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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恪侧脸,薄唇如削,隐隐有藐然笑意,“就凭一个梨棠,也想搅翻轩辕家的军队,他还不够格。”
“可一锅汤里又了其他东西,就算不是老鼠,是一条青虫,依旧恶心。”锦瑟缓缓一笑。
他却不再与她争论,淡淡的说了句,“在我受伤后,已经见到了蒙舍王。”
锦瑟惊得豁然坐起,“你是说……”
轩辕恪侧首看她,眼中锋芒一掠而过,但笑不语。
梨棠是棵名子,是太子光明正大的放进来的。
轩辕恪可以防,却不可以动。
夫兵形象水,水之行避高而趋下,兵之行避实而击虚;水因地而制,兵因敌而制胜。
可这仍然有说不通的地方。
轩辕恪的笑容冷若严霜,缓缓道,“我亲自拜访蒙舍王,其他同盟三军必定心生疑窦,连番的胜仗,蒙舍不明军队的一袭,我军当朝皇亲国戚一死。倒是那方敢声称夜袭人是自己。”
锦瑟低了头,脑中灵光闪过,是了……前因后事贯通,万千扑朔思绪,霍然明朗。
“这很好,你不能除他,我却可以动手。就算,太子真的查出来了,大可说因女子善妒。无声无息中,我却成了这军中的一颗棋子。”她有些无奈的说,并不是真的怨他。
他好不容易平复的容色又渐渐转变,“烟儿,我从来都无意拿你做棋子。而且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我也绝不负你。”
好一个无意!好一个不负你!
锦瑟一怔,心下怅然,本想将那些王府暗卫交入他手,此刻也不由得转了心思。
这一刻她猛然惊觉——轩辕家族一明一暗,在朝在野的两大势力,都紧紧握住轩辕王府的手中,而今她的父王亲自将这一切交到了她的手中,不是轩辕恪,也不是段宇。
他把她推到了他们之前,取代父辈的权威。
锦瑟突然明白了,她所接掌的不仅是眼前众人的生死命运,更是暗卫们对轩辕一族的忠诚信重。
只在一念之间,似有强大的力量涌入心中,将心底变得一点点坚硬。
这些暗卫只能是她手中的力量。
不管轩辕琪知道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这些力量她都不能再交到轩辕恪的手中了。
“只要不负家国天下,烟儿,你我也就不用为此等事耿耿入怀了。你是我轩辕恪的妻子,只要有王府在,有我轩辕恪在,断不会让他人伤你。”
他就站在她面前,轻描淡写说来,浑如夫妻间闲谈。
然而挥手之间,已经是腥风血雨,早已搅动风云翻覆,设下这庞大深远的棋局……
只怕王朝边疆、蒙舍大军、边国黎民,都已被置入这风云棋局之中,不知有多少人的命运就此改变。
在家国天下的面前,谁又能说自己不是一枚棋子。
一个英雄,远远做不到这一切。
锦瑟恍然有大梦初醒之感。
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人,不再只是一个疆场上的英雄,而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握有生杀予夺之权的统兵将领,是名将亦是权臣,在他的身上的权谋已经可以甚至超过了当今她的父王轩辕王。
甚而,在锦瑟心底隐隐浮出一种错觉,似乎预见他将叱咤风云,虎视天下。
烟罗帐里的缠绵,温柔,深情再也遮挡不了他的凌厉,他的霸世,以及他沧龙出鞘之风。
这个突兀而现的念头,令锦瑟心神俱震,心中激荡难抑。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只愿从此被他护在身后……”锦瑟由衷感叹,几欲为这番深谋远略击击掌大赞。
轩辕恪笑而不语,只是深深看她,眼中不掩激赏之色。
半晌,他缓缓开口,“我从来没有想到,我的王妹竟有这番见识。昔日,汉武帝曾言,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娶阴丽华。若今日汉武帝还在,只怕也当应羡我。”
锦瑟微微动容,他果真是懂她的。
这份赞赏,与她则是最高的荣耀。
只是这些朝廷政事不是她想知道的。
她含笑的抬头问,“刚刚你说,纵然有让梨棠死去百次的机会,也不能怎样……”
他微微一怔,即明白她所指为何。
瞪了锦瑟半晌,他无奈一叹,只得将她狠狠揽紧,下巴轻抵在她颈侧,“也不能……没了你。”
这般柔情蜜语从他口中说出,似有千般艰难,万分沉重。
锦瑟笑出声,伏在他肩头,眼泪却已涌上。
今生今世,她只能和他并肩而战了。
无论是面对权贵,还是面对外敌,她已经不能再退缩了。
王府有了真正的小王爷段宇,他们以后的路只怕仍然满是荆棘。
可就算是脚踏尖刀,披荆斩棘,她也要陪他走下去。
第一百一十九话朝幕之血腥宫廷
这般柔情蜜语从他口中说出,似有千般艰难,万分沉重。:
锦瑟笑出声,伏在他肩头,眼泪却已涌上。
今生今世,她只能和他并肩而战了。
无论是面对权贵,还是面对外敌,她已经不能再退缩了。
王府有了真正的小王爷段宇,他们以后的路只怕仍然满是荆棘。
可就算是脚踏尖刀,披荆斩棘,她也要陪他走下去。
“那封密信本是想让你放心,没想到你却千里迢迢的赶来了。连日来,我日日盼你平安到来,又盼你一直来不了战场。可你竟是来了,在得知你要来的消息后,我恨不得将你抓住,按到床上,狠狠痛打你一顿……”
锦瑟攀着他衣襟,只是笑,一面笑一面偷偷在他襟上蹭去眼泪,泪水却一直不停。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前襟,啼笑皆非,“你这女人……”
“今生,能陪我一生的,只有你。”锦瑟温和的言语。
他一把将她拥进怀里。
人人只当她是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轩辕郡主,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不过是被遗弃的算不上富家小姐的女子。
拨开不属于她的面具,拨开家族的庇护,拨开这虚假的美貌……
她什么也不是。
如今,边塞长风,朔漠冷月,在这边荒之地,她仅有的,不过是这个男人。
如果他愿意,或许会为她支撑起一个全新的天地。
如果他走开,她的整个天地,是否再次坍塌于瞬间?
