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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金箭不再是竞技之物什,也不是狩猎祭天的技轻矢,而是真正杀戮之器。
第一百七十九话弯弓折君王恨
子诺举弓向轩辕恪的一刹,锦瑟全身血液已经凝固。*
金箭的锋棱,在阳光下映出一片金灿灿的白光,如利刃切入她的眼帘。
两人相隔不过十步,若此箭射出,轩辕恪断无活命的机会。
尾端雪白箭羽,扣在子诺手中,他腕上青筋凸绽,弓开如满月,弦紧欲断,一触即发。
“皇上,不可。”伊妃突然冲了下来,提着裙裾向子诺跑来。
锦瑟只看了一眼,又怔怔的向着场地中的两人。
轩辕恪一身倨傲的影儿,矗立于天地之间。
子诺脸色青白,伊妃的那身呼喊,让他的愤怒已如燎原。
锦瑟脑中嗡嗡作响,一时心魂火烧,不知如何是好。
她惊、而且怕,连指尖都在微微的颤抖,眼中不由自主的就带着绝望的狰狞。
她缓缓的看向轩辕恪,他端坐马背,背向而立,锦瑟看不见他此刻的神情,只看到那挺直的脊梁,始终纹丝不动,玄黑滚金的广袖垂落,如岳峙渊停,不见分毫动容。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轩辕恪的声音低沉,隐有肃杀的笑意,“皇上三思,箭拿稳了,否则伤了皇上,流血的必不止微臣一人。”
锦瑟微微沉眸,子诺在做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吗?仇敌的血,或可洗刷一时的辱,为此的代价,却是亲人、爱人、族人,乃至天下苍生都将为此而流血。
这样的莽撞,值得吗?
“你终于说出来了,是吗?”子诺目光如利刃,直直切向轩辕恪。
“君试臣以才,臣试君以明。”轩辕恪的声音仍然不见丝毫波澜,“皇上多虑了。”
“你的意思是说朕是昏君了。”
轩辕恪发出一声喟然长叹。“臣不敢。”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
山风萧瑟寒凉,锦瑟看得出,子诺心田已笼罩上了沉沉阴霾。
“皇上!”一声微弱的哽咽,惊破眼前肃杀。
伊妃徐徐跪下了,跪在子诺马前,朱帛委地,仰面对着子诺那样孩子一样的执拗的神色,忽然泪流满面。发间簪花上一颗黄金花蕊流苏,随着她的哭泣,剧烈颤动。
锦瑟亦怔住,昔日虽只有数面之缘,可她一直是清风朗月的模样,却从未见过她如此软弱无助的神情。
眼前剑拔弩张的两个男人,对峙如旧,谁也不曾侧目,亦不看她一眼,任凭伊妃高贵之躯跌跪在尘土中。
然而子诺的箭,分明颤了一颤,弓弦依然紧绷,手上的力道却似有所颓弱。
这个跪倒尘埃,掩面哀求的女子,毕竟是他的爱人。
锦瑟看着三人,微微动容。
终是缓缓的走到两人之间,侧首看向轩辕恪,他微微一顿,含笑注视着她。
只那一笑,让锦瑟奇异般的平静了下来。
这世上有一种人,生来就与常人不同,生来就是领者的风范,他们处变不惊,临危不乱,慧眼辨才,沉静深远。对于寻常人等而言,拥有其中任何一种品质都是极为难得的了。而轩辕恪,却如此出色的溶这些过人品质于一身,真正是令人叹服。
只要看到他的眼神,锦瑟只觉就象与山岳为伍,令人胆气顿生。
“伊妃娘娘不必惊惶,皇上与王爷只是比箭罢了。”锦瑟俯身搀扶伊妃,抬眸直视子诺。
她哀哀的看向子诺。
不是不知道他的情,她也不是在逼迫他。
可她别无选择。
子诺若射出这一箭,她必为他复仇,必以杀他这人的血为祭,包括她自己。没有了轩辕恪,她生亦何哀,死亦何苦?
