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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朝立国以来,封爵者寥寥无几,而祈国公却是少有的异姓公爵,其权势之大,哪里是他一个小小判官能够轻易惹的。
判官心里大呼倒霉,可是再去看沈傲右侧的那个中年相公,一下子,连眼珠子都要掉下来,这人……这人也……也好面善啊!
想起来了,他……他是皇上啊!
这……这是什么状况啊?
判官立即站起来,在皇上面前,他哪里敢坐,心虚啊!
一双眼睛瞥了一眼李捕头,心里顿时大怒,不知死活的东西,汴京城最不该惹的人全给他带来了,这李捕头不想要脑袋了,他还有妻室儿女呢,闹个不好,说不定他得陪着李捕头给满门抄斩呢!
判官离座,先迎向沈傲,他不敢去看赵佶,官家今日穿着微服,想必不愿意让人知道他的身份,所以嘛,自个儿得装糊涂,装作不认识。
胆战心惊地朝沈傲拱拱手,熙和地笑道:“噢,是沈公子,沈公子来京兆府,为何不事先知会一声,哎呀呀,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还有失远迎?我是被押来的!
来了这京兆府本就是触了霉头,瞧这判官说这话的意思,好像是说以后要常来是不是?
沈傲在心里很邪恶地腹诽一番,才是带着笑容道:“想不到又是大人,大人近来可好?”
“好,好……”判官心里却是对沈傲无声地说着:“好什么好遇到了你,还有个什么好?”
“沈公子和几位兄台请坐吧。”判官客气极了,笑容满脸地让差役搬来凳子,一丝都不敢怠慢。
李捕头一看,倒吸了口凉气,这是什么状况,这还是审判吗?
怎么看着,倒像是判官大人要请客吃酒?
看到这幅状况,李捕头的心里头已经有些发虚了,莫非这监生,真是惹不起的人物?
看来今日这事,最好不了了之的好。
那张章也一时吓住了,他是个聪明人,眼看着判官胆战心惊的模样,心里大叫不好,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只是愣着不说话。
谁知身后的一个伴当道:“大人,这姓沈唆使人砸我们店铺,请大人公断明察。”
这一句话说出来,瞬间将原本很和谐的气氛破坏了;判官一听,便不得不摆些官威出来,冷眼看着那伴当道:“砸人店铺?沈公子砸你店铺做什么?”
沈傲连忙道:“是这样的,昨日夜里不是鉴宝大会吗?呵呵,鄙人不小心拔了个头筹,大人是知道我的性子的,我这人爱出风头,又太有爱心。因而便想着,街道上这么多流离失所的乞丐食不果腹,倒不如请他们一道儿喝点酒。”
判官一听,翘起大拇指:“沈公子果然不愧是饱读诗书的,圣人教诲没有忘,仁者爱人,就是这个道理。”
沈傲继续道:“谁知我到了他们的酒肆,将乞丐请了来,他们却突然拿出枪棒来,说学生要闹事。对乞丐们更是穷凶极恶,要将我们统统赶出去。”
判官怒道:“乞丐就不是人吗?更何况公子出资,又不少他们酒钱,如此做,实在太过份了。”
沈傲连忙趁机道:“是啊,大人,你知道的,学生一见到枪棒就害怕,心里头发虚,当时就傻住了。好在这位王相公还有周公子将我扶出来;不过变故却出来了,店家拿出枪棒来赶客,乞丐们却是勃然大怒了,于是便闹将起来了。”
“活该!”判官冷笑道:“乞丐虽然不法,可是这店家也是刁民。”
沈傲道:“是啊,是啊,学生也是这样想的,不过呢,李捕头和这位张掌柜,却和学生想的不同,他们非把我和两位仁兄拿来京兆府,要治我们的罪不可。大人知道,我这人最怕吃官司的,想到要进衙门,心里就害怕极了,心肝儿颤得慌。”
“我的心肝儿才颤得慌呢。”判官心里叫屈。冷扫了李捕头和张章还有那几个伴当一眼,冷笑道:“这京兆府是有王法的地方,岂容这种恶吏和刁民放肆!”
