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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川!”秦风扬咬牙。看着那张在脑海中鲜明地折磨了他两年的面孔,他慢慢走上前,仔细地开始解着凌川手腕上的领带结。
“你走。”将那染上了些血迹的紫红圆点领带重新打好,他低头嗅嗅胸前那隐约的鲜血气味,淡淡道:“记住你今天的选择,下次改变主意想上我的床,记得要多求几句。”
……回到二楼的交易室,凌川默默地收拾起自己为数不多的物品。
刚走出交易大厅,一道踉跄的身影赶了上来:“凌小哥,我……我对不起你。”老杨难堪地拉住了他的衣服。看见了他额头的血迹和掉了一粒纽扣的衬衫,倒吸了一口冷气。
“没关系。”凌川温和地笑笑,看着他狼狈难过的表情:“那些人是专门冲着我来的,就算你不骗我,我也脱不了身。”
“可是……我……我害惨你了。”老杨红了眼眶。
“杨老板,我知道——大嫂生病,是真的。”叹了口气,凌川笑得真诚温和:“还有,我很喜欢大嫂每天做的韭菜饼。……”
6——10
(6)
沿着熟悉的道路回到了家,草草洗去额上干涩的血迹,他疲惫不堪地重重躺倒在床上。从窗口望下去,一辆纯黑的加长奔驰嚣张地停在正对他家窗口的地方,显然,从今后,那里面是昼夜监视的眼睛。
默然地躺着,脑海中,有些温柔和残酷的前尘往事一一闪过,浮光掠影,却浮浮沉沉地,抓不住也抛不开。
天色,渐渐黑了,茫然望着不知何时近乎全黑的窗外,他忽然打了个冷战。飞快地跳下了床,他打开了所有的顶灯、壁灯,一时间,房间中夸张地灯火通明,心中忽然的惊悸随着那明亮到几近刺眼的光明逐渐消散了。
总是要这样吗?要靠这刺眼的光亮才能打压住在黑暗里蠢蠢欲动的残忍往事?
暗自苦笑,他拿起了手机,取出SIM卡换了一个备用的陌生号码,拨通了一串数字。
“李小姐吗?……可不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他的声音在空寂的小屋里响着,有着破釜沉舟的沉稳。
“凌川?听说你今天在我们这里被人打伤了,要不要紧?……”电话那头的女孩急切的声音传了过来。
“没事的。”凌川低声道:“你能不能帮我找到一个临时不用的期货帐号?亲戚朋友的,都可以。”
“这样啊……我父亲有一个,很久没用过了。”李青沉吟道
“李小姐,你有多少存款?”
“啊?……”电话那头的女孩显然一怔,犹豫了一下,很快地答:“八万多。”
“可以帮我一个忙吗?把你所有的存款存到那个期货帐户上,这些天,请假不要上班,去别的的证券部每天等我的操作指示电话。……”凌川冷静地道:“这两年你知道我的能力,我保证,不给你带来亏损。我只希望将来的赢利,你给我一半。”
“……”电话那头的女孩似乎被惊呆了,没有回答。半天终于清脆地笑了起来:“凌川,要是真的赚了钱,你给我一成就好了,毕竟我是不劳而获啊。”
凌川沉默了一下:“你不问我有什么麻烦?”
“以后吧,等你的麻烦解决了,你再请我出来喝咖啡,解释给我听?”
“李青,……谢谢你。”他心中有点难言的感动,为这难得的善解人意。深深吸了口气,他无声地叹息,这个女孩子,可能是他在这座城市里,唯一的朋友了。
……
秦风扬看着眼前的王经理,不动声色:“你说他每天照样来这里的二楼看行情,却从来不进行买卖?”
“是。每天的交易时间,凌先生他绝对没有离开过。”
“他看什么内容?”
“股票期货都看,而且换得很快,让人根本搞不清他到底在关注哪个品种。”
沉吟地皱起眉,秦风扬忽然有丝烦躁:“你没催他拖欠的透支款?”
“有啊,可凌先生说给他一个月,他一定可以还上一部分。不愿意等的话,大可以立刻告到他坐牢。”看了看他的脸色,王经理小心地问:“要不要现在就向法院提起诉讼?”
“不用。”秦风扬神情倨傲:“那就等他一个月。”
靠进舒适的镂花真皮椅背,他冷冷地笑:凌川啊凌川,被冻结了所有存款,每天的一举一动都锁定在我眼皮底下,我倒想看看你怎么给我一个惊讶!
……看着摄像机镜头中传来的画面,秦风扬将镜头拉近了,冷冷看着那人的侧脸。明明知道这摄像头并没拆下,自己一定无时无刻的看得到他,他竟还能如此安然,却从不抬头看那镜头一眼。
望着他起身,一种微妙的、被忽视和冷淡的感觉涌上心来,秦风扬愤愤按响了楼下的对讲机:“他去了哪里?!”
“还是去洗手间,秦总。”
洗手间。……定定坐着,秦风扬忽然想起了以前在香港半山区的那所别墅卫浴间里的旖旎画面。凌川那大笑着抵住浴室门的样子,在蒸汽氤氲中依然亮晶晶的含笑眼睛,紧裹住身体骄傲而诱惑的浴巾。……
狠狠摇了摇头,他忽然拿起了手边的电话,拨起了早已调查清楚的那个号码:该死的凌川,给我接电话!
盲音。……画面中凌川再回来的时候,他再次拨通了那个电话,这一次,是接通的。
听着电话那头沉静的声音:“喂?……”秦风扬没有说话,直接挂断。
静静坐着,秦风扬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说不出为什么,却越来越强烈。看着一个多小时后凌川再次起身去上洗手间,他冷冷拿起了电话,再次拨号。
……仍然是盲音。
阴沉沉的听着不久后再次接通的提示音,秦风扬的脸色越来越差:他在玩什么花样?!
