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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在府外,宝玉也不敢贸然行礼,只得将人先让到了里头,又叫过茗烟儿来附耳说了两句。茗烟儿眼睛瞬时就直了,往二门处跑着的步子都不稳当。
不多时,内院里一阵脚步声,贾赦贾政两个打头儿,贾珠贾琏贾环贾兰四个跟着,都是一溜儿小跑着迎了出来。
贾赦正在跟姨娘喝酒取乐,猛然听见皇子来了,着实受惊不小。连外头的袍子都没得系好了,跌跌撞撞地就跑了出来。半路与见了贾政,也没比他好多少。
眼瞅着众人要跪,大皇子忙摆摆手,“我就是无事前来逛逛。前几天跟宝玉说过了的,贾将军(指贾赦),政老,不必多礼了。”
话是这么说着,贾赦几个哪里敢就真的不见礼?只是没敢跪下,都恭恭敬敬地一揖到地,让了大皇子进去。
奉茶已毕,听闻大皇子是为了看园子来的,贾珠忙叫人往府里头各处说了,不许人四处走动,以免冲撞了大皇子。
里头贾母等人也都得了信儿,邢夫人王夫人匆匆赶到贾母那里。王夫人自觉大皇子是因与宝玉交好而来,面上一反平日里的木讷无波,笑得很是欢畅。李纨凤姐儿离着近的都已经在了,满屋子里头都是喜气洋洋。
凤姐儿向来会说话,这个时候怎么会不凑趣?也不落座,只站在屋子中间儿笑道:“我就说嘛,果然宝玉是个有福气的。这才多大,就能跟皇子跟前挂了号。要不是看他是个好的,大皇子又岂会来咱们府里?”
贾母笑得眼睛眯着,连连点头,“凤丫头说得很是。宝玉确实是个好孩子。”
又对王夫人道:“先前你们还老担心着宝玉不争气,如今瞧瞧,可是不是?”
“都是老太太教导的好。”王夫人喜气盈腮,面上十分有光彩。思忖了一下,问道,“老太太,您看,咱们这些个人用不用出去拜见?”
贾母经历到底多些,看看底下坐着的邢夫人等,脸上竟是都带了些兴奋的,心底叹口气,“皇子不比别人,岂能轻易就这么出去见?若是大皇子传了咱们,自然得去拜见。若是无传,都在我这里,不要轻易往外边儿去走动。”
众人都起身恭敬称是。
此时正值夏日,花草繁茂,碧树如荫,省亲园子里头景致确实不错。让贾赦等人散去了,大皇子只叫宝玉陪着转了一圈儿,很有兴致地将园子瞧了大半个。园子远不如前世的大观园那般宏伟富丽,里头广植树木,又引了活水入园。因想着黛玉前世爱竹,宝玉又特向贾珠建议移了不少名品进来。因此,园子中这个时候倒是绿荫森森,竹响飒飒,不失为一处避暑纳凉的好去处。
大皇子赏玩了一番,终于尽兴。宝玉拉了白文惠到一边儿,轻声劝道:“大皇子身份非比寻常,还是早些回宫去为好。他出来皇上知不知道?”
白文惠亦是压低了声音:“放心放心,出不了事儿的。这位打小儿就爱这么着,皇上也并不管的。外头有人跟着呢。”
宝玉听了这话,放下心来。大皇子过来拍拍他肩膀,“行了,都说你家里园子不错,我这不是觉得新鲜吗?这也就回去了,看把你吓得。”
宝玉不敢说别的,恭恭敬敬地跟着白文惠一起,将大皇子送回了宫里。
待得回来,才一进府,便有赖大迎上来,说是贾母那里有话,让他回来就过去。
知道必是为了大皇子的事儿,宝玉心里叹了口气,不管什么时候,但凡有个身份高的来了,还是会叫家里人得意些的。也罢了,如今比前世已经好了太多了,都得慢慢来罢。
进了贾母院子,里头果然不时传出笑声。廊上立着的小丫头见了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宝二爷来啦!”
