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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戈尔抬起一双浓眉,面容沉肃,“如果王妃信得过我,可将小世子交予可儿。更何况,若真的不能除水患,今年雨季将到,到时候决堤,到时候王爷的军队也将不能回返。”
锦瑟心下悬紧,直视他双目,抿紧了唇,半晌才问,“此去需要多少时日?”
“若顺利,月余足矣。”
说完,夏戈尔默默望着她,欲言又止,目光深深如诉。
锦瑟避开了他的目光,淡淡道,“去准备吧,我们明日就起程。”
抛了幼子,远赴他方,锦瑟只盼着轩辕恪就算知道,也不会怪责于她。
一路风尘,到了目的地,才看到新河道冲出的河堤极松浅,河水汹涌奔腾,随时有可能再被冲决。
这里不如都城,风雨透着彻骨凄塞,连日奔波,锦瑟的心肺症又开始发作,时时地胸痛,咳嗽不停。
夏戈尔叫侍人拿了绒披风来给她披上,她也嫌麻烦给脱掉了。
一路上看见太多逃难的灾民,拖家带口,家境好些的能有车马,却又有太多东西想要带走,拖累得步履艰难;更多的是一些小户人家,人已走不动了,却还舍不得扔下怀里抱着的一只鸡。
大水瞬间吞没了一切,从幸福美满到一无所有,从生到死,都仿佛只是一眨眼的事,不知该向哪儿走去,不知自己的明日在何处,只是为了活下去一味地奔逃。
那才是对未知的不安与恐惧。
锦瑟与夏戈尔亲自上了河堤。
大雨把河堤冲刷得泥泞不堪,站在堤畔望去,雨中忙碌人群全是一个模样,浑身泥水。
锦瑟一路走去,也是浑身是泥,一头长长的秀发混了泥泞狼狈的贴着面颊。夏戈尔的紫袍玉带已几乎辨不清原貌。
“走!快走,你们是什么人,到那边高地上去!你们来这儿干什么?”一命小吏见他们上前,连连地将他们往高地赶,话音还没落,只听那边一乱,一道小决口冲开,河水泉涌般从豁口处灌上来。
府兵们扛着土填的麻包围扑上去,飞快地往决口处投,几名壮实汉子在身上绑了绳索,手挽着手就往水里跳,用肉身挡住湍急水流,不至于叫那些来不及堆起的麻包被大水卷走。
人身在河水中起起伏伏,仿佛随时都会被吞噬殆尽。
这般景象令观者无不惊心,锦瑟不由得色变,看着而心痛。
“这怎么会这样?”锦瑟惊问。“朝中怎么未闻水患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那小吏皱眉沉叹;“报一分,隐三分。谁敢报,这种罪责谁敢担。兄弟们被水冲走的不少。一赶上雨天,这种小决口,每日不下十次,今日洪峰又比昨日涨高了近一寸,再不设法减压,这道新堤撑不了多久了。”
这边,风雨飘摇的是百姓。
都城,风雨飘摇的是王府。
日在西面半落,橘红的颜色烙半个空。
都城中一夜间突然遍布了皇上的通告。
王妃轩辕氏祸民殃国,残害忠良,排除异己,而今更是将爪牙伸向后宫。皇上选秀,王妃为培植党羽,药毒太尉之女,吓死尚书令千金。更有谋杀先皇与其皇妃之罪责。责其妇蛇蝎心肠,当以千刀万剐,以谢天下!
都城一时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皇宫卫队已入王府,昔日门庭若市的王府一瞬间铁桶一般,许进不许出。
第二六五话 算盘心
作者:妖精媚儿
夏戈尔接到可儿飞鸽传书的时候,狂风吹得人身子打颤。
锦瑟穿了一身便捷胡服,泥水却还是很快便浸湿了衣摆,连靴子也仿佛进了水般湿冷。
身后侍人努力为她撑着伞,险些滑倒在泥里。她索性叫他们将伞也撤了去,只戴着帏帽披着湿薄的雨披,与那些男人们一起站在雨中。
“只有开闸放水了。”
看到她深锁眉头的样子,夏戈尔的手颤了颤,心里闪过微恙。
朝廷的事是他意料之中,此时怎忍心告诉她。
“百姓都不愿意走,说是宁愿大水冲过来淹死了,也不能丢下祖祖辈辈留下的地!就算州府出动府兵,也不能强赶他们罢!朝廷也只知道驱赶,可真的关心过百姓的死活。”那州官言毕,冷笑一声,看着锦瑟。
天下人都当武王掌权,这矛头自然也就指向了锦瑟。
夏戈尔面有怒色,锦瑟微微一叹,示意他不要说话。
回想起在前几日看到的朝廷批文,锦瑟心中一动。
“朝廷所下批文作废,我给你们从下批文。”
“你?”那州官惊诧的抬头。
“凭凤玺如何?”
那人仍然是惊疑不定的看她。
“拟旨,百姓先离开,待大水退后,朝廷为其免去十年税赋,为其重建家园。若还有不肯离者,一律先强行带离,关起来。”锦瑟静静的说,冷风吹得她好像风雨中努力怒放的残花。
那人愣了片刻才哑着嗓子跪倒在泥泞中,“若王妃能让此旨意生效,乃这万民之福,我代这八郡九县的百姓叩谢王妃大恩。”
锦瑟双手搀扶起他,直望着他道:“大人忧国忧民,实属难得。该我谢大人才是,若我朝都如大人般,就是万民之福了。”
她说着传来随行的笔砚文书,命之草拟布告。
但只看那人写了两三句,锦瑟就喝住了他,不叫他写下去了。
“不要这么文绉绉的!都什么时候了,写成这样,叫不识几个字的老庄稼汉和村妇怎么看得懂、听得懂!拿来我写!”
