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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还是黝黑的,浙浙沥沥的春雨轻轻飘打着院中的枇杷,沙沙作响。阁楼内奶奶的昏暗,几位小姐早已起了身,默默的为他收拾着行囊,气氛说不出的压抑。
洛凝服侍他穿好内衫,带好盔甲,又上上下下打量着,小心李翼的将他甲胄拉展伸直。
“大哥,这是冬日里的衣衫,另外一包是夏日里穿的,都是我们为你新做的。听说那塞外风沙大,早晚气候异常,你可得及时更换衣裳,莫要偷懒。”巧巧指着身前的几个大包裹,一一叮嘱着:“这里还有我为你收拾的漱洗之物,毛巾盐巴香皂,还有我为你做的十余双新鞋,也不知够不够你穿的——”
能想到的都想到了,都带上的都带上了,生怕有一样遗漏。小妮子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盈盈泪珠在眼角打转。
我这哪像是去打仗啊,倒像是去旅游,有老婆的日子,和以前打光棍的时候,的确是不能相比了。林晚荣苦笑摇头,却不能拂逆诸位夫人的好意,只得拉住巧巧的手,安慰的笑道:“你们给我带了这么多东西,哪还不够穿的。那塞外也不是想像的那般恶劣,你们放心好了。”
“林郎,这个给你戴上。”肖青旋将一只玉佛,小心李翼的挂在他脖子上,轻轻道:“这是我母后留给我的,她定会保你一路平安。”
萧玉若脸颊生晕,缓步上前,手中执着一根红线串成的护心符,轻轻挂在他颈中:“这个叫做连心锁。我一只,你一只。”她小手在自己丰满挺翘的酥胸上比划了下,又对着林晚荣胸口一点,眼眶就湿润了。
凝儿、仙儿、巧巧、二小姐。却是一个都不甘落后,金锁、玉坠、平安符,人人都有贴身的小物事相送,将他脖子挂地满满当当的。
美人恩重,太难承受了,林大人摇头叹了声,再这样耽搁下去,只怕我自己都舍不得走了。
秦仙儿将宝剑在他身前挂好,高酋早已备好马车在府门前等候着了。看他出门登车,骏马便要扬蹄。
“林三——”大小姐悲呼一声。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提着长裙便窜上马车,用力的钻进了他怀里。
看萧玉若地模样。车下的几位小姐更是黯然,泪珠儿与这纷纷洒洒的雨丝融为了一体。
将大小姐柔弱无骨的身躯抱在怀里,林晚荣心里的滋味也难以形容:“乖,不哭,不哭。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大小姐幽幽道:“你便只有这句话会哄人么?!”
林晚荣愣了愣,旋即笑道:“我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我从来都不会哄人的。小乖乖。等打完仗回来,我们就回灵隐寺去还愿,我给你解的姻缘签,可不都实现了么?那灵隐寺的大和尚,还算老实!”
“讨厌!”大小姐轻啐了声,面红耳赤地拧了他一把,又趁人不注意,摒住羞涩,蜻蜓点水般的在他脸颊一吻。柔声道:“快些回来,我等你!!!”
