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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拉西斯也不以为意,径自往下继续:“以后的几天,你好好当你的法老王,记得少说话,少与人接触……”
阿努抓了只拖鞋在手里准备啃,被展琳死活给抢了下来。
“我不在的时候没人再会教你怎么应对突发事件,该怎么做,你听琳的,或者……自己看着办。”
展琳微微一愣:“你要去哪儿?”
“去孟菲斯。”
“去那里做什么?”
“我想……可能俄塞利斯能够有办法把我们恢复原样。”
“那发信召他回来不就好了?”
目光一凝,奥拉西斯垂下头沉默了半晌:“10天前我让你帮我发出的东西,那是只有他才能看懂的信物,不到急迫,我不会使用。可是10天过去了,”目光转向展琳,他沉声道,“他却一点音讯都没有。”
“会不会鹰在半路上出了什么岔子?”
“底比斯到孟菲斯的距离,你认为对于一只鹰来说,能有多远,又能够发生什么意外?”
语塞,展琳摇了摇头:“不能再等几天吗?阿努现在这种状况……”
“来不及了,”
“什么意思?”
“我是说……”犹豫片刻,奥拉西斯站起身,从床上跳了下去:“再过几天,赫梯国的公主就要达到凯姆·特了。”
“有什么问题?”
“问题是她这次来凯姆·特的原因。”
“什么原因?”
“她为赫梯王送来两国间和平共处的契约……”
“那不错啊……”
“以及……她的嫁妆。”
“嫁妆?她要嫁给谁……”话音未落,她的脸色一变。
一时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她望着他,正如他安静而闪烁地看着她。半晌,她转过头将目光移向身旁的阿努。
而阿努,正全神贯注地望着被她丢在墙角的拖鞋……
第十一章 远行说是一个人去孟菲斯绝对没有什么问题,但真的到了该出发的时候,却发现事情远没有自己所预期的那么简单。作为一头狼,长途旅行前能做些什么准备?除了自己的牙齿和利爪……
躲在城门对面的角落中匍匐着,奥拉西斯抬头看看天,再望望城门外消失在沙海中的地平线。
没有水,或许靠着自己敏锐的嗅觉可以闻到水源,而没有食物,这问题该怎么解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爪子,他的胃一阵抽搐。
不过,也许凭着狼的速度能够很快到达孟菲斯也说不定,为什么非要按人的行程来判断?咬牙甩了甩头,奥拉西斯站起身,朝城门口走去。
城门附近很乱,作为人的时候从未感觉到过的混乱。到处是来来往往的骆驼和马匹,夹杂着一辆又一辆的大篷车,毫无防备间,便从身旁卷着尘土急驰而过。
他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注意去小心回避那些蹄子和车轮,因为他不是人,是头即使碾死,也不会给人招来任何注意和麻烦的畜牲。
一辆牛车贴着他的尾从后面驶过,转身避让间,不期然撞上身旁小贩的箩筐。胯部生疼,嘴里发出一声低哼。正想忍着疼离开,耳中传来那车上一名孩童尖锐稚嫩的嗓音:“妈!妈!看啊!狼!”
“傻孩子,那是狗。”
“哎?好像是狼……”
“真的,看它的脸,看它的尾巴……”
“狼!”一声尖叫,刹那,奥拉西斯只觉得无数道刺眼的目光由不同的方向,惊恐地朝着自己射来。
无处遁形。
“砰!”一把烂菜叶砸在他的脑门上。
惊跳,眼见着又一块石头朝自己飞来,他猛地清醒过来,瞅着脚步之间露出的一道空子,他头一低,朝着那方向飞速跑去。
“快抓住它!”
“抓狼啊!狼咬人啦!!”
