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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想见你。”脑中意识逐渐抽离的时候,她听见他在自己耳边低声道:“其实你们早就应该见面了,如果当时,你没有像条鱼那样急急地游掉。”
目光一凝。当时船上站在老头边上的那个人,原来是他……
肩膀随即挣扎了一下,无效,她看着他,模糊的目光里,他模糊地笑。而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好了,睡吧,醒来后我们就……谁?!”梦寐般印入耳膜的最后一点声音,便是森所说的这几个字,在最后那个特别响的字眼波浪般翻滚在她脑海的同时,一波黑暗的浪潮彻底席卷了她的大脑,她的四肢。
想挣扎着保持清醒,但这像上了麻药还想体验疼痛的滋味一样困难。
只能选择放弃。
只是意识彻底离开之前,她觉得有什么东西用力撞了自己一下,然后整个人便腾空而起了。极舒服的感觉……飞一般的感觉……甚至,她还感觉到了冰冷的风将她发丝翅膀般托起的轻快……
然后,她不可避免地睡着了。
梦里很黑暗,还有水,无数冰冷的水,铺天盖地,温柔却又粗暴地将她整个人吞没,复又吐出。窒息……在一股强劲力量的牵扯环绕下,她一动不动随着那漆黑的水波上升,复又下陷……
真实的梦境……还是梦境般的真实?
间或闪现过一两秒清醒的时段,挣扎着睁开眼,却依旧是天连着水,水连着天。似睡非睡间,她似乎听见耳畔隐隐传来奥拉西斯的声音:“琳!想办法抬抬头!”
“快醒醒,你这个女人!别喝那些水!”
“琳!醒醒!”
“醒醒!”
“醒一醒!”
“醒醒!琳!醒醒!”
“醒醒……”
“喂!醒醒!”
腹部被一股大力用劲一压。“哇”的一声,展琳侧过头吐出一大口酸涩的水来。
“醒了!”耳边隐隐传来一阵如释重负的欢呼,由模糊到清晰,总算让展琳因药物而混沌的大脑,有了那么一丝敏感的反应。
她慢慢睁开眼,头顶的光很强,模糊中刺得眼生疼,然后慢慢在逐渐清晰的视线中勾勒出一道轮廓。
波浪般长发在阳光下折射出一种淡金的色泽,脸部线条优雅的轮廓,有着男人的俊朗,亦有着女人的妩媚……高贵与轻佻并存于一体的脸,凯姆·特艳压群芳的当红舞伎——伊奴的脸。
“伊奴……”沙哑的喉咙慢慢挤出这两个音节,她看到那张美丽的脸庞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你醒了,还好吧?”
“你怎么会在这儿……我怎么会在这儿……”
“这个……说来话长。”他再次微微一笑:“至于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其实我正等着你来告诉我。”
“哦……”身子动了动,阳光照得自己透湿的身体像是有几万只小虫在爬,很不舒服的感觉,像缠了几重湿腻的裹尸布。
伊努从她眼底读出了那层不适,伸手将她扶了起来,同时回头,朝身后的几名男子递了个眼色。
那些人立刻四散离去,宽阔的甲板上只留下他们俩,以及船桨在底下拍打水浪时发出的哗哗声响。于是展琳很快明白过来,她还在尼罗河上,还在一艘船上,不过,是运送着伊奴及所有流浪艺人驶向另一个献艺目的地、一艘装饰得有些夸张艳丽的巨大艺船上。
昨晚中了迷药昏睡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一点都不记得了,只依稀一种忽上忽下、舒适与难受并存的窒息感……似乎耳边还一直都听到奥拉西斯的声音,不知道是幻觉,还是当时的他就近在身边。奥拉西斯……
大脑突然一个激灵,她猛地坐直身体抓住刚想站起身的伊奴:“伊奴,有没有看到我的狗?”
“什么?”他愣了愣。
“我的狗,”手臂张开,展琳比划着说:“这么大,鼻子很尖,毛色纯黑,像一只狼的狗。你有没有见到,它一直都在……”
话音未落,却见那男子望着自己的目光,忽然间变得有些古怪。
轻轻摇摇头,他按住展琳有些僵硬的肩膀,站了起来:“如果你说的那条狗,是指他的话,那么他就在那边。”
“他?”目光顺着伊奴手指的方向朝后面望去,随即,微微一愣。
她看到一个男子的身影,很高,也很挺拔,全身裹在一块黑色的斗篷中,静静靠着桅杆低头而坐,一动不动。
她听到自己的心脏用力跳了一下。挣开伊奴的手迅速起身,朝着那身影头重脚轻地跑去:“你……你……”
那身影见到她过来,下意识地抬起手想挡,却已经来不及。
斗篷落地,黑色的浪一般,在展琳的手指下。
而她脸上的表情同她的步伐,亦在见到阳光将那身影完全包裹的瞬间,整个儿硬生生僵滞了下来。
一动不动,仿佛在瞬间凝固成了一具蜡像。
耳边传来伊奴低低的话音:“我们不是故意的,琳。刚开始,我们还以为他是袭击你的怪物……直到后来才看出来,他的目的并不是想伤害你,而是……救你……”
心思完全不在他的话语上,展琳怔怔看着眼前的人影,如果,那称得上是个人的话。
记得读书时曾看过一部系列电视剧,名字叫《侠胆雄狮》。讲的是一名先天性长着狮头人身,连父母恐惧他,将他遗弃的男人,同一名深深同情他,甚至因为他的善良他的侠肝义胆而爱上他的女记者间的故事。看的时候,她觉得这故事很浪漫,亦觉得那饰演男主角的演员虽然由始至终以狮头示人,却掩盖不了那份野性逼人的绅士和性感。
只是没想到,这故事描述的形象真的活生生出现在自己眼前时,不但美感全无,甚至,有一种真切寒冷到想要呕吐的战栗。
这名坐在甲板上的男子,他长着一颗同周身的肌肤一样漆黑的、豺狼的头颅。包括他的双脚,保留着狼爪的造型和尖锐的爪,阳光下,闪烁着森森的白光。
但他的身体真真切切是人的身体,修长,优美,像个最优秀的运动家。一头柔长墨黑的发自狼首垂下,奢华地披散至背后,随河面上动荡不安的风,丝丝绕绕轻舞于半空……
“嘿,女人……”嘴角牵了牵,暗蓝色的光自那绿色的瞳孔中一闪而过,这狼首人身的“怪物”轻轻避开展琳的视线,侧头,有些淡然,亦有些疲惫地透过围栏,望向尼罗河上空平静如洗的天。
展琳被这熟悉的话音震了震。
旋即留意到他身上的伤痕,由脖颈到大腿,深深浅浅,触目惊心地遍布在他身体的每一处。最大的伤口有四五寸长,朝外翻出的皮肉在水的浸泡和阳光的照射下,演变出一层死气沉沉的苍白。
她迅速蹲下身,拾起斗篷将那身体重新包拢。
手指经过他脖颈处伤口的时候,滞了滞,小心地将边上渗出的血液轻轻抹去,却在同时感受到那绷紧的肌肤在自己的指下,不为人所察觉地一阵颤抖……
“你说的是他吗?”
