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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栽下河去,哪还敢如此理直气壮地要挟别人。”
我并不理直气壮!任剑辉无言以对。
当初他因反对此举、规劝大哥不成而愤然离帮——他不能帮助异邦来攻打本朝,那是不忠,有违侠义和道德良心——因而逃过一劫。
但是他可以不参加叛国之举,却不能不替铁大哥报仇,江湖中人讲的便是快意恩仇。
观观瞧他脸色变幻、感叹不已,直觉他并非好佞之徒。
“其实你长得并不像坏人,就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吧!”她好言相劝。
“你饿了吧?我去叫店小二送饭菜来。”他顾左右而言他,不再和她说下去。
“坐下。”她大喝,任剑辉本能地坐回原位。“你好没礼貌,姑娘我在和你说话呢!”
他啼笑皆非,究竟谁才是俘虏?
“心中充满那么多仇恨是不好的。”她又开始说教了。
任剑辉欲恫喝她,故意冷酷地道:“不关你的事!你最好乖乖地等李易水来救你,否则休怪我心狠手辣,对你不客气。”
观观哪会被他吓唬住?她可是有名的“不知死活”。“有啥好不客气的?你是堂堂男子汉,哪会自毁形象地欺负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这会儿她倒成了“弱女子”了!
任剑辉没想到她竟能视破自己的恫喝,因而暗暗叹气,任凭她唠叨下去。
“我知道你是报仇心切,可是也不能这样不顾一切,还杀了两条人命。唉!你们这种江湖中人真是……”
“你不懂。”铁大哥纵有不是,也不该落得如此下场,这个仇他一定要报,要让李易水血债血偿。
“我是不懂,因为我心肠没你那么狠。”观观叹口气,试图劝阻他走上绝路,“你不要这么傻了,易水大哥一来,你会死得很惨哟!再考虑一下吧。”
“他来正好遂了我心意。”他眸光一闪,映出决心和恨意。
观观不忍见到发生流血事件,更不愿易水大哥为她冒险或受伤,因此她“信口雌黄”道:“他不会来的,你死心吧!”
“不,他一定会来救你。”任剑辉笃定地说:“你是他深爱的未婚妻,依千叶公子的个性,怎么可能不来救你?”
“那你的消息显然太不灵通了,难道你不知当今圣上下旨将公主许配给他?”
说到这事她的心便痛苦不堪。
不是已收回圣命了吗?任剑辉蹙眉,难道皇上又重新降旨?为何他没有收到消息?
“所以罗!你掳我根本没有用。”她耸肩,试着表现无所谓,但还是忍不住黯然。
“你总算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依他的个性,不可能不来救你。”他虽然讶异,但仍肯定李易水必然会来。
看来她的说词没啥说服力,观观叹口气,“随你吧!”
第八章
“你死心吧!他不会来的。”
“我不信。”
“他真的不会来涉险啦!”
“不用说了。”
“他……我觉得好奇怪,为何变成是你意志坚定地冀望他来?”
“你别想说服我死心或放你走。”
“我何苦浪费这个力气?每天有得吃、有得喝,我干嘛要你放我走?”她想得多开呀!
“你……”
“刚好乘此机会顺道游玩云南,我没损失啊!下次有这种好事你可以再找我。”
任剑辉快被她逼疯了,这位俘虏看准他不会动她,所以有恃无恐的什么话都敢说,拼命想说服他了解自己的行为是多没意义。
他揉揉眉心,这比教他面对千军万马还难,更气人的是他真的不忍心伤害她。
“用膳时间到了吗?”她支着下颚问。
任剑辉微皱眉,“你等等。”随即锁上门,向店小二拿取食物去了。
他对她愈来愈没有警戒心,也许这是溜走的时机。
观观撩起裙摆,小心翼翼地推开窗子爬了出去,幸好这家客栈只有三层高;她深呼吸,试着将这想做平常爬的大树,匍匐前进越过另一家米粮店的屋檐,一面咬紧牙根希望尚未被他发现。
“你要到哪里去?”
