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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惊讶的看向王子腾,他张了张嘴巴低头道:“不瞒伯父,这件事情我原本是不知道的。但是前儿我要迎娶凤哥儿,不免的需要兄弟帮助。您也知道,宝玉,琮哥儿,环哥儿年纪都小。唯一算得上的,就只有东府的珍大哥哥和蓉哥儿。为这事情,我特意去求了老太太。临离开前,听老太太房里的丫头婆子私下议论才知道了个模糊。只是说,那秦氏是她父亲从外面抱回来养的。但是要真说为何能够进了东府,则是因为那秦氏本应该是天之骄女。只是造化弄人什么的。我听着怪怕的,本来今日若是父亲不在信中说,也是要告诉伯父的。这事情若是真的,必然会拖累我们父子了。您是知道,我那个珍大哥哥是个混的,如果说我父亲只是莺莺燕燕,那就是一个荤素不忌的。说句大逆不道的,怕就是国丧家孝的他也能吃酒耍乐。”
贾琏说的愁苦,低着头手紧紧揉搓着袖子。他不知道为何父亲会在信中提及这件事情。他原本是想今儿见了伯父后,自己提的。不过这倒省了一些解释的麻烦。
“你父亲说,是他在那边的熟人给的消息。要我私下秘密奏报上去。”王子腾决定在这事情上不回避贾琏:“圣上如何看待这件事情,我不知道。但是如果是老圣人知道了,那么怕是一场波澜。你还有什么,尽管说清了我到时候也好动脑子给你们父子脱了罪名。那忠义亲王在世的时候,做了四十年的太子。最后被诬陷造反,被当时的荣王率人刺杀。他可是老圣人的嫡亲兄长,老圣人当年起兵谋反很大程度就是因为这个哥哥。你们家原本若是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却隐瞒不报不说,还嫁给自家人那就是大问题了。毕竟,现在继承忠义郡王位的可是当年的庶子。嫡子临郡王当年的确有一个女儿,那可是老圣人寻找多年的。”
贾琏听闻此事,顿时心惊了个跟头。当年秦氏死前,元春登位据说就是因为密报了这件事情。原本他们以为圣上对两府的处决,是因为涉猎到了皇家丑闻里面。那忠义老亲王本就是谋逆的罪名,可现在想来怕是里面有别的门道。他连连点头,看了看外面有些为难:
“这事情是我私下多年得来的,我这次说与伯父听。伯父上报的时候,斟酌一些。毕竟,这事情同我们家老太太有很大关系。”贾琏看着王子腾仔细将自己能够透露的一一讲出:
“我们家老太太原本是老圣人还在潜邸的时候的司膳,后来嫁给我那祖父做了平妻。这事情老人多少都知道一二,但是眼下老太太当了家也就没人提及了。再者老圣人那里据说多少还是看着她当年的情面在,具体有多少我也是不知晓的。可是说到这个,倒是有一件隐秘的事情。我那二婶生下宝玉的时候,甄家三房的姑奶奶也未婚生育了一个男孩儿。也取名叫宝玉,包在甄家三房的名下做嫡子养着。据说样子日子,都跟宝玉无二。同时,当年有一件事情估计老太太和我那二婶是瞒着伯父的。二婶子当年生的不是一个,而是两个。我当时年纪小,好躲藏。倒是听了个清楚,余下的那个孩子据说送到了金陵老宅。后来我曾经秘密托我舅舅那边私下看过,据说同宝玉并不相似但是却同环哥儿很相似。
只是二婶怕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听老太太跟一个婆子说,这事情是瞒着二婶的。只说虽然是两个哥儿,但死了一个。
这是第一件,第二件是甄家那位姑奶奶的事情。早且听说了,那位姑奶奶是失踪的临郡王在西北时期的枕边人。后来老圣人上位,不知为何被甄家寻了回来。说是怀孕了,才有了现在的甄宝玉。只是,这事情两家老太太都瞒的很死。若不是当年我身子小,能够躲在床踏下也未必能够听到。这事情我埋在心里多年了……”
贾琏神色黯然,当年宝玉的身世很是迷奇。只是金陵老宅那个哥儿虽然见过两三次,但是贾家兴起的太快,败落的也太快。不管当年老太太埋下这一步是为了什么,那个哥儿都不曾记在二叔名下。到时候来参加科举,重新入了朝堂。
王子腾被这些消息炸的僵直在椅子上,他慢慢开口:“你说的可是实话?”
