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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
“娘的!我哪儿小人了?”被踩中痛脚,冉枫亭气得脸红脖子粗地雷吼起来。“姓君的,你给我搞清楚,毒若是我下的,我干嘛还多此一举把你扛回来医治?把那两个字给我收回去,不然我们梁子结大了!”
“我们梁子不是早就结大了吗?”冷嘲反问,君默啸不懂若不是早结下梁子,那这些年无数回打得“两败俱伤”的比武算什么?
“你……”冉枫亭火大得正想再雷霆咆哮,然而才吼出一个字,却被一道清冷幽然的嗓音打断。
“你们感情挺好的。”收回诊脉的纤指,易无晴缓缓吐出的话让在场两个男人齐扭头瞪人,首次意见一致——
“我会和这娘们感情好?”怒指“娘们”,冉枫亭悲吼。
“我会和这小人感情好?”冷瞪“小人”,君默啸嘲讽。
霎时,一激动、一冷嘲的嗓音同时响起质问,随即又双双怒瞪对方——
“你说谁娘们?”
“你说谁小人?”
只见两人瞠目怒视,默契之好,让一旁的易无晴瞧得兴味盎然,乌沉眼眸闪过一丝淡淡笑意。
呵……这般的默契,任谁看了都觉得感情好哪!
“哼!”粗哼一声,率先从互瞪中撇头,冉枫亭对着易无晴哇啦哇拉大叫,“无晴,姓君的毒清干净了没?我可以把人轰出冉家庄了吗?”赶快把眼中钉扫出门,免得见一回就呕一回。
“当我爱留吗?”口中轻哼,君默啸却依然坐躺在床上,丝毫没有急欲离开的感觉。
不爱留就滚啊!躺得那么舒适是怎样?
冉枫亭忍不住白眼,正想冷嘲热讽一番之际,一道娇柔惊呼忽地自房门口处骤然响起,随着扑鼻香风袭来,眼前一花,一具秾纤合度的温软娇躯已经扑至床边——
“君公子,你可终于醒了!”不客气的挤开易无晴,颜香芙急着展现自己的关怀之情,娇声娇语道:“你昏迷的这些日子,香芙担心得寝食难安,终日祈求菩萨保佑,如今见你平安转醒,真是让香芙安下不少心……”
她说的情真意切,深情款款,却丝毫不理易无晴被她那一挤给推得往后踉跄跌去,所幸一旁的冉枫亭眼捷手快,急忙扶住人。
“小心!”健臂一揽,飞快稳住纤细身影,他关切低问:“没事吧?”
“没事!”摇了摇头,随即惊觉自己正靠在他怀里,向来沉稳的心蓦地一跳,易无晴以启人疑窦的速度飞快退离那厚实温暖的胸怀,清冷眼眸迅速闪过一抹不自在。
“抱歉,是芙妹不好,幸好没伤着你。”以着只有易无晴听闻得到的低喃愧疚致歉,冉枫亭不是没瞧见颜香芙的行为举止,心中虽清楚是她的错,却无法出言斥责。
局促地笑了笑,易无晴没有应声地迅速别开眼,却见床榻上的君默啸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俊颜,直勾勾瞅着迳自坐上床沿的颜香芙,在滔滔不绝表达关切的娇言软语中,他终于冷冷开口了——
“姑娘是谁?我和你很熟吗?”
第三章
“芙妹……你别跑啊!芙妹……”
回廊下,冉枫亭焦急呼喊着前方掩脸急走的心仪人儿,眼见她理也不理的快步飞奔,当下心中一急,足下运劲,纵身飞掠,转瞬间就跃至前方将她挡下,柔声安慰——
“芙妹,你别恼,都是姓君的不好……”
“哇——表哥……”猛地扑进他怀中,颜香芙一张脸哭得梨花带泪,悲怨泣诉,“他怎么可以忘了我?自三年前,我心中就只有他,时时惦着他,他今天怎么可以说不识得我?呜……”
呜呜……虽说两人只有三年前那一面之缘,但是英雄救美,才子佳人因而缔结良缘很正常啊!她惦着君公子这样的英雄,君公子也该记得她这般的美人,不是吗?没想到结果竟然是……竟然是他忘了她,实在太伤人了!