午后虽然人来人往,却因酷热而显得比较沉闷的城门口,顷刻间炸开了锅般沸腾起来。更有些人乘机在混乱中东一把西一把摸了摊位上的东西就跑,惹来咒骂声混合在一片喧嚣中,令场面越加混乱。
从未有过的经历,即使是在血肉相搏的战场。而身高更造成了视觉上的错乱,奔跑窜逃间,奥拉西斯逐渐连方向都已经顾不上去分辨。
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已经到了哪里有洞就往哪里钻的地步……就在十多天前,那是想都绝对不可能去想到的。
神,究竟在跟自己开着怎样一个可怕的玩笑?!
回头仓促地朝身后张望,再抬头,刚想喘口气,却在转瞬,猛地瞪大了双眼。
正前方四条飞快奔腾的马蹄。有力的蹄子抛起纷扬的尘土,甩动间,肌肉迸发出那曾令他赞赏的光泽和弧度。
而现在,于他而言却是场噩梦,一场扑面而来几乎让人窒息的噩梦。
急转身就地一滚,所幸阿努的身体瘦长柔韧,就在那匹奔马疯狂的四蹄从身边踏过的瞬间,他险险地滚到了一旁的拖车板下。
呼啸而过的浓尘呛得它无法喘息,直到尘烟稍稍褪去,背上突然之间火辣辣一阵巨痛!
“它在这里!那只狼在这里!!!!”
头顶的木板猛地被掀开了,一支长篙朝里头一顿猛戳。腿上再次被重重挨了一下,他不得不迅速冲出这块暂时的避难所。
身子刚暴露在阳光下,鼻尖却同前面出现的一样物体猛地撞上。眼前一阵发黑,正条件反射地掉头想跑,身子一荡,被两只手用力抱起。
“对不起,这是我的狗。”
耳边响起的声音,很熟悉。他的肩膀一滞。
身旁那些咒骂声和叫嚣声渐渐远离了,他感觉自己被拥进一个柔软的怀里,手压得很紧,抚在他刚被砸出的伤口上。
“没事吧……”那声音低声问。
他抬起头,被风沙迷花了的眸子看向对方的眼睛:“是你……”
“对。”
“你这身打扮想干什么?”
“跟你一起去孟菲斯。”
“阿努怎么办?!”
“我让路玛看管着。”
“你怎么让他也知道了!”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你……为什么……”
“路玛说你打开了你父亲的坟墓,是吗,奥拉西斯?”
视线移开,他不语。
“欠你的。”翻身上马,展琳依旧牢牢抱着他的身体:“我欠你的,奥拉西斯……”
“神的力量……”清冽的水从指缝间滑落,沿着足踝,缓缓将整个足背覆盖。白皙,纤巧,精美得如同这脚的主人,那张象牙雕琢出来的脸。眼梢轻轻一挑,她对着跪在一旁的高大却又充满着谨慎与不安的希伯来人,报之以微微一笑:“曼迩拉提心疼了,西耶鲁?”
沉默,希伯来人轻轻垂下眼帘,因着眼前这女子从硕大的浴盆中旁若无人地站起身,晶莹的水珠脱离那剔透玲珑的身躯,悄然溅洒了一地。
随性而美丽,从10岁到30岁,从第一次见到她起直至现在。
赫梯国公主赛拉薇,这位被自幼丧母的君王宠爱到无以复加的长公主,即便是在沙漠中跋涉,都能这样如此奢侈地挥霍着水源,正如安纳托利亚黑色护城河上那雄伟的堡垒中,被同样方式挥霍着的珠宝和金子。
“让波瓦转告他,他在乎的那个力量还活着。”走下台阶,接过使女手中的长袍披在身上,赛拉薇漫不经心地撸了撸自己暗褐色波浪般的长发:“投下大量的黄金和人力,超过7天的不饮不食都不能带走那个女人的生命……他赢了。”
“……是。”
“再告诉他,即便是这样,我还是坚持我的想法。”
“是。”
“另外,”来到梳妆镜前坐下,拿起梳子一下一下梳理着自己凌乱的发:“不久就要进入凯姆·特的边界了,你不必再继续跟着我,和波瓦一起回去吧。”
“可是……”
“路上很安全,而且,”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透过镜子静静望着身后那脸色有些不善的男子,赛拉薇用眼神制止了他未出口的话音,“你在凯姆·特已经引起了一定的关注,不是吗?”
