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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朗的笑声从二人口中发出,飘荡在旷野中,两人互相扶持着,大声叫道:“走,咱们喝酒去,月白风清楼又要开张了,糯米酒敞开肚皮喝……”
“呵呵,月白风清楼也是将军的,崔老板的嫁妆咧……”
“哈哈……”
……
※※※※
枝江县城西北角处,林府就坐落于此,随着家人、仆妇陆续增加,林府也逐年扩大,现在已经占满了半条街。街边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门前列站着四个全副武装的侍卫,挺枪执矛,精惕的看着过往的人群。
正门之上,挂着一副大匾,匾上大书两字“林府”。正门之内,一条七八十余步长的穿廊连着大门与厅房。厅房之后,便是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是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雀鸟。
早春的太阳和煦温暖,鸟语花香,阳光之下,摆着一架婴儿床,床内的女婴睡得香甜,两片薄薄的嘴唇不停的吮吸,煞是可爱。
林纯鸿盯着女儿,百看不厌,忽而吻吻额头,忽而砰砰小手,满脸陶醉之色。
周凤坐在婴儿床旁边,手里缠着毛线球,嗔怪道:“轻点,轻点,别惊醒了她,怪难哄的……”
林纯鸿眼睛凑向周凤,嘻嘻道:“兔毛线?给小瑜儿织的?”
周凤横了林纯鸿一眼,脸露不悦之色:“小瑜儿需要这么多毛线?这是给你的!”
林纯鸿长身一躬,满脸肃然之色:“谢谢娘子。”
周凤见林纯鸿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笑,道:“一年不见,油滑不少,跟着哪个狐狸精学的?”
林纯鸿笑道:“为夫每日忙得团团转,哪有闲工夫去理会狐狸精?”
周凤哼了一声,道:“忙?你可以将狐狸精任命为副总管,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围着狐狸精团团转了!”
“胡说八道。崔玉儿你还不了解?那是为了邦泰。”
周凤将毛线团丢在竹篮里,睁大丹凤眼,道:“别人可以为了你去当尼姑,还可以为了你从尼姑还俗,自己掏银子盖酒楼,为你刺探消息,你自然也知恩图报,说吧,准备什么时候将崔玉儿迎进家门?”
周凤与崔玉儿乃闺蜜,平日以姐妹相称,今日却直呼其名,其怨气可见一斑。林纯鸿眼珠转了转,道:“听说归州的脐橙不错,既养颜又香甜,你平日多吃点。过一段时间,为夫要到归州去,给你送些回来。”
“你别转移话题!”周凤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坐在了椅子上,双手抄起毛线团,缠得又快又急,须臾,毛线乱成了一团,解也解不开,周凤恼怒的扔下毛线团,恨声道:“连毛线团也和我为难,气死我了!”
林纯鸿拿起毛线团,仔细的梳理着,片刻功夫,就解开了结,递到周凤手中,正色道:“小凤儿,三哥哥也不瞒你,三哥哥确实想把崔玉儿迎进门!”
周凤霍地站起来,粉脸通红,胸脯不停的起伏,“你……”
林纯鸿心虚,不敢看周凤的眼睛,继续道:“大哥、二哥成年而亡,按习俗,当过继两子给两个哥哥,你舍得自己的儿子成为别人的儿子吗?”
周凤咬着牙,吐出两个字:“借口……”
“哇……”小瑜儿突然醒了过来,两只白胖胖的小手不停的空中挥舞,周凤顾不得和林纯鸿生气,连忙抱起小瑜儿,不停的哄着。
小瑜儿慢慢安静下来,周凤的脸上却挂满了泪珠,抽噎道:“你就是嫌弃我生了女儿,要是有了儿子,你还会这样不顾我?”
