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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起来叫,现在想起来若能保住性命再恶心也值得,却还是迟了。
“宫九”温柔地看着她:“你放心,就算你死了,这张脸皮我也会好好保存着,谁让我满意了就借她戴几天,玩腻了照旧好好儿收起来,你就放心去吧,下辈子识相点,别长这么不该你长的脸。”
他的声音温柔极了,沙曼却听得恐惧极了。
她知道自己这次是逃不过去了。
沙曼想想都觉得自己很悲哀,只因为不会投胎,被一个半掩门的生了下来,偏又还长得一张对于中原人来说有些奇怪、但又别有魅力的脸,她那做半掩门生意的娘在她还不到五岁的时候就将她换了八十两银子,而后几经辗转到了秦淮河的画舫上。
从一个虽不会被真的破身、但嬷嬷龟公老j□j都可以随意j□j她的小丫头,熬到以一身舞艺在画舫上占了一席之地,她足足从八岁熬到十四岁,那六年人人都可欺凌的日子,她以为就是地狱。
然后管事嬷嬷决定在她及笄那天找人梳拢她,沙曼听到这个消息时,就知道,地狱还有更底下的一层。
但在她彻底堕落之前,“宫九”恰好经过秦淮,然后将她赎了出来。
那一天的宫九锦衣华冠,俊美逼人。
——在泥潭里头打滚了十年,却居然还能以勉强算得上清白的身子离开,且带她离开的还是那样高贵俊美的公子,沙曼以为自己很幸运。
——她那时候甚至觉得,就算不配与公子为妻为妾,就算只当个通房外室她也乐意。
但后来,当“宫九”脱下高贵坚毅的外衣,露出不堪的内里,沙曼在抽他或者死之间选择了一遍遍将涌到喉口的秽物咽回去、一鞭鞭如“宫九”所愿地向他挥去时,她就知道,地狱总是一层之下又有一层,而她只能往下堕落,却没有爬出去的幸运。
这样的日子才过了不足一年,沙曼已经觉得自己对生命彻底厌倦了。
——但直到今日、直到刚才,沙曼才知道,就算是活在地狱,她也不愿意死去。
——何况“宫九”爱好虽古怪点儿,可他只要她抽他,却从来没抽过她……
——一个只差半天就要沦落到千人骑万人枕的j□j,她有什么资格嫌弃恶心?
沙曼想明白了,也决定讨好“宫九”,可惜却迟了。
“宫九”那么温柔的样子,那么温柔的话。
他那么温柔地宣告了她的结局。
——而且在她死后,还要让人用她的脸,去讨他的欢心!
沙曼一想到这一点,一张艳丽的脸就扭曲得如同恶鬼。
——她想活!
——就算活不了,也绝对不让人占她的便宜!
沙曼或许不爱“宫九”,但她绝对不会愿意她的脸被别人用去讨他欢心!
沙曼只要一想到一个戴着她脸的人,或者学着她的高傲冷酷对“宫九”挥鞭子、又或者如他所愿的一声声儿“九哥”地撒娇撒痴……她简直比第一次看“宫九”发疯时还恶心!
沙曼是个很能忍的女人,但她发现再忍也只是死、甚至死后还要一直被人恶心时,她也可以很狠心。
叶孤城将她扔过去的那个屋角本来没什么尖锐利器,但“宫九”对沙曼很宠爱,沙曼就是在屋里披着头发时,也有一匣子各种掩鬓花钿拢着头发。
沙曼今晚原戴得两个翠玉掩鬓、一个赤金点翠花钿。
给叶孤城那一扔,翠玉摔碎了一个,点翠的也掉落了下来。
玉石碎片很锋利,沙曼耳后都给弄出一点小血口。
然后现在,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忽然将脸往那碎片上一滚!
——伤势不算很重,好药养着,也未必不能恢复。
——可“宫九”是否有让她恢复的耐心?
