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发毒誓有用的话,我等何必打这一架?陛下性命垂危,新君登基在即,我等外臣事君唯忠无愧于心,你们内宦可说不定了,眼看你司礼监的位置坐不稳,所以你将陛下藏了起来,以为来日挟持君臣之筹码,老夫说错否?”
张永勃然大怒,指着毛澄骂道:“老匹夫安敢污蔑杂家!杂家今日也不辩解了,先揍了你再说,老匹夫看打!”
说完张永跳了起来,挥舞着爪子朝毛澄脸上挠去。
文华殿内,第二局肉搏鸣锣开打。
第728章 辽东密使
这一战可谓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大明朝堂的斗殴事件一直未曾停过,大臣们个个都是炮仗脾气,一言不合便血溅五步,自从当年锦衣卫指挥使马顺被文官活活打死,而代宗皇帝因法不责众并未加罪后,文官们似乎试探到了皇帝的底线,显然,当庭打死佞臣远远没有触及到皇帝的底线,既然打人无罪,有事没事不练几下拳脚博一个清名更待何时?
不过打架这种事也要看对象,官职越高的大臣越要脸面,不管不顾大打出手固然快意恩仇,但打得头破血流衣衫褴褛未免太过失仪,所以这些年来朝堂已很少发生大规模的斗殴事件了,无他,大家不太想干这种太丢脸的事而已。
像今日这般,内阁,司礼监,都察院各方大佬和六部尚书打成一团,如此壮观的场面至少有几十年没见过了。
打架当然也要看双方的士气,参战人数以及开打前双方骂架时言辞的犀利程度。
今日文华殿内,司礼监只有张永和戴义,余者皆为外廷大臣,所以张永纵然神勇无敌,也敌不过外廷大臣人多势众,愤怒到极致于是恶向胆边伸的杨廷和带头,一帮糟老头合起伙来三两下便将张永和戴义揍趴下了,有那不解气的某部尚书还落井下石,意犹未尽地朝奄奄一息的张永屁股上狠踹了几脚。
满足了斯文外表下的暴戾欲望后,人群散开,张永趴在地上,嘴里吐着血沫儿,位高权重的大明内相此刻却像一个被绿帽男抓住的奸夫,一群文官这回真是把他往死里揍了。
张永当了多年司礼监掌印,此刻倒也硬气,一声都没呻吟,像只虾米般蜷缩在地上,狠狠呸出几口血水后,反倒桀桀大笑起来。
“你们将杂家活活揍死有何用?陛下失踪究竟是不是与杂家有关,你们自己摸着良心问问,都是朝堂砥柱,都是大明重器,你们眼瞎难道心也盲吗?杨廷和,杂家先问你,你只消拍着胸口说一句陛下失踪是我张永所为,杂家这百多斤就交代给你,至死无怨!杨廷和,你敢拍着胸脯说吗?”
杨廷和脸色顿时铁青,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张永没说错,虽然各种证据指向司礼监,但一个最明显的事实却摆在他们面前,若陛下失踪真是张永安排,他怎么可能仍留在原地等大家来揍他?再说陛下失踪这事干得处处漏洞,将陛下藏匿起来的人显然根本没想过掩藏痕迹,用民间的话说,这是一杆子买卖,干完就走,永远不会再出现在朝堂之上了。
殿内诸位将张永暴揍过的文官们面面相觑,满殿只听得大伙儿粗重的喘息声,却无一人开口。
大家都不蠢,或许动手揍张永之前就有人想通了关节,只是外廷内廷这许多年来积压了太多矛盾,文官们太多不爽需要发泄。今日正好有了这个借口,于是不管不顾先将张永暴揍一顿再说,张永挨这顿打的原因更多的是为以往积压的矛盾买单。