子诺凝视眼前的女子,目光如锥如芒如刺,眼中渐渐滚烫,仿佛血一样的灼热在眼睛里聚集,焚尽了最后的希望,徒留灰烬。
无论生死,她到底是给了他最后一击。
轩辕恪淡淡笑了,朝锦瑟略侧首,凌厉轮廓逆了阳光,唇角扬起冷峻的弧线。“王妃所言甚是,皇上神射,微臣自愧不如。”他长声一笑,突然驱马到锦瑟身边,一俯身,将锦瑟带到自己的胸前,傲然以后背迎对子诺的劲弓,头也不回,扬声而言:“皇上想要那只大雕,臣这就为你射来。”
骏马疾驰,猎猎长风漂浮耳畔,他带着她,径直走到山巅。
面对着万丈峡谷,锦瑟不禁微微的昏眩。
“谁让你逞能出来的?”轩辕恪将她圈住怀中,手中弓箭已经平举。
锦瑟被他唬得一动也不敢动,狐疑的问,“你这样怎么能射下那只大雕。”
“射它翅膀还是可以的。”他无奈的说。
锦瑟忍不住笑了起来。
再看那大雕已经歪歪曲曲的向下落去。不偏不斜,正好落在场地上。
“你怕不怕?”轩辕恪突然在她耳边问。
有侍卫上前想抓住了那只雕,却见另一只大雕俯冲而下,向那侍卫的头上而去。
“有你在,什么都不怕。”锦瑟看着那两只雕,有些心酸,“你射杀了它的爱侣。”
那侍卫被抓,恼羞成怒,碍着君王又发作不得,轩辕恪一笑,突然拉弓,箭支直直向那受伤悲名的雕而去。在锦瑟的惊呼中,那雕只挣扎了几下,就不再动弹。
那只盘旋的黑雕发出饮泣一般的悲鸣,终于冲天而去,就在众人以为它要远离时,它却一个俯冲,撞向山崖,直直落进谷底。
锦瑟睫毛的些微闪,嘴唇微启时发出几乎没有的声音:“它也死了。”
“好比屈辱的任能宰割。”说罢,眸子里仿佛点染了霜,看着冷洌得让人害怕。
第一百八十话子欲养
轩辕恪带着锦瑟下马,行至众人之间。
锦瑟缓缓行至伊妃的凤座边,接过礼官手中的佳酿。
素手执玉壶,金杯盛甘醴。
甘冽的酒香扑鼻,她将两只金杯斟满,亲手捧起碧玉托盘。
子诺神情又些萎靡,杀气已然溃散。
“皇上请。”锦瑟含笑而语。
看着他端起金杯,锦瑟这才走向轩辕恪。
他举杯迎向子诺,广袖翻飞,神情倨傲,薄唇挑出一丝嘲讽。
猎猎风声里,只听轩辕恪朗声道,“吾皇万岁——”
铺天盖地的称颂声里,子诺的身影却有些单薄和寂寞,高高在上,而又摇摇欲坠。可锦瑟分明听到他在呓语,“不要叫我皇上,我不是你们的皇上……纥干山头冻杀雀,何不飞去生处乐。”
锦瑟黯然,这一刻,她明白子诺作为一个帝皇的悲哀,他应该知道了,就连伊妃也是轩辕恪命人安排在他枕边的一颗棋子。
若不是有了边疆的大战,若不是有了前几任帝王的碌碌无为和昏庸。子诺他能做个好皇帝,他原本怀胸大志,雄心勃勃,一心想昌盛国家,尊礼大臣,梦想贤豪。可这些在一些病入膏肓中微薄而不足取。
怪只能怪子诺生不逢时。
子诺登基,国本不稳定,他贸然对氏族采取强硬姿态,企图挽回朝廷的一手权力,结果反而引来更大的危机,这就是子诺败的开端。
次日,返程。
轩辕恪与诸将御马而行。
御辇宝光流转,映照着他坚毅的背影与素雅的衣衫。那么无华的神色,恰恰足以映亮整个阴沉的天色。
回到王府,轩辕恪牵她下了辇车。
每每遭遇浩劫,能再次回到王府,锦瑟总觉得心里一片宁静。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将这里当做了自己的避风港。
行走在王府中,锦瑟偶尔能感觉到轩辕恪温柔的注视。
几番欲出口的话,她到底没有说。
