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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扶持个人出来,这人不是三皇子是谁?殿下仁厚,却不知道殿下将他当做兄弟,三皇子但凡有一些兄弟之情,又如何会与平西王搅在一起,与殿下为难?”
程江听了,也是劝道:“先除沈傲,三皇子也就好办了,殿下不必多虑。”
赵桓沉默了一下,道:“本宫再想一想。”
他呆呆坐下,沉思起来。
李邦彦和程江对视一眼,当然知道太子的心思,太子朝思暮想的,无非就是除掉赵楷,只是碍于手足之情,这时候让他如何能满怀欣喜地点头?总要先端一下架子,做出一个姿态来。这件事只能从容再议,于是一齐道:“殿下,老臣告辞。”
赵桓也不知是真心还是虚伪,故意道:“这么快就走?本王已经叫人准备膳食了。”
李邦彦笑道:“下官不能在这里多待,免得令人生疑。”程江也道:“总要避避嫌,省得让有心人拿来做把柄的好。”
赵桓只好依依不舍地站起来,拉住二人的手,眼中噙出泪水,分别握住李邦彦和程江道:“若没有二卿,本宫早晚要被奸贼所害,本宫异日若有富贵,定与二位大人共享。”
见赵桓噙出眼泪,二人当然不敢无动于衷,程江也是老泪纵横,咬牙切齿地道:“奸贼当道,老臣岂能坐视?殿下保重身体才是要紧的事。”李邦彦唏嘘道:“殿下切莫如此,人臣护主是应尽的本份。”
赵桓将他们送出殿去,说了几句话,才道:“本宫不便远送。”
二人点点头,快步朝后门离开。
赵桓眼中的泪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寒霜,他沉默了一下,道:“来人!”
一个主事太监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殿下有何吩咐?”
赵桓淡淡道:“两位大人进来的时候有谁看到了?”
主事太监道:“老奴已经打发走了所有的杂役,只有老奴看到了。”
赵桓颌首道:“这便好。”说罢自嘲道:“做太子的就是这样,要提防这个,又要提防那个,每日提心吊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一些。”
主事太监紧张地道:“殿下慎言。”
赵桓冷哼一声,道:“这句话本宫听得多了,也听得厌了,该来的终究会来,怕个什么?”说罢,拂袖回到殿中去。
主事太监摇了摇头,乖乖地追上去。
……
从汴京到相国寺并不远,出了内城,一路过去,便可以看到恢弘的建筑,不过这汴京城本就规模宏大,再加上又是带着家眷走不快,沈傲无趣地打着马,等到了相国寺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
相国寺的名称,始于唐朝,这里原是战国时魏公子无忌的故宅,所以相国寺的边上有一处信陵亭,还有一处信陵君的祠堂,来着相国寺的人总忍不住要在信陵亭里坐一坐,瞻仰信陵君的风采。
信陵亭是宋初的时候兴建,所以建筑风格很有宋朝建筑的风格,前头是牌坊,还有仪门,两道是郁郁葱葱的林木,沿着石阶信步上去,沈傲只带了两个校尉到亭中转了转,便又回到队中,目光幽幽的看着那信陵亭的建筑,对左右道:“当年信陵君在的时候何其威风,如今却只剩下了些许砖木,真叫人唏嘘。”
校尉们的肚子里都是有些墨水的,知道沈傲说的是千古兴亡的道理,也都忍不住有些惆怅。
信陵亭不远就是相国寺,相国寺在大宋有很特殊的意义,早在太祖时期就被敕封为皇家寺院,寺中著名和尚也都获得皇帝亲赐封号荣誉。因而地位相较来说超然了许多,还未靠近寺门,便看到了如云的香客云集,其间掺杂了不少华丽的车马,等沈傲的队伍出现,才发觉附近已经没有停靠马车的地方了,沈傲下了马,引了家眷下来。安宁出嫁不久,从前就久在宫中,很少见到这般的热闹,看到远处宏伟的高塔和壮阔的山门,两颊生处些许嫣红,双眸闪动着流彩光泽,忍不住激动地对沈傲道:“这里就是相国寺吗?我常常听人说,寺庙都是清净所在,供奉高僧们修炼的。为何这里竟是这般的热闹?”
