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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振心里的一块大石落下,他无非只是想保住一条小命而已,其他的也不奢望,再者说这些年也存了不少家资,大不了做个富家翁,只要性命还在便好。
朱振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恭谨地道:“内城、外城的女真人都已经肃清了,卑将的部下……咳咳……”说到这里,朱振有点儿脸红,方才他也曾叫人约束一下,不管怎么说,这大宋还是讲仁义道德的,做出烧杀劫掠的事毕竟不太好看,可是那些乱兵压根就约束不住,都是杀红了眼,欲壑难填,谁要是敢管,他们能刀枪相向,到了这个地步,朱振也只有无话可说。
沈傲见他言语之中很是犹豫,便沉声道:“眼下当务之急是攻占临璜,你先捡重要的话。”
“是……是……”朱振继续道:“现在这临璜府,就差宫城了,不过宫城的卫戍颇为森严,有数千女真禁卫,再加上城墙又高,只怕……”
沈傲借着火光看了宫城一眼,撇撇嘴,道:“这个容易,把这宫城围住了,放火箭,本王倒要看看,他们能坚持多久。传本王的将令,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女真人若是要负隅顽抗,就困死、饿死、烧死他们。”
骑军们听了命令,立即有人高举着大盾开始拿着火油、柴草往宫城下冲,城上的女真人见了,纷纷张弓乱射,只是这夜间哪里有什么准头?再加上下头的军卒都是小心翼翼,将火油桶、柴草放到了城墙底下便退了开去,随即,沾了火油的点燃的箭矢飞射过去,这宫城瞬时便化作了火海。
……
女真太后婓满氏的殿寝位于东北角落,婓满氏已是连续失眠了三四天,一到夜里心里便滋生出不安,彻夜地不能成眠,可是到了白日,却还要召集城中的将军、部族的首领,更要作出一副笃定的样子表示自己对城外联军的轻蔑,这身子骨已是越来越差了。
婓满氏这时候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完颜阿骨打的身上,在她看来,完颜阿骨打百战百胜,从未有过败绩,一个小小的大定府,至多不过三两日便能拿下,再挥师北上,到了那时,小小的联军又算什么?
可是越是等,婓满氏就越是心焦。要回来,完颜阿骨打应当早已挥师到了,为什么到现如今还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那些在大定府的宋军当真这般厉害,能阻挡白山黑水的大英雄?
城里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这一点婓满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这太后,并非是那种从来没有遇到过事的女人,当年完颜阿骨打以两千人起兵反辽,辽军十万大军围剿,那时的情景比今日更加凶险,可是婓满氏仍旧是挺过来了,现在,她仍在期望奇迹出现。
到了子夜的时候,婓满氏好不容易困顿着小憩了一会儿,可是喊杀声陡然传出来,吓了婓满氏一跳,从殿中出来时,才发现城中已经多处起火,那慌慌张张的禁军万夫长过来禀告,说是配军起事,外城乱了。
“配军……”婓满氏终于松了口气,在她心里,配军不过是大金国的陪衬,这些人一向是畏战不前的鼠辈,不足以为患,只要应对及时,应该很快就能弹压下去。
可是事情并不是她所预料的那样,她高估了那些主子和奴才,浑然不知道两军交阵,大多数时候靠的未必是勇力和勇气,那些各自为战的主子奴才,仓促之下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配军不断地分割,不断地包围,逐一剿杀。
内城起火,火光冲天,甚至在这宫城里,婓满氏都可以清晰地听到族人的哀嚎。这时候,婓满氏终于急了,在这殿中,她惶恐不安地团团转着,连妆都未画,披头散发的样子恐怖之极。
禁卫的万夫长不敢擅自离开,只好干站着作陪,婓满氏抬眸,冷冷道:“禁卫为何不动?你没听到族人的哀嚎吗?”
万夫长二话不说,跪下道:“太后,奴才不敢擅动,否则让乱军冲入宫中来,奴才如何向大王交代?”
