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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宁冬月,子恕的满月酒刚过几日。
一场震惊朝廷的大祸已经传来,先皇在轩辕恪出征后,因忌惮轩辕家的势力儿召回了军队,导致六昭现在死灰复燃。
当日,轩辕恪留守的边关驻扎之心腹,竟然与诺苏族勾结,公然声称脱离朝廷。
而王府中还有诺苏族的公主。
(呵呵,大家看到这儿,应该能想到离结局已经不太远了)
第二六一话了却君王天下事
烽烟起,边城乱。*kanshuge。^看书^阁*
朝中人虽忌惮王府,可幽幽之口难挡。
王府内有诺苏公主涟漪,外有得力干将张桥的叛变。
那张桥野心勃勃,自负功高,疑忌之心极重,早已不甘屈身于轩辕氏族之下,对轩辕恪这个王府的养子,乘龙快婿早有怨怼。
此番反朝已属必然。
张桥斩杀边疆镇压先锋,拘禁副帅,在军中散步流言,称武王疑忌功臣,裁夺兵权,早已存反心,为掩饰自己夺位之心,更唯恐旧部反抗,将行杀戮之事。
一时间,军中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效忠轩辕氏族的部属旧将,有不肯听信谣言者,或被拘禁,或被夺职。
征伐沙场四十余载的老元帅,极力抗辨,被斩杀帐前,血溅辕门。
暴尸与城头,悬挂头颅与高杆。
一些忠诚勇士,无不黯然落泪。
不肯随之反叛的将士,大半被剿杀,其余被迫叛降。
消息传来,如晴空霹雳,天下皆惊。
轩辕恪终于再次走上朝堂。
面对朝中臣子,面对天下人指责的目光,面对战死沙场的兄弟,更要面对那些家中未亡人悲愤泣血的恨意。
这些时日,轩辕恪多多处在王府,陪妻逗子,唯独忘了朝廷。
边疆已是血流成河,尸堆如山,多年相随的亲信旧部,一朝反叛,引狼入室,疆土沦陷,大祸秧及苍生。
轩辕氏族世世代代征战换来的安宁,又将毁于一旦。*kanshuge。^看书^阁*
这一刻,天下人都在看着他。
看着这个狠戾的男人,在朝中,他是臣子眼中的魔鬼,随时能操纵人的生死。在乱世百姓的眼中,他是神,能拯救万民于水火,还乱世一片清和。
唯独锦瑟没有看他。
不用看,她已经知道了他的选择。
当另一面是社稷兴亡,天下江山。另一面是她和孩子时,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
这就是她的夫君,他的良人。
他心里的妻子和孩子永远压不过朝政大局,天下苍生。
他身上的光环能灼瞎人的双眼,能让天下人仰望,生敬。那也是天下人送予他的权势和荣耀,偏偏不是属于某个人的。
一如往昔,直到深夜,锦瑟依然站在王府大门玉阶前,擎一盏宫灯,默默望着那两队灯火自远处蜿蜒而来。
她要告诉他,她会一直在家门处等候他的归来。
他心疼的抱她入怀,却不能说出任何话。
那一夜,锦瑟弹了一夜的琴。
天色微明时,她停下,在渐低的琴声残韵里,窗外的风雨簌簌翔回。
她弹了一夜的《伤心行》。
古壁生凝尘,羁魂梦中语。
轩辕恪凝望着她。
他不知道为何这女子令他觉得走过前生一般的熟悉,她仿佛是三世之前自他灵魂里生长开花又离开,杳然一生,惘然一生,终于这一世,才回到他的心里。
在那样一片朦胧的灯影中,她睁开眼静静的看着他,他就知道再也放不下了。
他拥她入怀,他终是欠了她太多。
她的脸颊清冷,贴在他的颈边。