沈傲当然不能说大多数寺庙和秃驴都是一种经济产业,和商铺、茶肆并没有什么区别,淡淡笑道:“世上的庙宇多是如此,香客越多,菩萨岂不是受得香火越多?不是?”
赵紫衡挽着安宁的手,天真浪漫地道:“菩萨吃香火吗?”
周若在后头莲步过来,吃吃笑道:“菩萨什么都不吃,也什么都吃,妙法莲华经里不是说菩萨化身无数、无量无边吗?所以菩萨吃什么只看众生的喜好。”
周若毕竟常常去佛堂听周夫人念经,在佛经方面也算有几分造诣,至少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蓁蓁妩媚一笑,道:“依我看,这该问我们家的唐才子才是,唐才子以为呢?”
唐茉儿有点儿发窘,道:“不要取笑我,圣人只说敬鬼神而远之,我们进去拜一拜就是。”
赵紫衡大叫道:“待会儿进去问一问那些和尚,就知道菩萨吃什么了。”
沈傲心里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四个女人一桌麻将,如今这么多女人,足够搭两个戏班子了,果然不好对付,于是很是尴尬地挠了挠头,低声道:“我能不能说一句话。”
安宁笑吟吟地道:“王爷一定有妙语了,快说出来听听。”
沈傲咳嗽道:“这寺庙里供奉的好像不是菩萨才对,明明供奉的是罗汉。”
众人便笑,赵紫衡却认真了:“那罗汉又吃什么?”
一直沉默的春儿道:“罗汉吃的和菩萨吃的一样。”
赵紫衡喋喋不休地道:“可是菩萨又吃什么?”
安宁拍打了一下赵紫衡的手,道:“好啦,好啦,我们凡夫俗子,问神佛的事做什么?待会儿去上柱香便是。”
赵紫衡抿抿嘴,道:“好吧,回去问我爹。”
沈傲摇摇头,松了口气,便道:“还是快快进寺?不要耽误了,待会儿还要和这里的主持谈生意呢!”
第725章 权争
相国寺的寺门恢弘无比,一座极大的彩绘牌坊拦住了石道,香客来往如流,沈傲这边人多,又带着女眷,所以走动起来并不方便,穿过寺门,夹道上又是一排排青松,翠绿的青松在风中摇曳,沙沙作响。只是因为人多,反而让人没有留意到这宁静中的自然之美,沈傲挤得满头是汗,做了官,就很少去尝试扎在人堆里的感觉了,要嘛是差役开道,要嘛是骑马带刀的校尉引路,所过之处,行人避之不及。如今遇到这个境况,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今天沈傲所穿着的是圆领儒衫,开襟极大,宽松得很,尤其是袖摆稀稀疏疏的快要垂到地下,现在才知道这衣衫中看不中用,并不适合在这人多的地方穿戴。头上的纶巾包着长发,这时候也觉得天气有点炎热了,或许是心急的缘故,让他感觉透不过气来。
安宁几个见他这样,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赵紫衡走得快,干脆一个人独自去开路了,唐茉儿脸上也是微红,吐气如兰地取出随身带来的香帕,叫沈傲停一停,给他擦拭额角的汗。
沈傲立即笑道:“还是我家茉儿待我最好。”
安宁脸上泛出红晕,心里说,啊呀,为什么方才就没有想到?她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颇有些五谷不分,哪里会想到许多体贴丈夫的举动?于是俏脸略带几分愧意,几分尴尬,连脚步都放慢了一些。
春儿和蓁蓁在最后头说着什么话,倒是没有注意到。周若这时候也有些愧意了,其实她并非没有想到,只是她性子倔强,心中虽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总是觉得这般亲昵着不好。
一个校尉窜出来,用手抓住袖子,也过来要给沈傲擦拭额头,沈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一步,道:“做什么?”