婓满氏为之气结,却也知道万夫长的苦衷,现在黑天黑地的,谁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擅自调动,极有可能会让情况更加糟糕。
婓满氏深深地吸了口气,目光中闪过毅然之色,道:“那就坚守住皇城,哀家要在这里,等着我的儿子回来!”
第836章 让世界充满爱
婓满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心里头也没有底气,宫城里没有粮库,都是内侍在外采买再装车进来,地窖倒是有,都是御用的酒食,可是这些东西,也不可能养活数千个禁卫,粮食至多坚持三天,三天的时间,真的能把完颜阿骨打盼回来吗?
打发走了那万夫长,婓满氏露出苦涩的笑容,对身边的内侍道:“来,给哀家梳头。”
坐在铜镜前,婓满氏当真梳起头来,接着戴好了镶嵌着硕大宝石的圆顶暖帽,换上了盛装,整个人变得焕然一新,神圣而不可侵犯一般。
外头的喊杀声越来越急,不少内侍已经慌了,四处奔走,还有不少甚至直接去抢内库,都被禁卫拿住,然后当场格杀。
血腥弥漫开,婓满氏清晰地看到小心伺候着自己的内侍和宫娥都露出恐惧之色,一个个瑟瑟发抖。
婓满氏不禁冷笑,道:“你们怕死?没什么可怕的,哀家也怕死,可是最怕的还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是……”宫娥们唯唯诺诺地福身行礼,声音颤抖。
婓满氏撇撇嘴,才道:“你们看,这里本是契丹人的宫室,咱们女真人占了他们的屋宇,安享他们的器具,拥有本属于他们的荣华富贵,哀家该享受的也都享受了,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这辈子也没白来这世上一遭。来,叫个人去把宫中的萨满叫来,哀家要听他们哼唱神语。”
一个宫娥快步去了,过了一会儿,几个萨满进来,纷纷给婓满氏行礼,婓满氏的脸上透着安享,舔了舔干瘪的嘴唇,含笑道:“萨满保佑女真,也正是因为萨满神的保佑,哀家的儿子,才如草原上的海东青一样,展翅万里,勇不可当。今日,一群南人来了,这是萨满神要试探我们的诚意。”婓满氏目光一冷,厉声道:“实话和你们说了,哀家不怕,就算是死,哀家也要再听一听神语,请萨满之神下入凡间,保佑我的孩儿替哀家报仇雪恨。”
婓满氏的目光中透着庄肃,能有完颜阿骨打这样的儿子,也正是这个意志坚强的婓满氏教育出来的结果,这女人五十多年前就失去了丈夫,含辛茹苦地培养出两个儿子,用了无数手段,让他们成为部族的首领,告诫他们如何去收复人心,如何用杀戮去让人畏惧。她的目光,此刻比秃鹰更加锐利,整个人肃然地坐在暖炕上,双手微微一动,道:“请诸位萨满请萨满神。”
这几个年迈的萨满,此时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外头的喊杀声愈演愈烈,火光四起,他们几乎可以听到那弓弦的震动和火箭在空中呼啸的声音。
可是太后的话,让他们总算定下了神,几个萨满一起阖目,拿出了手鼓,不断地敲击,手鼓的声音掩盖了混乱和杀戮所造成的呼喊,鼓声越来越急促,萨满开始痉挛起来,翻起了白眼,口吐白沫,口里发出呜呜的古怪声音,其中一个,更是直挺挺地栽倒在地,等这像是昏厥过去的萨满清醒张眸的时候,那浑浊的眼睛,闪动着一种诡异的光泽,他微微颤颤地站起来,全身还在摆动,手伸出来朝婓满氏指过去,用一种很古怪的声音大吼:“我看到了白山黑水的英雄正驰骋在雪原上,驰骋在茫茫的大雪中……”
婓满氏的眼睛突然变亮了起来,目光闪动,追问道:“他在哪里。”
萨满开始疯癫地颤抖,疯狂大笑起来,用冷漠的口吻道:“他要回来了!”