听闻心仪之人口口声声泣诉着心中只有别的男人,冉枫亭一颗心疼得像似被人给揪拧起来,可却还得强笑安慰,“芙妹,你先别哭!君默啸算什么东西?他不记得你又如何?像你这般貌美如花,天仙般的美人儿,多得是青年才俊暗中爱慕追求,何必执着于他?”
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他就是那个“青年才俊”啦!
“没有君公子,我要别的青年才俊的爱慕做什么?”嘤嘤哭泣,她嗔怒发恼直跺莲足。
“别的青年才俊也不比姓君的差啊……”搔着大胡子嘀咕,冉枫亭很是哀怨,只差没跳出来自荐了。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只喜欢君公子……”打小受尽疼宠、被众人捧在掌心的颜香芙,此刻终于忍不住向最宠她的表哥哭诉要求,“表哥,自小我要的东西,你都会想办法取来给我,如今你也不会让我失望吧?”
闻言,冉枫亭只觉自己宛如被浸入无底寒潭,几乎不愿去面对她话中之意,却又忍不住微颤着嗓音干哑开口,“芙妹,你的意思是……”不要!不要是他想的那样!那对他面言实在太过残酷。
“是!”红润泪眼瞅凝着他难看至极的脸庞,颜香芙可怜兮兮却又万分残忍。“我要君公子,你一定要帮我得到他。”
果然!
苦涩闭了闭眼,冉枫亭痛苦得几乎难以呼吸。虽没明说,但她明明知道……知道他自小喜欢着她,心仪于她,怎么又能如此残忍的对自己提出这种要求?
“表哥,你对我最好了,你一定会帮我的,是不是?是不是?”紧紧抓着他衣衫,颜香芙像要凌迟人般的句句逼问。
“芙妹,你究竟把我当什么看待?”缓缓睁开眼,盈满苦涩的黑眸直勾勾凝着她,冉枫亭决定就算痛苦也要将一切挑明了问,不愿再这样暧昧不清的下去了。
微微一窒,被那深邃慑人的黑眸瞅得心慌,颜香芙心虚的别开了眼,不愿给予正面回应。“表哥,你说些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
是!她承认自己自私,虽然倾慕着俊美的君默啸,却又享受着冉枫亭的痴心爱恋与疼宠,是以面对他想将暧昧感情厘清的问题,她不愿正面给予回答,丝毫不想放弃那种“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虚荣。
见她明显的回避问题,冉枫亭更是痛苦难当,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芙妹总是态度暧昧不明的钓着他,让他一颗心似绝望,却又藏着无穷希望的高高悬着,始终无法真正死心,真是……恼人啊!
“表哥……”咬着唇,颜香芙泪眼蒙眬,楚楚可怜轻喊,“你生香芙的气、讨厌香芙了吗?”她知道自己这种可怜兮兮的撒娇定能打动他,让他心软,所以也毫不愧疚的使了出来。
果然,冉枫亭对她幽怨的眸光完全招架不住,只能苦笑摇头安慰。“没,我没生你气……”
他,只是心伤罢了!
