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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锦衣卫所器重,他也就借着锦衣卫的势力干一些敲诈勒索的勾当,小日子混的不错。可惜,到了崇祯年间,东厂和锦衣卫的势力大大削弱,向他这样的外围力量就在忽视之列,他一下子失去了生活来源。去年,由于赌博欠了赌债,万般无赖之下,逃离京城。
惶惶然如丧家之犬的沈文麟在聊城碰到了王二,两人曾经同为闲人,共同语言甚多,不久就互相引为知己。王二帮沈文麟还请了赌债,又帮他赎回了老婆和孩子,让沈文麟视王二为再生父母。
王二经过考察,对其甚为满意,立即让沈文麟重操旧业,负责刺探京师动向,还将沈文麟的老小全接到了百里洲。
京城的四月,风沙已过,万物复苏,百花争艳。猫了一个冬天的居民们似乎一下子全涌到了街上,导致街道上接踵擦肩,川流不息。沈文麟正坐在店门口,观看着那帮土人做生意。看着看着,就觉得腻烦无比,他对做生意一点兴趣都没有,要不是为了遮掩身份,他都想停了这破店。
“将军到底是什么人物啊?居然驱策这么多英雄豪杰!”沈文麟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暗思道,“百里洲的三个月虽然累掉了一层皮,哎,那段日子还真让人怀念!其他的几位兄弟都到了哪里啊,可惜王总管严禁我们彼此联系。”
沈文麟正出神着,有一顾客上门,手里拿着一匹西兰卡普织锦,直嚷道:“店家,我家媳妇对百鸟朝凤花纹不满意,要换一匹!”
沈文麟心中一凌,立即上前接过织锦,问道:“客官媳妇喜欢什么样的花纹?秋风纨扇的花纹行不?”
客官摇了摇头,道:“有没有牡丹仕女的?”
沈文麟道:“哎呀,牡丹仕女正好缺货,客官请随我至店后,挑选一副吧,本店定会让客官满意!”说完径直往店后走去。
客官点了点头,默默随着沈文麟七弯八拐,最终进入了一间密室。
客官细细的观察了密室一圈,方缓缓说道:“将军有令,速速打探温体仁动向!”
沈文麟单膝下跪,行了一个军礼,铿锵有力的说道:“京师区理事沈文麟接令!”
客官见沈文麟军礼标准,说话严肃,扑哧一笑,道:“昔日的沈二爷还真像模像样了,即使扔到荆州弓兵营,将军也会满意的!”
沈文麟站起身来,嘿嘿笑道:“没想到堂堂东厂番子高爷,也整日风餐露宿,供将军驱策!”
高龙摇了摇头,叹道:“现在东厂哪里还有往日的风光?要不是当初跟随张副都督,我早就成了淫间一鬼!哎,不说了,往事不可追。”
沈文麟在密室的暗处掏摸一阵,拿出三个蜡丸,交给高龙,道:“三个蜡丸,分别是宫里、温体仁和王应熊的。”
高龙大吃一惊:“这么快就在宫里建了眼线?”
沈文麟得意的笑道:“你在东厂干过,还能不知道太监贪财?大太监没办法,小太监还没有办法?”
高龙点了点头,问道:“温体仁和王应熊那里你是怎么搞的?”
沈文麟抿嘴神秘的笑了笑:“山人自有妙计!”
高龙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按照纪律,他绝不能问这些。幸亏沈文麟机灵,轻飘飘的解了高龙的窘境。
沈文麟道:“老高,什么时候也到调到京师来,咱们兄弟俩合作,什么事情做不成?”
高龙笑道:“我高龙到京师来,岂不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京师里那么多番子认识我!”
沈文麟打了自己一巴掌,讪讪道:“呵呵,看到你后,我都高兴糊涂了,你看我这出的什么馊主意!”
高龙道:“跑完这次路,我就能伴随将军左右了,这比你强多啦!这辈子后悔的事情太多,唯有跟着将军和张副都督不后悔!”
沈文麟惊喜万分,问道:“难道你升官了?”
