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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断 by 寒雨澈 (虐心文+让人心酸的文+悲剧~)-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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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对不起……”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後只是不断地道歉,泪水像是缺
堤般落下,无法抑止。

    花无颜渐渐觉得不对劲了,连连叫他,他却没有回应,只是不停地道歉,然
後开始咳嗽,停不下来。身上的衣服和薄被渐渐染上了一抹嫣红,是血。

    花无颜一惊,飞快地点了他的穴道,拿出银针,小心翼翼地扎在几处重要的
穴位上,见他沈沈睡去,伤口似乎也没再恶化了,才缓缓地舒了口气。

    蜓儿在一旁一直看著,这时才战战兢兢地走上前,询问地看向花无颜。

    花无颜摇了摇头,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他身体底子太差了,半个月来晚
上都不怎麽睡,再好的身子都撑不住……现在……”她垂下眼,不肯说下去。

    “不怎麽睡……什麽意思?”蜓儿忍不住问。

    花无颜苦笑:“小落以为我不知道,他晚上……很多时候只是坐在床上而已,
我好几个晚上经过他房间,到第二天早上再见,连姿势都没有改变。而且……他
根本没察觉我经过。”

    外人也许不知道,可是蜓儿心里明白,她最後一句话的意思。小落的听力,
是可以听得很远很细的。除非,他根本没有心思去听。

    一个男子,爱上另一个男子吗?她知道这是唯世不容,只是,不也一样是爱
吗?一样是肝肠寸断,一样是磨人至深,情与爱,到了深处,其实都是伤人。

    东篱暄觉得自己的手脚在发冷,弟弟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的模样,让他觉得
自己就像是一个囚犯在等待判官的宣判。

    门外走进来的人,竟然是宫中的李御医,他一脸的惶恐,在门外迟疑了好一
阵才走了进来,这更让东篱暄觉得不安。

    他不动声色地道:“原来是李御医啊,昕也真是的,应该在外面好好接待李
御医嘛,怎麽直接把人带进来也不告诉我一声。”

    东篱昕看著自己的哥哥,笑道:“那是李御医的要求,他说有件事,一定要
马上来告诉你,我刚好从皇上那出来,就跟他一起回来了。”

    “不知李御医有何赐教呢?”

    李御医像是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正要开口,却被东篱昕阻止了。他有点无措
地看向东篱昕,只听到他说:“李御医,请稍等一下。”

    “昕?”

    东篱昕笑了笑,问:“哥,我最後问一遍,寒落在你心中,究竟算是什麽?”

    东篱暄脸色微微一变:“昕,你也太奇怪了吧?他不过是江子寻派来的人而
已,一个微不足道的人,你从前不也提防著他吗?怎麽现在一直问这些奇怪的问
题。”

    “哥,你是因为他骗了你,才这样说吧?如果他说的都是真话呢?”

    东篱暄脸色越来越差:“没有如果,他只是个骗子而已。”

    东篱昕摇摇头,低下头去叹了口气,东篱暄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轻轻
地道:“哥,你就是疑心太重,总不肯相信别人……一旦认定了,就不肯再想别
的可能,宁愿伤害别人,宁愿失去也不愿正视那些明明可以寻到痕迹的疑点。以
前和沾衣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东篱暄心中一紧:“你说什麽?”

    “没什麽。”东篱昕轻轻应了声,如同叹息。“李御医,你说吧。别担心,
真正的错不在你。”

    李御医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东篱暄,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道:“暄少爷,
实在是很抱歉!”

    “怎麽回事?”东篱暄皱了皱眉,那压在胸口的不安又涌了上来。

    李御医低下头:“是半个月前,暄少爷让老夫到府上的事。那位公子的眼睛
……”

    “他的眼睛又怎麽样了?”东篱暄忍不住冷笑一声,“不会是李御医你打算
告诉我,你那天看错了,他其实是个瞎子吧?”

    李御医的垂得更低了,却没有退缩:“是的,真的非常抱歉。”

    东篱暄走上一步,看著李御医:“是谁让你这样说的?你那天的话,似乎不
能改得如此绝对吧?”

    李御医跟著他退了一步,却似乎更坚定了,抬起头,看著他:“上次见面,
老夫一直觉得那位公子眉目间有一丝熟悉,再加上暄少爷说他是失明的,可经过
诊断却发现眼睛完好,所以老夫回去以後一直无法释怀,终於想起了一件事。”

    东篱暄面色微微发白,盯著他,没说话,等著他说下去。

    “十几年前,老夫也曾经像这样被人请到羿王府去替一个小孩看病。那小孩
据说是羿王之前一位宠妾的儿子,那宠妾後来与人私奔,十个月後被找到,男的
被活活打死,女的当时正碰上分娩,生下小孩後只来得及起了个名字,也跟著去
了。羿王府当时有些下人在议论,那小孩,究竟是羿王的呢,还是那奸夫的呢。”

    李御医说到这,东篱暄忍不住道:“李御医,请说重点。”

    “暄少爷少安毋躁。当时老夫被请去的时候,那小孩才三岁,被人从後殿里
带出来,手上和脚上都有些旧伤痕,很浅,应该是有一段时间的了,他的眼睛很
空,什麽都没有,如果是常人看来,那肯定是个瞎子,错不了的。可是羿王非要
老夫检查一番,老夫也不能违抗,结果一检查下来,才发现那小孩的眼睛完好无
损。”李御医顿了顿,似乎在为自己过去做的事而迟疑一般。“当时老夫据实回
复了羿王,就像半个月前回答暄少爷一般,随後被带著厚礼送了回宫。只是……
三天後,羿王府遣了人进宫请御医,当时正是老夫当值,於是便去了。结果看的
还是那个小孩,老夫赶到羿王府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了。原来他竟然是被人
吊起来饿了三天三夜,才三岁的小孩啊,羿王实在够狠心。之後听当时照看他的
下人说,羿王将对那宠妾的怨恨,全都发泄在那小孩身上了,小孩一出生就被带
回了王府,羿王对著小王爷说,那就是他的玩物,然後就不闻不问了,後来羿王
出征,就更没有人理他。而当时,小王爷做的第一件事,是把他新得到的腰带绑
在了那个出生才半个月不到的婴儿眼睛上。一直到两年多後,羿王回京,才将那
腰带给拿了下来,可是,那小孩却说他什麽都看不见了。”