大小姐羞涩着跳下了车去,“我等你,”这一声温玉软语,却让林大人的心都酥透了。
他忽然哈哈大笑,朝泪眼婆娑地诸位小姐大喊一声:“来,都抱抱吧!要注意纪律,一个个来。喂,二小姐,只说抱,没说亲啊——”
马车走了老远,高酋回过头去,却见诸位小姐凝立雨中,油纸伞早已不知丢落到了哪里,那依依的样子,仿佛就是一座座凝固了的望夫石。高酋摇头叹了声:“兄弟,我真是羡慕你啊,几位夫人对你的深情,比那东海的海水都还要深。”
“是啊,确实是深情,”林大人用力擦着脸上地口红胭脂,无奈道:“不过也太过于热情了——凝儿这胭脂抹的,她是诚心让三军将士看我的笑话啊,哈哈——”
小雨走一路下一路,还未赶到城外,那雨丝却又加粗了,斜着漂进来,打在人地脸上,生疼的感觉。
“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林大人掀开帘子,眺望远处的山脉河流,细雨蒙蒙中,便似一幅上好的泼墨山水画,他摇头叹了声:“又是风又是雨的,今天这个出发的日子,只怕选的不太好。”
高酋哼道:“这是钦天监选的,听说那里的糊涂老头们夜观星相,推测了个把月,才选定今天这个黄道吉日。哼哼,叫我看,这分明就是讹皇上地银子。”
林晚荣哈哈笑了几芦,没有答话。行到城北大营的时候,天色依然阴沉,照边才露出一丝的晓光,大营里却是火炬高燃、奶奶的通明,诺大一座营房,照亮的如同白昼一般。
“将军,你可来了。”大营门口,胡不归、杜修元、李圣、许震悉数于列,诸人兵甲齐整,看见他的马车到来,急急忙忙惊喜的赶了过来。
林晚荣掀开帘子下车来,朝诸人拱拳抱抱手,笑道:“哟,大家都在啊。瞧你们,还担心我不会来么,我几时当过逃兵来着?!”
几人听得笑了起来。看他盔甲穿的齐整,腿上却还打着绷带,杜修元小声道:“将军,你这伤势怎么样了?”
林晚荣点点头:“放心吧,过不了几日就会复原的。等开到了前线,就又可以和骏马赛跑了。”
杜修元这才放心下来,几个人正要进营帐,却见斜刺里奔出一条人影,正挡住了他们去路:“林三,你,你说话不算数!”
拦路的这人十三四岁年纪,双眉紧皱,握紧了拳头,也不知是受了什么样的委屈。林晚荣奇怪的看他一眼,笑道:“哟,这不是小李子么,怎么了,我哪里说话不算数了?!”
李武陵哼哼了一声没有答话,胡不归道:“将军,武陵一心想随我大军北上,大帅便将此事全权教给徐军师处置,可徐小姐就是不允。眼瞅着大军今日就要出发了,他能不急么?!”
林晚荣哦了声,这才想起来,上次来营中的时候,李武陵便一心要跟随他麾下上前线杀敌。只是他年纪幼小,又是李泰唯一的嫡孙,事关重大,没人敢擅作主张,李泰也不置可否,只将这事教给了徐芷晴处置。李武陵的意思,是要找他向徐芷晴说道说道。
看小李子恼怒的样子,林晚荣笑着拍拍他肩膀:“怎么,这事你徐姑姑还没答应么?!”
“她能答应才怪了!”李武陵恼火道:“我求了她不知几百道,偏偏徐姑姑的性子就和你一样,倔到家了。林将军,林大哥,这事可是你当初应承过的,你说怎么办?!”
林大人和徐小姐,现在正在打冷战,要叫他开口去求徐芷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要不,你先跟在我军中出发,”林晚荣想了想道:“等到大军出了边塞,那就造成了既定事实,徐小姐想要责怪,也是没有办法了。”
“好啊——”李武陵正要拍手,杜修元急忙阻止了:“将军,此事不可行。徐军师治军严明,军中兵丁数目每日一报,若有隐瞒漏报,那便要军法从事。若是武陵贸然隐身军中,一旦查出,依徐军师的脾性,定会从严处置,斩首之罪,也不是没有可能。”
胡不归等人在徐芷晴手下作训已久,闻言深以为然的点头。林大人听得倒吸了口凉气,不会吧,徐丫头这么暴力?
