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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钱果真是千古艰难事,秦堪耗干了口水,连圣人都请出来给他捧场,堪堪才借到四千两银子,下次借钱再用什么借口?苦恼!
徐鹏举叫秦堪派人明日来府上搬银子,临走叹道:“虽然我不懂孔圣人那话到底是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但这话最好别在外面说,满天下都是孔圣门徒,这话说出去你会死得很难看的……”
徐鹏举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他当然也不傻,知道秦堪说这些都是借口,新置宅院必然有许多要花钱的地方,作为朋友自有通财之义,这才是他肯借钱的原因。
秦堪心里有点淡淡的感动,这家伙是真拿他当朋友的。
“知道了,当我傻呀,这话只敢拿来忽悠你,别人谁买帐?”
※※※
宅子仍旧热闹,充满了人气,在外面秦堪只是个小小的锦衣百户,可在这套三进的宅子里,秦堪却是唯一的脊梁骨,是所有人的主人。
可惜缺少了一位主母。
尽管嘴上不说,秦堪却不得不承认,他想杜嫣那个小八婆了,那个随时随地咋咋呼呼,有着比男人更高绝的身手和火爆脾气,也有着比女人更善感更细腻的情怀。
准岳父杜宏说,一年后有了出息再进杜家门提亲,秦堪一直很疑惑,什么程度才叫有出息?锦衣百户在他眼里肯定没出息,不仅没出息,而且是堕落,像杜宏那样的清高脾气,家财万贯肯定也不放在眼里的,——他到底想要自己怎样?
秦堪的价值观比较平庸,在他看来,所谓出息就是升官发财,刚找小公爷借了钱回来,发财这事暂且没有底气提,升官倒是可以想想法子。
抗倭一战对秦堪触动很大,也对这个大明盛世有了许多想法,可是不论多么高明多么正确的想法,一个小小的锦衣百户是无法实现的,要想实现理想,实现在吕千户遗体前发下的誓愿,就必须掌握一定的权力,权力越大越好。
秦堪忽然发觉自己渐渐对权力产生了渴望,他再也不是当初绍兴城里蜷缩着身子在暗巷里躲雨过夜的落魄书生了,他的肩上背负着责任,对家小,对吕千户,对这个他感觉陌生又渐渐开始熟悉的大明朝。
不知抗倭的捷报送到京师没有,京师的大佬们会不会升他的官呢?如果上面对捷报轻描淡写处理了,自己又该想个什么法子引起他们的注意?
事关前程,秦堪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琢磨一下。他不是无欲无求的儒生,他需要权力。
※※※
俩萝莉渐渐熟悉了她们的新家,秦堪便将内院交给她们管理,她们的手下有四个使唤丫鬟。
怜月怜星见老爷对她们如此看重,二人兴奋不已,举着尚余几分婴儿肥的肉手指天画地发誓,绝不辜负老爷栽培云云,认真凝重的表情仿佛秦堪交给了她们一项事关天下安危兴亡的重任,惹得秦堪忍不住想捏一捏她们白里透红的小脸蛋,太可爱了。
俩小萝莉不负所望,真的扛起了秦家内院的大小事务,每天天不亮便吆喝着丫鬟们清扫,擦拭,给尚未起床的老爷烧水,确定老爷今日三顿饭食的菜单,就连秦堪刷牙也不需他亲自动手,俩萝莉一左一右,一个给柳条儿洒上细细的吴盐,另一个温柔细致地轻轻将柳条儿塞在秦堪嘴里来回抽动,旁边一个也不闲着,转过身给他拧布帕洗脸……
太腐朽了,太堕落了!
秦堪终于尝到了封建主义社会万恶的富贵生活,嗯,果然很万恶。
“怜月,你们多大了?”
“老爷,我们十四。”
“哦,我记得双生子之间有心灵感应的,你们有没有?”
“老爷说的什么?婢子不懂呢……”
“来来来,怜月,跟我进房,怜星,你站门外别动,我们做个实验,纯学术性的哦……”
片刻之后,门外的怜星惊呼一声,娇羞地捂住了香臀,俏脸通红。
门内传来秦堪镇定沉稳的声音。
“咳,不好意思,手滑,摸错了,来,让老爷试试你的脚心儿……真的是纯学术性,不要瞎想!”