校尉道:“为殿下擦汗。”
沈傲不禁怒道:“滚一边去。”
校尉们哄笑。
沈傲心里想,太得瑟了,作弄到恩师头上,看来下一次不给他穿小鞋对不起自己。抬眼要记住那校尉的相貌,这校尉早已溜到后头去了。
一行人走走停停,终于进入了佛院,到了这里,人流就更多了,来不及看这景物,等过了正门,眼前才豁然开朗,这相国寺寺容居然极好。正殿高大,庭院宽敞,花木遍布,僧房栉比,正殿那边人多,沈傲只好带着家眷往人烟稀少的地方去,过了一处牌楼,前方有一殿名叫文渊阁。
沈傲不禁哂笑,宫里有个文渊殿,这里有个文渊阁,敢叫文渊二字的,只怕也只有这相国寺了。信步带着人要进去,却被一个沙弥拦住,这沙弥正色道:“施主要上香,自去罗汉殿,这里不许外人进出的。”
后头的校尉不禁上前来,呵斥道:“大胆,可知道我家少爷是谁吗?”
沙弥见沈傲一副显贵的模样,也有些踟蹰,却听到里头传出一个圆润的声音:“何不请客人进来坐坐。”
沙弥听了,便退让开来,合掌道:“施主请进吧。”
赵紫衡努嘴道:“原来和尚也这般势力,这佛殿还分三六九等的。”
沙弥无动于衷,沈傲怕赵紫衡再胡说,牵住她的手进去,赵紫衡两颊窘红,道:“不要拉,不要拉,我自己会走。”
沈傲不理会,扯住这温润的小手,心神居然荡漾了,随即想,罗汉庙里思春,果然有趣。
周若就在后头和春儿一起取笑赵紫衡,赵紫衡听了更是大窘,乖乖地随着沈傲走。
进了佛殿,沈傲的眼前霎时闪动着光芒,难怪不许寻常人出入,只怕这佛殿中的每一个物事都不在万贯之下,这里并没有佛像,却有一股四溢的墨香,从门中进去,悬挂着的第一幅画便让沈傲心无旁骛,整个人不由地定住了。
赵紫衡这时候也忘了羞怯,居然狠狠地攥住了沈傲的手,二人拉着手,在这画下如痴如醉。
这幅画乃是北宋画师燕文贵的《溪山楼观图》,燕文贵是宋初最有名的画师之一,尤擅山水,这幅溪山楼观图可谓燕文贵顶峰的作品,画中描绘的是江景山峦,气势开阔旷远。图中山势宏伟,峰峦耸峙,林木茂密。山脚、山腰处皆有楼观殿宇,时隐时现。
这幅画的难得之处就在于先用粗壮墨线勾画山石轮廓,方曲有力,先以淡墨多皴,后以浓墨疏皴,兼有擦笔,以表现山石的坚硬和立体感。
若说用粗壮墨线勾画山石轮廓,只怕沈傲也力有不及,作画的技巧可谓千变万化,可是要自成一派,却总有一两处擅长的地方,燕文贵最擅长的就是粗墨,壮墨之下,那山石的轮廓霎时变得刚毅生动无比,让人乍看之下,整幅画栩栩如生,宛若登高望远,看到这山石的壮阔,心中不禁澎湃万千。
不过以专业角度来看,沈傲真正在意的不是画的全局,而是画中的用笔和着墨,每一丝线条,每一个用笔,哪处略有遗憾,哪处是神来之笔,心中都要品鉴一番。
赵紫衡则是只看全幅的布局和山林的景色,不禁赞叹道:“真好,可惜粗糙了一些,怎么能用粗笔去绘林木呢?”
沈傲不自禁地道:“燕文贵的画风就是如此,乍看之下显得这林木画的简率了一些,可是你再认真看看,是否觉得这率真中有一种自然的情态?”
赵紫衡便又努力端详了一阵,才惊呼道:“是了,若只看树木觉得草率,可是与这山石融汇在一起,就像是水乳交融一样。”
水乳交融……沈傲的眼睛不禁瞄了赵紫衡的小胸脯一眼,随即咳嗽,心里念,罪过罪过!
看过了《溪山楼观图》,再一路看过去,这殿中居然还藏着不少名家的墨宝,几乎所有宋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