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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随便聊聊而已。」
「他人好吗?」
「还……可以吧!」乔羽睫敛下眸,端起水杯,饮了一口。
「他是一个人搬来的吗?他结婚了没?有没有小孩?」
「呃,恬恬。」眼见女儿的好奇心愈来愈旺盛,乔羽睫赶忙转开话题,「…刚刚不是说捡到一只野雁?」
「对哦。」乔可恬这才想起应该详细报告这个大消息。「我告诉…,妈妈,那只野鸟好可怜呢!…翅膀不知道被什么割伤了,流好多血,医生说幸好我及时把…抱过去,不然…可能会死。」
「医生帮…处理伤口了吗?」
「嗯。我本来想带…回来,可是医生说要让…在诊所里休息几天。」乔可恬说,忽地仰头,期盼地望向母亲,「妈,我可以养…吗?」
「什么?」乔羽睫愕然。
「…一定是迷路了。」乔可恬说,小脸满是不忍,「我想…一定是跟同伴飞来台湾过冬,可是受伤迷路了。我们收留…好吗?」
收留野生动物?乔羽睫犹豫。「我想应该有什么野鸟保护协会……」
「不要啦,我想养。妈妈,妈咪,让我养…好不好?」乔可恬甜甜道,又开始发挥撒娇本领。「…没看过…,…真的长得好可爱呢!」
「这个嘛,我们再看看好了。」乔羽睫没有让步,「…会养野鸟吗?连要喂…吃什么都不知道……」
「我会去图书馆查。」乔可恬保证,「妈妈不是说过吗?我们要学会善用图书馆。」她灿笑。
乔羽睫叹气。
「好啦,妈妈,让我养…啦,好不好?」
「先吃饭吧!」拗不过女儿的撒娇攻势,乔羽睫只得再度转移话题。「…不是一直吵着要吃牛肉寿喜锅吗?这可是妈妈特地为…煮的。」
「我知道,妈妈最好了,我好爱。」乔可恬不忘甜言蜜语。
「…哦……」乔羽睫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只能摇头。
这个鬼灵精!有时候她真拿她没办法。
当年要不是有这孩子……忆起过往,乔羽睫忽地惘然,明眸蒙上水雾。
那时候的伤口,她本以为已经完全痊愈了,可偏偏,今晚凌非尘又添了一刀。
胸口,还是有点痛。
「怎么了?妈妈,…在想什么?」发现她不对劲,乔可恬张大眼细看她,这才看清她眼眶有些发红。「…眼睛红红的!」她惊叫,「…刚刚哭过吗?」
「没、没有啊。」乔羽睫连忙收束迷蒙的思绪,唇角勉力牵起微笑,「可能是刚刚切洋葱,熏到的吧!」
「真的是因为洋葱的关系吗?」乔可恬不相信。十二岁的女孩,某些时候还是很敏感的。「是不是因为刚刚那个叔叔……」
「别傻了!」乔羽睫阻止女儿胡思乱想,「人家来拜访是礼貌,没事惹我哭干什么?…别乱猜了,快吃饭吧!」
「是--」乔可恬挨骂,好不情愿地嘟起小嘴,长长应了一声。
