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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堂兄弟表面上看来感情不错,可他们的妻子却对彼此看不过眼。
有意思。凌非尘低着头,最后一次阅读莫语涵为他摘记的重点,她已经对这户人家做过基本的调查,也找到了一些可以突围之处。
他下车,趁着堂兄弟出外工作的时候,前来拜访他们的妻子。
他先找到堂哥的妻子,递出名片。
「李太太…好,我是双城的律师,敝姓凌,凌非尘。」
李太太接过名片,犹豫地看他一眼,用着生硬的台湾国语说道:「你是来谈卖地的事吧?可是我先生不在……」
「哦,我知道。刚刚另一个李太太跟我说过了。我只是想既然来了,也顺便来拜访…一下。」
「另一个李太太?」李太太狐疑地…起眼,「你是说阿义的牵手淑真?」
「是啊。」凌非尘点头。
「她跟你说了什么?」李太太问,忽然察觉自己还没请客人坐,赶忙先请他坐下,「你看我多失礼,歹势啦。我倒杯茶给你喝。」
李太太斟了杯热茶,递给他,然后在他对面坐下,「淑真跟你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凌非尘慢条斯理饮了口茶,「就说一些家常琐事,随便聊聊。」
「她有没有……嗯,她没提到我吧?」李太太故做轻松地问。
凌非尘没立刻回答,看了李太太一眼,状似有些犹豫,几秒后才微微一笑,「她说…是个好嫂子呢,很照顾这个家。她说要不是…里里外外张罗,这个家说不定会乱成一团。」
「没有啦,啊我们家阿文个性比较软一点,我当然要多帮他注意一些事。」李太太客套应,可这客套里,隐隐藏着机锋。她打量凌非尘,深信他并没有说实话,淑真肯定跟他嚼了不少舌根,只是他不好意思说出来。
「是啊,是啊,…辛苦了。」凌非尘赞美,「我们这些在台北待久的男人都知道,现在像…这种贤慧体贴的女人真的不多了呢!」他黑眸凝定着她,深邃温煦中却又隐约带着几分邪气,形成一种女人难以抵抗的男性魅力。
李太太脸一红,「…太夸奖了啦,凌先生。」
「不是夸奖,是实话。」凌非尘笑,「就说这卖地的事……」他一顿,神色尴尬。
「怎么?」李太太察觉不对劲,她蹙眉,「是不是淑真说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他故意轻描淡写,「只是她说…本来想卖的,只是因为李先生不愿意,所以…一切尊重他意见。」
「淑真说我想卖地?」李太太脸色一变,拉高嗓音,「我哪有?」
「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凌非尘赶忙陪笑道歉。
「你不用道歉,凌先生。」李太太气呼呼地,「我只是要跟你把话说清楚,其实想卖地的是淑真,这个女人是都市来的,一点土地观念都没有,只想着多分一点钱。」
是吗?原来如此。凌非尘不动声色地消化这有趣的情报,脸上却做出尴尬表情。「不好意思,李太太,都是我太多话了。这样吧,既然李先生不在,我改天再来拜访好了。」他连声致歉,起身离去。
只是挺拔的身躯刚走出这家厅堂,穿过院落,又悄悄闪进另一家厅堂,找到另一个李太太。
类似的戏码,在不同的场所上演,而他都是点到为止,没过于挑动分化。
裂痕既然已产生,他未来有太多机会见缝插针,不必急于一时。
离开李姓人家后,他又前去拜访了另一户人家,同样机敏地寻找人性的弱点,准确切入。
到夕阳西下的时候,他决定今日的行程到此为止,白色法拉利驶到镇中心一家超市。
他停妥车,不顾行人好奇的眼光,径自走进超市,推着一台购物车,购买食物与日常用品。
结束在生鲜区的巡礼后,他推着车子来到调味品区,却听见了架子另一侧三姑六婆的闲话。
「…听说了吗?那个凌非尘回来了。」
「凌非尘?谁啊?」
「…忘了吗?那个死酒鬼老凌的儿子啊!他好爱赌的,到处欠赌债,连我老公都被他倒了几万块。」
「啊,…是说住在贫民窟那个老凌?」
「对,就是他。说起来他虽然可恶,也有点可怜,他那个不肖儿子十几年前不是逃家了吗?后来老凌得了肝癌,他儿子光是寄钱回来,一次也没回来看他,老凌就这么孤孤单单在医院病死了。」
「既然老爸都死了,那个凌非尘还回来干嘛?」
「…不知道吗?他是双城集团的代表律师,来劝人家卖地的。」
「嗄?他是律师?」
「我老公说他看起来就是一副冷血的模样。听说他在台北很有名气,赚很多钱。我看他赚的一定都是见不得光的黑心钱……」
三姑六婆碎碎念,拿他不堪的过去对比他风光的现在,评语一句比一句狠辣,毫不留情。
凌非尘淡漠地听着,手上挑选调味品的动作未停。这些言语的利刀显然并未剌穿他身上防护的盔甲,他面容平静,情绪无一点起伏。
直到他听见另一道温婉的声嗓--
「别这么说他。王阿姨,周阿姨。」那道嗓音的主人轻声说着,像沁凉的流水,抚慰干渴的大地。「他没…们想象得那么坏。他小时候家里穷,现在好不容易成功了,我们应该祝福他。」