李捕头一看风向不对,连忙道:“大人,小的一时不察,差点得罪了沈公子,请大人恕罪。”
张章看李捕头一下子像换了个人,顿时大怒,心里不由地想,李捕头这番话,岂不是将这罪责全部担在他张某身上?哼,他倒是推了个干净!
判官冷哼一声,道:“张章的店铺被砸,全是因他自己而起,既是生意人,就该和气生财,他倒是好……哼哼,如此慢待客人,岂不是咎由自取?”
李捕头道:“是,是,大人说的对。”说着横瞪了张章一眼:“张掌柜,还不快向大人和沈公子请罪!”
店铺被人砸了,几年的心血一下子白费了,每月花费这么多钱去喂饱这李捕头,到头来这李捕头却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张章再也隐忍不住,大怒道:“请罪?要请罪也可以,请李捕头将每月的孝敬钱还来,这几年你吃我的喝我的只怕是不少吧!”
泼皮的性子上来,张章什么都不顾了,冷哼一声继续道:“要请罪,也该是你李捕头请罪才是。”
李捕头大惊,慌忙地:“你胡说八道,张章,莫以为别人不知你的底细,你这几年在汴京城惹是生非,欺凌百姓,恶贯满盈,你可要想好了,莫要胡乱攀咬。”
李捕头话语中夹带着威胁,意思是告诉张章,若是现在认罪,也不过是个诬告,可你要是不识相,老子把你的老底翻出来,事情可就不好收场了。
偏偏这个张章此刻气得什么也不多想了,看到沈傲跟那判官的关系不浅,心头亦万念俱灰。他却又是个绝不肯吃亏的泼皮,此刻翻起脸来,什么都顾不上了,冷笑道:“我的事自会有人处置,只是李捕头的事,今日却要说个清楚,你收了我的孝敬,前前后后相加起来只怕不止百贯吧,还有前年,你看上那杨家的闺女,不就是叫我们去绑人?最后那杨家闺女上吊死了,还不是你假惺惺的说要追办凶人吗?”
李捕头顿时满头冷汗,心里急得跳脚,这个张章,实在太不识趣了,现在认罪,最多只是个小错,等风头过去,自己再提携他一把,将来还不是继续吃香喝辣的吗?
偏偏他不肯吃亏,竟攀咬到了自己,自己的许多事,和这个张章都有关联,如今他抖落出来,自己这件公服是别想再穿了。
李捕头也怒了,口里冷冷地道:“你手里的命案少吗?若不是我为你兜着,你这狗东西也有今日?哼哼,你今日要死,谁也拦不住,不要拉我下水。”
二人开始胡乱攀咬,竟是一下子抖落了不少命案。
沈傲一听,顿时大笑,对判官道:“大人真是明察秋毫,只一两句,就扯出了这么大的案子。”
其实沈傲早就准备了一套说辞,只是这些说辞到了京兆府竟是用不上了,谁能知道他说什么,这判官就信什么,更没有想到李捕头和张章竟相互攀咬起来,还不等沈傲出手,就已经把自己置于死地了。
判官也是又惊又喜,顿时摆出一副威严,道:“来,将这二人拿下,择日再审,他们是重犯,要小心看管。”
众差役应诺,周恒却大叫起来:“且慢!”
这周大少冷笑着走到张章身前,左右开弓,啪的一声往张章的两边脸各煽了一个巴掌,怒道:“叫你打吴三儿。”
接着又是一巴掌过去:“叫你做泼皮。”
周大少爷和吴三儿也算是老相识,吴三儿现在就是周恒的衣食父母,他的月钱都是从邃雅山房支用的;此刻满怀着私怨,几巴掌下去,打的极重,张章被几个差役反剪着手,动弹不得,脸颊上很快肿了起来。
“啪!”
“叫你在邃雅山房边上开酒肆!”
“啪!”
“叫你偷看你母亲洗澡!”
