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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已经接受林国正了。对你,我还能说些什么?说我不曾比较过你们两个是骗人的。眼前出现林国正坏坏的眼神和你总是温柔地看着我的样子。我那时候才十四岁啊,十四岁什么都不懂呢。
后来林国正几乎每天都来找我,我们站在门口说话。妈妈时不时探头出来担心地瞄一眼。林国正用好热切的眼光注视着我,好象我说话的样子笑的样子低头的样子他都非常喜欢。那种眼光,像火一样。
但是阿宏你写了信之后,就不曾再多表示些什么。有时候我好象可以感觉到你的眼光,但一转过去,你根本没有在看我。我被搞迷糊了。有时候我甚至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收到过你的信。信里写的温柔的话,像梦。“
“因为我已经知道林国正跟你表示了。我想你选择了他。”
“其实。如果那时候你有来找我,再一次确认你所写的那种感情。说不定喔。我也不知道。说不定我并不会跟林国正在一起。”
我觉得这样坐在麦当劳里面对面谈论很久以前的动心的故事,给我一种非现实的感觉。阿美究竟想说些什么。而现在我对阿美又是怎样的一分感情呢。图书馆的女孩,我把她放在哪里。
突然我觉得窗外好象有人看着我。转过头去。图书馆的女孩正坐在公车上,她看着这个方向却又好象并没有真正看到我。“啊”我的心里忍不住喊了一下。想站起来追上去。阿美说,“经过了这么多事之后,你还会不会想跟我在一起?”
公车过去了。留下把一切弄模糊的黑烟。
“阿美。”我艰难地开口,“现在我没有资格说什么,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喔。”阿美像叹息般发出一点点声音,低着头说,“真对不起,我没想到,我没想到。真是,给你添麻烦,你可不可以当我没有说这些话,我实在太蠢了,”她的脸都胀红了。
“没有。”我身子往前倾一些。“阿美你没有给我添麻烦。”
但是阿美还是绞着手,虽然努力忍住声音,但眼泪不停流下来。
送阿美坐上往高雄的国光号后,我走出嘈杂的车站。在附近的书店前找到公用电话,从皮夹里抽出电话卡,拨了图书馆女孩家里的电话,话筒里传来嘟………,嘟……,的单调声音。我想象着电话铃声响遍那宽敞客厅和每个房间的情景,图书馆女孩房间的门一直关着,没有人打开门冲出来。电话声徒劳无功地急促响着。我挂掉电话,再拨一次,仍旧没有人接。打去图书馆,一个较年轻的馆员接的,说她要休假一个星期ㄟ。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走出骑楼,发现竟然飘着很细的雨。下班的车潮发出一群大象从动物园里逃出来的巨响,我完全不能思考,脑子一片空白。
第十六章
过了一个星期,图书馆的女孩仍旧没有出现。
有时候晚上突然不知为什么地醒来,翻身从床边的栏杆空隙注视着靠窗放的电话。它在窗外照进来的路灯微光中静静坐着,散发着象牙般的柔润光泽。
“喂,喂,阿宏。你在睡觉吗?对不起喔。你猜我现在在那里?”
“你在哪里?”
“在那里啊。记不记得,我们约好的,你怎么还没来?”
“什么。我听不懂,你正在等我吗?”
醒来时已满室阳光。大郭、基仔和阿良都不在寝室里。我从床上坐起来,看一下放在旁边的闹钟,已经中午了。我觉得昏沉沉的,脑子里跳着片段的话语。从上铺慢慢爬下楼梯。
图书馆的女孩。
那里。
我甩甩头。转头看见电话。我是不是接到图书馆女孩的电话了。
“太好了,不用叫就自己起床。吃饭吃饭。”大郭一脚踹开房门,端着两盘满满的自助餐进来。他先把餐盘放在桌上,找了两张报纸铺在地上,再小心翼翼把餐盘放在上面。愉快地把两双筷子和保丽龙碗丢在报纸上,盘起腿来坐着,“快来吃吧,今天菜不错喔。”
我也坐下来,把筷子从塑料套里抽出来。“大郭,昨天晚上有没有电话?”