高龙笑道:“军情司组建在即,在下忝为副总管。将军对我,实在是恩重如山。”
沈文麟点头道:“可惜我还未见过将军,我和你一样,跟着将军一点也不后悔。我打心眼里喜欢做这事情!老高,我有时甚至怀疑自己有点毛病,为何探听到别人家隐私,心里却快意无比?”
高龙哈哈大笑,拍着沈文麟的肩膀说道:“兄弟也算找到了适合自己的舞台……”
通过耳目,林纯鸿对京师的动向一清二楚。
现在温体仁也觉得朝政是一堆乱麻。上有急躁、多疑的圣上,旁有虎视眈眈、不停搅局的东林党,下有视己为奸臣、喋喋不休的复社,这个首辅可真不好当!
对朱由检,温体仁自信有办法应付,对东林党,他早就不抱希望,唯有死斗到底,现在又加上了复社,这让温体仁感到异常孤独。当初温育仁想加入复社,结果被张溥严词拒绝,现在复社与温体仁势同水火。
不过,这没事,找不到政治盟友,可以加深自己在朱由检心目中孤臣的印象。
真正让温体仁为难的是大明帝国的财政!
有了钱粮,温体仁相信,贼寇覆手可灭,自己还可以着手加强大同、宣化一带的防务,让建奴如在宁锦防线一般,碰得头破血流!
搞钱!
温体仁不停的在书房转来转去,念叨着“钱粮”二字,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善策,只好对下人吩咐道:“给毕自严下拜帖,明日酉时,我亲自上毕府拜访!”
第二日,当温体仁抵达毕府时,毕自严不顾自己将近七十岁的高龄,亲至府门迎接,让温体仁感动不已,忍不住握住毕自严的双手,说道:“毕老如此大礼,在下如何当得起?”
毕自严呵呵笑道:“温阁老当不起,朝廷诸公就无人能当喽!”
两人哈哈大笑,相邀着进入客厅,分宾主坐定,互相谦虚了一阵,温体仁叹道:“关辽上月军饷及军资,总共耗资八十万多万两,河南大水,至今尚未赈济,哎,国库空虚,可真难办啊!”
毕自严脸色微红,道:“在下不才,自元年开始,为朝廷理财至今,库中一直空虚,皆在下之罪也!”
温体仁见毕自严误解了他的意思,连忙说道:“毕尚书何罪之有?朝廷的收支状况,圣上和诸公都一清二楚,哪有怪罪之意?要是鄙下有怪责之意,就不会特意来拜访尚书了。今日来此,就是想向老尚书问计。”
毕自严深深吸了一口气,言语中尽是萧瑟之意:“老喽!不中用了,理财五载,却越理亏空越大,老头子哪有什么好办法?有好办法,早已经用了,还等到现在?老头子已经向圣上递了辞章,就等着告老还乡啦!”
温体仁见毕自严倚老卖买,言语中一点也无指教自己之意,也不着急,微微笑道:“圣上信任毕尚书,必不会让尚书纵情于山野之间。”
毕自严摇了摇头,连呼道:“老喽,老喽……”
毕自严去意已决,温体仁当然知道,也正因为毕自严准备告老,说出的建议才是肺腑之言。于是,温体仁试探道:“毕尚书前几年扩大盐引,为朝廷解了燃眉之急,这让在下佩服不已,这盐引以后还能扩大不?”
毕自严闭着双眼,一直沉默着。良久,方睁开眼睛说道:“因人而成事。”
温体仁暗思道:前些年,扩大盐引效果一直不好,原因就在于各级官僚雁过拔毛,导致朝廷受益不大,现在毕自严如此说,就是在提醒自己好的方略要选择适合的人去执行。
温体仁点头道:“谢尚书提醒。老尚书认为还可加税不?”
毕自严闭着的双眼猛地睁开,喘着粗气道:“温阁老,万万不可再加税,这无异于饮鸩止渴!老头子也活不了多久了,就在这里为大明的江山求阁老一件事,此事万万不可行啊!”