※※※
相比秦家内宅的旖旎,位于京师东安门北侧的东厂大堂却是一片电闪雷鸣。
锦衣卫指挥使牟斌未经通报,阴沉着脸直入大堂,看着堂前端坐的东厂厂公王岳,牟斌眼中怒意愈盛,却死死压着心头那团乱窜的邪火。
堂内番子和牟斌的锦衣卫随从双方各自按着腰侧刀柄,剑拔弩张之势昭然若揭。
牟斌没有多余的客套,东厂与锦衣卫目前的关系,若还强撑着笑脸装一团和气,未免太可笑了。
“牟某见过王公公,今日牟某冒昧登门,是想问问王公公,为何压下了那道报捷奏本?我锦衣卫下属百户秦堪为大明杀倭立功,就这么不闻不问算了?如此,牟某如何服锦衣卫数万之众?王公公何以教我?”
第063章 冒功打压
极具讽刺的是,东厂大堂内竟供着岳飞的画像。
成祖时锦衣卫指挥使纪纲谋反失败,成祖皇帝诛灭纪纲九族的同时,对一向倚为臂膀的锦衣卫也不放心了,于是东厂应运而生,名为一内一外辅佐朝政,实际上东厂对锦衣卫有监视制约之职。
东厂的基层人员称“番子”,从民间及军伍中选精干之士调用其中,而高层人员则一般由太监担任,大明历代皇帝对太监还是颇为放心的,在皇帝的眼里,太监无后,谋反并无动机,而且是皇帝的家奴,故而各地州府皆有镇守太监为皇帝坐守天下。
东厂的成立令太监们感到迎来了春天,掌握了权力的太监们如同枯木逢春,老树发芽,有一种鸡鸡重新长出来的兴奋。于是东厂大堂里便高高供上了岳飞的画像,他们觉得自己是忠诚且正义的一方,千古忠义的榜样岳武穆正是他们的偶像,偶像当然要用来高高供着。
至于岳武穆会不会被这帮断子绝孙的家伙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这事儿东厂太监们不管,就算岳飞气活了,他们也有办法把他拉进大狱里杂治一番,逼着他签字画押,认同当这帮太监的偶像其实是一件很荣幸的事……
※※※
王岳老态龙钟的模样,颌下无须,面色颇为白净,头上戴着笼纱帽里依稀可见花白的头发,眼睛时常闭着,一旦睁开,目光却有一种让人坠入冰窖般的阴寒感。
令人闻风丧胆的东厂厂督自有一番威严,不过牟斌是锦衣卫指挥使,身份也不低,对王岳这副未语先阴笑的吓人方式不屑一顾,他不吃这一套。
王岳眼睛一眯,看着堂内凛然而立的牟斌,一开口声音尖细难听,喉咙里还夹杂着嘶嘶的痰音,扭头瞪了堂内严阵对峙的番子们一眼,叱道:“没规矩的东西,杂家平日怎么教你们的,忘了?敢在牟大人面前动刀动枪,传出去外人只会说杂家没教好,滚远!”
番子们悻悻退下,牟斌的一张老脸却红了,王岳这话明着训斥手下,实则暗讽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没教养,未经通报乱闯东厂。
“杂家这小破庙今儿可来了一尊大神,牟大人,你一进门便没头没脑的说这么一段,杂家老了,可真不大明白你的意思。”王岳不阴不阳地道。
牟斌忍住气,道:“王公公,内阁李学士说,锦衣卫百户秦堪杀倭之功被你压了下去,此为何故?”
“秦堪?哪个秦堪呀?”王岳叹了口气:“牟大人,杂家年纪老了,记性很不好,每天处理大大小小的事儿忙得焦头烂额,这会儿你拿一个锦衣卫百户的事来问杂家……杂家不想敷衍你,可委实记不起了。”
牟斌盯着王岳冷冷道:“王公公贵人多忘事,崇明县抗倭一事刚过去,这就记不得了?”
