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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了,孩子……已经没有了。」
他倒抽一口气。
她抬起伤痛的眼看他,「你说得没错,我们是有过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如果生下来,我一定也会好爱好爱他,可是他没了,没了……」胸口急遽绞痛,她喘着气揪住胸前的衣服。「那时候,我知道孩子被打掉了,好伤心好伤心,我每天哭,每天念着要找我的孩子,我还拿刀割自己手腕……」
她挽起衣袖,让凌非尘看左手腕一道细细的伤痕,他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我爸妈看情形不对,把我送去加拿大的疗养院接受治疗,我在那里住了一阵子。有一天,我堂姐忽然抱了一个婴儿来看我。」她展袖,按压了压下停流泪的眼,「那是一个好漂亮、好可爱的小女孩,她的皮肤好白,眼睛好大。她是我堂姐的孩子,堂姐告诉我,孩子的爸爸…弃她了,她没办法面对这个孩子,她要把孩子送给我,让我抚养她长大,那个孩子……就是恬恬。」
她凝望他,泪水再度滑落。「所以你明白了吗?我们的孩子……已经死了,他不在了……」
凌非尘无语,脸色发白,心跳狂乱。他们的孩子,已经不在了。他茫茫然,咀嚼着这句话代表的意义,胸口一阵阵揪痛。
他做了什么?他当年究竟做了什么?他撇下她一个人留在小镇面对这一切,他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闹自杀,差点精神崩溃,他还……害死了他们的孩子!
「恬恬不是我亲生的,所以她也不是你的孩子,你懂吗?」她哭着问他。
他懂,他全懂了。他只是没想到事实原来如此残忍,原来他所犯的过错那么深,那么可怕。
「羽睫,我……」他还想说什么?看着她痛哭失声的模样,他全身发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做了什么?他竟想利用一个不在的孩子当筹码来赢得她?
「你知道……」她抽咽着,正想说些什么,迷蒙的视界忽地闯进一道纤细的身影,她一震,惊喊出声:「恬恬!」
这声呼喊,蕴着太多恐惧与惊慌,教凌非尘也跟着神经一紧,僵着转过头。
是乔可恬。她不知何时回到家里,躲在玄关处看着他们,一张小脸白得一丝血色也没。
「恬恬,………」乔羽睫连忙抹去眼泪,迎向她,「…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要去同学家吃饭吗?」
「我……因为我本来带着小燕燕一起去的,可是…忽然不见了,所以我回家看看…是不是飞回来了。」乔可恬颤着唇解释。
她听到了!女儿的表情像最严酷的冰雹,毫不留情地砸向乔羽睫,她顿时头晕目眩,呼吸困难。「…、…都听见了?」
「嗯。」
「恬恬,…听我说……」
「我不是妈妈的小孩?」乔可恬打断她,眼底,慢慢氤氲雾气。
「恬恬……」
「我亲生妈妈不要我?」她继续问,嗓音沙哑,豆大的眼泪像流星,一颗一颗坠落。
乔羽睫惊惧地望着她,「恬恬,…听我解释……」她展臂想拥抱女儿,可后者却像躲开什么似的,急急往后一退,令她心痛难抑。
乔可恬红着眼眶看她,好一会儿,她忽地叫喊一声,转身飞也似地跑开。
「恬恬,恬恬!」乔羽睫跟着奔出大门,拚命想喊女儿回来,可乔可恬跑得太快,一下子不见了人影;而她,又一时乱了步伐,跌倒在地。
「恬恬……」乔羽睫悲怆地低唤,彷徨地望着远方深沉的夜色。「这么晚了,…到哪里去啊?」
「羽睫,…没事吧?」赶上来的凌非尘蹲下身,试图扶起他。
她一把甩开他的手,「你走开!别碰我!」
「羽睫……」
「你满意了吧?高兴了吧?」她抬头,愤恨地蹬他,「你逼我说出这个秘密,逼我承认恬恬不是我亲生女儿,你很得意,是吗?」
烈火般的眼神,毫不留情地灼烫他,他不知所措。
「这么多年来,我没有恨过你,一天都没有。就算我在医院里拿刀割自己,我都没有恨你,可是你,你却……」她忽地哽咽,好半晌,才找回说话的声音。「我警告你,如果恬恬出了什么事,我、我会恨你,永远都恨!」
她木然地宣称,跟着踉跄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他心惊地看着她虚弱不稳、像风一吹便随时会倒地的步履。
「…、…去哪里?」
「我去找我的女儿,去找恬恬。」她喃喃响应,身子一歪,差点又要摔倒。
他急忙扶住她。「…别去,羽睫…情绪不稳,让我去。」他抬起她冰凉的脸,心痛地看着她无神的眼。
她像具失了魂的娃娃,全身上下,找不到一点生命力。
她是个布娃娃,比他在梦里梦见的还要娇弱,还要不堪,还要让他悔恨无边……他别过头,不敢看她。
「…放心,我一定会把恬恬平安带回来。」
第八章
凌非尘在深夜里狂奔。
苍凉的黑夜,幽暗的月色,直直往前延伸的小路,他彷佛又回到了十七岁那个夜晚。
那一晚,他在寂静的夜色里奔跑,眼前一片迷茫,看不到未来的方向。
那一晚,他心慌意乱,只想找到她来安慰自己,他想拥抱她,像迷路的孩子胆怯地拥抱前来找他的母亲。
那一晚,他在她家豪华的宅邸外徘徊,清楚地意识到两人身分的差别。
