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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开,我闪身而进,看着那处周通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暗道一声惭愧。
从旅馆大门冲出,没有目标地择了个方向就跑,接连跑过几个街头,回头看了看身后,发现并没有人追,才停下来大口喘气。
☆、47。自由(2)
基于对盛世尧的深深忌惮,不敢歇太久,等气息稍平复后,就立刻快步而行。沿用了一早想好的办法,我在几条街上绕了个大圈,又回到了那家旅馆的附近,随意走进一家灯光昏暗的小旅馆。
庆幸当时把身份证和钱都放裤兜里了,要是放在外套中,那我就寸步难行了。前台坐着的是个中年男人,他把我看了看后,就问我拿身份证登记。略一迟疑就称身份证丢了,不知道能否通融下,男人再次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脸上露出带着讽意的笑容,嘴上却道:“知道了,给你开一间吧,夜里做生意的时候声音小一点就行了。”
听得我莫名其妙,夜里做什么生意啊?拿着房卡上楼,一看走廊的布置就不由皱眉,不用说,这家小旅馆的住宿条件与原来那家根本不能比,头顶的壁灯都是昏黄的,还有一股霉味。走过一户门前,突然听到里头传来细吟声,顿了顿脚,听了几秒后立即两颊飞红,快速离开。
我终于明白旅馆老板那话的意思了,他一听我没身份证,就把我给当成了行那勾当的女人。很显然,他这小旅馆,常有类似的事发生,所以这么容易就让我入住了进来。
走进我那间房,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刺得我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也不知道是这旅馆的“特色”,还是前一位客人遗留下来的,再仔细一听,隔音差到旁边房间走路声音都能听到。顿觉头顶乌鸦在飞过,可房间已经开了,钱和押金都交了,退了重新再找旅馆不切实际。尤其是此处离原先旅馆极近,如果再随意游走,很可能会被他们抓到。
只能咬咬牙就这么住下来,心说熬上几天,等他们在堀城找不到我,就会放弃离开了。到那时,我就真正自由了。躺下之后,脑中不可避免的全是盛世尧的身影,他盛怒的脸,阴鹜的眼神。。。。。。人的想象无限可能,而恐惧被加大化,越想越觉心颤。
如果再被他抓到,这个可能,我想都不敢想。一遍遍如催眠式地对自己说:你逃出来就意味着自由。一个理念灌输十遍,可能会觉得不靠谱,但灌输一百遍、两百遍时,你就会无比坚定了。所以到天亮时,我已经调整好心情,摸摸心口,那处正以正常的速度平稳跳动。
闭了闭酸涩的眼,困意是没,就觉得浑身疲乏。是人在心理极度不安的紧绷情绪,得到疏散后的一种身体反应。我进到洗手间,用冷水扑了扑脸,凉意让神智清明。
本打算这几日就都窝在房间不出去,可隔壁那客人也不知道在干啥,一整晚乒乒乓乓没完,天亮了后更是进进出出,时有关门声传来,到了这时就是男女在争吵了,且越吵越剧烈。
那吵就吵吧,我也只当噪音略过,尽量不去注意。可没想他们大打出手起来,隔着一扇门,清晰地听到砸东西的声音,砰的一下,什么砸在了我门上,应声落地,像是碎了。我觉得有些头皮发麻,心道这架不会打到我这边来吧。
哪知念头刚滚过,就闻门外砰砰砰的敲门,一下比一下响。还夹杂着尖锐的女音唾骂声,至于骂什么,就不好形容了。没过一会,就引来了旅馆老板,我削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像是老板在劝那女的不要吵到其他客人,而那女的却蛮不讲理,扯着嗓子在那吵闹。
最后旅馆老板无奈来敲我房门,隔着门板对我说:“小姑娘,你开一下门。”
☆、48。包剿
我抵在门边问:“什么事?”