张章肿着脸凄声争辩道:“我没有偷看我娘洗澡。”
“哇!”周大少爷生气了,怒气冲冲地又是一巴掌煽过去:“本少爷冤枉你一句难道不行?”
“啪!”
“叫你不让本少爷冤枉!”
欲加之罪,何患无!
众人无语!
十几巴掌下去,张章已被打得晕死过去,别看周恒平时笑嘻嘻的,发起怒来,下手可一点都不轻,呸了一声道:“混账东西,看你还敢欺负人吗?”
第125章 投其所好
李捕头和张章二人牵涉的命案太多,干系重大,直接押入大牢,择日再审。
只可怜那张章,被周恒左右开弓,打得死去活来,押下去时,竟已是奄奄一息。
张章带来的几个伴当见张章陷入牢狱,连忙磕头求饶,纷纷自辩说自己不过是受张章胁迫,又说出张章的许多劣迹,反咬了张章一口。
至于那判官,心头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在微服的官家面前,竟是破了许多桩旧案,心中忍不住庆幸:“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好在自己处置得当,否则今日就难以收场了。”
沈傲三人出了衙门,看了看日头,太阳已经偏西了,夕阳余晖洒落下来,好似一位即将离去的艳丽少妇,凄惨又散发着最后的余晖。
沈傲摇着扇子,肚子已经饿了,为了这桩官司,耽误了太多功夫,眼看天色黯淡,国子监又不想回去,便想着回趟国公府。
恰好这时候赵佶告辞,陪着沈傲疯了整整一日,这样的生活,却是赵佶从未体验的,只是他的身份特殊,一路上并没有跟着沈傲发疯,大多时间里保持着沉默,只是沈傲这种出奇制胜的性格,却是令他大开眼界,原来人没有权势,同样可以借用外来的力量为自己所用。
想到这些,赵佶便若有所思,陡然想到了什么,却又似乎陷入了更大的疑惑,一时间迟疑不决。
沈傲对赵佶的印象一下子好转起来,王相公还是蛮义气的,别看是个书呆子,却挺有勇气的,拉了拉他的衣袖邀请他去国公府玩,赵佶却只是微微一笑,婉转地拒绝了。
至于周恒,是不想回国公府的,他倒是宁愿去邃雅山房待着,不过沈傲坚持,他也只好跟着。
有一件事却让沈傲吓了一跳,原来今早沈傲叫周恒去国子监请假,周恒倒是干脆,直接叫了个人,给两个人请了五天的假期。
无语,这个表弟居然趁机拿着表哥的信用去随意挥霍,太无耻了,不知唐大人会是什么表情,想到这个,沈傲心里有点发虚。
暂不管这些了,既然已经请了五天假,就好好享受享受。
沈傲打定主意,与周恒回到祈国公府,恰好看到许多门子在这里等候,连同春儿也提着一盏灯笼,脸色颇有些焦急,蹙着眉,在隐晦的月色中,那大眼睛多了几分黯淡。
这是做什么?莫非是等自己和周恒?
不对啊,他们怎么知道我们请了假?
沈傲迎过去,众人看到是沈傲和周恒,顿时围拢过来,纷纷行礼,临到春儿时,春儿的眼眸中恢复了几分神采,忙不迭的提着灯笼要给沈傲行礼,沈傲连忙拦住:“春儿妹妹,这是怎么了?”
春儿见到许多暧昧的目光投过来,偏偏沈傲这个人不怕被人看,再加上府里的许多传言,春儿面色一窘,期期艾艾地道:“今日公爷传了口信回来,说是官家突然不见了,现在禁军已经开始在城内搜寻,各府的主仆也不能闲看着,都准备去寻人呢我们在这里候着,就等公爷回来,吩咐一声,各自去找找。”
沈傲心情颇有些失落,还以为他们是等自己呢原来是寻皇帝老儿,皇帝老儿也真是的,好好的在宫里头享受三千佳丽的侍候不好,偏偏四处乱跑,不要让本公子撞见他,撞见了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
话说回来,真要碰到了皇帝,沈傲也绝不敢去教育的,他教育沈傲差不多。
心里腹诽一番,沈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