“来了……他要回来了……”婓满氏的眼中闪过一丝希翼。
而这个时候,喊杀声已经越来越近,手鼓的声音虽然压住了大火的噼啪作响,也压住了无数禁卫的哀嚎,更压住了被大火燃烧之后的宫门被撞开的巨大响动,可是当这急促的脚步越来越近的时候,那军靴踩出来的咯吱声还是不可避免地传进来。
萨满终于慌了,眼中闪露出恐惧,那诡异的眼眸变得无比的惊骇,微微颤颤地道:“白山黑水的英雄……”
砰……
殿门被无情地踹开,冷风灌进来,将殿中的白烛吹得疯狂摇曳,殿中忽明忽暗的灯光在婓满氏的脸上闪耀,一闪一烁之间,婓满氏的脸上浮出焦灼之色,道:“快说,我的阿骨打在哪里……”
呼啦啦的,一队穿着黑色皮甲的水师校尉提着鲜血沥沥的长刀列队进来,有一个人,手按着剑柄,阴沉着脸跨入门槛,在他的身后,是一队队武士。
“太后不必着急,本王即刻就拿了完颜阿骨打,承欢太后膝下。”
说这话的人,有着一张让婓满氏难以忘怀的脸孔;这脸有几分轻浮,几分冷意;那嘴角微微扬起,幽深的眼眸中似乎散发着某种轻蔑。婓满氏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很好看,身材虽然没有女真人所崇尚的魁梧,却有几分修长。那一双长眉下的眼眸虽然冷冽,可是眉宇之间,又透着几分书卷气,星亮的眼眸意味深长而不可捉摸,举止之间又有几分让人生畏的威严。
来人便是沈傲,沈傲的神色很淡漠,语气中带着讥诮,他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女真太后,心里发出一种感叹,似乎没有预料到两个人会在这里重逢。
“缘分啊。”沈傲心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不过这个气氛,很快被外头的声音给掩盖了,宫娥的惊喊声,还有士兵的大喊声传了进来:“平西王有令,只拿女真宗室、嫔妃,其余不论。谁敢恣意胡为,妄杀内侍、强暴宫娥,军法从事!”
这道命令,就是沈傲做人的原则,他是个复仇者,但绝不是一个杀戮者,他很清楚地知道谁才是他的敌人。对敌人,他可以无比冷酷,无比决绝。可是他也明白,那些宫娥和内侍不是他的敌人,从这一点上,他还有一个气质,那就是宽容。
可是明明这么个复杂的人,在婓满氏看来,沈傲却如同恶魔降世。她不由地微微颤抖了一下,拼命地压抑住自己的恐惧,一双眼眸平淡淡地直视着沈傲,终于道:“哀家的儿子会为哀家报仇的,他比狼更加狠唳,比海东青更加敏锐,比白山上的黑熊更加强壮。你惹到他了,今日你给他的,明日他会十倍百倍地索取回去!”
沈傲哈哈大笑,他的笑声似乎也感染了那些肃穆的校尉,随即,殿中传出一阵哄笑声。
沈傲脸色一板,不屑地道:“是吗?你的儿子已经完了。没有了后路,被困在大定府,失去了补给,他在本王眼里,不过是一头皮包骨的饿狼。本王会一点点地将他困死,让他为今生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沈傲走前两步,笑吟吟地道:“太后可知道这代价是什么吗?”
婓满氏的眼眸里露出惊惧、狐疑的复杂神色,冷哼一声。
沈傲自问自答地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便是他死了,也是死无全尸,死无葬身。这就是本王替女真屠刀下的冤魂报答给你们这群鞑子的,这就是你们杀戮的代价。来人……”
周恒立即上前一步:“在!”
沈傲冷冷地道:“把女真太后暂时看押起来,将来……”沈傲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道:“交给辽人处置吧。记着,不要让她死了,要让人十二个时辰看着。”
这句话不啻是宣布了婓满氏的死刑,更确切地说,死刑还不够,未来将有无数的磨难等待着婓满氏,宋人与金人之间,暂时还没有刻骨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