如削的薄唇,抿出一缕艰涩。
此时,锦瑟只盼这唇上,重现平日的微笑,那样骄傲、冷酷、从容,他所独有的微笑。
“带好子恕,总有一天,我会给你和我们的孩子一片清宁。”他落寞而笑,“就是要了我这条命,我也要护住你们。”
轩辕恪的并不大,但已足够让偎在他怀里的锦瑟一颤,犹在为他系着风氅的手嘎然而止。她闭了下眼,稳住了阵阵昏眩,才浅笑而言,“我不许你这样,你记住,一年内必须回来。我会带着子恕在家等你归来。我会天天提宫灯守候你回来的路。”
“天上人间,黄泉碧落。”轩辕恪拥紧了她单薄的身子。
“亘古相随。”锦瑟轻声应和。
锦瑟知道轩辕恪对天下人的愧疚。
然而,他终究不是神。
纵然是同生共死过,一起从刀山血海里走过来的弟兄,也挡不住野心的诱惑。
昔日的轩辕琪于是,今日的张桥亦然。
人性如此,连神也未必能洞彻人性,何况轩辕恪一介凡人。
或许张桥的反叛,出乎所有人意料,轩辕恪却未必丝毫没有觉察。
他不是没有料到,也不是没有防范,只是自负地相信了同袍之义,相信了昔日手足般的战场上磨砺出的忠诚。
然而,无需原由,错便是错了。
轩辕恪或许不是君子,却也不是文过饰非,不敢担当的懦夫。
亲征,便是他对天下的担当。
他又要离去了,离开刚刚生育,依旧孱弱的妻儿,去承担自己多天下人的承诺,也要对得起他武王的称号。
枉自机关算尽,总有人算在你前面,纵然玲珑百变,也抵不过天意弄人。
在富贵荣华面前,轩辕恪带着他们一起登上权力的顶层。
轩辕恪待他们,不可谓不厚。
重兵相与,高爵相赐,没有半分对不起战场上拼杀的弟兄。
他唯一做错的,就是比他们站得更高。
朝中的武王只有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也只能有一个。
锦瑟只是一身轻骑去送轩辕恪,渐渐远去的身影吹起洞萧,远远唤起战马哀嘶。
刹那间令锦瑟觉得无比岑寂。
长风覆衣,扯起心中千丝万缕。
一声暗响,洞萧吹裂。从轩辕恪的手中飞落,不远处的水声喑哑不息地奔流,与护城河的边沿相击,结成一片清旷跫音。
锦瑟记得他走时,对她说的话:“了却君王天下事,何计生前身后名。可我终究还是有你和子恕,有万双悲苦的眼睛”。他说,从第一次亲征回来,都城高杆后卖身的人就一直在他的心里。
锦瑟知道他身子里的毒,所以她让他带着涟漪一起走,不管她是诺苏的公主,还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女孩,她还是信涟漪的。
第二六零话一之家
黑暗里,锦瑟越坠越深,越来越冷,已经看不见一丝光亮,也听不见一点声音。*kanshuge。*看*书阁**
“瑟儿,瑟儿……”那呼唤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清晰,是轩辕恪。
他在叫她!
她转身,看到的是轩辕恪的容颜。
那些熟悉的容颜一点点的倒退。
她静静的站着,想走过去,却挪不动脚。
忽然间,仿佛从那天际最远处,有一丝婴儿的啼哭声悠悠传来,渐渐响亮,渐渐清晰。
是孩子!
锦瑟浑身一震。
是她的孩子一声声的叫着她。
再看轩辕恪已经向她伸出手。
她挣扎着辗转,豁然睁开了眼睛。
撕心裂肺的声音,一点点清晰起来,甚至感觉到他的手,重重摇晃自己,抓得她肩上隐隐做痛。
锦瑟竭力抬身望去,眼前却模糊一片。
“你终于醒了。”轩辕恪长出了一口气,喜极而泣!
