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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好美。
白色的宾士才刚刚转下高速公路交流道,刚刚从窗外映人琉森秀丽的湖光山色,她便立刻爱上了这座位于瑞士西北部的小城。
火车站对面的琉森湖,新旧间杂,却融合得完美的典雅建筑,远处教堂的尖顶,以及架在蜿蜒河畔上的卡贝里桥。
苏巧韵柔嫩的手掌贴住丰窗,怔怔凝望着窗外美不胜收的景色,惊异的脸色彷佛长不大的孩子,蕴着让人又疼惜又好笑的童真纯稚。
“好棒、好特别的城市,怎么会有一个地方美成这样?”她赞叹着,一路从纽约到瑞士一直紧紧颦着的秀眉忽地放松了,弯着美好的弧度,与菱唇勾勒的笑意相辅相成,牵动孙逸的心魂。
“不错吧?”他笑问她,语气彷佛还保持平静,其实一颗心已教她动人的神韵给激得摇晃不定了。
“你从前是不是来过这里?”清柔的嗓音自她唇间迸落,虽是针对孙逸问出话语,容颜却仍舍不得偏转分毫,依旧凝定窗外美景。
当真对他视若无睹啊。
见她这副疑迷难抑的模样,孙逸固然喜悦她终于摆脱连日来紧锁蛾眉的重忧,却也忍不住有一点不平。
不过是琉森的街景,就教她几乎忘了身边还有他这个人存在,要等她真正在琉森住上几天,真正感受到这里的风土民情,怕不远远将他抛在脑后了。他带她来欧洲,是要她远离金融市场,可不是远离他啊。
心底悄悄地,却清晰地泛上一股淡淡的酸涩,跟着莫名的哀怨染遍孙逸全身。
“从前念书的时候来这里住过几天,趁着暑假来的。”
“夏天来的。”她喃喃,丝毫没感受到他语气与寻常不同的波动,“现在是初冬,景色一定完全不同了……”
“累了吗?回饭店时要先休息还是先吃饭?”
“嗯,这里晚上一定更美……”
“巧韵!”文不对题的呢喃令孙逸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扬嗓唤了一声。
她却置若罔闻,依旧疑疑看着窗外,这回,索性连娇俏的鼻尖也贴上沁凉的车窗了。
他受不了了,分出方向盘上的一只手转回她的下颔,强迫她迷离不定的眼眸面对自己。
“什么?”她被他突如其来的粗鲁举动吓了一跳,怔怔地望着他。
“我问你要不要先吃饭?”他瞪着她,再怎么克制情绪,语气仍掩不去一丝遭人忽视的淡淡苦涩。
“啊,吃饭。”迷离的薄雾逐渐自她眼中散去,彷佛在这一刻他的影像才又真正映人她眼底,“我不饿。”她摇头。
“真不饿?”
“嗯。”她认真地点头,接着玉手急切地搭上他的手臂,”我们晚上能不能出来逛逛?我觉得夜晚的琉森湖一定很漂亮……”
“是很美没错……”
“是吧,我就知道。”她浅浅地笑,星眸点燃灿灿火苗,“所以我们一定要出来逛逛。”
“我们会在这里待上好几天,用不着急于一时吧。”
“不行,我想看嘛,今晚就想,你没听过贝多芬的月光曲吗?有人说那令他联想起月夜下的琉森湖……”说着,她轻轻掩落墨睫,神往的模样教人忍不住心动,“我好想看看月夜下的琉森湖是什么模样啊,一刻也等不及了。”
他几乎要看呆那样充满神往的美丽眉眼了。
“好嘛,孙逸,我们今晚就出来,好不好?”
