也没有。
华怀琰没有答腔,大方的绕过教练场来到正门前。
两个守卫对他抱拳一揖,看来似乎认识他。
“我们堂主得知华大夫前来,已经恭候多时,请。”
华怀琰点点头,挽着海棠步人大门。
门内,一个仙风道骨、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端坐在太师椅上,乍见他来到,赶紧起身相迎。
“华大夫,真是稀客,不知华大夫来访,有失远迎,真是失礼了。”青龙堂堂主黑震天拱手一礼。
华怀琰曾对飞龙门义助不少,还救过飞龙门门主,又是门主未婚妻的师兄,飞龙门上下都视他为上宾。即使他对人还是一副我行我素、爱理不理、冷傲不羁的态度。
“坐坐。来人,奉茶。”黑震天吐喝着属下去准备,待他们落坐后,不禁询问着,“不知华大夫造访有何指教?”
“是她要见你。”下颚朝身边靠紧他的海棠一点,她正睁大了好奇的眼骨碌碌的东张西望。
“这位是……”黑震天眼睛一亮,好个清丽脱俗的小娃儿,要是见过他一定记得,但他不记得后生晚辈之中有这样可人的丫头。
不经意一瞟,只见华怀琰握紧她的柔荑,他眉头深锁着困惑。虽然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这样手拉着手毕竟与礼不合。
“我叫海棠。”她收回视线,漾着微笑。“叔叔你就是青龙堂堂主?”
黑震天颔首,“嗯,叫我黑叔就好了。”有张天真烂漫笑靥的她,很容易让人卸下心防。
“太好了,我义父说有东西要我亲手交给你。”海棠总算意识到她手还在华怀琰的大掌里,霎时热浪冲上脸,她慌忙的抽回手,不敢见人的低垂着头,赶紧从袖里取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信递出。
黑震天接过信,迟疑的问:“你义父是……”
“他说你看了信就知道。”海棠有礼的微笑,心头大石块落下,她终于完成义父的嘱托。
黑震天心里虽迟疑,还是命人把信呈上来,他撕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迅速浏览一下——
黑兄如晤: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人间。
这辈子我做过无数的错事,为了争夺个医术天下第一,没能听你的劝,伤害了许多人,包括我深爱的妻女,所以我选择远走他乡……
他边看脸色丕变,忍不住破口大吼,“这笨蛋!”
海棠吓了跳,靠紧华怀琰,心头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这和蔼可亲的中年人为何会突然变了脸。
“抱歉,吓着你了。”黑震天收起怒火,看着怯生生的她,含歉的一笑。
海棠摇摇头。他让她想起了慈祥的义父。
“你义父呢?”黑震天问。生要见人,死要见坟。
“他死了,上个月就离开人间。”海棠垂首敛目,藏起眼底的哀伤,忽然小手被握紧了下,她心倏地一跳,慢慢抬起眼望着身侧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暖暖的热流汇入胸口。
“堂主,请问你认识她义父?”华怀琰打破沉默。
“嗯,他是我结拜兄弟。”黑震天叹了口气,转向他问:“华大夫,你知道你师父有个师弟吗?”
华怀琰点了下头。其实早在看到海棠身上带的药,他就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只是一直无法得到求证。
“那个笨蛋的责任感太重,以为把自己女儿医死,自责于无法治好自己的妻女就隐居山林不问世事,终生不再行医,事实上他不知道他女儿其实还活在人间。”他长声吁叹。
“黑叔,我义父有女儿?”她怎么没听说。
“就是上官迎月。”
“啊!”海棠张口结舌,这又是另一个震惊。
“这件事该不该告诉上官小姐?”黑震天陷入沉思。就算小姐被遗弃的时候尚年幼,不记得父亲长什么模样,但毕竟骨肉血缘无法抹灭。
“不,师妹她的心脏暂时无法承受打击。”华怀琰一口否决。
“好吧。”想了下,黑震天点点头叹了口气,抬起头凝望着海棠感激道:“小姑娘,谢谢你送这封信来了。”
“没什么啦,叫我海棠就好了。”
“海棠姑娘,你既然是弘毅的义女,不妨就留下。”
“谁是弘毅?”海棠愣愣的问。
华怀琰没好气的说:“就是你义父的名字。”居然连自己义父都不知道叫什么?
上官弘毅与鬼医系出同门,个性孤僻,沉默寡言,自卑于医术不如师兄又嫉妒他,直到妻子骤然病逝,又自以为医死女儿,承受不了打击而对人世绝望,从此下落不明。
后来上官迎月在他师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耗尽珍贵药材才勉强给抢救回来,不过病体微恙,始终不见起色。
“原来我义父叫这个名字,我要写下来,回到安阳山再刻在义父的墓碑上。”海棠兴奋的道。她终于知道她义父的名讳了!
“华大夫、海棠姑娘,我已经命人在宴客厅备妥饭菜,如果两位不嫌弃的话,就留下来一起吃顿饭。”
海棠兴奋的叫,“好呀好呀,我好饿……”好像讲这话太不淑女了!她不好意思的吐了下舌头。
“哈哈哈……”她这举动惹笑了黑震天。
而华怀琰嘴角露出淡淡的笑纹,揉揉她的头,连他都没有发现到他眼底不自觉的对她流露出罕见的温柔。
黑震天嘴巴张大得足以吞下鸵鸟蛋,不可思议的看着素来以冷戾乖僻,喜怒无常的华怀琰也会有这样温和的表情,就连对他师妹上官小姐也很少露出笑容,天要下红雨了吗?
会是那个叫海棠的女孩的影响吗?慢慢阖起嘴,黑震天注视着有张灿烂笑颜的海棠,一抹深思掠过他眼底。这值得探讨……
※※※
“海棠,今后你有什么打算?”在用过膳后,华怀琰藉口有事便二话不说拉着海棠欲离去,而黑震天也不便强留。
站在密道的入口处,海棠看了眼冷眼旁观的华怀琰。该回答黑叔她在当他试药人的事吗?还是不要好了,免得节外生枝。
“还没想过。”她耸耸肩的一笑。
“你现在住哪?”
“无情医馆。”海棠观了身旁没有表情的他一眼。
“有没有想过到黑叔这,让黑叔照顾你?”
“这……”她瞄了眼闷不吭声的华怀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会留她吗?还是等她没有利用价值就不要她?
“我会照顾她。”华怀琰不愠不火的道。
黑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