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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事实是怎样呢?幽都空城,急需撤兵回防,此其一,其二便是一炷香后的事了。
那时正是晌午,原该天高云淡之际天却陡然显出了橘黄的颜色,本不大的风势渐渐有了飞沙走石的意思,北方灰茫茫一片,不可视物,正是沙暴!
也许所谓的强大并不在于你占有了多少,而是你能够利用多少。月氏万万也不曾想到,原本占尽“天时”、“人和”的百万大军竟会在不足半日之内,被许驰远大败,且死伤惨重。
此一役便是大暨末年最为精彩的一战:幽都风役。
最终的结局便是,月氏退兵,割示州方圆百里之地,并允诺三十年不可来犯。
而那一役成就了西北兵马总督许驰远的足智多谋,成就了“天罡破云弓”重见天日的传奇,还给杜涵川留下了一个未解之谜,而这个谜在他与韩若鲤重返长安之际偶然解开,也令长安一夜惊变!
第二十六章 半月相
短短三月不足,许驰远便击退月氏百万大军,这无疑是教人不得不刮目相看的,但燕少千不会,此刻她正站在九龙壁前大打瞌睡,因为众朝臣的溢美之词一片又一片,淹得她实在是没有清醒的本事。
燕礼恭好歹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上了这么多年的早朝,勉强比她好上一点,但也是十分困倦,虽说夸的是自家亲信,但如此明显的拍马屁之举,着实也让他无法消受。
回头瞥了燕少千一眼,那丫头睡得正欢,可身体依旧绷得紧紧的,站得如同笔直的标枪。
仿佛有个人在睡着的时候都不忘保护自己一般,顿时燕礼恭心里有种温暖的感觉蔓延开来,一不小心化了心尖的一块冰,融成了水。
暗地里微叹了一口气,“唉,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丫头啊。”片刻便又觉得舍不得,站着怪累的,还是让她回爻园睡吧,于是冲李桓使了个手势,这本无意义的早朝,就这么毫无意义地结束了。
到了戌时,睡够了的燕少千披着一身夜色回到了昭德殿,继续她御前一品带刀侍卫的生涯,“那帮老家伙真是恶心得紧,不久前还对这西北兵马总督许驰远说三道四的,如今却都改了性子,赞口不绝啊,实在是令人生厌。”
抱怨了一半,她凑到燕礼恭跟前神秘兮兮地问道:“你整天就这么听他们在下边儿胡说八道就不烦吗?”
甜腻的芬芳呵在他的耳侧,燕礼恭奇异地心猿意马了,不过也只是一瞬而已,随后便自嘲般地笑笑,答道:“做皇帝可不就是整天听他们在下边儿胡说八道吗?”
那一番玩笑的做派,不甚在意间于眉间染上了一层寂寥的霜雪,忍了那么多年,忍得那么辛苦,才有那个闲情坐在乾元殿上的龙椅上看那一场场你争我斗的好戏,为什么还是不满足呢?他自己都有些奇怪了。
“少千啊,你来看看长安近日的进出记载。”烨州的江湖人士都来了,难道那个人真的准备好了吗?