宝玉进屋子一看,人是齐全的很。不但贾母邢夫人和母亲都在,李纨凤姐儿,三春姐妹,还有薛姨妈母女,东府的尤氏都在。
见了宝玉,凤姐儿就先笑道:“瞧,老太太才说怎么还未回来,这就不禁念叨进来了。”
宝玉忙上前,一一见了礼。
薛姨妈拉着他手,笑道:“我的儿,如今你是出息了!老太太和姐姐都是好福气!”
贾母忙道:“姨太太快别夸他,小孩子家家的,不经夸。”
“老太太多虑了。”薛姨妈满脸笑容,“我来了京里这几年,看的清楚,宝玉那真真儿是个好的。不是我当着老太太面儿奉承,这么多家亲戚的孩子里头,也没见过这么好的孩子呢。”
贾母听她一句一句赞着宝玉,心里自然也是欢喜。叫了宝玉到跟前,“大殿下怎么就来了?你先前竟没得了信儿?”
“倒是听殿下说咱们园子,只是没想到竟真的来了。都是孙儿的错,没得留心。”宝玉忙躬身。
“这倒是罢了,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你和大殿下商量好的呢。”
因涉及皇子,宝玉只略解释了两句,便不再说。
一时又有丫头进来回说二老爷在书房里头叫宝玉,贾母无奈,只得放了他出去。宝玉少不得又在贾政贾珠跟前解释了一番,被贾政训斥了几句才放了回去。只是这一折腾之下,一日的休沐功夫也就过去了。
进了七月,贾珠被升为翰林院侍读学士,官至从四品。旨意下了,荣国府里不免又是一阵欢喜。别人不说,单说王夫人,如今自恃女儿儿子都是有出息的,在府中越发有人奉承。只是,她心里头一个主意存了不短的时候了,又赶上贾珠的好事儿,思忖了几日,终于忍不住进宫的时候去与元春说了。
元春如今在宫里,位分既高,圣宠虽是不敢与皇后淑妃两个比,每月却也能够见着皇上一两回。若是论起不如意事,大概也就是至今仍是没个孩子了。有心求求送子观音,只是宫里头可不兴搞这些,只好等着家里人进宫,让她们去京里头灵验的庙宇去求。
左盼右盼之下,母亲王氏终于来了。只是元春还没开口呢,就先说了一个让她目瞪口呆的事儿——“……如今珠儿媳妇身子骨也不大利落,生了兰哥儿和大姐儿后,去年好容易又做了胎,头两个月都没安住,生生滑了身子。可怜你哥哥恁大年纪,又才升了官儿,膝下就是一儿一女,说出去也不好看。况且我瞅着,他那个媳妇子也不是个能管家的。因此我要跟娘娘讨个主意,不如,咱们找个知根知底的好姑娘,聘了来给你哥哥做二房。”
☆、第八十回
元春自认为在宫中这几年;已经能够练就遇事不慌不躁波澜不惊了。可这乍一听闻母亲的话;还是不免睁大了眼睛。
“母亲;这事儿;老太太和老爷知道么?哥哥又是什么意思呢?”
王夫人不以为意;看着元春殷切道:“只要是娘娘你的意思;他们自然也是高兴的。娘娘到底是贵人呢;这婚事有你一句话,多大的体面?”
戴着长长的珐琅护甲的手指沿着斗彩茶盅上的莲叶纹缓缓划动;隔了半晌,元春才轻声道:“母亲;不是我要推脱,这哥哥屋子里的事儿,我一个做妹妹的,怎么好插手呢?况且,母亲就是满京城里看看,像咱们这样的人家,可有娶二房的?哥哥如今儿女双全,嫂子我见过,也是贤惠的,好好儿的,您要弄出这事儿来,嫂子必然是不喜的,哥哥也未必领情。妈这是何苦呢?”
王夫人被话一堵,听到“哥哥未必领情”,心里又被戳了一下子。贾珠是她的大儿子,也有出息,这都没错。可是这儿子越大,就越发不拿自己的话当话了。凡事都有主意,再不肯替这个当妈的想一想。
先前,珠儿小时候可不是这样!这都是那个李氏,看着是个端庄贤惠的,其实最能把持住了珠儿!
