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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前一片迷茫,只有这样一个念头在她脑子里盘旋,何苏叶,只要你没事,我只要你没事,如果上天让我放弃一切,我都愿意。
村头已经有几个人围在一起,看到他们跑来万分欣喜,“医生来了,来了!”
为首的医生冲上前,她也围上去,眼前的情景让她差点把持不住落泪。有经验的医生看了一下,“脑震荡,挫伤,外表看没什么大伤了,不知道有没有内出血或是脑部移位。暂时还不能做最好的打算。”
那个人,闭着眼睛,像是熟睡了一般,却给她永远不会醒来的错觉。恐惧,绝望,冷到及至,无法呼吸,连神志也不是很清晰了,模糊的视野中是一片朦胧的灰暗。
所有的人只能祷告救护车快点到来。
不知道多久,忽然一阵警笛声让所有人精神为之一震,随即救护车打开,几个医生抬着担架下来,熟稔的把何苏叶抬上去。她也跟着跳上去,“我跟他最熟悉,还是我去吧。”
雨水已经把她的眼睛打的睁不开,仍是勉强的睁着看医生给他量血压、测脉搏,头脑中全是嗡嗡的杂音,她拼命的告诉自己,镇定,镇定,快给邱天打电话。
摸出手机,费劲全力按下号码,那边邱天很快回答,“方可歆,什么事?我在值班。”
像汪洋江流中的浮萍抓住了一地的根,她终于有了可以依靠的人,一阵激烈的痛楚从全身各处尖锐地爆发出来,濒临崩溃的边缘,她颤抖得厉害,连牙齿都发出咯咯的声响,“邱天,快,快赶去军区总医院,何苏叶,出事了,皮外伤不甚明显,暂时昏迷,还需要进一步的确诊。还有,通知他爸爸。”
邱天毕竟是老练,“我知道了,你稳住情绪,我马上就去,千万别慌!”
毕竟是军区医院,急救速度很快,等确诊何苏叶只是轻微脑震荡,骨折后,立刻被送往VIP病房。一切只等病人清醒。
这时候,方可歆全部的力气都被抽空,扶着墙壁缓缓的划下,她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哭,但是她已经筋疲力尽了,无力再撑下去。心里一牵一牵的痛,一切都是影影绰绰的,眼泪顺着脸直淌下来。
这么长时间都忍着的痛,都在得到他平安的消息后烟消云散。
只要他平安,只要他幸福,没有什么不可以妥协退让的,难道这不是爱一个人的形式,只要他平安幸福,自己才能幸福。
直到有一个人轻轻的喊她,“方可歆,方可歆,别哭了,他没事,没事。”
她不肯抬头,声音沙哑,“我知道,我只是控制不住,邱天,让我安静一会。”
邱天叹气,却什么也没说,静静的站在一边,空荡荡的走廊中,只有他们两个。何苏叶病房的门开了又合,没有人注意他们。
良久,方可歆开口,“邱天,师兄,是不是喜欢沈惜凡?”
“恩。”
“打电话给她吧,告诉师兄出事了,他现在一定最希望看到她,也许他知道她来了他就醒了,我现在只想他清醒,然后,然后不管他不理我或是继续把我当小师妹,我都不在乎了。”
“小姐,现在都十二点钟了,明天我一定打电话去。”
“邱天——”
“嗯?”
“你觉得沈惜凡喜不喜欢师兄,她会不会再像张宜凌师姐那样,伤害师兄?”
“不知道,只是你师兄喜欢人家喜欢的很辛苦的。”
“邱天,如果我把沈惜凡叫来,师兄不会怪我吧,以他的个性,肯定不愿意她伤心的,万一他生气了不睬我了怎么办?”
“没准你师兄心里还挺高兴的,说不准的。”
“邱天,师兄要是喜欢沈惜凡,她也喜欢他,多好。”
“那你呢?”