王岳恍然:“原来是这事……”
斜眼一瞟,王岳仍旧一副不阴不阳的语气:“……崇明抗倭一事,陛下和内阁已有定论,绍兴卫临阵不惧,千户吕志隆忠勇殉国,着追封犒赏,荫其子嗣,指挥使张奎领兵有方,上意嘉勉,赐金百两……”
牟斌愈发愤怒:“绍兴卫‘临阵不惧’?张奎还‘领兵有方’?我锦衣卫呢?”
“锦衣卫督战之功,陛下和内阁学士们也是记得的,无过便是有功嘛……”王岳轻描淡写将秦堪死战杀倭一事带过。
“王岳,你欺人太甚!”
“牟大人这话怎么说的?崇明抗倭一事,是陛下和内阁敲定的,关杂家何事?”王岳眼皮一翻,一推二五六。
牟斌深吸一口气,话说到这份上,再吵便是一场烂仗了,东厂大堂里跟一个不男不女的阴阳人吵得面红耳赤,他牟斌丢不起这个人。
极度愤慨地哈哈一笑,牟斌连礼都没施,扭头便走。
王岳盯着牟斌的背影还在皮笑肉不笑的客套:“牟大人慢走,厂卫本是一家,没事多走动走动……”
※※※
出了东厂大门,牟斌脸色铁青,愤怒的身躯瑟瑟发抖。
事到如今,已不止是那个小小百户的功劳擢赏问题了,它已上升到厂卫之间争斗的高度,锦衣卫的功臣东厂说压便压下了,这次若然妥协,以后锦衣卫见了东厂怎生抬得起头?锦衣卫上上下下的人怎么看他?
牟斌退无可退!
天子不赏,朝廷内阁不赏,我牟斌来赏!我就要东厂那些番狗瞧瞧,白永远是白,怎么涂抹它都黑不了!
顺手拉过一名锦衣卫随从,牟斌铁青着脸吩咐道:“给经历司杨天寿下个条子,南京东城百户秦堪忠勇体国,扬我国威,锦衣卫之功臣也,着即擢升南京东城千户,原东城千户雷洪升南镇抚司镇抚,秦堪麾下八十从属赏银百两……”
愤怒地攥紧了拳头,骨节啪啪作响,牟斌狠狠一跺脚,咆哮怒吼道:“告诉那个秦堪,给本指挥使争口气,一定要争口气!”
※※※
南京东城百户所。
秦堪坐在百户所的屋子里百无聊赖地打着瞌睡。
抗倭回来后,秦堪的威信在百户所兄弟们心中高到了极点,一个不喝兵血,分给兄弟们最大的利益,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不缩头,迎敌而上毫不屈服的百户大人,简直千年难遇,兄弟们很明白这一点,所以对秦堪的钦佩和敬服也是锦衣卫下属里难得一见的。
秦堪觉得自己好像被手下们当神一样供起来了,每天要做的事便是院子里点个卯,然后摆好姿势端坐屋内,任兄弟们庙里拜神一样恭恭敬敬地鞠躬,单膝点地,退下……
幸好他们没上香,否则秦大人真会抄刀剁了他们。
任务通常由丁顺和李二两位总旗给兄弟们下达,百户所要干的事情不多,无非巡街,收集消息,衙门坐探而已,如今秦堪的名头在南京城虽没到光芒万丈如雷贯耳的程度,却也名气不小,怎么形容呢?百户所方圆一里内,秦百户吃饭下馆子不用给钱,他的脸可以用来刷卡。
这就是明朝的幸福生活呀。
当然,也有不幸福的时候,比如说现在。
总旗丁顺有些忐忑地走进屋子,讷讷道:“大人,属下刚从南京兵部衙门坐探回来,听到一个消息……”
“以前丁总旗不是在户部衙门坐探吗?”
“呃,户部那帮官儿们太粗鲁,上回不知什么事大打出手,户部几位大官儿打得天昏地暗,属下只不过从堂前路过一下,不知被哪个天杀的家伙扔出的花瓶砸破了头,于是属下请调去兵部坐探了……”
“你从兵部听到了什么消息?”
“属下一大早过去,听得兵部秦尚书和两位侍郎大人在议论朝廷的邸报,说内阁传旨,追封绍兴卫吕千户,擢赏指挥使张大人,以彰崇明抗倭时绍兴卫临阵不退,奋勇杀敌之功……”
“绍兴卫临阵不退?还奋勇杀敌?这是谁定的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