说风就是雨,她偶尔执拗起来的冲动还真教人无法招架啊。
就算他不肯陪她出来,她怕也坚持一个人在清冷的异国冬夜里冒险吧。一念及此,孙逸只能无奈苦笑了,“好吧,就今晚。”他轻声许诺,“今晚我们出来寻找琉森湖的月色。”
今夜,琉森无风无雨,只有一弯清森幽冷的新月。
一弯白金色的新月,以及几点黯淡得毫不起眼的寒星。
初冬的夜晚,虽然晴朗,寒意却是慑人的,街道上行人极少,逞论湖畔的偏远处了。
这世上怕也只有她会在这样清寒的夜晚,坚持离开温暖的饭店,前来琉森湖畔寻找那一缕一直在心中暗暗向往的月色吧。
怕也只有他会陪她做这等年轻人才做的疯狂事!
孙逸暗自摇头,嘴角一扬,勾勒淡淡苦笑。而身畔与他并肩而行的佳人却浑然不觉他心底的自嘲自叹,一双璀亮多变的眸子扬起,只是凝定天边那一弯新月。新月微微掩藏在薄薄的云层后,洒落淡淡羞涩的辉芒,在深色湖面上泠泠荡漾着迷人的波涟。
“原来这就是月光掩映下的琉森湖啊。”她轻轻赞叹着,眸子从天际一落,凝向波光粼粼的湖面,以及湖面上几只姿态优美的白天鹅,芙唇荡漾的美涟,清丽得动人心。是啊,琉森湖的月色是美,可在他眼中,她这副疑疑恋恋的傻气模样更美啊。
孙逸暗暗赞叹着,这一刻,才真正完全抛却了今晚陪她深夜出游的一丝丝不情愿。
美眸留恋着月色,而另一对子夜般的湛眸则紧紧随视着她。
“你喜欢吗?巧韵,喜欢琉森的夜色吗?”
“喜欢,我好……”激动的言语尚未完全吐露,苏巧韵蓦地住口,眸光一落,瞪向忽然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的柔荑。
接着,眸子重新一扬,惊愕地瞪向眼前星眸含笑的男人。
他……怎还能笑得如此若无其事?他牵了她的手啊!她有允许他这么做吗?
她瞪着他,理智告诉她应该立即甩开他的手,并不假辞色地责备他大胆无礼的举动,可掌心传来的温暖却让她怎么也动不了,只能傻傻地怔立着,任由那道温暖穿透她
的掌心,流过她的血管,激动她一颗心失去平静的韵律。
“来,我带你到一个地方。”他彷佛没发现她忽然全身僵凝,凝睇她的星眸还满蕴点点笑意。手臂一拉,牵引她窈窕的身躯不由自主随着他前进,“那儿不仅可以看见整个琉森湖,远远地还可以望见琉森的旧城墙哦。”。
“是……什么地方?”她沙哑地问着,一面跟着他前进,一面悄悄收拾着凌乱的呼吸,而一只原本被动的五手,不知怎地有了自己的主张,竟也懂得回握他了,紧紧地,与他的手掌扣锁。
而孙逸在察觉了她悄然却明白的回握后,心一动,唇畔笑意更深。
他握得更紧,放任自己微微粗糙的掌心与她细嫩的柔荑相互摩挲,在冰凉的空气里,悄悄交流着灼热的温暖。
他笑着,一颗心不受控制地飞扬,而胸膛涨满某种异样情愫,让他几乎承受不住一股仰天长啸的冲动。
他好想喊啊,好想叫啊,好想尽情发泄出满腔的慷慨激昂。
这是从来不曾有过的感觉,长到这么大,他从来不曾感受过这样的心神激动,从来不曾有这种彷佛胸膛里充塞着满满的甜蜜,只要再多一点点,就足以引爆他全身的奇妙感觉。
这跟他从前在市场上呼风唤雨、创造领先所有基金的完美绩效的成就感与满足感不同,也不仅仅是他少数几回饮了酒后,那瞬间裹围他全身的醉意盎然。
一种全新的。他无法言喻的美妙感觉……怎能不喝一滴酒就让他如此昏昏然呢?
“巧韵。”一念及此,他忽地凝足,一双因激动而熠熠生辉的眸子瞅住她。
她心跳失速,“怎么?”