“我——我能怎么办,两个人的爱情剧里总是不会缺少配角,也总是不需要配角的,到场了,剧终了,除了笑着退场,别无选择。”
“方可歆,别这样说,说的我心里难受。”
“邱天——”
“嗯?”
“我饿了……”
就这样吧,她对自己说,再等下去已无意义,女人一生能有多少年华去等待一个永远不会把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的人。年少轻狂已过,她的青春已经被挥霍在刻骨却无回应的爱恋上,所剩无几,她的人生还漫漫,会出现一个爱她、疼她、呵护她的男人。
单恋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可是也是最幸福的事,毕竟那个时候,我们都没有后悔单恋过这样一个人——对自己来说独一无二的人。
最后,我们微笑着祝福他,即使再留恋,心痛,笑容再勉强,也要放手。
可是我们都知道,爱过他,是曾经做过最好的事。
龙眼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他睁开眼,雪白的墙面,墙壁上的空调呼呼的吹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圆圆的脑袋砸在雪白的被褥里,哭的凄凄惨惨,“小叔叔,你醒了,我以为你一睡不起了呢,吓死我了。”
然后就是邱天的声音,半是宠溺半是无奈,“小鬼,你叔叔不过是轻微脑震荡,不过他比较贪睡,现在才醒。”
何苏叶松了一口气,“这么说我现在在医院,哪家?”
邱天白他一眼,“你老爹的医院。你出了事他们第一个联系的就是军区总医院的救护车。要喝水不,我给你倒去。”转身去找杯子。
何守峥眼圈红红的,一脸委屈的看着他,何苏叶想伸手摸摸他的脑袋,发现左手被打了石膏,右臂上纱布缠绕,自言自语,“摔的不轻吗——邱天,我的急诊观察报告,给我看看。”
何守峥递给他,他接过去看,“查体:血压左上肢105/60mmHg,右上肢110/60mmHg,脉搏 50次/分,呼吸 13次/min,体温35。7度。伤者轻度昏迷,四肢多处有伤口,有出血。右下肢有淤血。生理反射存在,病理反射未引出。X光检查发现左上肢臂部右侧桡骨掌端上7cm骨折。MR辅助诊断轻微脑震荡。处理:吸氧(5L/min)、5%葡萄糖250ml静脉滴注、检测血压调整滴速、清理伤口、固定骨折位。”
还好不是很严重,但是也是他人生的头等衰奖了。
难得见邱天这么婆婆妈妈,好似三天没说话一样,“你知道你睡了多久,整整一个晚上,家里只通知了你爸,还没敢告诉你家长辈。小鬼早上来的,看到你就哭的稀里哗啦的,怎么劝也没用,课都没去上。还有方可歆,一路把你送回来都累倒了,在值班室躺着。”
他起身给自己倒杯水,继续唠叨,“李介、苏杉还在蜜月中,吓得差点就飞回来,你老板也来看了你一次。等等!”他竖起一根指头,“这是几?”
何苏叶奇怪,“一!”
两根指头,“这是几?”
“二!”
三根指头,“一加一等于几?”
他终于忍不住爆发,可惜缺乏中气,“二!邱天,你怎么那么无聊,我醒来了也不见你叫个医生给我瞧瞧,也不给我家人打电话,穷在这里跟我废话,安什么心呢?”
邱天吓得跳起来,“我!我告诉你,你不要打我!事后也不许。我把这事告诉沈惜凡了,我知道你会骂死我的,但是我忍不住,我不告诉她我会发疯的,我会备受良心的谴责的,我会被自己鄙视的,我会成为千古罪人的。你别急,别坐起来,估计她马上就到了,我先帮你找医生去!”说完,嗖的一下出门了。
只剩下呆滞的何守峥和情绪复杂的何苏叶,小孩子自言自语,“邱天叔叔好坏的,我差点就上当了,一加一,明明是等于二,为什么我当时想说的是三呢?”