“句句属实,绝无虚言。那婆子若是伯父不信,到时可以私下寻了来,严刑下去不怕不说。那赖大家的一向是老太太的心腹,那老婆子不管去了哪里都是有脸面的。就是我们见了也要按着爷爷奶奶的喊。”贾琏说的就是贾母的心腹婆子,赖大的媳妇。
王子腾看着贾琏那双冒着火起的眼睛,垂下眼帘厉声道:“这事情莫要对第二个人说。就是你父亲也不要说。我看了情况,再说其他的。你眼下最好尽早离开京城,你父亲是决定大闹一场的。如果你早早离开,不管是对你日后的继承爵位还是参加科举都有好处。”
“我会回去跟父亲商量的,只是若是年前走了怕是会不妥。”贾琏的担忧,是老太太不会放人。
“没什么不妥的,过了年初五就坐船南下。春暖开化,江水也好走。你父亲就是闹腾,怕也会等到过了年了。这眼下已经十二月头了,怎么也会过了这个年。”
王子腾放下手中的信,对外面喊了一声,一个小厮冒了出来接过他递过去的信:“老爷,有何吩咐?”
“你亲自上路,尽快在年前将这封信交到盐政林大人手上,走小路别让人看出来。”王子腾想着,这信里怕也是类似的秘辛。虽然他很好奇,但也不便拆看。只等着开春,若是如海能够给他来信,那么也就都清楚了。
“是!”来人将信塞入怀里,转身离开。王子腾看着贾琏,叹息那个老太太的大胆不说,也在对自己当年同意妹妹嫁入,半子的侄女嫁入思考的不周到。可是此时事情已经如此,他能做的就是在这其中给王家找出一条生路来。只要王家有了生路,那么他那个妹妹最多就是丢了品阶,但也不会伤及性命。但是他的半子凤哥儿和眼前这个少年,倒是有再起的机会。
贾琏听到王子腾的叹息,低下了头。自家的事情,私密颇多。若是老太太自己不开口,怕是会被老太太带进棺材里面去。
王子腾拿起一本折子,又放下,转头四下看看最后开口:“你先去袁先生那里练习写文章吧!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哎!”贾琏应声答应,点头躬身离开。
见到贾琏离开,王子腾也换了一身官府直接进宫。
王子腾进入乾清宫,等候在一边的茶房内。内侍上了茶,打量着这无诏入宫求见的王大人,小声的打探询问:“王大人这是要面圣?事情要紧不?”
询问的是负责茶水房的小公公,十四五岁的年纪。姓乔,单名一个安字。平时都被人称呼为小安子,但是只有少数人才知道,这个端茶倒水的小公公,是厂卫府大都督的干儿子。未来的执笔大太监,日后的大都督。现在的大都督姓张,是上皇身边的顶头大太监。很多人认为,上皇同圣上的关系并不和睦,因为上皇临阵脱逃愣是带着宠妃和宠妃之子避逃金陵,独留还未戴冠的小皇帝一人管着一堆的烂摊子。哪怕小皇帝废了力气,用了老将堵住了隘口溃败之事态,也不可否认如果没有北蛮突然入侵,老皇的下任继承人一定是贵妃的爱子忠顺王。
可惜,只有两朝天子的近臣他同如海等几人知道。眼下的皇帝,实际上是上皇秘密立储的结果。上皇后来五年昏庸无道的作为,就是为了让位后新皇能够很快立足。因此,上皇早早的疏远并且惩罚了张执笔,让张执笔亲近新皇的养母云嫔。制造影响,最后让小乔子成了内定的下任执笔太监。
关于忠义老亲王的。”王子腾露了一点,他相信这个小乔公公一定能帮他。果然,听了他的话小乔公公面露高深的表情转身端了一杯松露递给王子腾:“杂家给王大人透个底,刚刚内府令哪里来了消息,圣上目前火气有些大,王大人说话的时候斟酌一下。眼下不是过去的时候,王大人先喝点松露。下面人孝敬我干爹的,只是这龙井干爹不爱我就私下泡点。”
“多谢乔公公提点。”王子腾点点头,挨着乔公公坐下凑着耳朵:“乔公公可否再给一个提点,此时谁再里面跪着呢?”