“呜。”大郭塞了一嘴的饭,翻着眼睛想,“好象没有吧,没听见。啊,忘了有好吃的。”他弹起来跑到座位上去拿了一个罐子过来,“最棒的,我老妈自己做的韩国泡菜。”
“不过昨天你不在的时候有一个很性感的女生还找你喔。忘记告诉你。哇,那个女生好正点,身材超好。”大郭淅哩呼噜朝嘴里扒饭。“可是好魁,太高大了。”
是陈晓曦。
“她有没有说什么事?”
“没有。对了,下午要不要跟我去打橄榄球。”
“好啊,反正没什么事。”我慢慢吃着饭,觉得食道好象还没醒过来似的,麻木,连味道都吃不出来。太阳穴霹啪地跳。
约定的地方。
“今天会很好玩,毕业的学长也会回来。”大郭以惊人的速度吃饱。打开柜子的门找他的球衣。
我和大郭一人背一个袋子,里面装着打完球后要换的衣服。慢慢往学校的操场走去。很多课的老师已经考完期末考放暑假,路上的学生变少了。
“我跟你说,在台湾做的泡菜没办法做得像韩国那么好吃。你知道为什么吗?”大郭一边走一边举手臂弯腰扭脚地热身。
“为什么?”
“我们在韩国的时候都是冬天做泡菜,一大坛就摆在门口,里面满满堆着大白菜,每天吃完饭我妈就把剩菜啊汤汁往里面倒。韩国冬天都下雪呵,坛子都快被雪埋起来了。这样腌一个冬天,等到春天来的时候再打开来,哇,那个味道,又酸又冲,”他咽下口水,“真好吃。”
“真的假的,那么恶心。”
“什么什么恶心,”大郭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那么大,“好吃耶,你不懂啦。”
走到司令台前时,已经有许多看起来十分强壮的男生穿著绿白相间的橄榄球队衣服伸展身体热身,还有人拿着球互相丢传,嘴里发出赫赫——的加油声。旁边有一群真的看起来比较老的人正围成一圈聊天,那应该就是大郭说的以前的学长。
大郭呼一声把一个又硬又非常不圆的球丢过来。我像接一个烫手的烧饼般,连续在空中?滑了好几次才真正抓住它。
“大郭。”我喊,“这个球是尖的耶,换一个圆的来吧!”
大郭远远大笑起来,“你白痴啊,这才是橄榄球嘛。不然你以为要来打躲避球啊?”
天气非常好,没有云的蓝天非常高,空气中有啵一声打开汽水盖似的很清凉宽敞的感觉。我右手抓住像喝了爱丽丝梦游仙境中“变大”药水的橄榄核似的咖啡色球,用尽全力往天空丢去。它非常有趣地扭动不平衡的身体,画出不太规则的弧线往天上努力攀去,仿佛气力用尽了之后,再缓缓降下来。另一头的大郭眼睛稳稳盯着球,脚却异常灵活地变换位置,然后大吼一声伸出双臂,砰一下接住球。装模作样抱住球闪躲想象中的敌人,快跑几步扑倒地面,自己叫道,“Touch Down,得分!”然后再站起来挥手答谢欢呼的观众。
简单地打了第一场之后,我全身的衣服已经全部汗湿。
第十七章
“大郭我不玩了。”我喘着气拍拍他的肩膀。
大郭似乎这时候才来劲,转过来的脸上眼睛亮晶晶的,头上简直像冒着冲天的红光。“哇靠这么虚弱,去旁边好好看着,你北痛宰学长给你看,哇哈哈哈!”