千古以来,哪个女子能恃宠一生,莫说色衰爱弛,便是当宠之际,也不过是随手可弃的玩物。
可现在这一刻,她愿意信他。
心思暗转中,疲倦却是一阵强过一阵。
轩辕恪将她环住,“再睡一会儿吧,只是要快快醒来。”
“连日来,真是越来越爱困了,真个人都跟邪魅抽了魂魄一般。”她笑语,还真和衣而卧。
轩辕恪无奈摇头,轻轻给她盖上被衾。
正要同她说‘她的魂魄也只能是他的,谁也抽不去时’,却听她呼吸沉缓,已经沉沉睡着,真的有这么疲惫吗?
他只当连日劳累所致,并没有做他想。
同年腊月,蒙舍昭之盟军纷纷悄悄逃撤。
其军渐渐散布于雪斑山,缅甸北部的深山处。
各州郡忌惮轩辕大军威望,皆归降。
自此,邪龙、比苏、东河阳郡、西河阳郡结束了水深火热的嗜人生涯,步入了太平。
元帅已令轩辕干将武烈侯率一万兵士从此驻扎到邪龙郡,守护边关四郡县的安宁。
轩辕恪本欲早早与大军汇合,班师回朝。
无奈一连数日,小雨夹雪缠绵着纠缠在人间。锦瑟身体更是久不见好,虽然在军医的悉心调理下,不曾显剧恶化,只怕也经不起连日奔波。
更有都城飞鸽传书,梨妃在得知梨棠死于战乱中,伤心欲绝,屡屡大闹宫廷,一口咬定侄儿梨棠是遭有心人陷害,求皇上为其做主。
皇上一向宠爱梨妃,若不是病危无权,难保不会怪责至军中。
宫廷已是风雨欲来,那腐朽的墙砖内,随时面临着翻天覆地的压辙。
太子依然在为自己的登基做准备,在没有稳坐帝位时,他依然要靠轩辕家的扶持,断不会贸然动手。只是太子心机深沉,日后生变已成定局。
近日来,每每思起,轩辕恪总是紧锁眉头,忧心顿起。
腊月初八,在这个吉庆的日子里,宫廷密函再次姗姗而至。
就在前几日,皇上突然清醒。
在得知太子已主持朝政,自己最爱的四皇子已被入狱时。他终于明白,太子外有轩辕家族的兵权相辅,内有皇后干政,此时已是羽翼已丰。
可一旦太子即位,天下大权都会落在轩辕家族的手中,而四皇子也难保性命。
在江山社稷和被欺骗的愤怒中,皇上做出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举动。他彻底抛开了父子亲情,一面派人将废黜太子的昭书用金箭射向宫外,外面的接应的人再将昭书送往在城外驻扎的一万护卫军;另一方面,以自己的性命作赌注,策谋行刺自己,将其罪名推予太子,已便昭告天下,太子嗜父杀君,十恶不赦,改立四皇子为储君。
岂料那护卫军的统领野心勃勃,一心想趁轩辕大军在千里之外,四皇子关押在牢,若太子遭害,他岂不是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轩辕琪是何等人物,虽常年卧于病榻,可轩辕王府的势力岂是表面功夫。这番光景,早已有人密报与他。
轩辕王索性将计就计,将护卫军的借刀杀人,化做一箭双雕——
明里一箭射杀护卫军统领,击溃皇家唯一可依靠的精髓;暗地里一箭,却是一直没法定罪的四皇子,给了皇上反戈一击。
当日行刺事败,轩辕王不顾终年病体,亲自审问犯人,十几名死士中恰有一人熬不过酷刑,招出是四皇子意欲夺权篡位,落下了铁证如山。
待众人赶到牢房时,才发现太子早已逃脱,牢中所囚的只是一个无辜少年。
在禁卫军的连夜追捕下,终于将四皇子擒获。
因顾及皇家尊严,太子赐其全尸。当夜,四皇子被扣于铜钟中,三振铜钟后,震死其内。
次日清晨,太子将一切告之皇上,反贼已除。天下可保天平,闻听此言的皇上早已不能出声。
中午时分,在一群太医的束手无策中,宫中衰钟长鸣,皇上驾崩了。
至此,一场血腥的宫廷浩劫终于落下了帷幕——
薄薄得白丝丝锦,娟秀的字迹道出了最血腥的事实。锦瑟静静的看着,从指尖,到双手,一寸寸冰凉。
四皇子已死,太子择日登基已成定势。
而她的父王亲手参与了这场屠杀,那下一个太子的下手目标又会是谁?
“朝中的杀戮……”锦瑟的声音微微的哽塞。
“杀戮才刚刚开始。”轩辕恪微笑,从身后将锦瑟揽住,意态从容,仿佛只在闲话家常。
他说得这样的淡定从容,不禁让锦瑟有一种错觉,错以为这些不过是一场小阴谋,不是关于家天下纷争的大事,不是关乎家族存亡。
第一百二十话朝幕之锦绣江山
锦瑟一时心里五味杂陈,惶惶然满是焦急的火焰一点点的将整个人都淹没了。不知道什么让她惶然,只是心里翻江倒海,又似一片空白。
步步为营,殚精竭虑的帮助太子继位。
可宫廷的血腥,还是让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