神经内科主任来查房,询问了一下情况下结论:“小何,没事的,皮外伤,磁核共振做过没问题,不过住院观察一下也比较好。”然后摊手笑笑,“院长的指示,没办法。”然后又带着一群学生浩浩荡荡的走了。
邱天倚着衣架调侃,“还好没伤到脸,那可就麻烦了,对了,你腿上也有些擦伤,最近下地走路可能有些困难。”他自顾自说,忽然发现何苏叶脸上的表情突变,不由顺着他的目光转过头去,沈惜凡满头大汗的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下面的发展让他瞠目结舌,沈惜凡见何苏叶呆呆的看着自己,犹犹豫豫吞吐出一句,“我是谁?你还认识我吗?”
立刻明白了这位小姐的意思,邱天大叫冤枉,“我可没跟沈惜凡说你失忆了,真的,不是我说的,我只说你脑震荡,我先出去了,沈惜凡你要给我做主呀!”说着把何守峥往外拖,“愣在那做啥电灯泡,要树立良好的社会主义荣辱观,以做电灯泡为耻。”
何苏叶哭笑不得,“丫头,你是不是看港台言情剧看多了,你以为轻微脑震荡都得失忆呀,医院每年送来的脑震荡昏迷的病人,没几个失忆的,最多不过是选择性失忆。”
沈惜凡走近他身边,声音都颤抖,“你记得我吧,没骗我吧。”她的手指轻轻的划过他打着石膏的左臂,眼泪不受控制的倾泻而下,滴在雪白的石膏上,身体还在不住的颤抖,“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不敢来,我害怕你万一失忆了记不得我了怎么办,我怎么办……”
她的身上每一个细微的抖动,都仿佛雕镂线条起伏在他的眼中。于是,他起身用能活动的手臂圈住她,小心翼翼地,像是在拥抱一片易碎的水晶,如丝的细腻,记忆中的温情一点一滴地浮现,心动了,被她的眼泪又搅碎了。
何苏叶安慰她,“不哭,不哭,我不是好好的在这里,没事了,我答应你要陪你去求平安符我不会失言的,我这不回来了吗,别哭……”
这下更刺到她的伤处,沈惜凡一听,眼泪掉的更厉害,“你说话不算话,说话不算话,你说要回来的,我要你平平安安的回来,你想吓死我呀……”
“别哭,别哭……丫头,别哭了,我……”他现在才觉得自己词穷,实在不会安慰别人,只得乖乖闭了嘴,安安静静的搂着她,任她哭。
过了好一会,沈惜凡终于把担惊、后怕、委屈种种情绪一股脑的哭出,眼圈红红的无措的望着何苏叶,“我……我……情绪失控……对不起……”
他宽慰的笑起来,失血让他的脸看起来有些苍白,“我知道,我都明白,别再哭了,对不起,我不应该食言的。”
她脸迅速的升温,不知道如何回答的时候,恰巧护士推门进来喊到,“3床换药。”
沈惜凡急忙挣开他的怀抱,转身去把眼泪擦干,看着护士给他换完药,然后支吾到,“何苏叶,你有没有吃饭,饿不饿?要不要我去给你买?病人应该吃粥吧!”
邱天头伸进门缝偷偷笑,“我要吃水岸的海鲜炒饭,罗宋汤。”
何守峥仔细想了一会,“还是麦当劳的儿童套餐吧,那个有玩具,姐姐一定记得帮我要。顺便帮我再带一个和路雪的千层雪,要巧克力香草味的。”
何苏叶清清嗓子提醒何守峥有些得寸进尺了,沈惜凡笑吟吟的按住他,“小孩子,计较什么。除了你们的还有谁的,我一并一起打包来了。”
“还有方可歆。”何苏叶笑笑,“我想吃红枣枸杞粥,能不能做给我。”
邱天噗哧一下笑出来,冲着他们俩挤眉弄眼,“哦——爱心便当,沈惜凡我教你用枸杞摆一个心的造型,好不好呀!”
“谢谢,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