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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鹤使在哪里?”
司绝尘不答,只是诡异一笑。再走过三招,他的剑尖已经掠上司绝尘的颈子。
苏魄的发丝被背后的山风吹得剧烈舞动,双眼冰寒,“我要见清无紫。”
司绝尘微微仰头,神色古怪地看着他,“精明如苏二公子,还是为了师兄大乱方寸,我是该欣慰,还是该惋惜?”
苏魄冷然,风拂动衣袍的猎猎声使那股杀气愈发浓烈,“我默数三声,再踏过你的尸体去找人。”
司绝尘沉默地凝视他,目光犹疑了一瞬。突地,他脸色一变,猛地后退一步,见鬼一般震惊地看着苏魄身后,嘴唇抖动,“师……师兄……”
虽然明知他这招是使诈,苏魄的身形还是不由自主地一滞。
千钧一发间,一蓬寸许的细针几乎和司绝尘未落的话音同时迎面送来。苏魄欲侧身躲过,猝不及防,司绝尘却空手死死握住了他的剑,令到细针齐齐没入整个右肩。一阵细微的麻木感迅速蔓延开来。
眉一皱,苏魄迅疾抽剑,带出一线鲜红,染上了两人衣襟,双双都后退一步。鲜血滴上墙面,立刻在寒冷的风里凝固。
此时,青螭楼楼卫已经占领了东日阁,透过扶桑树的枝叶,已经能看到到最近的殿阁——倚贤苑。而在西日阁,却发生了他们死都不敢相信的一幕。
随着一个短暂的停顿,一袭紫袍的苏魄疾疾后退,身形一晃,飘下了城墙。这边正据于阁内的苏岩一跺脚,提气飞纵过去,脚尖刚及地,苏魄立刻贴到了他的身上,他立刻扶住,转身暗示跟上的弟子——速撤!
司绝尘一回到阁内,一直没有出手的萧深水迅速上前,给他止血包扎。司绝尘似是没有感觉到自己重伤的手掌,大声下令严加防备,并吩咐身边的萧御风迅速取来纸笔。没有致字御林军,而是直接用信鸽呈报了申璧寒。
青螭楼主苏岩在下山时道,“在十招之内落败,你的心神,已经乱到如此地步了么。”苏岩的话可轻可重;“我不劝你放手,兄弟们亦然。但是,世家的责任和一个未明的执念,孰轻孰重,少爷还须三思。”
他没有说话,也暂时没有力气说话。不愧是孔雀使,司绝尘那一针所带的毒,已经让整个右肩都麻痹了。麻痹的,何止是右肩。苏岩说的没错,他已经大意到令自己都惊讶的地步了。仅仅一句并不高明的谎言,他苏魄就败了,他什么都料到了,但还是败给自己制造的宿命。
其后的几次进攻,司绝尘总能勉强与苏岩坐平,一时局面成拉锯僵持。直到一日后,司绝尘似是接到命令,“司命”彻底采取守势。三日后申璧寒亲临山门,开门“相迎”。
第十七章:缠绵
扶桑苑里,距离比之第一次近了许多。他再一次看到申璧寒的年轻和精致得无可挑剔的相貌。一个男人,还是一国之君,能出落得如此,第一次见面时也曾感到匪夷所思。只可惜,他却毫无欣赏的兴致。淡淡行了礼,便沉默地伫在门侧。
申璧寒只客套的问了江南世家的近况,然后唤来药守,挂起内殿帐幔。
“你想见的人在里面。”申璧寒走过他身边时,一笑,明亮而了然,甚而带着一点调侃。“你们有一夜时间可以叙旧。”又转而向着幔布里,“爱卿,朕在前殿寝处等你。”
他的眼睛紧紧锁在从帐幔后走出的清瘦人儿身上。不见沧海,却如隔沧海。所有疑问,担忧,疲惫,杀意,都萎靡了。因为那个人脸上的表情是这样淡漠和疏离。