“这位太太来找她老公,你开门让她看看就行了。”
额头冒出三条黑线,原来这女人是来抓奸的!而这旅馆老板昨晚就把我当成做那什么副业的了,所以其实这刻他也怀疑那太太的男人躲在我房内。这时候我如果不开门,反而坐实了他们的论断。
叹了口气,拉开了房门,没等我看清,就见一道身影冲了进来,浓郁的香水味十分刺鼻,扭头一看,是个胖女人,她正在里里外外地寻找,连床底下和衣柜都没放过,看得我目瞪口呆,心道那床底狭窄到连钻只耗子都难啊,你男人能躲得进去真神了。
找了一圈,她没找到人,脸上神色悻悻,招呼也没打就又如风一般冲了出去。很快隔壁那间又传来砰砰的敲门声,看来这位胖太太是把目标放到了下一间,这情形是不找到她老公不罢休了。可是这么大动静,要我是她男人,还不早就闻风从窗外跑走了啊。
一回眸,见旅馆老板探着头往我房内看,蹙着眉问:“你看啥?”他面露尴尬地回:“没什么没什么,不好意思了,这么早把您吵醒。”
我想了想后道:“没事,老板你查下房吧,我要退房。”心里一计量,这地方再住下去不是办法,像今早这种情形可能每天都要上演,一个晚上能将就,天天晚上都如此吵闹无法睡,是人都吃不消。
老板听我说退房,面色黑了黑,欲要开口挽留,可我不等他说话抽了房卡就往楼梯处走,反正我没包没行李的,只要房间设施检查完没损坏,退了押金就能走人了。见此情形,老板心知是留不住我了,跟着我到楼梯口,朝底下吆喝了一声:“小李,206房退房。”
我踩着木楼梯往下,到了堂间走到吧台处,把房卡给递过去。坐在吧台里头的是个趴在那睡觉的男人,脸面被胳膊挡住了,刚老板那一声吆喝显然没唤醒他。我重咳了两声,见还不醒,只能出声喊:“诶,醒一醒,我要退房。”
终于那男人动了,缓缓抬头,我脸上的表情逐渐龟裂,而他咧开嘴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手中的房卡扔了出去,扭头就往门外冲,可在冲到大门边时,一道魁梧的身影挡住了门框,我倏然顿止,惊惧地瞪着他。一向对我和颜悦色的脸,此时满面肃色,眼中尽是苛责,沉了声说:“小妹,你还想跑哪去?”
我回头看看从吧台后面走出来的六子,再看看眼前神色严肃的周通,心沉到底,我被包剿了!逃了一夜,终究还是被他们给逮住。
不过片刻功夫,六子已经走到了我身后,不带任何感情地道:“走吧,尧哥在外面等你。”
我垂着头跟在周通身后,走了大约三十米,就看到那辆我们开过来的改装越野车。被黑胶给遮得严严实实的窗户,从外完全看不到里面,可就是给我一种森冷骨寒的感觉。
在我走到车前时,周通拉开了后车门,又重叹了口气,直接走开了。我硬着头皮猫下腰,冰凉的视线直射而来,那双混黑的眸内,半点情绪都没,看着我就像看着个陌生人一般。
想想我之前的行为,跟他也没什么交情可言了,确实就是陌生人了。莫名的,心头有些酸意,没往深处想,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没得选,我只能往内坐了进去,并拉上了车门。
☆、49。如来佛的掌心
孙悟空尽管有七十二般变化,可终究逃不出如来佛的掌心。
我就是那孙猴子,而盛世尧则是俯瞰众生的如来佛,高高在上,拿捏着主权与人心,睥睨一切。在六子抬头的霎那,就深深领悟,他们早已找到了我。那个找老公的凶太太以及旅馆老板,都不过是在我面前演戏,这是一个瓮中捉鳖的故事,甚至可能从昨晚开始,我就没逃出过他们的眼线。
至于为何盛世尧没有当时就抓我,那只有一个原因,他要我经历从高峰跌到谷底的心理过程。昨晚我还会觉得愤怒,脑子一发热,就冲动地做下了那些事,可现在,我却只觉得心头满满的无力感。
