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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般的剔透,而她的身上如今已堆积了很多灰尘,是洗不掉了。
她噏动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这个是给你的。”他的手里多了个盒子,缓缓走近她,“这是当日我娘的嫁妆,她嘱咐我要送给我的妻子。你头上的簪子也只其中之一,本来是想昨晚……”意识到自己失了口,他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将盒子抵到锦瑟的手中,“打开来看看。”
锦瑟眸中有道错暗的流经过,半晌方随意拿起一串祖母绿的腰带,细细打量。
玉细腻无暇,阳光下凝结了绝薄的冰,其中若有绿水在流动,虽美丽但并不如何稀罕,稀罕的是是其上精工嵌上的密密宝石,颗颗有如鹅卵,七色迷离,精美的光彩夺目。
另外一件,是额环,红色的玉血*****滴。偏偏在垂下的中间位置,里面竟有只翩翩展翅飞的彩蝶。
她着了迷一般看着。
“一会出去的时候带上吧。我已禀告父王,今日带你出去走走。”
锦瑟如同雕像一般愣在那里,恍惚中放下手里的东西。
她不知不觉伸出指尖描摹着他的轮廓,摸着摸着几乎都有点酸楚了。
她忧郁而无奈的看着他,“你现在要后悔还来得及。”
他怔住,定定望着锦瑟,目中神色莫测。
久久无语中,锦瑟缓缓的笑了,“我就知道的,怎么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你休了我吧,若此时不能张扬。我可以允许你离开我,从此离开我的视线,只是别让我看到你和其他人亲热。就此天长地远,各自太平。与其同床异梦,不如——”
“住口!”他蓦的怒斥。
锦瑟的下巴被他狠狠捏住,再说不出话来。
他一双眼亮得灼人,清晰照出她的影子。
他久久凝望锦瑟,目中怒色稍敛,竟有些许黯然。
良久沉默,只听他沉沉叹道,“如此恩断义绝的话,你竟能脱口而出。”
锦瑟一窒,乍听他口中说出“恩断义绝”四字,竟似被什么一激,再说不出话来。
“你当真不在乎?”锦瑟迫视他,幽深眼底不见了平素的淡雅,只觉沉郁。
轩辕恪漆黑的瞳孔突然收缩,张口想说些什么,最后只长长叹息一声。
然后,把她紧紧揽入怀内,伸手在背后轻轻拍。
他的手温暖而稳定,带着巨大的安慰意味,在这样的拥抱中,锦瑟几乎透不过气来,但又那样依赖。
“怎么能不在乎,只是不愿意失去。何况,这事也怪不得你。”
有什么缓缓从锦瑟心上淌过,心底一点点绵软,透出隐约的酸涩。
“我没现在就走吧。”
他笑了笑,眉宇间又回复往常的肃然,“不要休息会吗?”
锦瑟垂眸点了点头。
他笑了笑,拿起一边早已备好的红色绣衣批到她的身上,半跪下身子,将那条腰带扣到她的腰上。站起身后,他一手揽了她的腰身,深深的看到她的眼睛里。
这有力的手臂,属于轩辕恪,属于她的夫……
他的声音低哑而强硬,“你我之间,再没有旁人。我不会容忍,也不会再允许。”
锦瑟一阵瑟然,蓦的觉得冷,这才发觉自己赤脚踏在地上。
轩辕恪看着她散发赤足的模样,却是莞尔一笑,重新将她抱回床上。
“你躺会,我去命人备车。”
他头也不回的走了,锦瑟才觉一切仿在梦中。
只有额头上的血玉与腰上的宝玉真实的存在着。
是咫尺已天涯?还是天涯已咫尺。
她没有觉擦,她的唇角已经慢慢的缓和。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能人如琉璃,内外明澈,净无瑕秽。”
第八十五话镜外的面容
第八十五话 镜外的面容
他头也不回的走了,锦瑟才觉一切仿在梦中。
只有额头上的血玉与腰上的宝玉真实的存在着。