观观猛然抬头,讷讷地说:“我……想出来透口气……干嘛?不行呀?”
“你说呢?”任剑辉抱着双手站在她面前,“透口气?”
“小气鬼,跟个牢头没两样。”她喃喃自语,索性站起身来,“好了,外边空气十分不错,我们回客栈吧!”
一皮天下无难事,这已成了她的座右铭——死不认帐。
任剑辉真是啼笑皆非,她姑娘真以为是来玩的?他本来就是看管她的“牢头”!
李易水怎么受得了她?虽然她个性直爽又乐天风趣,但是有时实在太聒噪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倒宁愿自己没有掳她。
“看什么?”她踹踹脚下的瓦片。
老羞成怒的她脸都涨红了,气呼呼地跳过墙返回客栈,一时倒也没去注意危不危险。
“饭菜呢?”她大小姐还真不是普通的厚脸皮。
任剑辉暗暗叹了口气,他真的很希望李易水快点找上他,解决这桩恩怨,否则他是休想轻松了。
“公子,有消息了。”
“说!”
“在滇境。苗云帮发现了任剑辉的踪迹,飞鸽传书来报。”
“教苗云帮盯住他们,我们快马赶去。”
易水率同关天雄快马加鞭地赶往云南。
“任剑辉在江湖上的名声不恶,虽是骑龙盟的二当家,可是向来善恶分明且颇有侠义之风,夫人在他手里必不会有所损伤。”
“我明白,他只是想利用观观来诱我出面。”
“任剑辉……”关天雄欲言又止。
“关楼主,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认为我应该饶恕他?”
“属下斗胆,只要他没有伤害夫人。”
“英雄识英雄,他的确值得惺惺相惜,不过你可知道他这次不是来交朋友的?”
“他是来报仇的。”
“铁沐与他情同手足,纵然犯了叛国通敌之罪,但任剑辉是重情义之人,必然会不顾一切地替他报仇雪恨。”
“他实在太不智了。”
“被仇恨蒙蔽理智的人往往想不到这么多。”
“公子,可要投宿一夜?你已好几天没歇息了。”
“观观一日没救出,我如何能安心歇息?”
“是。”
“皇兄不在?那观观呢?”
“也不在。公主有事吗?”
“你们总是拦阻我找皇兄,是何居心?”
“请公主另日再来。”
“哼!我会告诉皇兄的。”芙蓉怒气冲天地离去。
齐英松了口气,没有人吃得消这刁蛮公主的泼辣个性,比较之下还是观观夫人能体恤下人。
“齐总管,夫人会没事吧?”喜儿忧心忡忡。
“公子亲自出马,她一定会没事的。”他非常有信心。
“唉!真希望夫人早日回来。”
“喜儿,你回去陪奶娘,安慰安慰她,否则依她的身体可禁不起成日以泪洗面。”
“喜儿知道。”
芙蓉回宫后气得胡乱摔东西,教一干太监和宫娥吓得瑟缩在旁,不明白一向天真活泼的公主为何变得如此暴躁。
“母后——”她扑向一名匆匆赶到的宫装丽妇怀里,委屈地抽噎起来。
娴雅温柔的皇后微微一笑,细心地拍抚她,“怎么了?芙蓉。”
“母后,我要你下令捉拿千叶山庄里的人。”
“芙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皇后柔和的面色一沉。
“我当然知道。”她忿忿道,流露出被宠坏的骄纵个性。
皇后轻声却坚定地说:“不行。”
“女儿不管,你都不知道山庄内的人有多可恶,冷冰冰、凶巴巴地对我,我是堂堂的公主呢!他们竟敢……”她嘴巳嘟得老高,气愤地说。
见不着皇兄已是满肚子火了,又一再被那些低三下四的人所漠视,教她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芙蓉,不是母后要责怪你,你的性子真的要改改,多学学你父王,他身为一国之君尚且谦怀待人。”
“可是我……”
“你的性子母后还会不知道吗?想必是你出口就咄咄逼人。你的个性善良纯真,却骄纵傲人。千叶山庄内的人大都是血性汉子和江湖中人,一向不畏强权,你想他们可能因为你的身分而让步吗?”