“哎哟……”乔公公翘起莲花指,声音有些大的扭头道:“王大人这话问的,谁再里面……不就是前儿御前说要撞柱子的范大人。眼下还跪着呢……都有了半个时辰了。”
“哦……”王子腾了然点点头,叹息道:“范大人也是的,上皇刚刚回鸾就如此,真真是不该!”
谁说不是呢?”乔公公低下头笑着弄了弄茶盖:“杂家之前也提点过了,让范大人别冲撞了。这宫里,别的不说就是主子多。左一个主子……右一个主子的。范大人是流芳百世了,杂家这等下面人,可是要苦命的。大冷天的,主子生气不是摔就是砸,要不就是泼茶浓汤的。病了痛了也没人热乎热乎。真真是可怜啊!”说着乔公公拍拍腿,叹了口气。
此时外面的小公公走了进来,小声的在他耳边耳语:“小安子,张总管喊你呢!”
乔公公笑着推开小公公,放下茶碗:“王大人慢慢喝茶,若是水不够了就让人填。估摸着,怎么也得一个半个的时辰呢!杂家这边还有事儿,就怠慢了!”
“没事,公公慢走!”王子腾点点头,从怀内掏出一个小巧的香囊递给乔公公:“这是乔公公上次托了的东西,前几次带了却碰不上,倒是忘了。”
乔公公看着那修者白鹤望松的香囊,抿唇一笑:“王大人人忙,杂家不在意。这手工,要我说了还是瑞蚨祥的好。”他不避嫌的呆在腰身上,里面是清秀的檀香味道。整理了一下衣领,拿起佛尘走了出去。
王子腾端起茶碗,拨了拨茶叶抿了一口。这松露就是透着一股子的厚重,虽然也是新茶制的,到底没有梅雨来得轻浮但是却符合他此时的心态。
乔公公走进内堂,小碎步的靠近自家干爹躬着身小声问:“怎么还跪着呢?”
不跪着难道站着?”张老大监瞪了自家养子一眼:“外面什么事儿?”
乔公公四下看看将腰上的香囊摘下来递给自家干爹:“王大人呈上来的。说是有要事要面圣,但是这个在这儿碍事,别说王子腾哪儿了,就是我们内府令的事情也得挪后。”
张老大监从香囊中抽出字条,搓开一看上面写着:“秦氏女,可系临郡王之后”的字样,顿时心头一紧。看了一眼跪着已然有些支持不下去的御史,小步的凑上不远处的金黄案台,将纸条呈上去:“皇上,王子腾王大人的秘条儿。”
年轻的昭仁皇帝木承泽看着字条上的字,顿时面色一凝。他瞪了下面跪着的御史一眼,侧头小声问:“他人在哪儿?”
“茶水房后着呢!”
“让他进来。”木承泽冷哼一声看着下面的范御史中丞:“范大人是让朕不孝,那么朕也不用体谅范大人之前的清流名誉了。明儿去明惠馆修书吧!什么时候范大人把孝搞清楚了,什么时候范大人再来教导朕,如何做一个皇帝如何?”
木承泽急着要见王子腾,因此决定快快了解了这个糊涂御史。地下的中年人闻言,连忙磕头叩首称罪。木承泽冷哼一声:“怎么,没听到王大人找朕有军机要务吗?难道还让朕送您?”
“微臣告退……微臣告退……”被皇帝吓得连滚带爬的走开了。
木承泽鄙视的看了那人一眼,正好看着王子腾同那人打了一个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