“娘娘说的也有道理。”扭了扭手里的帕子,王夫人强笑道,“不过,如今我也不怎么管着府里的事儿,老爷又致仕了。宝玉要在宫里当差,兰儿也要念书,我这跟前实在是冷清。我是想着啊,珠儿媳妇的身子骨也不大好,叫我看,也难生养了。且往后咱们难免要跟大老爷一房分开,你哥哥就是挑门立户的。往后自己家里的事儿谁来管?自然是他的媳妇。可是你嫂子时常也有个病痛,年纪轻轻,一年到头倒是比我吃的药还多些。横竖如今你哥哥有了嫡长子,再娶一房媳妇,既为子孙,也是帮衬你嫂子管家的意思。”
元春品着她这话里的意思,是已经有了人选了。凤眼不由得眯了一眯,“母亲这是相看好了?”
听着女儿话里的意思有些松动,王夫人一喜,忙道:“也不是外人,就是娘娘薛家的表妹,宝钗。”
如果说方才元春是有些吃惊母亲执意要为哥哥娶个二房的意思,此时说是目瞪口呆都不为过了。
伸手扶了扶额头,元春已经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娘娘,这事儿,我心里翻来覆去想了多少回了。”王夫人犹自未觉,依然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的打算,“薛家进京这么多年了,宝钗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原本上回娘娘省亲时候,我想着叫娘娘看看的。可是老太太……唉,不提了。宝钗这丫头生的好,性子又最是稳当。她从小帮着你姨妈管家理事,比凤丫头还要明白些呢。我见过的女孩儿也不算少了,宝丫头真是个尖儿!现下薛家不如从前了,已经没了皇商的名号,就是普通商贾。宝丫头要做亲,只能往商户里。况且她的年纪比宝玉还大两岁呢,条件好些的人家,只怕也不好对亲的。”
“若是聘给了你哥哥,倒是不失为一桩四角俱全的美事。其一,她的身份不比珠儿媳妇是官家出身,永远也越不过珠儿媳妇去。其二,她是我的外甥女,要是再得了娘娘一句话,那在府里也没人敢轻视欺负她。其三,她打小儿在咱们府里长大,跟二丫头三丫头她们都是要好,与凤丫头更是表姐妹,这亲上结亲,好上加好的关系,不比别处更好些?其四,她人又能干,又知书识字,想来跟你哥哥也能说上话,还能帮衬着珠儿媳妇。娘娘想,是不是这话?”
看着越说越是热切的母亲,元春实在是不想再听了。看看时候,已经到了该出宫的时刻,柔声打断了王夫人的话,“母亲的话,我记在心里了。不过,这事儿,薛家姨妈可愿意?老太太老爷那里怎么说?李家那边又得给个什么交代?都是一应要妥当了才好。等我问过了老太太的意思,再给母亲答复,可好?”
王夫人虽然没得到元春实打实的应允,得了这么一句话,倒是也算满意,只是,“又关李家什么事儿?我说了,并不会影响到珠儿媳妇的。宝钗的出身,怎么也越不过她去。她还是咱们房里当家的大媳妇!”
“母亲!”元春口气有些不好了,脸上的笑意收敛,两道细细的弯眉皱了起来,“难道您忘了,大嫂子的父亲,乃是如今的国子监祭酒?”
国子监祭酒一职虽然品级不高,只是从四品,但国子监是本朝最高的学堂,每一科不知道会出多少举人进士呢。按照读书人的规矩,这些人,可都是要拿李守中当老师的。这是多大的一张关系网?不独对贾珠,便是对宝玉,又是多大的助力?
可惜,母亲并不能够想到这些。她所看到的,所想到的,只是拘泥于那一个小小的院子里。
这事儿,不能如母亲所愿。否则,荣国府的大公子娶自己的表妹做二房,还不定被人怎么笑话呢!再说了,薛家自打进京就是住在荣国府里,真要是让母亲做成了这门亲,宝钗跟童养媳有何区别?况且,素日听人提起宝钗,元春自觉这也不是个安分的。还有个好惹事的哥哥!
不管从哪方面看,这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