看来,差点被他那副顺从而漠然的外貌骗了过去。
“给我调查清楚这两年内,和他所有有密切往来的人中,有没有行动异常的?”
几个小时后,一个女孩子的资料被递到了他的桌前。李青,女,21岁。本部职员。对深居简出的凌川来说,除那个老杨外,她是唯一经常和他说话的人。
最重要的,是自从那天他和凌川见面后,这个女孩子忽然请了长假,行踪不明。
是这里了。秦风扬慢慢折断了手中的名牌金笔,嘴角浮上丝噬血的冷笑:凌川啊凌川,我早该想到你的小利爪不会这么快就收起来,不是么?
……照常准点迈进交易厅的门口,凌川面上波澜不兴。正如他预料中的,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李青帐户上的赢利正以他的预期增长着。可是,心理和身体上却从没有过的疲累。他输不起,哪怕是任何一次的失误。——可失误,在风云变幻的证券市场上,原本是太常见的风险。
每天在心中飞快地计算分析已是种高强度的脑力劳动,再趁着上洗手间的间隙用手机简短地对李芸下达操作命令,更何况要在那个摄像头的监视下强打精神?这一个月,对于看似悠闲的他来说,其实是高度紧张而疲劳的。
看着屏幕上变动着的价格,他的眼前有点重影。皱了皱眉,他努力让自己的脊梁挺得直直的,这些天,实在是太累了。……
来到洗手间中,他关上隔间的门,换上那个专用的SIM卡,照常拨通了李青的手机。
“小青?……把昨天的合约卖出,立刻。”他低低道,闭上了眼睛靠在身后冰冷的瓷砖上。
静默了很久,听筒那边传来的沉沉男声象是来自深海,带着股阴冷的寒气:“……小青,好亲热的称呼。”
心猛然一沉,凌川睁开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秦风扬!
静静怔立在洗手间中良久,他无言地关上了电话。又苦又涩的思绪翻涌着,一直高度紧张的身体却意外的松弛下来:早该知道,跟本就不在一个博弈的层面上,不是吗?
再次推开十八楼那厚重的实木门,他的眼光掠过那人手中把玩的明红色女式手机:“李小姐在哪里?”
“你不该牵扯无谓的人进来,凌川。”秦风扬温和地道:“你该知道我的手段,不相干的人惹怒我,我向来心肠很硬。”
“她是局外人。是我拿利益诱惑她,她才答应帮忙。”
“既然是局外人,你就不用管她的下场了。”秦风扬淡淡道。“或许她再不会出现在这座城市。”
(7)
“你说什么?……”凌川忽然猛扑上来,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眼中燃烧着惊恐而愤怒的烈焰:“你把她怎么了?”
“你猜呢?强奸,毁容,还是扔到这小城美丽的护城河里?”并不理会被抓的狼狈,秦风扬笑得更加温和,象是高高在天上飞翔的恶魔:“我真讨厌你这那副为她失控的样子啊。”
“你没杀她,对不对?……你不会的。”凌川喃喃摇头,手心里,赫然全是细汗。
“哈哈……”秦风扬忽然大笑起来,眼中全是讥讽:“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你还真以为我会怎样?何不打个电话到她家里?”
慢慢松开他,凌川掏出了手机,几乎是颤抖着手,拨响了李青家的电话。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他稳下了心神:“你好吗?……”
“我……我今天刚出门就被几个人拦住了,他们抢走了我的手机。”李青的声音有点颤抖:“他们现在……还在我家里。”
“你别怕。”他静静道:“我的朋友和你开个玩笑,我保证他们等一会就会走。”
转头放下听筒,他无言地看着秦风扬。
“保证?你似乎忘了谁才是庄家。”秦风扬冷笑。
“秦总,我知道……我绝斗不过你。”凌川淡淡道:“何不直接说出你的想法和要求?”
“拿出诚恳点的态度求我啊,我反感你上次毫不思索拒绝我的口气。”
看着他笔直的鼻梁,冷硬的唇线,凌川点点头,要诚意吗?狼狈无力如他,可曾有别的筹码?……收起眼睛里的锐利明亮,他双膝慢慢下沉,跪在了冰冷的白色大理石地面上。
低下眉眼,他的声音平静有如深潭,带着微微的疲惫:“秦总,求你放过李小姐,我也绝不敢再找别人帮忙了。……”
“啪”的一声,前方的秦风扬不知折断了什么。
不知在那无情的大理石地面跪了多久,凌川慢慢感到了双膝针扎般渐渐剧烈的疼痛。连着多日紧绷的神经有点发沉,正昏沉间,一道阴影踱了过来,他的下巴被一只大手轻佻地抬了起来:“就算是下跪,你的脊梁也永远挺得那么直。”
“需要我向你磕头吗?那样我的脊梁就会弯下来了。”他静静答,眼中并没有秦风扬以为会出现的屈辱和羞愤。
似乎窒了一下,秦风扬将他的下巴抬得更高,加上了力道。审视着那半掩的漆黑眸子,他平平道:“下次吧。或者改在床上?”
从凌川的手中接过手机,他按下了重拨键,然后递还给他:“知道该怎么交代?”
“李青?……那些人很快就会离开了。记着,不要报警。”依旧跪在地上,凌川的语声温和起来:“对不起,让你受了惊。”
“凌川,你在哪里?你是不是……有事?”电话那头的女孩子声音带了哽咽。
“我没事的,不过我可能很快要离开这里了。你帐户上的70多万,算是送你的,不用想着给我。”他柔声道:“谢谢你这两年的午间咖啡,谢谢你的信任,还有……再见。”
“70万?从8万元起家,不到一个月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