无论有或者没有,沙曼都觉得自己不吃亏。
她顶着一张血痕斑斑的脸,笑起来又得意、又妩媚,比那冷酷高傲的面具,又别有一种魅力。
“宫九”挺遗憾地叹了口气,若是以往空闲时,他本该如沙曼所愿,将她的脸彻底毁去,再陪她好好玩些时候,让她知道什么才是地狱。
可惜现在,有大表兄自远方来,他要忙的事情还挺多,顾不上一个沙曼。
他又不愿意让别人陪沙曼玩。
只好很遗憾地随手扯下一片衣角扔过去。
力道不大不小,正好切断沙曼的咽喉,又没伤着她的大动脉。
“宫九”眯着眼,觉得地上捂住胸口呼呼喘气、面容扭曲的沙曼,真是比什么时候都美丽。
果然这样一个人,果然这样一张根本连仿品都算不上的脸,也只配这样子,翻滚扭曲,而后死去。
——自己原先是怎么会觉得这女人挥动鞭子的时候很有魅力呢?
——是不是遇上她的时候,正好又一次被大表兄拒绝了一起玩游戏的提议?
“宫九”眯着眼,回味刚刚那剑身抽在身上的滋味,忽然很期待和真正的大表兄也这样玩一场。
一起长大的、不断拒绝自己的大表兄,玩起来一定比这其他世界来的还有趣多了吧?
“宫九”舔了舔嘴唇,这一刻他和舔着阿伍耳垂的宫九简直像镜子照出来似的,只是镜子那边的九喵有伍汪,他却只有自己。
九喵得意地甩了甩尾巴,“宫九”哼了一声,却不知道为什么又缓和了脸色:“你男人喊你阿九?你现在倒不避讳这个称呼了……既然这样,那我就是‘九哥’好了。”
九喵懒洋洋的抖抖毛:“你想叫啥关我屁事?我们只待二十几天就走,而且这二十几天也不准备继续和你打交道!”
九哥冷笑:“不准备和我打交道,那你特特夜闯空门为的什么?莫非你男人满足不了你,大半夜的自己寂寞空虚冷了,就见不得我好?”
九喵呲了呲牙。
都说同行是冤家,这同一个人,那真是冤家中的冤家,几十辈子都未必能将债务彼此还清的那一种。
九喵没遇上九哥时,对自己一身体里住着的各只喵就彼此很看不顺眼,只不过不敢再惹阿伍伤心,又好歹一起熬过了阿伍成年前的那三年,方才暂时没再想起吃掉其他喵的主意。但现在遇上一个九哥,又要防着他抢阿伍,又恼恨他已经开始抢大表兄,九喵那是各种恨不得将他挠成碎布条。
但叶孤城护着,他也不好只好委委屈屈决定顺着大表兄的心意一回,碎布条什么的就算了吧,反正不过二十几天,且忍忍忍过去。
——但就算决定不将这混球挠成碎布条了,这混球还是总能挑起他挠人的欲望!
九喵哼哼唧唧着在阿伍肩窝里蹭着寻安慰,居然被混球哥随口一戳就戳中死穴——他近来还真是欲求不满了,阿伍虽然很能满足他、却偏偏很不愿意满足他什么的——真是太让喵伤心了。
好在伍汪虽然不肯陪他敦伦,却没吝啬让他蹭蹭,还会摸摸他的发顶、拍拍他的后脖颈安抚安抚,九喵伤心了一会子,也算缓过去了,就是看九哥时,依然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九哥一看九喵那样子,就知道自己随口一说居然踩着他的痛脚,心中不免有些得意,又可惜此时偏想起来有求于他不好穷追猛打,只得暂时放下此事,改问:“你既然比我多当了三年皇帝,可曾把妹妹救出来?”