可表面上服从,心里毕竟不服气,她默默扒饭,一面暗自决定改天一定要去拜访那个神秘叔叔。
凌非尘望着突然来访的小客人。
她是乔羽睫的女儿,穿著吊带牛仔裤,反戴棒球帽,潇洒的打扮带着男孩的帅气,可怀中抱着野鸟的姿态却又显得那么女孩味。
「这是燕行鸟。」注意到他目光所在,小客人主动解释,「你瞧…,长得有点像燕子吧?所以叫燕行鸟。我是到图书馆查书才知道的,…不是冬候鸟,是夏候鸟,从南半球飞过来的。我猜…可能是要飞回家的时候受了伤。」她说,怜惜地摸了摸怀中的燕行鸟。
对她的介绍,他并不怎么感兴趣,面容冷淡。
她却丝毫不介意他的冷淡,仰起头,甜甜朝他一笑。「你好,我是你的邻居,我叫乔可恬,你应该记得吧?那天晚上我们见过。」
「我记得。」他蹙眉,注意力被她的姓给吸引。「…姓乔?」
「嗯。」她点头。
「跟…妈的姓?」
「对啊!」乔可恬笑,「你一定觉得奇怪吧?我妈妈说是因为我爸爸是入赘的,所以我才跟她的姓。」
乔羽睫死去的丈夫是入赘的?为什么?凌非尘脸色阴晴不定,咀嚼这情报。
「我可以坐下吗?」乔可恬指了指客厅内柔软的沙发,「一直站着很累耶,而且我也想喝杯饮料,可以吗?」她期吩地看着他。
他无法拒绝,点头应允。「…坐吧。想喝点什么?」
「你有冰可乐吗?」
他从冰箱里取出一瓶保特瓶,斟了一杯递给她。
「太好了!」乔可恬开心地接过,「妈妈不准我喝太多冰饮,可是我好爱喝呢!」她喝了一大口,…起眼,发出满足的叹息,「好棒哦!好好喝。」
他看着她宛如猫咪般、既慵懒又俏皮的表情;心一动。怪不得乔羽睫说她最爱看她女儿享受料理时的表情,确实很可爱。
「你不喝吗?」乔可恬问他。
他摇头,在另一张沙发坐下。
「你看起来是个很严肃的人。」女孩认真看着他,「我听说你是律师,是为了那个游乐园开发案来的。」
「嗯。」
「镇上好象有很多大人不喜欢你们来,我妈妈也说你们的开发案可能会破坏环境--你们会吗?」
女孩以一种单纯而天真的口吻问他,他答不出来。
「我去图书馆找资料的时候,看到书上说台湾可以让候鸟栖息的地方愈来愈少了,如果环境都被破坏了,那我们以俊就都见不到像小燕燕这种候鸟了。」
「小燕燕?」
「这是我帮这只燕行鸟取的名字。」乔可恬拍了拍怀中野鸟的头,甜甜问他:「好听吗?」
「还不错。」
「真的吗?」
「嗯。」
「Yes!」她眼睛发亮,「我就说嘛。之前妈妈还笑我,说我取名字都不用心,乱取一通。」看了看怀中可爱的小动物,她忍不住又漾开大大的笑容。「其实你的名字真的很好听,对不对啊?小燕燕。」
凌非尘出神地看着乔可恬天真地跟一只野鸟对话。
「你不像个坏人,叔叔。」她忽然抬起头,很认真地打量他,「之前那个莫阿姨也被好多人骂得好惨。可是我跟莫阿姨玩过生存游戏,她很和气啊,看起来是个好人。」
语涵跟她玩生存游戏?凌非尘瞪大眼。那个尖酸刻薄的语涵?