“天枢阁的人,一定是微人让他们来的。”不咸不淡地道出答案,燕少千似乎毫无触动。一点也不奇怪啊,想必自己一入宫中,越微人就准备好了一切,这也是她在这内廷有恃无恐的原因之一。
燕礼恭亦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不是因为他不在意,而是因为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燕少千下垂的发丝上,那一点微微的红色,就着烛火,莹莹的,竟像在发光。
他记得非常清楚,燕少千有一头乌黑的长发,许是这么多年越微人帮她打理得甚好的缘故,那三千青丝如锦缎一般,衬得她一袭墨色的天蚕锦衣都有些黯然失色的意思。
可这才在宫中呆了不到半月的时日,怎么就显出了红色?再看了看她耳上显眼的莲花印,燕礼恭的心“咯噔”颤了一声,难道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抚上那人的发,柔顺的青丝握在手中,充满了整个手掌,连带着那颗心也满了。他突然很想永远抚着这一把青丝,永远不想放手。
然,他不得不放手。
因为,越微人来了。
一袭红衣如血,飘然而至,毫无声息。
只静静站在昭德殿的门口,身后深夜暗如漆,月色凉如水。
只远远看着燕少千凑近燕礼恭胸口的脑袋和那一只将离未离的手,一言不发。
似乎感到空气中突然增加的压力,燕少千抬起头看到的便是红衣猎猎随风而动的越微人,“微人?你怎么来了?”那点许久之前的怨气早就被忘得一干二净了。
越微人不语,只是缓缓地向前,宫灯将他修长的身影投射在昭德殿的中央,飘摇又凄凉。
步步移来,是一路散尽了的盛开的曼陀罗,是一路飞舞着的翩跹的凤尾蝶,彳彳亍亍,直到停下。
漂亮的凤尾般的眼角流泻出赤色的光华,轻轻的、华丽的、动听的、沙哑的、慵懒的美妙声音只简单地问了一句:“你们在干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
异口同声地回答,只是,一个坦坦荡荡,一个遮遮掩掩。
燕礼恭此时已是收回了那只覆在燕少千头发上的手,而越微人的眼睛依旧盯着方才他抚过的地方,眼中寒光一闪,霎时,舒展的远山眉蹙了起来,少千的头发……
那是他最熟悉的人,十三年来朝朝暮暮、时时刻刻看在眼里;那是他最珍惜的发,十三年来丝丝缕缕、缠缠绕绕握在掌中。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异常之处,那暗红色的微光怎么会出现在少千的头发上?疑惑的目光再次转到燕礼恭身上,带着质问的意思,“少千的头发怎么了?”
燕礼恭从不是胆小如鼠之辈,但不久前才经历过在那人手中窒息昏厥,那种死亡的威胁深深地烙在他的脑海里,任怎样努力都摆脱不掉。
再加上那人阿修罗般的凄艳哀绝,仿佛地狱幽冥似的阴冷残酷,不能触怒,他只有回答:“朕不是很清楚。”
其实他是知道一些的,但那似乎太过灵异,尚未确定之前他自己都不能相信。
“你不清楚?”
“你不清楚谁清楚?”
“少千这么些日子难道不是在你这三十七叔跟前吗?”
刻意突出了“三十七叔”这四个字,几个追问教燕礼恭也无法辩驳。
他无法辩驳的不是越微人的发问,而是对燕少千的亏欠,也许如果不是自己多疑,如果没有那蛊虫,事情就会很不一样吧。
“怎么,融帝不是辩才无碍,犹擅四两拨千斤吗?如今怎么无言以对了?”越微人的声音忍不住提高了几分。若是少千真出了什么不测,他定会教眼前这小儿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一声“融帝”提醒了燕礼恭自己的身份,那种被胁迫的屈辱感令他愤懑不平,同时奈何不了眼前人的处境让他无能为力,出入禁宫如入无人之境,这样的人又有谁奈何得了?
但没有关系,琥珀色的眼睛暗了暗,燕少千在他手里。“放肆,竟敢同朕这般说话!”