我慢慢走向白色木头搭成的看台时,教练吹起集合的哨子,宣布校队对学长的比赛开始。一大堆熊般的男生在长着短短青草的红土地上咚咚地跑,像千军万马奔驰的古战场。我闭上眼睛往后仰躺在上一阶的平台上,木头凉凉的,有股阴湿的气味。
“喂,你也来打球啊。”一只软软的手佛过我额头。
张开眼睛看见陈晓曦那张精致豪华的脸正俯向我。
“对呀。”我坐起来,汗湿的身体一吹风顿时冷起来。
陈晓曦跑到我旁边来坐下。她今天穿著黑色无袖背心和有须须的牛仔短裤,露出光滑修长的手臂和大腿。
“你怎么跑来了?”
“我来看他啊。”陈晓曦往前弩一弩嘴。我朝那个方向眯着眼睛寻找,果然有个像貌和身材都惊人得好的男生混在里面打球,身手极俐落。此时他已抢到球,正把球夹在手臂下,往得分线跑去。陈晓曦哇哇叫起来,脚在看台上拼命跺,坐在远一些的一对对情侣惊吓地看过来。陈晓曦干脆站起来又跳又挥手大喊加油,背心被剧烈的动作拉起了一些,露出白白的腰来。
男生看起来真不像在打野蛮的橄榄球,完全就是英国查理斯王子在修剪得很好的平坦草地上优雅缓慢打着温和的板球似的,非常从容迈腿快跑,巧妙躲开扑上来的对手。过了得分线之后还故意不把球放下来,惹得所有人包括陈晓曦大叫不已。他笑着举起手指放在嘴唇上要大家安静,一面还闪开一个企图抢球的人,然后才翘起兰花指把球轻轻放到地上。操场上那群男生已经干声处处了。许多人冲上去抱住他,我注意到他特别紧紧抱住一个皮肤白晰的男生,双手放在他的臀上。
我转头看了陈晓曦一眼。
她对我笑笑。坐下来。眼睛仍盯着他看。
“我知道,我比谁都清楚喔。陈晓曦死了以后我回老家很久,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努力想把事情想清楚。关于自己到底是不是同性恋和真爱究竟是什么这一类的问题。可是唯一感觉到的,只有一件事,我疯狂地想念学长,回忆着与他作爱的每一个细节。想念到全身像蚂蚁在爬,又痛又痒。我想就算那时候陈晓曦站在我面前说如果我还去找学长她就死的话,我也一样会一把把她推开,奔去找学长喔。
奇怪,爱情究竟是什么呢?我恋慕的只是他的身体吗,还是他的灵魂中有着什么可以解答我生命疑问的东西呢?你看看他。“
学长在场上骄傲无比地打球,其它的人与他的俊美相比,全部像是他的随从之类,连大郭都为之逊色。
“你看他那种德性。”陈晓曦深情地注视他的一举一动,连一下子都舍不得移开目光。“得意洋洋,虚荣又骄傲,心中没有丝毫的道德观,随心所欲,觉得全天下的人都应该让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他信仰的不是上帝,而是魔鬼。他曾经说上帝造不出他这么完美的作品来。做作、肤浅得可以,可是没办法。”
我突然觉得很感动。很想伸手摸摸陈晓曦的头。晴空底下男生们仍忙于奔跑喊叫,绿草如茵。
“没办法,我就是爱他。那时候他告诉我他真正爱的还是女人,男人不过是点缀性的玩乐。我跟他说好那我去变性。学长裸着身体坐起来看着我,眼睛闪闪发亮,兴奋得声音都发抖。他说好啊,你快去变,我还没试过变性人呢。
所有正常的人都会知道学长根本有病,但我可能也潜在有蠢蠢欲动的变态因子吧,一遇见他就全部膨胀生长出来。像电影异形一样,变态的细胞穿破原来的我的皮囊,茂盛地发育起来。我跑到泰国去动手术,虽然器材呀知识都简陋得可以,但因为他们非常常做这一类的手术喔,技术真不是盖的,做得还挺精致。
等到一切都弄好,脸啊、胸部啊、臀部、皮肤、那里都到达最完美的地步才回来。学长果然高兴极了,我们关在房间里玩了一个星期,有一天他穿好衣服,头也不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