“因此,若真要武陵随军。便只有去与徐军师说些好话了。相信以林将军的风采仪度,徐小姐定然会采纳将军之言的。”胡不归冲着林晚荣眨眨眼,神色甚是暧昧。他是跟着林晚荣去过山东地,亲眼所见林大人对徐军师又搂又抱,徐军师除了恼怒之外,从没真的责骂过,二人之间的关系可想而知了。
“这个,容我考虑一下吧,啊,内急。上个茅房先——,此一时彼一时也,我和徐小姐早已是覆水难收了。林大人面色苦恼,便要使出个遁术。李武陵焦急的拉住了他:“林将军,林大哥,我求你了,再过上半个时辰,誓师大会开完。大军就真地要出发了,我就一点指望也没有了。快,快。我引你去见徐姑姑,求你了——”
这小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推着他轮椅就往营中行去,林大人这个残疾人士如何是他对手,叫了两声,李武陵步伐却是愈发的快了起来。
徐芷晴的帐篷设在军营正中,紧邻着李泰的帅营,此时誓师大会即将开始,军中人马正在调度。一时刀枪剑戟、人来人往,成群的兵士杀气腾腾的在林晚荣眼前跑过,气氛十分的紧张。
“我说小李子,这事能不能再商量下,”想着要去见徐芷晴,林晚荣心里就有些发毛:“这样好了,我直接去找上将军,他是大元帅,一切都是他说了算。”
李武陵摇头道:“我的林大哥,都到了这个份上,找爷爷没用的。他将调遣之事交与了徐姑姑,就绝不会再插手了。不就是与徐姑姑说上两句话么,你推来当去地,难道是怕她不成?”
激将法都出来了,林晚荣打了个哈哈,苦笑不已。
李泰的营帐边上,挨着一个小巧的帐篷,帘子微微掀起,一阵昏黄地灯光透出,隐隐还能听见些说话的声音。
“到了,”李武陵悄悄的压低了声音,双手合十,言辞恳切道:“林大哥,你一定要替我办成这事,我李武陵这一辈子,可就全指望你了。拜托拜托!”
这小子言辞恳切,拳拳卫国之心,倒是颇为难得。都到了这个份上,想推脱也是不行的,林晚荣唯有硬着头皮上了。
李武陵猫手猫脚的将他推到帐篷门口,林晚荣假惺惺地在那帘布上敲了两下,发出一阵沙哑的响声:“请问,里面有人吗?!”
“何人喧哗?!”一个清越的男子声音自帐里传出,甚是威严。
李武陵这小子,害我走错门了,林晚荣笑了声,正要退后,那帘子却已掀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威武地男子,体态修伟,相貌堂堂,浑身穿甲戴胄,威武的很。他见了林晚荣,先是一愣,接着便笑了起来:“这不是林将军么?怎地,你已经归营了,来见徐军师么?!”
这便是曾经主动请缨,要与林晚荣争夺右路统帅的那位年轻将军,叫做于宗才的,林晚荣记性好,自然认得清楚。
“原来是于将军啊,”林晚荣抱抱拳笑道:“失敬失敬。你穿的这么帅,猛一看,我还不认识了呢。请问这里,是徐军师的营帐么?我想找她商讨些事情。”
“嘘,”于宗才压低了声音:“徐小姐正在思索大军日后的行程,可别惊扰了她。林将军有什么事情,不妨先对我说,再由我转告徐小姐。”
由你转告?林大人傻眼了,这徐小姐的架子越来越大啊,竟找了这位于将军当秘书。林晚荣长长的哦了声,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一件事关我大华未来百年基业地小事,要与徐小姐商量一下。不知道于将军方不方便通报一下?哦,若是不方便也不要紧,我去和上将军商讨,也是一样的。”
林大人口气极大,一上来就是什么事关大华未来百年基业,于宗才听得不敢怠慢,小心翼翼道:“林将军,徐小姐是真的劳累了,能不能先对我透露一下,我再酌情禀报。”
这位于将军年轻英俊,又一再护着徐芷晴,心意恐怕不是简单的下属对军师的崇敬那么简单。林晚荣笑着拍拍他肩膀:“于老弟,这件事情很重大,若是能透露的话,以咱哥俩的关系,我对你露点口风又何妨?只是兹事体大,我也不敢冒昧做主,还请老弟原谅!”
他年纪比于将军小上许多,却口口声声叫着老弟,笑得又是贼眉鼠眼,于将军听得怎不恼火。
我与你是个屁的哥俩,于将军哼了一声正要说话,帐篷里传出一个女子疲惫的声音:“外面谁在喧哗?!”
于宗才急忙道:“徐小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