林纯鸿大急:“小凤儿,你想想看,我多喜欢我们的女儿,要是三哥哥有一丝这样的心思,就让天打雷劈,死后下十八层……”
周凤慌忙腾出一只手,捂住林纯鸿的嘴巴,道:“发这毒誓干什么,你要纳就纳吧,这些事情你根本就不需要告知我的……”
周凤拼命吞咽着哭声,让林纯鸿怜惜不已,双手轻轻接过襁褓,将小瑜儿放在了床上,转身搂住周凤,双手在周凤软软的身体上游动。
周凤吐气如兰,喃喃道:“三哥哥,小凤儿也该知足了,小凤儿只希望三哥哥以后别忘了我们母女俩……”
“胡说八道,三哥哥怎么可能忘了小凤儿?”说完,一把将周凤横抱起来,往卧室走去,边走边喊道:“李嫂,李嫂,过来看孩子了……”
李嫂闻声而至,却不见林纯鸿和周凤的身影,她满脸霞红,撇了撇嘴:“白日宣淫!这老爷和奶奶还真……”
……
且说周望婆娘从周凤口中知道林纯鸿准备纳妾之后,破口大骂:“林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纳妾就纳妾,为何把你爹支到外面?这小子心里就是有鬼!”
周凤大惊:“把爹支到外面?”
周望婆娘用手指敲着周凤的脑袋,恨声道:“糊涂,被这小子玩弄于股掌之间,犹然不觉!林纯鸿担心你爹会反对,提前把他派到了远安、荆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周凤惊疑不定,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你用你的脑子想想看,林纯鸿早不调兵,晚不调兵,为何在清江见了那个狐狸精之后就调兵了?”
周凤的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见周凤沉默,周望婆娘更为气恼:“你和你爹一样没用!不知道吃了林纯鸿的什么迷魂药,什么事情都听他的!你爹在容美急白了头发,方才撑到了林纯鸿回来,结果这小子一回来,二话不说,就把他赶到了北边!这小子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周凤心里如同刀割一般,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落。虽然她对娘的话不尽赞同,但把这些事情窜起来一想,觉得林纯鸿好像真的有点过分。对容美的战争初期失利,根本原因还在于兵力不足,好歹也应该看在岳父的面子上通融一二。再说纳妾之事,爹又不反对,为何巴巴的将爹支到北边?
周望婆娘见周凤无声的哭泣,悲从心起,大哭道:“可怜你爹和我劳碌了大半辈子,只有你一个骨血,还被这小子这么欺负!你叫娘的心里如何过得去?要是当初义儿不死,你爹好歹有个左膀右臂,怎么会被林纯鸿呼来喝去的……”
周望婆娘又哭又唱,搅得周凤心都碎了,周凤上前扶住她娘,抽噎着安慰道:“娘,您别哭了,那都是命,当初逃亡时,谁又顾得上,没准哥哥还在人世,过几天就来找娘了。我去问问三哥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周望婆娘突然止住哭泣,厉声喝道:“傻瓜!此事能对那个没良心的说?听娘的,千万别露出口风!此事找你爹好好商议一下,定个章程出来,咱周家容不得任何人欺负!”
周凤几乎被她娘的吼声吓了一跳,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在辞别她娘后,带着秀吉回林府,一路上低头盘算不已。刚跨过林府垂花门,进入穿廊,忽听到甜糯的声音响起:“凤妹子,好久不见……”
周凤定睛一看,原来是容光焕发的崔玉儿,心里犹如打翻了醋瓶子,好不容易强压住醋意,冷声道:“原来是崔总管,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
崔玉儿的身体突然一阵颤抖,感到透骨的寒冷,低头喃喃道:“凤妹子……”
周凤得势不饶人:“崔总管有什么吩咐?周凤洗耳恭听!”
“我……我……”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走了,崔总管日理万机,不敢耽误总管的正事!”
周凤径直向前,路过崔玉儿面前,恨声道:“想入林家的门,首先得学会如何听大妇的话,学会如何对大妇行礼!”