在祭天场上,不能不说,她有些同情子诺。有好几次,她都忍不住想问,他为什么要将一个和她一样的女子放在子诺的身边,而她竟然要等到事后才发现。
她看着两人相握的手。
他的手,大而有力,紧紧包裹住她的手指。
阵阵温暖源源不断的传来。
锦瑟紧蹙的眉慢慢的展开。即便问了他,又能如何。
他没有刻意的隐瞒,而这些权臣之事,他又何必一一告之于她。而她锦瑟何尝不是瞒他一次又一次,他们之间有真爱,又何尝不是一次次的彼此试探。
彼此都明了于心,彼此也都不肯让步。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说破,只要彼此还能相互原谅,就让这样的日子继续下去。
爱,并不是毫无瑕疵。
只要彼此相依相伴,就足够了。
锦瑟侧首,见轩辕恪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遂摇摇他的手腕。
“怎么了?”他轻声问,似小心翼翼的在维护着什么。
锦瑟看着他的样子,眼里不动声色地染上几抹轻快的好笑。“咦,大将军的威风哪去了?”
“你这丫头,此时还取笑我。”轩辕恪只一个回身,就差点拿手在她的头上轻敲了一记。锦瑟一侧脸,躲了过去,就拉着他在亭子里坐了下来。
这才若有所思的说:“我是想起了父王的忌日快到了。”
“恩?”轩辕恪淡淡一笑,“不是早在准备了吗?”
锦瑟静静坐在轩辕恪面前,那眼眸清透无辜如水,凝望着他,良久,低低的道:”我娘走了,父王和母妃也走了。子欲养而亲不待,恪,我明白。明日,我们把娘接到王府来,好不好?”
轩辕恪震惊的看她,眼睫一颤:“你是说我娘。”
在那一刹那,锦瑟的眸子仿佛笼上一层什么,“哧哧”笑了几声,“傻瓜,那我们还有哪个娘啊?老人年纪大了,在外面有再多的人侍候着,也不及家里,不是吗?”
轩辕恪抓过她的手,紧抿的唇畔不知何时,就有了一抹微笑。“瑟儿,谢谢你。”
“你谢我做什么。”不甚在意的应着,转眼又皱眉道:“这都是你做儿子应该做的。”
轩辕恪将她的手指放到唇边一根根的亲吻,好笑的看着她,“你也就一张嘴,等这几天事一过,我就去接她来王府。不是我没想到,只怕母亲总是碍于轩辕二字不肯,今日,你提了,我想我也该劝劝她了。”
锦瑟有些愧疚的凝视着他。
也许他早就想接了母亲来的,又碍着王府终是轩辕家的,更有她锦瑟与老夫人并不十分亲密。
“对不起,恪,我就不和你一起去了。”锦瑟有些歉意的笑,“不是我……我总是轩辕琪的女儿模样,我怕老夫人不喜欢我,更何况,轩辕家毕竟是……”
“我都知道。”轩辕恪打断了她的话,“娘也知道,第一次见你,她用的是心看,而不是眼睛。”他的神色有些痛楚,“娘的眼睛早看不到了,在我爹死后,她就哭瞎了眼睛。”
“我……”锦瑟心疼的反握住他的手指,也许,她为他做的,真不如他宠她的多。
“都与你无关。”轩辕恪起身,爱怜的拢住她的肩膀,“上一代的恩怨早就过去了,如今,我早说了,你谁也不是,只是我轩辕恪的妻子。”
“娘是北国的公主,应该喜欢看戏,我明日就开始准备。”锦瑟在他怀里说,语声有些掩饰不住的兴奋。
“你倒是什么都知道。你别因为娘要来,就冷落了为夫。”他拉着她起身,已是满眼的感激。
“我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