沉默的空气里,苏魄苦笑,“白鹤使……别来无恙。”
对面的人秀丽容颜微动,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面无表情;“清无紫已死。清晗命薄,不敢当白鹤使之位。现在的清晗,只是佞臣一名,苏公子不要叫错了人。”
这一刀,快,狠,准。那双眼睛里,本来生动的颜色,也已经不见痕迹。
他沉默一会,竟然还能听到自己冷静的声音;“无紫,别这么说。才多久没见,你变得我都不认识了。”然后,他怔怔地听清晗突然的笑声。一种完全不一样的笑容。然而,那种刻意而放肆的笑,没有一点传到眼里。
“苏公子,你了解我多少呢?”清晗笑到捂住肚子,喘不过气,“你想看哪样的清晗?今晚上,我是苏公子的,你说,我做。”
眼前这个多刺而消瘦的人,哪里还能看出一点“不沾凡尘,清肃如雪”的影子?“不要这样笑,很难看。”他忍不住伸出手,抚上清晗白皙的脸颊。
清晗安静下来,接下来的动作,让他始料不及。一双手臂迅速圈上他的颈子,温热的唇已经凑上他的。
苏魄僵硬了。这样的场面他想过,却不应该是今时此刻。然而已经抱住他的清晗不依不饶,舌头趁乱已经滑入他口中。没有受到坚定的阻止,顺势整个人都送到了他怀里。本来已经松垮的中衣衣襟散开,他的手被捉住,贴上颈下细腻的肌肤纹理。
中衣滑落,他的手被引导着一直往下,在碰到胸前的朱玉时,他听到一声低喘。在一瞬间,苏魄心中的墙壁轰然瓦解,也许从决定北上千幽起,他维持了十几年的理智早就被扔在了秦淮河。
这时候,夜寒如冰。然而屋内的两个人是两团火。他托起清晗的臀,把他放倒在内殿的床榻上。还未脱下长靴,清晗已经勾住他的脖子往下一扯,腰便被迫带往前,一倾,倒在身下已经半裸的身体上。
清晗胡乱在脱他的衣服,却没有找到扣子。他的气息也有些乱了,按住胸前不安分的手,隔着布料,膝盖介入清晗的两腿之间。
清晗轻微的一个颤抖,双腿本能的闭紧,然而又马上松开。看着身下朦胧的眼睛又清明,开始明暗不定,他低低的问;“你要吗?若不愿意,我就停下。”
清晗顿了一会,然后的反应是咬牙扯下了身上所有的布料。也沉沉的道;“少废话……”
话还未完,他猛地吻上没来得及合上的唇,激烈地索取所有记忆里想过千万遍的气息。他的索取得到的是更激烈的回应。清晗几乎要把自己揉进他的身体一般,更是在猛烈的律动里毫无顾忌地呻吟着百般迎合,销魂蚀骨。
第二日早上,枕边无人,被里尚暖。
昨晚清晗的每一个动作和呻吟,都那么恰到好处。这样的承欢他经历过多少次了?那时,他拒绝去想。
还有一桩奇怪的事。他按住清晗的手腕时,能感到骨节不正常的纤细和脆弱,内力竟然微弱到不可觉察。这是长期过度使用内力而致的内伤。若长此以往,很快会内力尽失。
什么人值得他如此?
再次面对皇帝时,他从那双狭长的凤眼里看到了一方深潭,底下暗涛隐现。“朕的爱卿,滋味如何?”
苏魄冷冷直视:“他不是你的。”
申璧寒眼里没有怒意,反而是暗暗地欣赏,定定看他,突地空气里响起一声朗笑,尖锐地撕破了胶着:“苏公子,凭你的胆量,朕这次赦你无罪。朕即刻赐你楼船,送你回扬州。”
“不。”苏魄拒绝得异常干脆,“我要带走清晗。”
申璧寒看着他,半晌道,“你凭什么让朕答应?”