说完,周凤带着秀吉头也不回的往穿廊尽头走去。崔玉儿抬头望着周凤的背影,将刚才见到林纯鸿的兴奋抛到了瓜哇国,心里平添一分愁,挥之不去,斩之不断。
这一切,正好被门影处的林纯鸿看得分明。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这家里以后的风波还多着咧!娘的,别的穿越者的妻妾为何一点矛盾都没有,彼此之间情同姐妹,自己的妻妾本是姐妹,现在却有往仇人发展的趋势!
晦气!
周凤口中崔总管不断,这倒提醒了林纯鸿,既然做了自己的妻妾,高级管理职业肯定是无缘了。不过人一闲下来,必生事端,还得给她们找点事情做,任务还得重点!
找点什么事情呢?林纯鸿陷入了沉思中。
第177章 纳妾风波(二)
容美的战争刚结束,各种事情扑面而来,清江沿岸受到了战争的荼毒,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和人力进行重建;容美境内的民众需要安抚,编户齐民也要抓紧时间实施;针对张献忠的军事调整迫在眉睫,容不得半分拖延;荆州、荆门和夷陵如何掌控,得尽快拿出个方案来……
林纯鸿顾不得考虑周凤和崔玉儿之间的小疙瘩,马上把精力投入到政务之中。他每日除了召见下属,就是处理行文,再不然就是到各处巡视,日程安排得紧紧的,每日几乎只睡两个时辰。
这日,林纯鸿正在府中忙碌,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打开门一看,却见李氏带着一个婢子,进入了屋内。
林纯鸿慌忙起身上前扶住李氏,道:“娘,您老人家怎么到这里了?有什么话直接令人叫儿子过去,这里是机密重地,不经允许,不得进入。”
李氏瞪了林纯鸿一眼,不满道:“你倒出息了,娘也要得到你的允许?”
林纯鸿辩无可辩,苦笑道:“娘今日到这里有何事要吩咐?”
李氏不理林纯鸿,对身边的婢子说道:“你们先出去一下!”
“是,老夫人!”婢子退出了房间。
李氏转头看了书房一圈,不满道:“这房子造得奇怪,墙壁厚厚的,门也塞得严严实实,坐里面怪气闷的,如何能做事?”
林纯鸿含笑道:“这个主要为了隔音。”
“隔音?”
“就是不让外面的人听到里面的说话声。”
李氏摇了摇头:“搞不懂,搞不懂,你的事情越来越神神秘秘。整天把自己关在这里就能做事了?你得多长一双眼睛,盯着外面!”
林纯鸿疑惑不解,不知李氏何意。
李氏继续道:“你立即命人将周望叫回来!”
林纯鸿大惊:“娘,发生了何事?需要把周叔叫回来?周叔负责抵抗贼寇,哪有功夫回来?”
“周望都年过五十了,还能上阵拼命?些许小事,吩咐给其他人做就行了,何必让周望在外劳碌?”
“打仗是小事?”
李氏的爆栗几乎敲上林纯鸿的头,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木瓜脑袋,你准备纳妾了,却让岳父在外劳碌,小凤儿和她娘会怎么想!旁人知道了,又会作何想?”
“这……”
“我还听说你准备撤掉周望的阁幕使之职?”
林纯鸿惊疑不定,道:“娘,您老人家在哪里听到的这些流言?根本就没这回事!”
“我不管有没有这回事,总之一点,周望的阁幕使绝不能撤!没有周望,娘担心你压不住阵脚!那些穷酸措大,满肚子的坏水,娘就怕你被他们蛊惑!”
“娘,这又从何说起?”
李氏不满道:“你不在枝江的一年时间里,娘帮你一直盯着呢,什么事情能瞒得过娘的双眼!你先生的小儿子素来不成器,现在倒出息了,每日往中书府跑,所为何事?还有那朱之瑜,每日蛊惑你纳妾,意欲何为?妾是该纳的,林家的家事,哪容他置言?”
“娘,这些事情你就别管了,儿子知道怎么处理的。”
“不管?当初你们几人刀尖上跳舞,方挣得一份安稳的生活,那容外人破坏?周望、郭铭彦虽说没有功名,娘看得倒放心。就是那张兆,虽说出身水匪,娘看着也比那些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