「你看起来也像好人。」乔可恬继续说,「不但让我这个『不速之客』进来,还请我喝可乐。」她顿了顿,望向他的眼眸灿亮,「我这个成语没用错吧?」
成语?他愣了愣,她是指「不速之客」吧?他点头。
「Yes!」乔可恬看来很乐,双手举高怀中的燕行鸟,啵了…柔顺的羽毛一记。「我又用对了成语,很厉害吧?小燕燕。」她得意地说。
凌非尘愕然望她。
她眸光一转,看出他的惊讶,忽地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淡淡刷红。「你别笑我哦,叔叔。因为我来台湾读书才两年,国语还不是很好,所以才……」她吐了吐舌。
他深思地看她,「…回来台湾才两年?」
「嗯。我从小在加拿大长大的,跟外婆、舅舅、舅妈他们一起住。」
「那…爸爸呢?」他试探。
「他在我出生后不久就过世了。」乔可恬坦然回答,对失去父亲这件事显然并无太大遗憾。「我从来没见过他。」
倒是凌非尘,反应比她还激动。「…从没见过他?」
「对啊!」
他倒抽一口气。「那照片呢?」他急急追问,「…见过…爸的照片吗?」
乔可恬摇头,「妈妈说她搬家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
骗人!凌非尘眼色一沉,直觉这是借口。
她真的结过婚吗?真的有那个男人存在吗?该不会……一个令他心惊的想法忽地闪过他脑海。他震惊地瞪着坐在他面前,长相清甜的女孩。
这孩子该不会是……
「…今年几岁?」他粗声问。
「我十二岁了。不过只念小学五年级,因为我语言程度还赶不上其它同学,所以……」
接下来她还说了些什么,凌非尘完全没听清。他飞快地转动着脑子,思索着「十二」这个数字所代表的意义。
他是十三年前离开小镇的,而这孩子今年十二岁……
「叔叔,你在想什么?」她清脆的嗓音拂过他耳畔。
他听见了,却无法让声音化成具体的话语。他心跳狂乱,紧绷的体肤缓缓泌出一层冷汗。
「叔叔?」乔可恬蹙眉望着他,还想努力唤回他心神时,口袋里忽然传来手机铃响,她接起手机。「喂,是妈妈啊……什么?…又迷路了?」她拉高声嗓。
这惊愕的问话总算拉回凌非尘迷惘的思绪,他定定神,瞥向一脸无奈的乔可恬。
「…在哪里?市立图书馆附近吗?…听着,…往右边看,有没看到一家麦当劳?…往麦当劳的方向走……」乔可恬以电话指挥胡涂的母亲,过了几分钟,她再三确定乔羽睫确实掌握了方向,才切断电话。
「真不好意思。」她朝凌非尘吐了吐舌头,「我妈是个大路痴,每次她一个人出门几乎都会迷路。」
他知道。对她的缺乏方向感他很清楚。他只是没想到,经过十三年,她从一名少女成为少妇,还有了个女儿,这小缺点依然不改。
她真的能顺利回到绿园镇吗?
「…妈妈现在在哪里?」
「她在市区。她说要去书店看看最近有什么新书。你大概不知道吧,我妈妈开了间私人图书馆哦,她是图书馆馆长。」对母亲这份工作,乔可恬显然与有荣焉,瞧她笑得多灿烂!
这对母女彼此深爱对方。领悟这一点后,凌非尘胸腔忽地涨满某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我去接她!」
又下雨了。
望着眼前密密如针织的雨幕,乔羽睫略感无奈。为什么每当她没带伞的时候,天公总要如此作弄她呢?
而且这场雨还不小,哗啦啦从天空直落,气势惊人。就算只是走一小段,到街道上拦辆出租车,恐怕也得淋成落汤鸡。
该耐着性子等雨小一点吗?可是时间已经颇晚了,放恬恬一个人在家她实在不放心。
就认命淋雨吧!她心一横,双手抱头,不顾一切奔入风雨中,骤雨毫不留情,很快便浸透她身上衣衫,冷意直逼体肤。
她勉力在雨雾里睁开眼,抬手招车。
一辆白色跑车迅速且优雅地滑过来,姿态如豹。车子在她面前停下,车门打开,探出一张性格脸孔。「快进来!」
是凌非尘。怎么又是他?她发怔,好片刻只是僵在原地。
「快进来啊!」他催促她。
她犹豫不决。
「羽睫!」他厉声唤。
她终于弯腰,坐进车里。
「为什么不快点进来?」他斥她,「想感冒吗?」
她不答话,看都不看他一眼,双手搁在膝上,正襟危坐。
他瞥了一眼她冷凝的侧面,心一扯,找出一条运动汗巾掷向她,「快擦一擦!」他粗鲁地命令。
她接过汗巾,默下作声地擦了擦脸,然后侧下头,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