她是高高在上的凤凰,他只是不起眼的乌鸦。她那么美,那么优雅,她是天仙,唯有齐京那样的人品家世才能与她匹配。
而他,只是个落魄不堪的穷小子。他忽然好恨,恨这世间不公平的一切,恨世人们对他无情的冷语,恨贫穷像最沉重的枷锁,如影随形地桎梏他。
他恨她!因为她,代表他无法企及的一切,她的存在,彷佛上天残酷的玩笑。
他恨自己爱上她!当他看着她跟齐京那样谈笑,他嫉妒莫名,怕自己只是她游戏的对象,怕自己遭到和母亲一样的下场。
所以他决定玷污她,拖着她跟自己一起下地狱--
他伤害了她!他伤她,伤得好重好深,那血迹模糊的伤口,连他都不忍卒赌。
「对不起,羽睫,我对不起………」他一面奔跑,一面狂乱地呢喃。
他对不起她,至少要平安找回她的女儿,让她可以不再流泪。
不能再让她哭了--
「恬恬!…在哪里?恬恬!」他一路呼喊,沿着一条穿过绿园镇的溪流上溯,逐渐来到小镇的偏远处。
不一会儿,他来到一片树林前,表情惘然地停住。这片树林,藏着太多属于他和她的回忆,他们曾躲在里头,甜蜜幽会。
他深吸口气,踏进曲折的树林,强迫自己踩过过去的回忆。
「恬恬,…在这里吗?恬恬!」他放声喊,湿凉的夜风吹过树梢,摇动树叶沙沙作响。「恬恬!」
黯淡月光下,风声,叶声,以及他焦急的呼喊在空气中浮动。
几秒后,一朵乌云飘来,遮去仅剩的月光,凌非尘打开手电简,来回在树林里探照。
忽地,他动作一顿,定睛望向树林后的草地上,一个躲在岩边的小人影。
「恬恬,是…吗?」他放低音量,一步一步轻轻慢慢地走向她,怕吓着了她。
她背靠着岩石,脸庞埋在曲起的膝间,肩膀一阵阵起伏。
他默默在她身边坐下,不说话,不劝慰她,只是静静陪她。
哭了好一阵子,乔可恬才扬起泪痕交错的小脸,哽咽地问:「凌叔叔,为什么?为什么我亲生父母不要我?我不够好吗?我很坏吗?为什么他们不要我?」
「他们不是不要…,是不敢要。」他低语,「他们太瞻小了,怕自己承担不起当父母的责任。」
「所以他们、他们就把我丢给别人吗?」乔可恬好伤心,「今天小燕燕不见了,我就好着急,他们那时候想到再也见不到我,难道一点都不难过吗?」
「他们当然会难过。」他哑声道,「所有失去孩子的父母,都是……很难过的。」
「那他们就不该丢下我!」乔可恬恨恨地说,「如果他们会难过,就不该把我送给别人。」
他没说话,心神一阵恍惚,好片刻,才低声开口:「…不爱妈妈吗?」
「嗄?」
「因为羽睫不是…亲生母亲,所以…决定不再爱她了?」
「我……我哪有!」乔可恬震惊地喊,「我当然爱妈妈,我最爱她了!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不是妈妈的亲生小孩,我……我没资格要她爱我,她以后……我怕她以后不再爱我了……」她哀伤地哭诉。这才是她最害怕的一点,比起被她亲生父母离弃还更让她伤痛。
「傻瓜。」凌非尘低斥她,展臂揽住她颈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真是个傻女孩,怎么会以为…妈妈不会再爱你呢?」
「可是……我不是妈妈亲生的。」
「就算不是亲生的又怎样?难道她给…的爱,会比任何人还少吗?」他温柔地抚着她的发,「…妈妈很爱…的,恬恬。她把…当心肝宝贝,最重要的人,…不知道吗?…是她生活的重心,是她生命里最灿烂的阳光,她很爱很爱…的。」
他顿了顿,眼眸慢慢沉黯。
「其实我很羡慕…,…知道吗?如果我也有那么一个好妈妈,我一定会觉得很幸福,我也希望……有人这么爱我。」他低哑着嗓子,眼眶不知不觉泛红。
她不会爱他了。在他那么残忍地重伤她之后,她不可能再爱他。
他失去她了,永远失去了……
「凌叔叔?」察觉他的异样,乔可恬抬起头来,「你怎么了?」秀眉迷惑地颦起,「你哭了吗?」
「没有啊!」他勉力微笑,扳过她肩膀,「我们回去好吗?…妈妈很担心…,她现在一定一个人在家里哭,…忍心让她那么伤心吗?」
乔可恬摇头。
「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好吗?」他站起身,牵她的手。
乔可恬默默由他牵着走,好半晌,忽地开口问他:「凌叔叔,你是不是……很爱我妈妈?」
他身子一震。
「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会搬回台湾吗?」乔可恬继续道,「是我一直吵着要搬回来的。因为我从来没看过爸爸的照片,妈妈也从来不谈他,所以我猜,爸爸其实没有死。」
「什么?」凌非尘惊愕地看着她。
她意味深刻地回望他,「我猜他没有死,只是他做了什么事,很伤很伤妈妈的心,所以她才不提他。我想爸爸一定在台湾,所以才坚持要搬回来。」
「原来如此。」怪不得羽睫有勇气回到曾经伤她如此深的小镇,原来是为了满足女儿的愿望。
「我本来以为……你可能就是我爸爸。」乔可恬黯然道,「没想到其实我根本就不是妈妈的亲生女儿。」说着,她眼眶又红了。
「虽然不是,可是她比谁都爱。」凌非尘强调。
「我知道,我懂。只是……」她抬头,「凌叔叔,你跟妈妈以前谈过恋爱吧?」
「嗯。」
「那你们会复合吗?可不可以……嗯,那句话怎么说的?对了,破镜重圆!」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