身后传来伊奴的脚步声,展琳的手随即从他身上抽离:“……不是,他是我哥哥。”
“你哥哥?”
“对,我哥哥。”用力点了下头,她背对着伊奴将那“怪物”的发丝在帽檐内理整齐:“他病了,从婴儿时期就有的那种。你知道,”回头,朝身后若有所思望着自己的他淡淡一笑,“这病让人非常困扰。很长时间以来,我们一直都在寻找医治这病的方法,但一直都不奏效,真的很难……”
“我能理解。”
“后来听说凯姆·特有位伟大的神官具有与神相似的力量,所以我们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可以说……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他能够为我们解开他身上这种先天性的、残忍的诅咒,对,诅咒。”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完这一串话语,展琳把“哥哥”轻轻揽入怀里,抬起头,目不转睛地望着那脸上读不出任何表情的伊奴:“对于我们来说,这病毋宁是一种最毒辣的诅咒。”
眉峰轻轻一挑:“那位神官……你指的是俄塞利斯?”
“是的,没错。”
“但俄塞利斯已经去孟菲斯有一段日子了……”
“之前有点事,我们被耽搁了行程。而谁又会知道,好容易有了可以去孟菲斯的时间,船竟然会出事!”唇边溢出一丝苦笑,展琳将“哥哥”从甲板上扶起。
船身忽然在浪花中一阵颠簸,而那位“哥哥”很适时宜地配合着在她怀间一个趔趄。
“他没事吧?”不再多问,伊奴快步上前帮展琳一起扶住他:“我真的很抱歉,他们出手很重。”
“没关系,这种事……一直以来没少发生……”
“我真的很佩服你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编出这么感人的故事,我亲爱的妹妹。”直到进了船舱,伊奴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怪物哥哥”这才从她肩膀处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
展琳的脸一红:“我只是希望他能在发现我那些话破绽百出之前暂时先放过我。”
“看来他并不是个好奇的人。”
“或许他只是比较担心你的伤。”顿了顿,望向他的眼睛:“你放了他,奥拉西斯?”
嘴角轻轻一牵,他不语。
“谢谢……”
“客气。”
沉默,因为发现对话忽然变得有些无聊。
扶他上床,掠开他满肩披散的长发,把已被伤口的血黏连住的斗篷小心揭开。目光随即撞见背部更为可怕的伤口,展琳眉心轻轻一拧:“他们几乎要了你的命……”
“因为他们以为我要吃了你。”床框是整片黄铜,平整的地方就像是面镜子,奥拉西斯对着反光处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的倒影。
展琳的手指在他伤口处一顿,继而,一声叹息:“莫名地和阿努的身体对换也就罢了,奥拉西斯,为什么现在你又会变成这个样子……”一直以为自己的遭遇够夸张,没想到这位年轻的法老王,比起自己竟然犹过之而无不及。
“不知道。”抬起手看了看,掌心厚实,指尖依旧留有尖锐的指甲,锋芒毕露,但五指纤细,修长,完完全全的人的指。他淡淡一笑:“也好,至少,我不需要再靠蹭墙来解决跳蚤的问题。”说这句话的时候尾巴轻轻甩了甩,只是他自己并未意识到。
“可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那个时候……为什么会突然跑来?你怎么知道我碰上了麻烦?”
他的耳朵动了动:“琳,虽然这双狗耳朵平时敏感得让我发疯,但有时候,它确实非常管用。”
“我们的谈话你都能听到?”
“一层甲板而已,非常清晰。”
嘴角牵了牵,展琳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他那双碧绿色的眼。一阵沉默,她再次叹了口气:“其实你只要想办法找机会登陆就好,作为动物,你的行动性和自由性比人要大上太多。找到俄塞利斯,让他想办法把你恢复过来才最重要,我的事,我自己以后能想办法解决。”
“我绝对不会让你去亚述。”
干净利落的话语,伴随突然间冷凝下来的眼神,令展琳不由自主一怔:“为什么……”
“你对亚述这个国家了解多少?”
想了想,还没来得及回答,又一串干净利落的字眼,紧跟着再次朝她丢了过来:“你对亚述王辛伽这个人,又了解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