说完,离开太师椅就要给温体仁磕头。温体仁大惊,赶紧扶住毕自严,连声说道:“毕尚书何须如此?在下也无加税之意啊!”
毕自严的胸口兀自起伏,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征收了几次辽饷,胡虏愈来愈猖獗,加了一次剿饷,贼寇反而愈演愈烈,此事已经很明白,还需老头子多说吗?”
温体仁点了点头,继续问道:“神宗时,税监四出,内帑充足,可效仿不?”
毕自严叹气道:“这个得问圣上,圣上乃明君,老头子如何知道可不可行?”
温体仁微微失望,他认为,四处派出税监,支撑了万历年间的三大征,他很想促使崇祯效仿神宗皇帝。可是,毕自严的话已经非常明白,朱由检是一个爱惜自己羽毛的皇帝,即使自己手中没钱花,也要考虑历史的风评。
当初,未与复社决裂,温体仁还顾忌与复社的关系,不敢将此策正式提出。现在反正与复社彻底闹翻,温体仁决定不再顾忌复社背后的江南大地主、大财阀,准备促使朱由检派出税监。结果毕自严提醒了他,朱由检那一关过不了!
毕自严见温体仁神色黯然,悠悠说道:“这些年啊,不拖欠钱粮的府县凤毛麟角。唯一例外的是荆州府和枝江县,不仅尚未拖欠,起运还有所增加,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尤其是枝江县,去年的商税几乎增加了五成,老头子真想到枝江去看看。”
温体仁大吃一惊,忍不住问道:“是何人有这等本事?”
毕自严道:“老头子也很好奇,就查了查,崇祯五年之前,县令乃包哲东,现已调任汝州同知,主薄乃谭杰希,现留任。典史乃林纯鸿,现在居然率弓兵剿匪去了。”
“林纯鸿?”温体仁重复道。对包哲东和谭杰希,他一点印象也没有,而林纯鸿最近在奏章里出现的频率太高了,让他想忘记都难。
毕自严道:“温阁老如果想一劳永逸的解决财计,不妨去枝江看看,没准能找到一条路。”
温体仁躬身谢道:“谢毕尚书提醒,在下今日受益匪浅。”
毕自严忙避在一边,不受温体仁之礼,说道:“温阁老殚思竭虑为朝廷,老头子佩服还来不及,有什么好谢的?哎,胡言乱语啊,胡言乱语……”
……
温体仁离开毕府后,一路盘算不定,这枝江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出来的弓兵凶悍无比,连战连胜,前不久甚至还和邓玘差点冲突。起运也年年增加,枝江到底是什么做到的?
疑惑不解的温体仁一回家,就叫来了温育仁,对他嘱咐一番,令其择日南下,赴荆州考察一番。
第104章 温体仁之计
毕自严虽然建议温体仁指派得力人手推行盐引之事,又给温体仁指了一条路,但单靠这两条,一则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再则远水救不了近渴,温体仁还是焦虑不已。
更何况,即使有了善策,旁边有东林党人搅局,善策能不能顺利推行还得两说。温体仁认为,要解决财政困难,最终的落脚点还在于朝堂争斗。
朱由检并不是毫无保留的信任温体仁,当初吏部尚书闵洪学对温体仁言听计从,朱由检就马上将吏部尚书换为李长庚。后来,朱由检又把与温体仁关系亲密的兵部尚书梁廷栋换掉,让张凤翼担任,其不信任温体仁的心思昭然若揭。
温体仁入阁多年,在朝中党羽众多,当下立即把礼部侍郎王应熊和工部侍郎刘遵宪召来商议,温体仁直接抛出了问题:“户部尚书毕自严年老体衰,已经递交了辞呈,再加上圣上对国库亏空早就不满,这次很可能会准奏,咱们需要商议个章程来应对此事!”
王应熊和刘遵宪的眼睛亮了亮,透露出热切的眼神,盯着温体仁。
温体仁眼睛眯了眯,说道:“户部尚书不好当,毕自严的能力你们也知道,这几年来几乎快掏光了身子,圣上还不满意。”
温体仁的话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