“王妃,你刚刚差点没了呼吸,感谢苍天。”可儿抹着泪,跪在床前。
“王妃大喜,恭喜王妃,小世子平安降世!”
府里的人好像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一样,一下子满屋子都是道喜的人。
轩辕恪小心翼翼将她圈住了怀里。*kanshuge。*看书阁*
锦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只见天拉开了一道光亮的口子,突然一道红色的光辉破云而出,驱散了所有的阴霾,透过窗棂,直直照进屋子中。
一道彩虹腾空而起,那样的清晰。
众人惊喜的看着这道奇观。
回身看着床上的一对母子。
“真是吉兆。”有人喃喃叹。
“这样的话可不能再说。”锦瑟轻声说。
她不管什么奇观,什么吉兆。她只知道,缓缓抱到她面前的是她的儿子,终究还是儿子,她和轩辕恪的儿子。
在这一瞬间,所有的苦与痛都归于宁静,生命的神奇与美好,令她泪流满面。
“王妃,现在可不能哭。”可儿慌忙说。
轩辕恪温柔的拭去了她的泪水。
可儿忙接过孩子,送到了她的面前,吹弹可破的粉嫩小脸,一样乌黑光亮的细软头发,竟覆至耳际——
锦瑟惊喜的笑,见过的初生婴儿,都是浅浅黄黄一层绒发,从未见哪个孩子,一生下来就有这么美丽的胎发。
她的孩子真美。
担心是那样的多余,孩子粉嫩小嘴微微努起,小手不安分地乱动,那面目轮廓分明像极了她的父亲;而那眉宇,形态像极了现在的她。
是轩辕恪的呼喊和孩子的哭声冥冥里唤醒她,将她从生死一线之间拽回。
这孩子,和她在梦里见的一模一样。
轩辕恪看了看这个孩子,又看了看锦瑟,将他们母子都抱在怀里,彼此对视,此时此刻,似乎说什么话都是多余。
良久,良久,他哽咽道,“真好,真好……我们一家人都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锦瑟没有力气说话,只能让他接过孩子,伸手与他相握,默默微笑,传递着自己的喜悦和感激之情。
有涟漪妙手,加之可儿的悉心料理,锦瑟复原得颇好。
涟漪嘱她每日需要少许慢步,轩辕恪便每日搀扶了她下榻来走动。
尚未愈合的刀口仍有疼痛,她只咬牙忍着,绝不露半声哀。
因为锦瑟常常能看到他因为心痛而哆嗦得双手。
每当腹痛难忍时,锦瑟都会要求他为她弹琴。
耳边有琴音轻快又带了丝丝哀渺,仿佛自幽远天际落入人间,徜徉千里又落入她的耳中,从此便再不肯离弃。
咫尺徘徊,绕梁缱绻,千年万年也好,只要她仍愿倾听,便永远不会断绝。
她总是静静听着,望着在自己屋中抚琴的背影,如暗夜里一道温暖的阳光。
锦瑟听见她弹着同一支曲子,一遍,一遍,又一遍,而她永远也不会厌倦。她愿永远这样听下去,只这样听下去,直到此生尽头。
锦瑟为孩子取名恩赐,锦瑟经历浩劫,仍能平安,孩子康健。他们夫妇不想怨,仍感谢上苍,也忘上苍能继续保佑这个孩子,健康成长。
而锦瑟在生下孩子的一刻,看到了那些人,他们虽不为她而亡,终归都是罪孽……孩子,乳名唤:子恕。她望孩子不必再像他的父母一般,沾染满手血腥,望上苍饶恕她父母的罪孽,不要报应到子嗣的身上……
一晃半个月过去。
生命如此神奇,如此不可思议。
锦瑟小心的守着子恕,眼睁睁看着这么可爱的小人儿,看着他一天天变化成长,时常让她怔怔不能相信——
置身于无休止的战祸、倾轧、恩怨,唯有看着小小的子恕,才觉得世间犹存美好,犹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