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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要证据?人证物证,我多到可以集结成书,不拿出来,是看在我们两家相交多年的份上。下午我的弟弟妹妹会到牧场来,在那之前我希望妳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不然,我将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做。”
“你不可能有证据。”苏真婵不敢相信,自己会输在最后关头。
“妳认为两千万,可以买到几个和妳有染的男人出面作证?还有,下次和男人幽会,最好选择在客房部,不要贪求刺激,很多牧场都会架设监视摄影机。”话说完,他掉头走开,留下手足无措的苏真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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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真婵是任性,但她快刀斩乱麻的行事作风也让冠耘激赏!没有哭哭啼啼、没有烦人的低姿态哀求,主动找律师、签下离婚协议书,省略了他许多麻烦。
然后,他集合弟弟、妹妹,弟媳、妹婿,他以最平静的口吻陈述和小书、文沛铃之间的恩怨误解,他在他们面前放下自尊,剖析自己的感情,最后,他说——我要重新赢得小书。
这回,他得到支持,尤其是“傅太太”和“傅先生”的支持。
回到台北,他等在按摩中心门前,四点,小书准时拿起她的手杖,出门接儿子,浅浅的笑意挂起,难怪所有人都认为失明的小书比看得见的小书来得幸福,趋向前,冠耘向她打声招呼。
“嗨,姜小书。”
突如其来的男音让她吓一大跳,但不超过半秒,她回过神,笑着向他打招呼:“你好,小说家先生。”
“我比较喜欢“故事先生”这个称呼。”没错,他是崭新的故事先生,不是那个可恨到令人咬牙的姜冠耘。
“好吧,故事先生,你的工作进行得怎样?”
愉快的语气、愉快的表情,眼前的小书和他认知中的那位有段差距,虽然微笑的眉头,衔着淡淡哀愁,但他发誓,总有一天,他会亲手替她抹去愁眉。
“不是太顺利。”
“我早说过,我的故事不是个好题材。”
小书曾幻想,像这样子,轻轻松松和“他”聊天,天南地北,有目的的、没目的的乱聊,聊着聊着,聊出见章感情。
“问题不在故事本身,在于妳。”小题没说错,即使失去视力,她仍然美丽得吸引所有男人的注意。
“我困扰了你?”
“对,我想了妳一整夜,想不通,为什么这样一个漂亮女人,那个明眼男人会分辨不出,妳值得爱怜。谈谈妳儿子的父亲好吗?”
这句话中带着责备,他在怪自己,恨自己眼明心盲。
要谈吗?和人分享有“他”的记忆?很生疏的经验。
“说吧,用故事困扰一个男人,是很缺乏道德的行径。”冠耘催促她。
他的说法引出小书的笑声,深吸气,她决定满足故事先生的好奇。
“他有一个妻子,聪明、勇敢、大方,在许多方面,她都是比我更好的选择。”
想起苏真婵,小书心涩。他们好吗?孩子很多个了吧?是不是个个都像纪耕那样,懂事得让人心疼……
“聪明、勇敢、大方?如果以这为条件挑选妻子,他应该去追求陈文茜。”
他的说法让小书捧腹。
“你说得对,我欣赏她,她是个值得佩服的女人。”小书附和。
“要不要我把陈文茜的资料寄给他,让他两相比较,重新作选择?”他嘲弄自己。
“可是,他爱他的妻子啊!”
“妳为什么这么认为?”
“这是他弟弟妹妹的说法,之前,我并不认同,以为那是商业联烟,没有太多爱情成分,我想只要死守在他身边,总有一天,他会看见我、爱上我,告诉我,他将选择我当携手对象,可是后来发现……”
“发现什么?”
“发现我错了,他是爱她的。”
“妳从哪里发现这件事?”
他爱苏真婵?真是荒谬的观察力!
“他包容她,不管她做得对或错,也不管她冤枉人冤枉得多过分。”
小书的回答教他无言以对。的确,为了欺负小书,他包容苏真婵包容到过火。
“妳想,会不会有一天他发现自己的错误,回头找妳?”一个突发奇想,冠耘问她。
“不可能,他是个自尊心强烈的男人,何况,是我对不起他在先。”
他……是不会回头的,就算知道错误,他也要把自尊摆在最高位置,对他,在离开牧场之前,小书已把奢望尽数砍除。
“妳对不起他?”
这句话冠耘难以理解,仔细回想,在两人相处的那段中,只有他负她、欠她,她从未亏待过他。
“曾经,我的母亲欺骗他,害他受伤很重。”这个伤在他心中,是永远无法弥补的伤痛吧!
“那又不关妳的事。”首度,冠耘亲口承认,她和文沛铃是两个相异个体。
“不,相关的,我是我母亲的女儿,我身上有母亲的遗传基因,他不信任我是很自然的事情。”小书说。
事过境迁,再回想,冠耘发觉当年,自己的迁怒是过分了!
“他知道孩子的存在吗?”
“不知道。”
“为什么不告诉他?”
“刚和他在一起时,我问过他,说我想要一个孩子可不可以,他一口气回绝,告诉我,他不要我的孩子……”
再提陈年旧事,心口微微犯痛,深吸气,他们似乎交浅言深了。
“我们可以不要再提过去吗?”
“没问题,反正妳的旧故事结束,未来,是我们的新故事开始。”
“你……什么意思?”小书退两步,表情添上几分警戒。
“我打算追求妳。”冠耘实说。
“不。”小书和他拉开距离。
“为什么不?妳未婚、我独身,追求爱情是很自然的事情。”
“对不起,我不要爱情。”她脸色凝肃,俨然不能被入侵。
“是妳说,我们的故事开始,我以为妳对我有意。”他玩笑说话,想松懈她的紧张。
“那只是随口说说……不代表任何意义。”小书急急澄清。
“为什么?妳不想再来一段故事?”
