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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他将她拥入怀里轻摇。“不要想了……”天晓得他一点也不希望她忘了他,可是当他亲眼目睹她是如何?回忆感到痛苦时,他反倒觉得那些回忆一点都不重要了。
然而……“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吗?”她靠在他怀里问,总觉得他不是如此宽大的一个人。
龚慎梦再次避而不答,只是盲目的瞪著远方。
“你介意,对不对?”她忽地起身,不安的看著对方。
“我不该介意吗?”他没好气的反驳。“我是你的丈夫,你却把我忘了,而且忘得如此彻底!
”忘到一想起他的名字都会令她头痛,这该死的女人。
小气的男人,她忘的不只是他,她不也忘了自己的名字,干嘛这么计较?
不过,她理亏倒是事实,谁教她是他的妻子。
“我们为什么会结婚?”她百思不解。
“为什么你会这么问?”龚慎梦僵住,心底的不安逐渐升高。
“因为你看起来就是一副很讨厌我的样子。”她实话实说,使他不禁?生一种错觉,仿佛十一年前的陆映哑又回来了;那个天真、直接又善良的女孩。
“我一点都不讨厌你,相反的,我很爱你。”就是因为太爱了,才会使他一时之间难以平衡。
“真的吗?”她瞪大眼看著他,不怎么相信他的话。
“真的。”他苦笑,?起手想?她拨开掉落胸前的头发,却被她疾速闪开。
“我不会伤害你,你用不著如此怕我。”他硬生生的将手放下,心中盈满受伤的感觉。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怕你。”她不好意思的道歉,十分尴尬。
“不晓得怎么搞的,我总有一股荒谬的感觉,好像你曾经伤害过我……不过,当然你不会,对不对?”就是这股感觉使她下意识的逃避他,也许她多心了,他看起来就是一副相当关心她的样子,怎么可能伤害过她?
“……对,我当然不会伤害你,再也不会了……”最后这句话他是埋在她的秀发里说的,对她也对自己保证。
陆映哑没听懂,只听见“对”这个字。她僵住身体,还是很不习惯他的拥抱。
为了掩饰她的不适,陆映哑不知所措的调开视线,幸运地被她瞄到放置在驾驶座下的小木偶。
“我的木偶!”她拿起木偶把玩,将它紧紧压在心口,表情像个孩子般兴奋。
“我找它好久了呢,原来在这儿。”她嫣然一笑,紧张迟疑的表情消失一空,笑得比春花还要灿烂。
龚慎梦茫然的看著她,不晓得该笑还是该哭,那是他送给她的木偶,她忘了雕刻它的主人,却记得它。
“为什么一定要找到它?”他轻问。“你知道当你被送到医院时,手中还紧紧握住这个木偶,说什么也不肯放吗?”
就在他开始后悔自己混蛋行?的同时,医院打电话给他,告诉他她车祸的消息。他几乎是用飞的到达医院,守在病房外面度过此生最难熬的一夜,直到医生告诉他她没有生命危险,他才放下心来,回家梳洗并通知关以升,没想到等他再回到医院时,她已经忘了他,彻底的忘了他……为什么一定要找到它?
陆映哑愣了一下,想尽办法寻找答案,还是想不出来。
“我也不知道。”她和他一样茫然。“我只是觉得,它很重要,我不能失去它。”所以拚命保护它,就算昏倒也不放手。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种行?很傻?都已经失去记忆了,却还坚持一定要找到这个木偶。可是,它就像……我的心吧!似乎在很久以前,我的某种感情就已冻结,藏在木偶里。所以我可以失去记忆,就是不能丢掉这个木偶,于是我只好拚命找,拚命找……”陆映哑大气不换的说了一大串,等她发现对方正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眼神看她时,她不好意思的酡红了脸,觉得自己真的很傻。
“如果我是傻瓜的话,那我一定比你更傻,因为那木偶是我送给你的。”无视于她陡然放大的瞳孔,龚慎梦接著说:“那木偶是我亲手刻的,是我十一年前一刀一刀的刻,一道一道的把多余的木屑推掉,然后再刻上你的名字……”哽咽间,他再也说不下去,她为什么要把他忘掉?为什么不干脆拿起木偶砸他,指责他辜负了他们曾有的一切?
“想起我,拜托。”他突然抱住她闭上眼睛叹息。“想起我,不要把我忘掉……”她忘掉的不只是痛苦的记忆,还有他们曾经拥有的美好时光,直到这么那他才知道自己丧失了什么,却?时已晚。
陆映哑猛眨眼,像个原先即将停摆的洋娃娃,再重新注入新的活力一般活了起来。他……竟然就是送她木偶的人,那是否表示,他们从前真的很相爱,只是她后来不小心发生了意外?
很有可能哦,她那么珍惜那个木偶,也许她也一样珍惜他。
可是,她为什么会无端的发生意外?根据护士的说法,当时她手中紧紧的捉住木偶,嘴里念念有词,好像故意要忘掉过去的一切。没想到她真的忘了,至今还想不起来。
他伤害过她吗?否则她怎么会下意识的逃避他,却又舍不得他?
“你伤害过我吗,或是骂过我?”她纳闷的直言使他?头。
“我一直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跑到大马路上被车撞,他们说车祸发生的地点离你家很近,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面对她的问题,龚慎梦苍白了一张脸,犹豫著该如何回答。他能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吗?不!一旦她知道他就是伤害她的人,此刻信任的眼神,不确定的口气,都会转?坚定的拒绝,头也不回的离去。
他死也不能说!
“那是因为……因为……”龚慎梦犹豫。他是可以用婚姻来套住她,强行将她拴在他身边,但那不是他要的关系。他曾经使他们的婚姻宛如地狱,并不想再经历一次。既然如此,何不让故事重新开始,编织历史外的美梦?
