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谦彦颤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转头,看见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的谦彦站在门口,眼神中充满悲恸。
「这不是真的……哥,你爱上了谷元恒?是骗人的吧?你怎么会爱上那种人?!」
他都听见了?我懵懂的想着,刹那间心底沉进了无底的黑暗。我根本不想让他知道这些肮脏的事情!
谦彦越过岳文遄岳敬海,冲上来分开我们。
他哭泣着,拉住我的双手,握得我生痛。
「我在门口听见的,你是骗我的吧?哥,你说话呀!」
我要说什么?
嗓眼干涩,我只能发出一声微弱的叹息。
权当我默认了吧。
谦彦哭着,大喊着,哥你骗我!他摇晃我的肩膀,拚命地在我耳边大叫,这是不可能的。
岳敬海惨白着脸,无力地挥手,被岳文遄推出去。
谷元恒冷眼看了我一眼,转身走进卧室,呯的一声,掩上门。
闹剧,落场了。
我推开谦彦。
他惊惶地捉住我,「哥,你要去哪里?!」
「我想静一静。」
※※※
什么都没想,脑袋一直处在空白中。
我只是无意识的漫步在大街上,恍然觉得,这个城市是这么陌生,我虽然在这里出生长大,可这里却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让我停泊。
天色渐黑,我如孤魂野鬼般晃荡了一天,最后竟然走回了酒色升平的酒吧街。原来我的生活这么贫乏无聊,除了无月夜,我竟不知道其它地方。
我呆呆地站在暗巷中,看着面前繁华热闹的境像,仿佛眼前有条分割线,这一边的世界和那一边的世界永远不会交集。
背后,听到火柴划过的声音。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赵裕岷拿着烟,吁了口气,「你弟发疯似的找人,说什么找不到人就要找到尸了。吓得我个半死。你也真是的,出了那么大的事怎么也不找我?还好有人看见你,不然你弟会吵死我的。」
我转头对他说:「给我一根。」
他利落地点燃了一根递给我。
我缓缓地吸了一口,许久没有接触过烟的肺部像要萎缩,我长长的吐了一口烟雾,经过肺部洗礼的烟雾勾勒出心脏的样子,飘散在空中。
疲倦从心底散布出来。
我扔掉燃烬的烟头,对他说:「请我吃饭吧,我快饿死了。」
赵裕岷无所谓的笑笑,跟在我身后,我们走进了这酒吧街上最豪华最昂贵的酒家。
我们连椅子还没坐暖,谦彦和李允军就气喘吁吁的出现在我面前。
「哥!」
「学长。」
两人看我这副悠闲的样子,反而说不出话来,瞪着惊疑的眼光审视我,连我让他们坐下的听不见。
「好了,别站在这里当风景,不坐就滚蛋。」赵裕岷看不过眼,点着椅子让他们都坐下。
谦彦忙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眼光不曾离开我,他紧紧捉住我的手,焦急的说:「哥,你……感觉怎样?」
我轻轻一哂,有些无奈,更多的是茫然。
「我不是好好的坐在这吗?你担心什么?」
呼吸有些困难。
「哥!」谦彦急得快要哭了,「你这副样子,怎么会是好好的!你笑得比哭还难看!」
李允军按着谦彦的肩膀,低声说:「别再说了,你看不出学长的心情不好吗?」
我知道,他是唯一一个明白我此刻心情的人,这些人中,只有他懂。
胸前明明空了一块,我应该是痛苦的,可除了疲倦外,我现在什么都感觉不到,所有眼前这一切似乎都是那么虚幻不真。我不自觉地按着胸口,那里仿佛还存着最后一丝感觉。该把那一切都深深埋藏,让那些感觉,在心底烂死吧……
桌上沉闷得连灯光都变得灰暗。
赵裕岷长叹了一声。
「你打算怎么办?」
我看着自己的手指交错在一起,居然有种陌生感,仿佛这是别人的手。
「怎么办?继续活下去啰,找份工作,找个地方,安定下来。」
还能怎么办呢?就算我跳楼自杀,他都不会心痛一点。我哂然一笑。
李允军说:「学长,我爸的公司正在请人,你可以去试试。」
赵裕岷说:「如果不想和我挤,我可以帮你找便宜的地方。」
我苦笑着说:「谢了,不过我现在身无分文,我可交不起房租。」
我全部的家当都在那行囊里,而行囊,现在正躺在谷元恒的客厅里某个角落。我再傻也不会跑回去拿。
这次,我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谦彦说:「哥,我身上还有七百多英镑,你可以拿去换钱。」
「傻瓜,那是你自己的钱,你留着吧。」我摸摸他的头,「你还要回英国继续念书,等你风风光光回来时,哥等你养我喔。」
我开玩笑的说完,谦彦隔着椅子抱住我,肩膀拚命耸动。
「好了,别哭,都这么大的男人了,别让整个酒家的人都当我们这桌是神经病。」
李允军和赵裕岷都笑了笑,神情却充满怜惜。
我推开谦彦,坐直了身体,举杯说:「今晚我很高兴,有这么多朋友陪着,就以茶当酒谢过各位了。」
赵裕岷接着拿起茶杯,凑趣说:「好,今晚我们好好吃一顿,我当猪大头!」
他叫来待者,点了十几道最贵的菜,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当大家说笑话时,我笑出的眼泪并不快乐,但我还是会笑。这是我笑得最多的一天。
我们直到午夜才走出酒家。
李允军和谦彦拼甜酒居然两人都拼醉了,抱作一团,在月光下又哭又笑。
「我……最喜欢……哥哥哥哥……」
「我也是是……好喜欢好喜欢……文文遄……你知道吗……」
「小小时候……哥哥帮我换……床单……我哭……哭死了……哥哥说……唐老老鸭……被我……淹……死……了……咯」
「他最最……喜欢抱……我看……雨天……我其实实……最……讨厌……下雨……」
这两个家伙的酒品真差!