越微人也是神色微闪,至今还没有人敢对他这样出言不逊,那双平日里柔若春水秋波的眼睛里风云突变,两道眼刀飞射而出,下垂的衣袖因了一份怒气竟盈盈鼓动。
燕礼恭也不畏他,凉凉地继续做他的恶人,“朕的确不清楚,你就算杀了朕,朕还是一样不清楚。”说完,瞥了越微人一眼,可视为挑衅。
越微人此时大概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杀了他意味着少千必死无疑,他这是在拿少千逼自己,于是拂了拂衣袖,重又恢复一派从容淡定,还有一份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的优雅,问道:“那你给少千种的究竟是什么蛊?”不卑也不亢,正是谈判的样子。
思索了片刻,燕礼恭才吐出三个字:“半月相。”他并不知这蛊究竟有何不妥,历代大暨帝王代代相传的母蛊,批注上只一个“痛”字,还有,一幅摩呼罗迦神像和一对莲花印。
他不知道并不意味着越微人也不知道,“天府令考”莫取元留下的手札中曾有记载:半月相,盘古开天辟地之时所留之种蛊,乃万蛊之王,看似温存平和,实则霸气十足,唯皇家帝气可养,以至大暨帝王代代相传,更有甚者,以身饲蛊,只为再塑龙脉,重振帝星。
凡人得中此蛊,则无异状,催动蛊母,痛而不可挡;然,凡有帝星命格之人,抑或非肉体凡胎之神骨者,得种此蛊则盛帝气、现元神。
燕少千当年于七杀楼内触动的摩呼罗迦像昭示着她“九凤朝阳”之相,越微人曾为其卜命,与“天府令考”所料一致,“紫薇入命,七杀星动”,却是帝星无疑!
如是才千般疼爱、万般腻宠,护得一时是一时。此刻,天际将星正盛,帝星黯淡,紫薇相携,大有侵皇之势。
可是,这跟燕少千的头发又有什么干系?原先燕少千发若流泉,漆黑如墨,再如何也转不成红发飞扬的样子。正在思索之际,燕少千一走到跟前,扬首轻问:“微人,有什么不对?”
微微高昂的头颅,修长的脖颈越发的高贵,沿着弯曲的线条向上看去便是精致的耳垂,上面左右各一明显的莲花印,灼灼的刺人,难道是……
越微人怎会不知这莲花印是用作封印帝星的?半月相与莲花印相生相克,可若不及时除去幼蛊后果不堪设想。
他不敢再往深处追究,眼前这情状正昭示着:少千绝不单单只是帝星而已,还有可能是摩呼罗迦神转世,八部众里的力量之神,蛇尾人身、红发招摇,连嗜杀魔神阿修罗王也忌惮三分。
“半月相”之所以称“半月相”,是因为蛊虫得饲半月之时可令饲主显出前世样貌,若燕少千真是摩呼罗迦神转世,就意味着三日之后,将现蛇身!
但莲花印在耳,如何不伤燕少千而灭帝气王蛊,这让越微人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第二十七章 妙华莲
燕少千当日离开越微人之前曾说过这样一句话:“我要他手里的七宝玉珊坠,我要救韩家父子,我做的很对。”
那时的越微人沉浸在打了燕少千一巴掌的振动里,没有在意,如今这句话却徘徊在他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挥散不去。
七宝玉珊坠!轩辕氏用以封印邪神蚩尤之物,难道少千耳上的莲花印是由七宝玉珊坠处得来?这七宝玉珊坠原是韩太傅之物,那么韩太傅究竟知道些什么呢,越微人疑惑了。
可已经没有时间再疑惑下去了,想到此处,越微人红影飞闪,携了燕礼恭就向宫外奔去。燕少千虽是一头雾水,但不管是作为越微人的弟子,还是作为燕礼恭的侍卫,她都理所当然地应该跟着。
于是,那夜的大暨皇宫上空有三道人影飞闪而过,与此同时,月辉明丽的夜空三条星轨悠然交汇,只是,那忽闪的微光太过隐蔽,竟没有人发现。
只除了一个人——韩赣显。
此时韩府里“菡萏池”中水波剧动,然,亥时无风。
“躲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逃不过啊。”当亥时仍坐在池边,不知是正在赏月,还是正在观星的韩太傅站起身来,三人的身影已然落定。
“都来了啊?”平静的一问,似闲话家常一般,然后缓缓地转过身,面对着红、蓝、黑三道人影,早就预料到的事,唯独来得似乎早了些。
“是的,都来了。”越微人回答得太过礼貌,不复平日的云淡风轻。
“这孩子啊,一点也不像她娘。”对着越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