“因为什么?”陆映哑非常困惑,他看起来不像是一个说话吞吞吐吐的人。
“因为我们吵架了。”他决定说谎。“我嫌你做菜难吃,你一气之下带著行李离家出走,过马路时不小心被车子撞了,然后就住进了医院。”
“有这种事?”陆映哑叫了起来,一点也不相信他的鬼话。
“你骗我的,对不对?”她怀疑的看著他,觉得他在说谎。
“是真的。”他尽可能的放松。“你真的不会做菜,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再试试看,就知道我是不是在骗你。”他希望她最好连做菜的方法都一并忘掉,不然他就麻烦大了。
“好,我一定找机会试试。”她发誓非找出真正原因不可,事情一定不像他说的这么简单。
“尽管试□。”龚慎梦笑笑,开始吹起口哨。他有信心编织一个能令他们双方都感到满意的美梦。
车子就在一个怀疑,一个兴奋的情况下奔驰过台北的街头,往位于更远的陆家大宅驶去,开始他们的新生活。
※※※龚慎梦很快地发现他的说谎技巧有待改进,就算再怎么著急,也该编织一个不那么危险的理由。
这天晚上他刚从陆氏回来,一踏进家门就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自厨房飘来,仿佛发生火灾。
他三步并作两步,丢下公事包便往厨房跑,差点被迎面而来的浓烟呛死。
“你干什么?!”他不得不用吼的,正拿著锅铲的陆映哑咳得比他还厉害,泪流满面。
“我正在煮饭。”她说得可怜兮兮,脸上乌漆抹黑。
“你不是在做菜,你是在放火烧房子。”龚慎梦摇摇头,随手拿出手帕走到流理台,打开水龙头沾了一点水,帮她把脸擦干净,扶她坐下。
“我不知道煮饭那么困难,我还以为很简单。”看来他说她做菜难吃的事是真的,她根本连一道菜都做不出来。
“你才知道。”他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开始著手收拾。
“我来帮忙。”她自告奋勇,却被他挡了回去。
“不必,你乖乖的坐著,我自己来就好。”他目光如炬地将她钉在位子上,她只好缩回椅子上,动也不敢动。
“好嘛,不帮就不帮。”陆映哑心不甘情不愿地看著他收拾好散落在四方的厨具,十分钟不到,就将原本乱成一团的厨房收拾干净,甚至开始做饭。
“想吃什么菜?”他边开冰箱边问。
陆映哑随口说了几样,龚慎梦一一拿出材料,开始进行事前的准备工作。
她著迷不已的看著他利落的动作,从切菜到转动锅子,每一个动作都像跳舞般自然,结合了力与美,看起来相当赏心悦目。
“你好像很会做菜的样子。”相对之下她就像白痴,她不禁叹道。
“因为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照顾自己,自然驾轻就熟。”龚慎梦一边回答一边上菜,还有余力将煮过菜的厨房弄干净。
“你妈妈呢?她为什么不照顾你?”她不做多想便问,一边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死了。”他拿起筷子淡然的回答。“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就离开人世,我对她没什么印象。
”据说他父亲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喝酒,一喝就是十几年不曾停过。’
“这样啊!”虽不好意思,她还是继续问:“那么你爸爸呢?
你总有父亲吧?”
提到他的父亲使龚慎梦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但他还是捺下性子回答。
“他也死了,听说也是因为发生意外。”当他好不容易才从马来西亚回来找他的时候奇书网,居然获知他因为一瓶酒跟人打架被人活活打死的消息,当时他不知道什么反应才叫正确,只是坐在他父亲的墓前呆愣了好久,直到突然下大雨将他打醒?
止。
“啊?对不起,我不该问的。”陆映哑匆匆忙忙的道歉,赶紧低下头来扒饭吃菜,以掩饰尴尬。
龚慎梦耸耸肩,也低下头吃饭,让沉默自然延伸。
晚饭过后,他们各自洗澡然后一起看电视,一直看到十二点,墙壁上的挂钟提醒他们该睡了,他们才有所行动。
“晚安。”龚慎梦很有风度的打招呼,打算先行离开。
“等一等。”反倒是陆映哑捉住他的手不放,一整个晚上他都是这样握著她看电视,习惯成自然,实在很难放开。
“还有什么事?”龚慎梦就这么保持不动,和她对视。
“多说一些你自己的事,或是我们之间的事,好不好?”
她憋了半天终于请求,他只得坐下,搂著她叹息。
“你想知道什么?”他支起她的下颚轻问,从她眼里看见一大堆问号。
“你的名字!”她的问题特别奇怪。“我觉得你的名字很特别、很好听,跟一般的男人不同。”甚少男人的名字有梦字,总觉得那是女人的专利。
“好奇怪的问题,但我还是回答你。”他轻笑,微吊的眼角看起来特别迷人。
“我的名字是我父亲取的,因为他希望我能谨慎的做梦,不要去梦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或是去攀折一些不属于我这个阶层的花朵……”说这话的同时,他的眼神开始迷□,仿佛又回到十一年前那个被当成畜生鞭打的夜晚,耳边响起陆淮生残酷的话语。
你只是个酒鬼的儿子,凭什么碰我女儿?
“结果呢?你听他的话没有?”陆映哑好奇的看著他的脸,晶灿无辜的眼神倏然打散眼前不实的幻象,将他拉回到现实。
“结果……”结果他不但不听他的劝告,还弄得家破人亡。他不只一次责怪自己,如果当时肯听他父亲的话,不去招惹陆映哑就好了,至少他父亲会继续活著,虽然没有尊严,最起码不会死得那么凄凉。
“嗯?”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