西耶鲁再次沉默。
“我曾经告诫过你,即便再如何讨厌着那个背弃了你的国家,也不要表现在自己的行为上。可惜……”放下梳子站起身慢慢踱到他身旁,俯身,轻轻抚摸住他刚毅而微微有些僵持的脸庞,她轻声道,“我总是忘了,你是个如此忠实于表达自己真实感情的人,西耶鲁……”
微温的气息羽绒般轻拂在西耶鲁的鼻尖,很近的距离,一截睫毛的距离。
空气很静,静到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自己极力克制的呼吸声中,一下一下由缓到急。
赛拉薇的气息,如同牛奶缠上蜜后最细腻的芬芳,20个年头日日夜夜侵蚀在自己的鼻腔,自己的脑海,自己的梦境,自己的骨髓的芬芳……
“赛拉薇……”逐渐变得滚烫的唇小心翼翼移向那玫瑰般妩媚的嘴时,他听见自己口中发出的声音,干涩而低哑,有些颤抖,有些怯懦。
而即将贴近的一瞬,迎接他的,却是那玫瑰花瓣中溢出的一声叹息:“该走了,西耶鲁大人……”那张美丽的脸擦着他的颊,轻轻滑过。手一松,赛拉薇倒退着缓缓直起上身:“太晚了。”
芬芳的气息转瞬远离。似乎想留住那飘逝在空气中最后一丝余韵,西耶鲁深深吸了口气,随后站起身,行了个礼,头也不回地朝门外大步走去。
“人满了?”
“没错。”不耐烦地应了一声,那叉腿挡在船头的粗壮船员越过展琳的头,朝她身后扬了扬手:“萨鲁得!快!船要开了!”
“不能再多一个人吗?”不死心,展琳就势朝甲板处挤了挤,陪着笑:“就一个,大叔。”
“一个也不行!要赶船就趁早!快让开!”
说话间,背后一顶。闪身让开,一个腰围足有四尺的肥硕男子拖着辆装满死鸵鸟的板车从她身旁经过,步子有些沉地朝甲板上走去。
撸了下手臂准备抽掉踏板,眼见这衣着古怪的异国女子还巴巴地带着条狗杵在上面,那船员眉头一拧:“还不走?看什么看!”
“大叔,我出三倍船费,你看……”
手在腰上一叉,那大汉冷冷一笑,撇过身,朝后面努了努嘴:“看看这样子,你带条狗能挤得进去,我不收你钱。”
展琳朝他身后看了一眼,随之,咽了咽唾沫。
总的来说,这艘单桅船并不算小,体积和21世纪一艘小货轮差不多。但因为私有化,所以由底比斯到孟菲斯航线的渡船,差不多半个月才有一班,时间上没个准。以致每次积满了候船的人,这是展琳来到码头后才知道的。
所以,拥挤程度可想而知。
至于现在这船究竟有多挤,基本上,同解放前那些逃避日本军炮火的火车有得一拼。火车连车顶上都坐满了人,这船是除了桅杆,能站的地方都已经站满人了。包括商贩的货架、板车,甚至还有骆驼、马和牛羊……
愣神间,人已经被那船员推推搡搡下了踏板。边把板抽起,边朝河里吐了口痰:“下次赶船趁早,三倍?有钱不会买艘船去。”
“够损的……”看着船松开缆绳随着尼罗河的浪潮往北渐渐驶去,展琳忍不住轻轻嘀咕了一句。裤脚忽然紧了紧,低头,便见奥拉西斯正叼着自己裤管往后扯。
“不找船了?”
“只有两艘渡船来往于底比斯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