“那就对了,母后,他们丝毫不将皇室放在眼里,这还有王法吗?”她说什么也要出这口气。
“芙蓉,你在宫中可曾听说过千叶山庄恃功自大,扰乱朝纲?”
“呃……没有。”
“非但没有,他们还跟随易水效忠朝廷,不知替皇上做了多少事却又不求赏赐。
这些江湖豪杰不贪功名利禄,只愿身无牵绊,就跟你皇兄一样,这是国家百姓之福啊。“皇后苦口婆心地分析给她听。
“母后,为何你度量如此大?”
“前朝暴隋用强压手段统治人民,因而导致民怨四起,终至亡国;有此前鉴,难道我朝还不能警惕,真正地爱护百姓吗?”皇后轻喟,“所谓苛政猛于虎,百姓若在暴政之下饱受荼毒,自然会揭竿起义,然而若是在仁君明政下生活,又怎么会有怨言、会有反意呢?你父皇十分明白这个道理,因此时常告诫,就连皇族子弟也得敬民爱民,绝不可恃权欺压百姓,难道这些你都忘了?倘若今朝你为一己私欲即任意欺凌百姓,那往后还有谁会信任朝廷,服气皇上?”
“这……”芙蓉听得冷汗涔涔。
“芙蓉,你是个聪明的好女孩,应该知道你不能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尤其是千叶山庄,你忘了那是你皇兄的基业吗?若毁了,那易水又会如何?”她点醒芙蓉。
“他会恨我一辈子。”芙蓉吸了口气。“幸好母后提醒了我,否则……”
“你也不小了,不该再这么任性、闹脾气。”
“可是……”
“我知道你很喜欢易水,只是感情是最不能勉强的,我和你父皇都不希望你们不快乐。如果勉强易水娶你的话,这将是个悲剧,母后和你父皇当年就差点……”
“咦?”
发现自己说溜了嘴,皇后脸一红,“你明白了就好。”
“母后,当年你和父皇究竟是怎么认识的?你们至今仍非常恩爱,想必从前也有段轰轰烈烈的故事吧?”芙蓉好奇地追问。
“这是多年前的事了……改天母后再说给你听吧!”皇后羞得赶紧找机会“落跑”。
“母后——”芙蓉跺跺脚,不依道。
“你还是去问你父皇吧!”
敢情他们当年的情爱纠葛真的热切到连皇后都不好意思在儿女面前提起?
“你干嘛整天盯着我?没别的事好做吗?”
“免得你又想出去‘透口气’。”
“放心,我若要出去一定会知会你一声的。”
任剑辉面无表情,显是怀疑她话中的可信度。
“求求你出去吧!我可不想整天被一个陌生人盯着,实在有损我的名节。”开玩笑,她好歹也是个“千金”,有一定的“矜持”;更何况,如果被易水大哥误会了怎么办?那她真是跳进西湖也洗不清,届时她即使不想离开他也不行了。
“你现在才考虑到这点?”
“走啦!讨厌!”那是什么表情嘛!
任剑辉耸耸肩,退出房间前还不忘问道:“你会再出去‘透口气’吗?”
“砰!”茶杯飞撞上及时合上的门扉。
“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易水大哥和他刀刃相向,拚个你死我活吗?”她踱着方步思考。
虽然她挺讨厌这个冷得像冰块、又精得跟狐狸一样的“绑匪”,还是不忍见他被易水大哥一剑“咔嚓”掉——谁教他长得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
如果他长得蟑头鼠目、言语令人生厌也就罢了,偏偏他生得一表人才且行事严正,并未对她乱来或是刑求,而且凡事都依她,更让她每天吃得好、睡得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