告诉我我怎么会忽然如此喜欢你。
他想这么对她说,却明白这冲动的话一出口,肯定会吓得她不知所措,一双翦水秋瞳再也不敢凝视他。
他忍不住微笑,幻想着她如玉双颊上将会染上的蔷薇红晕……”
“怎么了?你有什么话要说吗?”察觉了他眼神的异样,苏巧韵微微偏过头,贝齿轻轻咬着玫瑰红的下唇。
“没什么。”他浅浅微笑,摇头。
如果仅仅只是察觉他眼神异样她便禁不住娇羞,那他还是别那么坦率直言吧。
他不想惊动了她,毁了今夜如此浪漫而美妙的气氛。
“跟我来吧。”他俯首,在她耳畔暖暖地吹着气息,握着她的手更加收紧,“什么都别问,只要跟着我……”
她跟他去了欧洲每一座浪漫美丽的城市。
琉森、维也纳。布拉格……他们在琉森湖畔并肩欣赏月色,在维也纳市政厅前一起欣赏露天歌剧,而当某一天夜晚两人走在布拉格的查理大桥时,苏巧韵实在冷得受不了,终于羞涩地躲进孙逸为她敞开的大衣里。
“冷吧?”他一面用厚软的大衣覆住她纤细的身子,一面含着笑意问道。
“嗯。”她点点头,双手放在嘴唇前呵着气。
见她如此怕寒的模样,他忍不住逸出一声轻笑,“谁教你这么冷还坚持出来闲逛?明明知道晚上的温度会冻得让人受不了。”
“可是我听人家说查理大桥就是要晚上出来走气氛才好嘛。”自知理亏,她只能低低地辩解着,“如果只是白天来看就没意思了啊。”
“你啊。”他摇摇头,大手戏谑地轻轻压了一下头,“为了浪漫,我看你连命都可以不顾了吧?”
“才没有呢。”她不依地轻嚷,被轻轻压下的螓首迅速扬起,不服气的星眸闪着灿光,直瞪着他,“你别说得那么夸张。”
“我说得不对吗?”对她轻声的抗议他只是淡淡微笑,好整以暇的模样让苏巧韵只能暗暗不服气,却无从发作。
黛眉稍稍一紧,菱唇亦跟着微微嘟起,到后来,她索性朝他轻轻吐了吐舌头,别过头去。
孙逸怔然,心脏因她无声却俏皮的抗议重重一揪。
“巧韵……”他忍不住柔柔唤了一声。
她不理他,美眸迳自望着前方一排淡淡照着桥面的典雅路灯。
“巧韵。”他心跳缓缓加速,她微微蕴着任性与娇气的柔美侧面激动了他,教他忍不住又要爱又要疼,一时之间倒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巧韵……”他疑疑地又唤了一声。
“干嘛啦?”她回转臻首,垦眸白了他一眼,微微蹙紧的秀眉似乎写着淡淡不耐。
他却懂得那不是真的不耐,只是女人独有的淘气,能逗得一个最冷静的男人也不禁心慌意乱。
“你生气了吗?”他傻傻地问她。这一刻,失去了一向的呼风唤雨,失去了一向的气定神闲。他只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再也端不起华尔街之神高高在上的架子,只成了一个傻里傻气的平凡男子。
“我生气?”她眨眨眼,彷佛弄不清他话中含意。
“我方才的玩笑惹你生气了吗?”
她扬眉,小嘴跟着轻轻一扯,“我哪敢对高高在上的华尔街之神生气啊?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分析师、又是你的学徒,事事都要听命于你……”
他闻言,轻轻一笑,伸出食指抵住她优美的菱唇,止住了她似真似假,半嘲半滤的话语。
她愕然瞪他,讶异他突如其来的举动。
“我的小学徒,你别再闹你的老师了。”他微笑,醇厚温柔的眼神却看得人心慌,“你明知我现在在你面前,根本端不起一点架子。”
她身子一颤,不知是为了忽然拂过的寒风,或因为他大胆直率的言语,墨睫迅速垂落,掩去眸中神色。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