张永见殿内众人皆不出声,咳出几口血痰后嘿嘿冷笑:“陛下失踪,也是我张永的一大劫数,大伙儿为何打我,彼此心知肚明,待杂家过了这道要命的关口,自会与各位清算恩怨,现在大家约莫也明白了,此事并无幕后指使,分明是内库总管高凤一人所为,他也是司礼监随堂太监,若欲盗用杂家的印信并不难,况且高凤主掌内库,御马监诸营司将士的军饷皆由内库发放,掌印太监苗逵素来对他多有巴结,高凤盗用苗逵的调兵虎符也不难,你们这些狗官若没瞎眼的话,当知杂家这番话是真是假。”
杨廷和扭头朝殿内众臣扫了一眼,发现大家皆有赧赧之色。
事情并不复杂,稍微带点脑子想想也就理顺了,只不过,虽然打错了人,但……打得好爽啊。
杨廷和也很爽,刚才动手时他也参战了,混乱中足足揍了张永八下,顺便还使出了一招很下流的猴子踹桃,可惜张公公无桃可踹……
努力端起一张严肃而正义的老脸,刚才揍错人的事似乎完全被遗忘,杨廷和不再看地上瘫软如死狗的张永,肃然道:“张公公所言有理……”
“既然有理,杂家挨打的事怎么算?”张永虚弱地插嘴。
杨廷和无视他,继续道:“藏匿陛下的元凶看来多半是高凤了,高凤竟敢挟持并藏匿君上,实是罪大恶极!豹房万千值守武士的眼皮子底下,陛下竟失了踪迹,实为我大明朝堂之耻辱!大明立国百多年素未听闻,未能保护好陛下,我等愧对列祖列宗……”
“杂家挨打的事怎么算?”
“此时距陛下失踪不过三个时辰,高凤应该没有离开京师,老夫建议速召宁国公秦堪,东厂戴义,以及团营总兵官保国公朱晖,和顺天府,五城兵马司等进文华殿,在京一应武职官员及将士们全部发动,大索全城,务必找出陛下和高凤的下落!”
“杨大人,东厂戴义正躺在您脚下呢,被揍昏过去了……”有文官弱弱地提醒。
“救醒他,让他下令东厂出动。”
“善!”
一片赞誉声中,张永虚弱的声音不合时宜,很快泯灭于众人。
“杂家挨打的事怎么算?”
杨廷和拍了拍手,道:“既然与各位大人议定,这便分头行事吧,大家都散了。”
“杂家挨打的事……”
“散了,大家都散了。”
※※※
北镇抚司。
“陛下失踪了?”秦堪长身而起,手中的毛病跌落文书上,砸开了一大团乌黑的墨渍。
丁顺瞧着脸色苍白的秦堪,小心地道:“内阁,司礼监和六部尚书刚刚在文华殿打了一架,将张公公揍得不成人形,后来才弄明白此事与张永无关,多半是内库总管高凤所为,高凤盗用司礼监印信,偷了御马监苗逵的调兵虎符,将值守豹房的禁宫军士调开,趁机将昏迷中的陛下带离豹房,只不知藏匿何处……”
秦堪握紧了拳头,牙齿咬得格格响,眼中的怒火喷薄而出。
“好个高凤,不显山不露水的,竟敢干出这等诛九族的大事!我平日倒小瞧他了。”
“公爷,京中形势越来越复杂了,兴王估摸着正在赶赴京师的路上,新君即将登基,陛下却不知生死,高凤莫名其妙搞出这么一件事来,内阁和司礼监急得焦头烂额,咱们锦衣卫……”
秦堪闭上眼深呼吸,努力平复心中的震惊和悲愤,许久之后睁开眼,眼中恢复了清明。
“高凤背后必有指使,传令在京所有锦衣卫全部出动,大索全城,务必找到陛下。”
“是。”
二人刚说完话,常凤从门外走进来,压低了声音道:“公爷,有客来访。”
“何人?”
“辽东边军叶总督密使。”
秦堪眼角莫名抽搐了一下,淡淡道:“叫他进来。”
一名穿着团花绸衫商贾打扮的中年男子走进屋内,丁顺和常凤很有眼力地走出去将门关上,二人站在门外按刀默默守着。
中年男子长相很普通,混在人群里哪怕看他多少眼都记不住他的长相,属于惊鸿一瞥之后泯然于人海的那一类人。
见到秦堪后,他的神情微微有些激动,秦堪正在疑惑间,却见他忽然双膝跪地,朝秦堪恭敬磕头,低声道:“末将辽东边军辽阳卫前哨军参将宋杰,拜见秦公爷。”
秦堪初时被宋杰的大礼吓了一跳,听到他自报姓名后,秦堪拧眉思索一阵,接着释然笑道:“原来竟是故人相见,宋杰,十年不见,一切安好?”