客房内,迥异于某对表兄妹情感纠葛的暧昧不清,易无晴眸光清明的看着床上那个才刚把一名绝色美人给伤得泣奔而去的冷峻男子,同时也得到他同样清明的回视。
“怎么?”在一阵长长的无声对视中,君默啸终于率先开口了。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惜!”不含任何指责,她只是淡淡陈述事实。
“流水拒护花,春花闪边去,万幸!”平稳不波,却恶毒至极。
此话一出,向来淡定的清冷眼眸迅速闪过一抹像似兴味笑意的光芒,易无晴难得好奇。“你真不认得颜姑娘?”她曾听过冉枫亭提起颜香芙倾心恋慕君默啸的起因,是以对他那句“姑娘是谁?我和你很熟吗?”颇觉怀疑。
虽才见过一回,那般娇滴滴的绝色美人,就算只是一面,也足够让救美的英雄留下深刻印象了。
若依君默啸平日冷淡性情,旁人这类的探问,定然认为没有回答的必要而懒得理会,可易无晴周身散发的沉静恬淡气息,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与亲切,无来由的好感滋生,当下不自觉放松了心神……
“为何我该认得?”当乍闻清冷嗓音响起时,他才愕然发现自己竟下意识的回答了她的疑问。
“听说三年前,你曾英雄救美,在地痞流氓的调戏下帮颜姑娘解围。”很好心的给予提示。
“有这等事?”剑眉微蹙,思索了老半天,实在没什么印象,君默啸忍不住觉得可笑。“那么久的事了,只是举手之劳,匆匆一面的机缘罢了,谁会去记得?”他可没那么多闲暇时间老是去记些无关紧要的无聊事。
闻言,易无晴神情似笑非笑,有些同情娇滴滴的颜香芙了。
呵……美人芳心暗系,谁知英雄却根本忘得一干二净,又是一活生生的“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惨剧发生,冉枫亭和颜香芙这对表兄妹其实命运还挺像的。
没兴致话题净是绕着颜香芙打转,君默啸反倒对眼前这个相貌平凡,却散发着沉静气息,令人不自觉会松下冷漠心防与之闲聊的陌生姑娘兴趣更大。
“易姑娘是大夫?”淡声探问,君默啸不曾在江湖中听过她的名号。
“不算大夫,只是对医术稍有研究,受友人之托前来帮忙解毒。”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大夫,易无晴轻轻摇了摇头。
“你是那个小人的朋友?”幽冷眼眸微微一眯,说到“小人”两个字时,还有意无意的特别加重音。
很显然的,易无晴听了出来,清亮眼眸若有所思的瞅着他,唇畔轻漾起一抹略带玩味的奇诡浅笑,若有所指淡声道:“冉枫亭究竟是不是小人,相信君公子心中最是清楚才是。”
闻言,君默啸眸光一闪,像似听懂她话中未臻之意般地故意问道:“易姑娘是何意思?”
这位“英雄”挺喜欢故作玄虚的与人高来高去打哑谜哪!
心下暗忖,易无晴索性挑明了讲。“我相信冉枫亭,以他坦荡磊落的个性,就算再如何恼怒,也万万不可能做出对对手使毒这种下流手段,随身佩带的宝刀亦不可能让有心人上有机会在刀上抹毒,那么你伤口上的毒,除非是在受伤当时由你自己亲手施下外,别无其它可能了。不知我说的对不对,君公子?”未了,她深感有趣的故意笑问。
“哈哈哈……”蓦地,君默啸龙吟般的畅笑声自优雅薄唇逸出,“嫁祸于人”的诡计被识破,他不但不恼,反而极为愉悦。“易姑娘,你比那个大胡子聪明多了。”
“多谢夸奖!”淡淡一笑,易无晴又道:“其实,君公子并不讨厌冉枫亭,甚至可以说是欣赏他的,是不?”
此话一出,清朗畅笑声顿止,俊美脸庞隐隐浮现一丝被戳中心思般的恼怒尴尬,他冷嗤斥驳,“我会欣赏那个大胡子?别说笑了!”
“怎会是说笑呢?”嗓音轻淡,言语却犀利透澈。“君公子心底欣赏冉枫亭,可又厌倦他这些年来时不时找你比画较量的麻烦事,是以索性在自己伤口上抹毒,嫁祸于他。
“此计一出,一来,以你对冉枫亭的了解,心知肚明他绝不会任由你毒发身亡,肯定会想尽办法帮你解毒,好替自己洗清‘小人’污名;二来,只要这招‘嫁祸于人’的计谋不被识破,在他还没找出‘凶手’之前,必因心怀愧疚而不好意思再找你较量,我说的没错吧?”微微一笑,易无晴对他敢赌上一条命而暗暗佩服。
呵……认真说来,这位君公子也是个奇特之人,竟能如此信任一个死对头的人格。
被说中了心眼,君默啸似有些微恼,可又对其敏锐洞彻的心思欣赏不已,沉默与她对视好一会儿,终于缓缓开口,“别告诉姓冉的,否则他三天两头寻我麻烦实在烦人。”
“放心,我会保密。”强忍住笑,易无晴一脸慎重点头。呵……说实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