是咫尺已天涯?还是天涯已咫尺。
她没有觉擦,她的唇角已经慢慢的缓和。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能人如琉璃,内外明澈,毫无瑕秽。”
一乘肩舆悄然的在路上行驶着。
夜已至,路上鲜少有行人,软软的轿子就成了唯一的点缀。
轿子在高墙外倾斜了下来,铁人般的守卫面无表情的亮了银枪。在看清来人后,又一声不响的退下。
今日去见了轩辕恪的母亲,锦瑟只觉心里有了更多的结,不安感愈甚。这才鬼使神差的来到了这。
那位老妇人双目已盲,轩辕恪只是一语带过,声称母亲是因为伤心过度,终日落泪所致。
可偏偏那妇人的神色一直饱含深意,在临走时,她有意支开了自己的儿子,握住了锦瑟的手,告诉锦瑟,她的儿子是真心待锦瑟的,而锦瑟对她儿子的情意,她也感受得到。不管锦瑟是何人,两人都要相扶相爱,忘却恩怨。
待锦瑟细问时,她再也不发一语。
她似乎什么都知道,又仿若什么也不知道。
在那里,简单的屋舍收拾得十分干净,服侍的婢女伸手利落,规规矩矩显然不是凡人。在那里,锦瑟意外的见到了不少本朝的贡品,那些东西按常理,只有皇宫才有。
锦瑟悄声问过轩辕恪,轩辕恪只是目光深沉,显然不愿多语。
皇宫中,谁与轩辕恪的母亲有关联?
沉沉一口气,将所有的疑问压在心底,锦瑟走进了那阴深的大门。
已近中天的月光从寸许大的窗口照进,森森然,映得囚室惨青的石壁尽是寒色。
幽暗甬道里却有人渐渐行近,两盏琉璃灯从浓黑里挑了出来,团团照见个绰约人影。两旁石室中偶尔映照出一两个形容枯槁的脸。
“就这间。”带路人应了声,指了指斜前方。
锦瑟脚下停驻,立在门洞的阴影里并不近前。
披头散发的段天身上囚衣污迹斑斑,面容已微微肿胀。外面的影子晃到牢房中时,他只木然的抬头,仿佛早已灵魂出窍。
眯起眼睛,再看到锦瑟的容颜时,他的面上突然布上了怨恨和狰狞。
就在这时,另一个身影却从她身后跄踉扑出,几步上前,哀哀的抓住了铁栏,切切的注视着段天。
“求你,打开门让我看看他。”女子泪流满面的转头哀求,这才见到一边还有他人。
跟着女子身后的是她的父亲董子豪,这时,也略显老态的上前扶住自己的女儿。
锦瑟触及她幽幽目光,仿佛心口一凉,被她看了个透。
她突然扑向锦瑟,啜泣着俯低了身子,不住朝锦瑟叩头。单薄肩头不住颤抖,人也摇摇欲坠,看得锦瑟左右随侍俱是恻然。唯有锦瑟不为所动,唇上隐隐含着笑意。
女子苍白的脸上涕泪交流,“奴婢求郡主开恩,求郡主饶奴婢夫君一命,奴婢将结草衔环,为奴为婢报答郡主……”
锦瑟垂眸看她。
见锦瑟有所反应,她挣扎着膝行上前,哀哀拽住锦瑟的衣摆,却再说不出话来,唯有泪水沿着消瘦脸颊滚落。
那样自私的女子,也会为了他人这般哀哀作求,锦瑟不禁微微动容,不由得轻声唤道:“庆莲。”
那声庆莲不仅令跪地哀求的女子一呆,更令静静随立一边的董子豪面带诧异。
一丝怅然笑意掠过锦瑟眼中,旋即归于沉寂,深潭似的眸底再无波澜。
然而,董子豪脸上的疑云俞见沉重。
第八十六话镜外的面容(二)
第八十六话 镜外的面容(二)
锦瑟伸手想扶起地上的女子,却又在半途中慢慢的绻了起来。鬓边的一缕黄金璎珞轻轻摆动,人是笑着的。
“总是善恶有报的,段天坏事做尽是报应。”轻呢的言语带着冷冷的湿意。
锦瑟的笑容让董庆莲由诧到惊,由惊到惧又由惧到怕怖,打了个寒战。心思几转,最后缓缓站起身,“报应,什么报应?我只知道是人陷害。郡主,你这日这般,才是善恶终有报。别把路走死绝了。”
锦瑟微微一抬下颚,冷冷睨视着董庆莲,“绝路?什么绝路?有路就有得走。我倒不知道以后我有没有绝路,只是现在你们的报应到了才是我看到得。”
“你我近日无仇,往日无怨。你为什么要这么陷害我们。”董庆莲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似发狂的厉兽,合身向锦瑟扑来。