    东篱暄听得怔在了那儿,好久才理清了头绪,勉强道:“这也太可笑了吧?
因为绑上了腰带,所以看不见?怕是天生就是个睁眼瞎子吧?这跟寒落有什麽关
系!”

    李御医摇头:“老夫的母亲,就是天生失明的,老夫年幼时学习医术,其中
一个志向就是想让母亲看得见,所以对於眼睛,特别关注。那小孩的眼睛,如果
只是诊察,他是能看得见的。只是,那小孩却又真的看不见。”

    东篱暄也没跟他争论,点了点头:“那又如何?”他不知道,自己问话时,
已经带著迟疑了。

    李御医头低了下去,说:“那天见到那位公子,又听到了暄少爷的称呼,所
以想不起来,只是後来回去想了很久,虽然一直觉得,从前那小孩应该是一直留
在羿王府的,而且,名字也不一样,只是想来想去,却觉得更像了。”

    东篱暄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声音微微颤抖:“说这麽多……你的意思是……
寒落就是你说的那孩子?”他的心剧烈地跳动著,一些东西似乎在他脑海中不停
窜动,仿佛答案早已存在一般。

    李御医点了点头:“那孩子,小王爷唤他作一儿。”

    一儿。

    小王爷羿宵。

    “不可能……不可能……”东篱暄摇著头,仿佛要否认些什麽。

    可是事实,摆在了面前。

    李御医的话,不能是假,因为那是在太医馆有记录查的。

    还有,花无颜刚才说的话。

    她说,羿宵将寒落,叫作“一儿”。

    她说,羿宵要寒落“回去”。

    是……回去。

    心中似乎有什麽,在一瞬间,被摔得粉碎,然後渗出了血,眼前是一片嫣红。
心中,很痛很痛,还有,无法命名的情绪。

    李御医是什麽时候被送走的,是怎麽送走的,东篱暄根本不知道。他只是坐
在那儿,烛光就在头顶上晃动,一如他的心。

    ──那孩子,小王爷唤他作一儿。

    ──哥,你就是疑心太重,总不肯相信别人……

    ──宁愿伤害别人,宁愿失去也不愿正视那些明明可以寻到痕迹的疑点。

    ──以前和沾衣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李御医的话,弟弟的话,似乎就在耳边交错。

    ……以前和沾衣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沾衣……”东篱暄呢喃著,这个名字,总是有人说起,寒落说过,那是他
最爱的人。“怎麽可能……”

    东篱昕站在门口,看著自己的哥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时才轻轻地唤了
一声:“哥。”

    “昕……你说,我们和葬花楼渊源很深,你说他们的楼主很恨我……为什麽?”
东篱暄抬头,看著弟弟的眼神带著一丝乞求。

    东篱昕别过脸去,枯涩地一笑:“寒落不都跟你说过了?那是真话。”

    东篱暄猛地捂著自己的嘴,仿佛不这样,就会有什麽话从嘴里吐出来一般,
心里很难受,似乎有什麽在蠢蠢欲动,却无法解脱。

    ──我告诉你雪沾衣跟你有什麽关系,这是真话,你要相信我。

    那是,真话。

    仿佛间,同样的话似乎总在重复,问他,江子寻究竟想如何,他说“不是要
你爱上我,而是要我爱上你。这是真话”;问他是否想念,他说“想,这是真话”
;跟他约定,一旦爱上,就说出他恐惧的原因,他说“好,这是真话”。

    他说了,那是真话。惟独这些,没有一丝欺瞒,没有一丝杂质,都是真的。

    东篱暄突然从喉咙发出一声叫喊,因为手捂著嘴巴,没有出口,却更是凄厉。

    他说了,那是真话。他答应的,一旦爱上,就说出恐惧的原因。

    ──小落将心捧在你面前了,为什麽你不要?

    花无颜的话在脑海盘旋,他终於明白,原来,在很久以前,寒落早已将心捧
在了他的面前。只是他,太偏激,从来未曾细细去想,那背後的意义。

    “落……”名字似乎早已在心,只一张嘴,便溢了出来,无法挽回。

    他猛地站了起来便要往门外走,却被东篱昕一把拉住了。

    “昕?”东篱暄瞪了他一眼。

    东篱昕淡淡地道:“哥,你不过是悔恨罢了。”

    “我不懂你说什麽,放手!”

    “三年前的事,我绝对不会让它再重现。”东篱昕一字一句地道。

    东篱暄回过身,看著自己的弟弟:“三年前的事,你们不愿让我知道,我也
不记得。可是现在,我必须去。”

    “哥,你真的爱寒落吗?或者只是因为对他有所亏欠?或者,只是沾衣的影
子在你心中,影响著你。”东篱昕直直地看著自己的哥哥,问。

    东篱暄愣了愣,苦涩地一笑:“我不知道。”

    “那我绝对不会让你去。沾衣早在三年前就死了,现在那个人是寒落,无论
外表如何相象,他都是跟从前的沾衣不一样的人。如果你……”

    东篱暄没有让他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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