宋杰闻言愈发激动,抬头望向秦堪时,眼中竟泛了红:“公爷还记得小的?”
秦堪笑道:“当然记得,十二年前,我奉旨巡视辽东,诛除李杲后回京途中,我等被鞑靼五千骑兵围困于辽河东畔,你我皆是那场血战之后幸存之人,后来你还随我赴天津剿除白莲教,历经苦战,几番死里逃生,我们是同过生死,共过患难的人,我怎会不记得你?”
宋杰惊喜地又朝秦堪磕了个头,道:“能被公爷记得贱名,是末将一生的福分,这辈子值了!”
秦堪叹道:“无论辽河还是天津,多亏了你们拼死相护,才保得我周全,此恩我秦堪毕生不敢忘,十年前我送你们去辽东边镇,没想到十年过去,如今你已是参将了,这些年你们一定受了许多苦……”
宋杰眼眶发红,强笑道:“末将不苦,与鞑子接战不下百次,身上多了几个窟窿,几道刀口而已,只是每次与弟兄们喝酒时,总会少几个人……”
秦堪黯然叹息,宋杰说得轻描淡写,但他能感觉到藏在那张笑脸背后的辛酸和艰难,以及那种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折磨和痛苦。
第729章 鼎重几何
当初的少年兵,十年来分批次向辽东送了四五批,他们学会了认字,学会了兵法,学会了在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的战场上生存下去。
十年来,秦堪自问给予他们的太少,今日见到宋杰,见到他眼中毫无作伪的感恩目光,秦堪心中感慨顿生。
那么少的给予,却换来他们的豁命以报,人性终归是善良的,一点点的小恩惠便能被人铭记一生,只可惜,善良的人性永远只可能出现在这个社会的底层,人的地位越高,人心越脏,无论给别人多大的恩惠,换来的永远是猜忌和阴谋。
看着宋杰那张不复稚嫩的脸,和眼角处一道长长的已痊愈的伤疤,可以想象他在辽东时与死神是怎样擦肩而过。
秦堪的笑容带着无尽的感慨:“宋杰,记得当年你跟在我马前护侍,那时你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十年过去,你老了很多,看起来已三十多岁了,这些年,你们都受苦了……”
宋杰哽咽道:“公爷当年从流民营里挑出来,给我们吃食,给我们衣裳,没有公爷当年的恩惠,末将和弟兄或许早已化作一捧黄土,为公爷征战沙场是我们的本分,末将怎敢言苦。”
“不是为我征战沙场,是为国征战。”秦堪不得不纠正道。
宋杰咧嘴一笑:“末将这些年读书不少,只不过对‘忠心’这个词儿有点迷糊,都在口口声声说着忠心报国。可当年咱们没饭吃没衣穿的时候,国以何待我?末将和弟兄们都是一个心思,谁给我们饭吃,谁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至于报国什么的,拿来当口号吆喝两声就够了。”
秦堪笑了,这些少年兵虽然已长大,历经了无数风雨,可骨子里仍存着那种少年人执拗倔强的脾气,跟驴子似的,认准了理儿死不回头。
与宋杰寒暄了几句军营生活以及关外局势后,秦堪神情一整,说到了正题。
“叶近泉派你来京师,有何重要的事要说?”
宋杰下意识扭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见丁顺和李二按刀站在门外,终于放了心,压低了声音道:“叶总督奉内阁所诏,率辽东边军五万已入居庸关,并驻兵居庸关内……”
秦堪疑惑道:“内阁给他的命令是率兵入京接管京畿防卫,他将边军驻扎在居庸关是什么意思?”
宋杰张了张嘴,原本打算将杜嫣单骑出关面见叶近泉的事说出来,然而一想到临行前杜嫣的叮嘱,终于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