董子豪忙上前死死的拽住了自己的女儿,口中叱道:“庆莲,不要放肆。”
锦瑟静静的看着这两个人,这两个伤害过她,让她痛苦,让她不得不顶着别人的脸皮永远活在黑暗中的人,而今站在她的面前,呼吸可闻。
眼前的董庆莲,老天对她很仁慈,虽然嫁给了段天这样的男人,也只是让她现在消瘦了一些,却更见妩媚,风华依旧。
锦瑟沉默半晌,缓缓的转身,她突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到这儿来,是因为自己良心的不安,异或其他已经分辨不清,只是已经找不到理由留在这儿了。
“董庆莲,他犯得罪业已足累整个段家,如今只拿了段天,你该知足了。”说这话的时候她并没有回头。
却引来了董庆莲狰狞的笑容,“什么知足了,是现在还不敢向整个段家动手罢了。你不要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感念你。你们这些恶魔。”
牢中夜色深重,即便锦瑟旁边的侍女举着明亮的灯笼,也只如明珠闪耀流动,董子豪无法看清锦瑟的神色,只是在她转身的时候,望见她的发上那一枝殷红的簪子幽幽泛出殷红的光,清晰的现出轮廓,炎炎欲燃,灼痛了他的眼。
“锦瑟。”身后突然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
锦瑟脚步一顿,烛光一明一暗,在她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就在她再次欲走的时候,那声音又肯定的响起,“你不是郡主,你是锦瑟。”
锦瑟的目光渐渐凝聚,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背心窜了上来。
应还是不应?
本可不应的,她却如着了魔般的转身,她看到了,看到了她曾经称为父亲的那个人,笑得像发现了财宝的怪物。
“锦瑟,你在叫我吗?”
“难道你不是?”肯定的反问。
锦瑟不能自禁地笑了起来,片刻后才听见她轻轻的一声长叹。“我真的很惊异,你竟然能认出我来。”
第八十七话境外的面容(三)
第八十七话 境外的面容(三)
锦瑟淡淡的看着在场的所有人的表情。/
董庆莲不可置信的瞪圆了双眸,锦瑟身边的侍女长发覆眼,手中的灯笼却微微的晃动着,就连一直毫无表情的段天也缓缓抬头,仿若想在她的脸上找出一些锦瑟过去的影子。
最后,锦瑟转向了董子豪,猝不防及两人目光对视。锦瑟的目光在黑暗中灼灼闪着火光,董子豪忙垂下眼帘,避开锦瑟的目光。
“你是我的女儿,身上流着我的血,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认得出来的。那日,在王府中,我已心存疑虑。只是你是高高在上的郡主,不管你是不是我的女儿,我本不想再追究的……”
“我是你的女儿,我的身上流着你的血。”锦瑟冷冷的笑了起来,打断了他的话,“这时我听到得最动听的一句话。”
董子豪的脸上陡然多了一些难堪。
见董子豪不说话,锦瑟眼角搀杂了焦怒和讥讽,忽地尖声道“我可不相信一个可以将自己活着的女儿放进棺木中的人,还能就着血缘认出我这个女儿的。我的父亲,别拿着一幅慈善的面具装好人了。”
董子豪沉声道:“外人虽有不明,可我和段天很明白你是被段宇带了去。你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王府中的郡主突然受伤失忆,我不相信的只是,人的一张脸也能换。”他顿了一顿,面色缓缓变得很冷静,冷静得近乎温柔,“只是,王府中的人,还有小王爷知道你换了张脸,只是顶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