是乔羽睫!凌非尘僵住身子,不敢置信地听着这为他辩护的话。他掌心冒出汗,差点抓不稳手中一瓶牛排酱,赶忙将它…入推车。
「……羽睫!」遭她直言点破两人的气度狭小,王、周两位妇人都有些尴尬。「…怎么也在这里?」
「我来买菜。」她柔声道,「恬恬吵着要吃牛肉寿喜锅,我打算晚上做给她吃。」
「这样啊~~呃,…别误会,我们刚刚也不是故意要说人坏话啦,只是大家都说,凌非尘是回来报复的,他不怀好意。」
「他为什么要报复?」她问,「这里是他的家乡啊!」
「哎,这个嘛……」两个妇人被她轻淡的反问弄得愈发尴尬起来,急忙转开话题,「对了,…不是说要做牛肉寿喜锅啊吗?那赶快去生鲜区那边看看,今天牛肉有打折哦,我也买了一些,…瞧瞧,颜色很不错吧!」
「真的耶,好象很新鲜。」
「…也赶快去抢吧,晚了可能就卖光了。」
「好,那我就先去那边看看。谢谢。」乔羽睫推车离开。
王、周两位妇人见她走远了,又开始嚼舌根。
「…记得吧?十三年前,她跟那个凌非尘做那档事被逮到。」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年纪那么小就那么不检点,真不害臊,怪不得她爸气得要死。」
「她到今天还帮他说话,她是不是还对他有意思啊?」
「说不定哦。人家都说寡妇最耐不住寂寞,不能一天没男人……」
接下来两人又说了什么刻薄闲话,凌非尘已经完全听不到了,他只挂念一句话。
她是寡妇。
这么说,她丈夫已经过世了?他推车继续前进,平静无痕的面具在思潮狂乱起伏间,一点一点崩毁。
乔羽睫走出超级市场时,天空微微飘着雨。
她提着购物袋,有些烦恼地看着乍然阴暗的天色,犹豫数秒后,她踏入雨幕。
她在人行道上寻找自己的脚踏车,可天生方向感不好的她,迷糊地搞不清究竟停在哪儿,左右张望了一会儿,还是无法决定该往那边走。
经常迷路的她已经习惯自己的胡涂,发现车子不见了,倒也没太紧张,静立在原地,闭上眼仔细回想。
方才她从图书馆下班后,骑着自行车直接往超市来,图书馆是在靠加油站那个方向,所以她应该是把车子停在加油站与超市之间。
想明白之后,她张开眼,左转,才刚前进两步,一辆白色跑车倏地挡在她面前。
车门打开,凌非尘下车走到她面前,不由分说地抢过她手中沉重的购物袋。
「我送…回去。」他说,也不等她反应,直接把购物袋丢进后座。
她愣了一下,「不、不用了,我骑车来的,自己可以回去。」
「…骑机车?」
「不是,脚踏车。」
「下雨了,…想一路淋雨回去吗?」他阴沉着脸。
「只是毛毛雨……」
「我送…!」
「你--」她还想拒绝,可一看他下颔紧凛,脸部的线条显得那么刚硬,便知他情绪不好,不容人与他多争辩。
于是她点头,让步。「那好吧。谢谢你。」
上了车,凌非尘发动引擎,乔羽睫则从皮包里找出面纸,擦拭遭细雨染湿的发和脸。
擦得差不多后,她随手拿一条方巾将微湿的发束成俏丽的马尾,一绺不听话的发溜出来,她轻轻将它拨回耳后。
这一连串动作,她做得自然,无意间流露的妩媚却勾惹凌非尘的心。
他收回视线,十指紧扣方向盘,幽暗的眸里是对自己心猿意马的强烈不满。
「对了,我一直忘了问你住在哪里。」她完全没感觉到他的紧绷,偏过头,微笑望他,「你住镇上的旅馆吗?」
「我住………对面。」
「嗄?」
「我是…的新邻居。」他淡道。
她愣了愣,「你的意思是,我家以前的房子是你买下的?」
「不错。」他看她,幽深的眸像在评估她的反应。
「啊,原来就是你。」她一怔,想起自己之前毫无根据的猜测,不禁轻轻一笑。
「…笑什么?」他拢眉。
「没有。我只是……我昨天还在想搬进来的究竟是什么人呢,原来是你。」明眸笑意盈盈。
他的剑眉更加收拢,「…好象……一点也不在意?」
「在意什么?」
「我买下了…家从前的房子。」他一字一句,从齿缝迸出。
她怔然看他几秒,「那有什么不好吗?我很高兴买下来的人是你啊!」
「…很高兴?」他瞪她,不可思议。
「总比被某个富商买去金屋藏娇好吧?」她幽默地眨眨眼,「我想你的品味应该比他们好很多。我听说他们之前还把客厅的墙刷成粉红色的,不是真的吧?」
「我不知道。」他冷硬地回答。
他根本不在乎之前的装潢是怎样,当初他一听说那是乔家的房子,二话不说便买下来了。宅邸的格局摆设一点都不重要,他在乎的只是他有能力买下乔家从前的房子。
他在意的只有这点,可她,却似乎一点也不以为意……莫名的狂躁攫住他,一种从昨日延续而来的挫败感,正逐渐加深。
他真的不解,为什么她的反应完全跟他想象的不一样?
他板着脸默默开车,送她到家后,他帮她提购物袋进门,搁上厨房边的餐桌。
「谢谢。」她温声道谢,打开购物袋,一一取出里头的食材与物品。
他阴郁地站在原地,想离开,可双腿不知怎地却动不了。
他瞪着她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这厨房好小,就连他只是站在门口看,也觉得自己好象占据了过多空间。
可虽然空间狭隘,她却一副很自在的样子,在里头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