“我是知会陛下,并不是求你恩准。我说过,他不是你的。”苏魄声色不动看眼前如玉雕成的完美脸庞,“他不是任何人的。”
两个人都深深看对方一眼,电光火石间,苏魄首先收回目光,站起身,“他在哪里?”
“他是朕的。”申璧寒笑了,美丽得深沉,却放肆得耀眼。“至少,现在是的。”
“陛下若坚持,就该好好待他。”苏魄看着殿门,口气不觉凌厉了,“比起上次相见,他过的并不好。”
“哦?”申璧寒的语气反而是温柔如水,“苏公子为何不问问朕的爱卿,朕为何如此?朕为何独灭千幽,又为何独留白鹤使,又怎样让他——甘愿做朕的禁脔?苏公子真不想知道吗?”
苏魄捏紧了拳。不可否认,他是想过,自己是被利用了。但是,他努力去否定这个想法。
昨晚如火的炽热,那是能装出来的么?他始终相信,清晗不是不爱他。似乎,他和清晗有着一根极紧密联系着的线;又然而,他和清晗之间,总有一抹冷笑的黑影,告诉他这种联系的虚假和可笑。
他终而抛出冷冷的声调;“让我见他。我会尊重他的意愿。”
由于苏钰的震怒,苏总管频频与苏岩告急,苏魄遂命七十二楼卫先行返回扬州。朝政局面亦不容一日耽搁,申璧寒一早移驾回了幽州,只留下司绝尘及司命的一部分死士。
苏魄想说服清晗随他回江南,然而,清晗并不认真的面对他。即使面对那张俊秀淡漠的脸,不是刻意为之的轻浮和嘲讽,就是什么都不说的对视。都快要让他疯掉。
一到夜晚,清晗的兴趣就是逼他非把这种疯狂转化成情欲,迸发出来。他几次露出一丝询问的意思,都被堵住嘴,死也不松。这种自残的行为持续到第三天凌晨。
帐幔浮空,天光未现,殿内的角灯发出暗淡的黄光,透过床帏清楚的勾勒出清晗整个身体的曲线,优美、匀称。他张开四肢,仰头躺着。有那么那一瞬间,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几乎令人窒息的荒芜和虚空。让人错觉记忆和思考都是一片空白。许久,清晗的声音穿过空气细细的缝隙,恍惚传到他耳里。
“千幽纷谢,白鹤未归。道相忘相忘,却如何舍弃。千幽山门,还是毁在我手……这天下,又会落在谁手?”清晗艰涩地笑了一声,“是我错了。继续维持一个所有人都满意的外表,并不足够……即使一错再错,我还是坚信自己的路。总有一天我会自行了断,在那之前,我会把他要的,都给他。苏魄,忘了我吧,或者,把我当做你的仇人,这样,你会比较好过。”
他欲问他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却只觉突然的倦意袭上,眼前的影子逼近,他的视线却模糊起来。终于,他失去了意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驶往扬州的楼船上。
他终究还是不打算好好的告别。他听着舱外的风声,长长的叹息。
但愿相忘于江湖。却道相忘相忘,如何舍弃。
千幽一别,残余的记忆,使他贪恋起肉体的快乐。在一年里,他颓废度日。然而没有一副躯体是能重叠的;没有一副脸庞是能代替的。他暴躁,他焦灼,他痛苦地让所有人一齐痛苦。他固执地沉沦在寻欢的恶性循环里,十二钗的集建,也几乎全权交给苏岩。
多方势力的融合交叉,此中首先包括萧深水的。那时,刚被御赐宅邸的萧深水在金陵还未立稳脚跟,再加上忙于筹办云湖会的事宜,只能对十二钗持默许态度。
成佑三年,江南第一公子选出之时,他正头疼欲裂地从十二钗的卧榻上踉跄着下来。他压根想不到清晗会离开幽州,离开那个少年皇帝身边,来到江南。甚而到了苏府。这是不合理由的。第一次错失。
成佑四年,皇帝收了一名宫女为义妹,册封为鉴兰郡主,择婚萧深水。同年赐金匾,钦书“江南第一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