九喵本已经给伍汪安抚得差不多,听到这话想起自己那个早就葬身海底的妹妹、又想到自己十几年不明内情与老头子忍辱负重虚与委蛇的委屈,心里又是一恼,但他别事尽可算计九哥,哪怕太平王妃之死的实情都可以不说,惟有此事,没遇上也罢了,既然有缘遇上,是必与他说明的。
其实这是个比沙曼的真性情更能刺激九哥的事情,但九喵自己尝过那苦头,于此事和九哥最是心有戚戚,因此难得没夹上一言半句刺激人的话,只简简单单说了,说完看九哥将手中半杯残茶都煮沸蒸干、后头更连杯子也握成粉末犹仿佛不自知,想想好歹自己查清了事情之后,一回去就听得阿伍和苏少英说的那句“认定了是伴侣的那个,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或者根本不是人,都不能随意换的”,一时心神不守从窗户那儿翻进去多问了两句,却得了阿伍许诺的唯一……
现在这个九哥却只能自己孤零零坐着,就是大表兄也最多拍拍他的肩膀发顶……
两相对比之下,九喵觉得自己真实太有福气了!
当然,九喵绝对不是那种会大方到将自己的福气分出去的,他没那份同情心,尤其是涉及到阿伍时,那真是“自己”都最好只存其一的。
但只要九哥不对阿伍起意,在这件事情上,九喵还是愿意和他蹭蹭身子互暖一下,再一块儿去把老头子剁碎了喂鱼。
九喵自己当日是将老头子拦在京郊诱杀的,又因为急着回去登基,也没怎么好生琢磨他的遗体,只是剁了脑袋烧掉也就罢了。
现在大好局面,两个宫九,必要时还能有两个叶孤城两个西门吹雪,甚至还有一个长大的阿伍,还能找不着机会好生料理老头子?
他当日敢将妹妹随意抛到海里喂鱼、又拿了他的侄孙女儿装作妹妹来哄自己,便该知道,迟早有一天,他们两口人也只能到鱼肚子里头团聚!
九喵眯着眼睛,看九哥犹自出神,没好气挠他一爪子:“笨蛋!现在犯傻有何用?一起去把老头子收拾了!”
九哥动了动嘴唇,终究还是忍不住问:“既然你当了皇帝而我没有,那也许……”
——也许你的妹妹葬身海底,而我的却还活着呢?
后头这句,九哥没说出口,但就是阿伍也听出来了。
九喵翻了他好几个白眼,可事关妹妹,他也没完全否认这个可能性,便道:“阿伍那儿又测试基因——就是能比滴血认亲更准确许多许多倍、确认两个人是不是血亲、是的话血缘又亲近相似到何等程度的一种法子……你既然这么说,我们就先回无名岛,去看看牛肉汤到底是妹妹还是间谍好了。”
九喵说着,自己心里也挺复杂的,又希望这个牛肉汤是真妹妹,又想起曾经骗了他十几年的牛肉汤就膈应,但和九哥却只是说:
“若是妹妹自然最好,若不是,我再带你去寻我曾经确认过的证据。”
九哥点点头,他希望没有和九喵一起去确认妹妹死亡证据的时候,却也知道,以老头子御人的能耐,要藏起一个人藏到他十几年都找不到,还真很难有第二种可能。
只不过没撞上南墙,到底不死心罢了。
妹妹之于连沙曼都没了的九哥,显然比之于有着阿伍的九喵,要来得重要许多。
所以当牛肉汤和他的基因匹配结构测试出来之后,那打击也就大得多。
九哥亲眼看着结果出来,在此之前,在从江南到无名岛的路上,他已经亲眼看过许多别的对比结果,他知道什么反应代表什么结果,也因为那百分百的准确率对这个结果无法存疑。
——牛肉汤,果然不是他妹妹!
九哥的手都在抖,他的眼睛逐渐变红,气息也慢慢粗重。
但牛肉汤正从竹林经过,已经快要抵达这间小院。
叶孤城看着忽然从椅子上一路向自己脚边滚过来、边滚还边撕扯着自己衣服“打我、打我!”的九哥,叹了口气,忽然和西门吹雪一起剑气飙升,隔绝了屋里屋外的声音,也让九哥越发激动翻滚的同时,却没有再用剑身抽他。
反而淡淡说一句:“你要自己忍耐过去。日后我们不在了,你总要自己分清什么时候能玩游戏、什么时候玩不起,不要莫名其妙的就没了性命。”
九哥只哀求地看着他,眼中越发一片血红,也不知道有没有将话听进去。
九喵比他会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