坐进车内后,我就眼观鼻、鼻观心,垂着眸默声不语,任由那寒凉的目光盯在我脸上。
“没什么要说的吗?”终于,盛世尧开了口,他的语声中听不出喜怒。我想不予理会,可想了想,这时候没必要秉持着那点微末的傲骨,因为毫无意义,于是摇了摇头。
一声轻哼从他鼻间溢出,他伸出了掌,在空中轻击了两下,“成晓,你真有种。在这之前,想了很多种你再见到我的表情,但没有一种是你现在这样,桀骜不驯的眼神,一脸平静的神色,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有吗?我这是破罐子破摔心理好吧,要不然能怎样?揪着他的裤管苦苦哀求乞怜?一想到这种情形,就觉一阵恶寒,这么孬种的行为,我可做不出来。
盛世尧突然伸手过来,我条件反射往后仰了躲避,他的手就持在空中,黑眸幽深地凝着我。略有些尴尬地坐正,他的手落到了我的发上,动作似轻柔,他问:“逃了一夜,住这里的感觉如何?”
我咧了嘴,笑道:“还不错。”除了惶惑不安以及隔壁的噪音外,其它都还不算糟糕,至少我不用再当那什么抱枕和催眠剂,也不用担心下一次会不会再有个什么招魂术来对付我。虽说桂花那事其实与他并无太大干系,甚至还多亏了他,我才得以脱险,否则可能要被那大婶折腾得够呛。可这些经历,如果不是认识了他盛世尧,如果不是被迫成为他的下手跟他来这堀城,又怎么会遇上?
他手上略施了力,将我的头按进他怀中,下巴就抵在我头顶,低声说:“你可知道,我们三个在这守了一夜?”心中一震,他们一整夜都在下面?果然如我所料。只听他又道:“周通问我,为什么不直接上楼去把你给逮下来?知道我怎么回答他的吗?养不熟的白眼狼,最好的办法就是磨了她的牙,折了她的骨,让她想跑都跑不了。”
听到这,我忍不住轻颤起来,无边的恐惧层层蔓延,直至没顶。他像是很享受我的恐惧,将我往怀中带了带,整个人都变成靠在他身上。
“可是,就在你走进车内,坐到我身边时,我却突然推翻了原先的决定。我在想,磨了牙折掉骨的狼,还能称之为狼吗?如果失了本性,那还有什么意义?所以成晓,你很幸运,这次我可以既往不咎,惩罚记在账上。如若有下一次。。。。。。”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下去,留给我无限遐想空间。
☆、50。办正事
我悄悄地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地,恐惧感也尽数散去。知道自己是逃过了一劫,盛世尧的心性本就是不按牌理出牌的,所以我没有太讶异他的行为。
可是刚心神一放松,就听到咔嚓一声,接着右手腕上一凉,我低头去看,发现那处被套了个银色的手环,环上还有一条略粗的链子,连着的那头。。。。。。在盛世尧的左手腕上。他竟把我跟他自己铐在了一起!
惊愕地抬头,只见他一副若无其事地说:“待会要去办事,免得节外生枝。”说完就摇下车窗,对站在不远处的两人喊了声,周通和六子立刻小跑过来,坐进了前座。等车子启动后,周通回过身目不斜视地对盛世尧说:“阿悦已经与李先生先过去打招呼了。”
盛世尧点点头,浅声道:“六子,开快点。不要让对方等太久。”
“诶,好的。”六子应了一声后,车速提了上去。我本没注意,可渐渐发觉不对劲了,这速度。。。。。。会不会太快了?马路旁边有好多禁速标志,六子都当没看到,油门一直往下踩,探头往前飘了眼那码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