河堤上风吹雨打,连行帐也难支起来,没有书案,一名侍人就在她面前躬身,将脊背给她垫着。
她提笔顿了一顿,心中却是酸涩涌动,心里忧心这里的百姓,更放不下身在战场的夫君,守候在家的小儿:
敬请诸县乡父老听小女子说两句:天道孽蛟作乱,引起大水泛滥,伤害生灵,摧毁你们的家园。皇上陛下与我都深感不安。我的还没有一岁,每次想到万一大水冲来,我都会为他担忧,唯恐他受到半点伤害,常常心焦不安得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我父母早逝,无高堂也不愿离家,更何况乡亲们上有老,下有小,还要忍受着背井离乡的痛苦,虽不忍心眼看你们抛弃家园,但如果你们此时不走,一旦河水再次决堤,不但你们会被大水淹没,你们的孩子也难以逃过这一场劫难,下游的各州郡更有许多和你们一样的人家要因此家破人亡。家园毁灭了还可以重建,人死却再也不能活过来了,你们失去的±地与房屋,还有牛羊猪鸡,等到大水平息,朝廷一定会补还给你们,为你们重建家园,免除你们十年税赋。如果你们还有什么想不明白,或是受了什么委屈,尽可来州府找我。我代表天下千万正替幼小儿女担惊受怕的父母恳求你们。
她将这样一纸告示拿给候立一旁的州官,叫他即刻命人誊抄分发到几个县乡中,广而告之。
“这样能行吗?”夏戈尔仍然有些犹豫。
“有什么我来承担,我回去自然会告之皇上,让朝廷尽快还这里的百姓一片安宁。”
那胡服玉立的身姿不是都城安逸里的慵懒贵妇,而是鞍马天下的霸道和耀眼。
夏戈尔痴痴的看着她。
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而不应该只被轩辕恪困在王府做个小妇人,不见天日,掩藏了她所有的猎猎的光芒。
夏戈尔想看也不敢看她,只得闭上眼,就错过了锦瑟眼中仿佛微惧,又仿佛疲惫似神情。
“王妃这一道诏书,可以入史册。”几个治水官员一躬到地,由不得长叹。
锦瑟看着眼前滚滚黄浪,蹙眉惆怅:“这样的昭书早有人用过,我不过是效仿先人罢了。我不想入史册。我只想快些退了这洪水,再不要死那么多无辜的可怜人。”
“王妃贤明。”
她微笑着摇头,只觉疲倦至极,说不上话来。
下堤时,她只觉得心中寒冷,几次差点滑倒。
夏戈尔伸手扶住她,忍不住将她单薄的身子罩在臂弯中。
锦瑟抬头,强忍住心里的不适,目光幽深。
而夏戈尔的的爱意已经丝毫不做掩饰。
眼前这势在必得的目光,让锦瑟冷汗直冒,她终是太相信可儿了,连带的连这个妹婿也太过于依赖。
可他的目光还是让锦瑟觉得害怕。
锦瑟这才想起,他说服她出都城的理由太过牵强,而她就信了。难道真的是有了子恕,她就放松了一切,安心的做个慈母吗?
如果夏戈尔……那么,一路盘算到头都是错,错,错!
心念转间,锦瑟抬眼哀哀看他,“都城中还有子恕,他那么小,我这几日总觉得心绪不宁的,也不知道他和可儿是否还好?”
“王妃,你放心,有我在,不管谁想对你们不利,我都不会允许。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平息这的事端。”夏戈尔温和的言语。
“对……你说得对……”锦瑟柔和又哀伤的笑,直觉的浑身筋骨都紧绷得生疼。“王爷如今不在,我能托付的人,只有你了。”
夏戈尔直直看着锦瑟,一时怔怔不能言语,眼里极力掩饰的却是狂喜和不可置信!
锦瑟的心慢慢的沉到了谷底——
第二六六话 既来之则安之
作者:妖精媚儿
不管如何,既来之则安之!
锦瑟一道布告颁下,百姓深为感动,纷纷响应。
她将水事全权交由那州官处置,准他可先行决断,不必再向她一一申报请求批示,而自己则与夏戈尔一州、一府、一郡、一县的走访,但凡逃水灾民足迹所至,几乎无一错漏,亲自都督各州府收容灾民之事宜。
但凡有渎职贪弊者,一经查实就是斩立决,各地官员不敢怠慢,唯恐有丝毫错漏,赈粥立筷不浮,收容之所也建的结实宽赦,绝不敢有半点偷工减料。
百姓们感念于心,人们眼中的王妃,不再是九重繁华之中无法靠近的雍容贵妇,而是一身劲装与他们行在一处、吃在一处、会抱着哭闹孩童哄唱歌谣的美丽女子。
民间处处传颂:武王妃派下的能臣降服了黄河孽蛟,她的诚心感动了上苍。
终于,洪水泄尽,大雨渐息,河水回落,天光初霁将晴。
有生以来,最为颠簸辛苦的一月,几乎要将人压垮。
直到都城中暗卫亲自赶了来。
锦瑟才知道,王府早已被禁。
好在,宫中传来消息够早,可儿才带了百里懿与子恕早早离去。
突闻此,她猛得僵在原地,血脉俱寒,冷得连呼吸也困难。
原来夏戈尔早就知道,可他竟瞒着她。
她的子恕被人禁为质子。不知正受着怎样的委屈,她却浑然无觉地在外逗留,不能在孩子的身边。
锦瑟没有去质问他,而是令人收拾了行装,星夜起程回都城。
“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