“我的故事已经结束,未来,我的生命中只剩下另一个故事。”
“哪一个?”
“姜母教子。”
“只当母亲?这个角色未免枯乏!妳还年轻,投入另一段爱情才是正确选择。”冠耘鼓吹她重新开始。
“不,我当母亲当得很快乐。”她坚持。
“为什么,除非妳还爱他?”
冠耘的问题让她陷入沉默,没错,她爱他,从未后悔间断过。
“我猜对了?”冠耘试探。
根本不用猜,她的脸是张白纸,清清楚楚载上心事。
他说不出心中的感觉,是感动或是心疼?在他那样待她之后,她仍然选择爱他,自始至终从未变更感情,她的爱,是不懂转移的磐石。
冠耘想拥住她,向她说一千个、一万个对不起。
“妳是世界上最蠢的笨蛋。”
他的评语让小书轻笑出声。
“你该付钱给小题。”
“什么?”她的话让冠耘惊疑,她认出傅太太是小题了?那她是否也认出自己?
“小题是他最小的妹妹,她常常用这句话骂我,也劝我趁早离开他,你盗用了小题的专利权,该付费给她。”
“妳为什么不听她的劝告?”
“当时,所有为我好的人,都认为我该离开,可是……你知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他的?”
谈起“他”,她的表情转而柔和,爱他的心未曾更动。
“不知道。”
“在我十六岁那年,他和我的母亲谈恋爱,我躲在衣柜里,从门缝中偷窥他的身影、倾听他的声音,尚且不懂得爱情,他已是我最崇拜的男人,敬他、爱他,只要能待在有他的地方,能踩在他踩过的土地,我就觉得幸福。”
再度,她的痴情、她的恋慕,融化他的心。姜冠耘,你何德何能,能拥有她的深情?
“现在呢?妳再也不能待在有他的地方,踩不着他踩过的土地,为什么还不肯停止爱他?”
“可是,他在我这里,没有褪色过。”
手贴在心窝,当眼睛再也看不见任何一个人,她的心便清清晰晰地刻划起他的身影、他的浓眉、他直挺的鼻子、他那张她要抬高头才能张望的脸,怎能忘情呵?
“妳的爱情很蠢!”
“我承认。”
“聪明的女人会选择放手遗忘。”
“可惜我是笨蛋。”
“妳的笨会让你失去很多好机会!”
“有他,我不需要任何机会。”
“问题是,妳从来没拥有过他。”
冠耘赌气小书的说法,虽然她口中的“他”是自己,可他也不免对自己吃醋,凭什么一个不重视她的他,获得她全部爱情;而努力为未来创造故事的他,却得不到她的用心?
“我不在乎,只要我爱他,他就不会从我的故事里消失,在思念来敲门的夜里,起身为他祈祷时,我幸福;在想念他的泪水,化成一杯杯苦涩咖啡时,我幸福;在春风吹散离愁,将他的身影清晰时,我幸福。这样的我,拥有的他还算少吗?”
“一个虚无缥缈的他,一个活生生站在眼前的我,你居然不考虑我?这将是你人生中最大的损失。”
“是啊,错过你这么好的男人,我实在很糟糕,可是,弱水三千,我的胃只容得下一瓢,怎么办呢?”
“训练食量罗,总有一天,我要妳吞得下第二个男人。”
“别白费心力了,我要去接儿子。”儿子也是“他”的故事延续。
“我陪你。”
“不!”
“拒绝无效。”
“我痛恨强势的男人。”
“别告诉我,你的他温柔斯文。”
温柔斯文?他和这四个字完全搭不上边,小书摇头笑开。
“走吧,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试试看,接受我这个故事不是太困难。”冠耘扶起她,往幼稚园方向走。
“在你的故事中,写下友情是我最大尺度。”她坚持壁垒分明。
“好啦、好啦,随妳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女人的唠叨真叫人受不了。”
一来一往问,冠耘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和小书一样轻松惬意,原来,只要放下不必要的偏见仇视,他们是可以相处得很好的两个人。
而且,聊天是一种可以被训练的行为,你看,不过短短几次交锋,他就能和她说得兴高采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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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耕和冠耘沟通无障碍,走到哪里两人老子、小子乱叫。要不是他的性格开朗、要不是他的儒雅温柔,和往昔有太多不同,小书老早将他认出来。
他习惯早晨在小书家门口等待,送他们母子上班、上学,中午到按摩中心,带小书外出吃饭,下午四点再准时出现,一同去接纪耕。然后他和纪耕到处逛、到处玩,六点一到,去接小书下班。
他用自己的方式,一点一滴入侵她的生活。
小书笑他太闲,他则回她一句,要是不够闲,怎么有本事写“故事”?
小书听不懂他的一语双关,只觉得写小说的人,生活方式肯定与寻常人不同。
“小子,你这样不对,对那种无理取闹的女生,不用对她太客气。”
在小书的公寓里,冠耘把纪耕抱在膝上说话。
纪耕被女生狠咬一口,手臂上的瘀青还在,女生居然跑去告诉老师,说纪耕骂她。
纪耕很生气,小书却教他,得饶人处且饶人,吃点亏和占便宜意义相同,劝得纪耘满肚子火气,还是“老子”好,他每句话都说进纪耕耳里。
“你才不对呢!这样教小孩子,万一他到学校欺负女生,怎么办?”小书摸到儿子身边,把他带开,催着他去洗澡,准备睡觉。
“妳的教法会把儿子教成软脚虾,将来到社会上会缺乏竞争力。”
“打人才能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