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谦彦喝醉了。他居然还记得唐老鸭的事,他尿床,我帮他换床单,他害羞得死活不肯,我告诉他,如果不换的话,床单上的唐老鸭会被他淹死的……那是多久以前的发生的?
我回想起来,不由的微微叹息。那恐怕是我们最快乐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赵裕岷招了一辆出租车,把李允军塞了进去,又拨电话给岳文遄,告诉他他的宝贝喝醉酒,让他去接人。
李允军上了车,谦彦转过来抱住我,拚命在我身上蹭,嘴里不断喃喃着『哥,我好爱你』『我最爱你了』『我要和你结婚』。赵裕岷听得火大,一把揪他过去,在他耳边吼:「你哥是男人!怎么结婚啊!」
我笑着摇头,拖起谦彦的另一边,把他夹在我们中间走,省得他走的东倒西歪的,到处撞东西。
「你别跟他拗,他喝醉了。」
「恋兄狂。」
赵裕岷抽出另一只手,掏出烟盒,叼了根烟在嘴上。
我看他手拙的样子,帮他把烟点燃。
「要不要来一根?」
我摇摇头。
「今晚住我那吧,这小鬼喝醉了,还是不要送他回旅馆。」
我想也是,万一晚上他呕吐,总是需要个人照顾着。
「又要麻烦你了。」
「傻瓜,我从来都不觉得麻烦。」
他怜爱般地注视我,我心乱地避开他的视线。
「快点吧,别让这家伙着凉了。」
赵裕岷仿佛了解我的顾虑,加快脚步,架着醉昏了的谦彦向他家走去。
第十九章
帮谦彦换了衣服,给他喝了点我调制的解酒茶,等他睡下后,我折出客厅,赵裕岷正在看录像。
我在他身边坐下,看着有些模糊的映像,完全不知电视里在演什么。
似乎过了很久,赵裕岷轻声问:「谦彦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我含糊的回应。
「你……真的爱上他了?」他试探性的问。
「……也许吧。」
也许是因为终于绝望了,我无所谓的说出,伴随而来的痛楚在胸口漫延,但我想,终有一天会消失。
「他那么老那么残,有什么好的?」
这个问题问的好,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爱他,所以就爱上了。就是这么简单……
他见我不回答,也没继续问下去,只是叹说:「你和允军都是一种人。」
「什么人?」
「傻瓜。」
我笑了,手脚冰凉,连身体都在背叛我。
「你说错了,只有我才是傻瓜。」
允军爱的人也爱着他,而我呢?明知他恨我,我还是义无反顾的把自己送了上去。
「忘了他吧,你值得更好的人来爱你。」
「你怎能确定?也许,我注定是要孤身寡人一辈子。」
我自嘲的想,我为了一个男人失恋……当初谁又会想到?
「那有什么不好,我可以陪着你。」
他明亮的双眼中没有退缩,只有燃烧的热情。我想也不想就摇头。
「为什么?」
我怎能回答……因为你不是他?
他的眼里有一丝沧桑,一丝迷茫,一丝忧郁,一丝绝情,一丝留恋,一丝霸道,一丝残忍……他的眼神总是让我迷惑,为什么一个人能有这么多的感情混合在一起?
我永远都不明白他。就像看一本书,不断翻着一下页。当我以为自己懂了很多时,突然又发现下面还有一页,永远看不完,翻不尽,每一页都是一个迷。
「说不定是恋父情结。」赵裕岷十分肯定的说,「过了这阵子,以后你想起来都会觉得为这种人伤心很不值。那个家伙,有钱的时候是典型的爆发户,没钱的时候是乱咬人的疯狗,你救了他,他还觉得你多事。要说报答他那几年的养育之恩,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你还管他那么多作什么。」
「你自己过得好就好了,别再理那个家伙,也别再逃了。留在这吧,至少你还有朋友有个照应。如果是担心岳家的话,你放心,有我和岳文遄在,我们不会让他碰你一根汗毛。」
我看着电视里摇晃的镜头,点点头。
就算我想逃,我又能逃到哪里?身体可以离开,心却早就被锁住。
赵裕岷说,他会永远陪着我。
我也只是笑笑,明天的事情,明天才会知道。今晚,就让我把梦作完吧。
※※※
两天后,谦彦要回去英国继续念书,他一直陪在我身边,绝口不提任何关于谷元恒或是岳敬海的事情。对于他的体贴,我感到很窝心。
上飞机那天,我和赵裕岷送他到机场,入关时,他拉着我的手,发誓般说:「哥,等我五年,我会成为一个好男人,回来我养你!」
「傻瓜,你安心读书就好了,那天我是跟你开玩笑的。」
我摸摸他的头,真有点舍不得,毕竟,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赵裕岷也学着在他头上乱摸一把,「断不了奶的小鬼,好好读书,你哥我会照顾好的。」
谦彦不理他,紧紧握住我的手臂,锐利的眼神压得我想躲开。
「哥,等我回来,一定要等我。」
「我当然会等你。」
因为我是你哥啊……
看着他晶亮的目光,我知道他不会明白我的无奈。
「保重。」
送他进去后,我站在巨大的玻璃窗前,直到飞机奔向蓝天。
我轻声问:「我是不是一个自私的人?」
赵裕岷不解的看我。
谦彦爱我,我早就知道了。
赵裕岷爱我,我早就明白了。
我却选择了无视……
我明知他们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看着我,照顾我,甚至是等待着我。可我却只是在利用他们,用亲情友情的盾牌,沐浴在他们的爱中,自己却舍不得分出一点。
也许这就是我的惩罚,给我一份最无果的苦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