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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海朝杨碧儿笑了笑道:“公公,可以开始了吗?”
段海是平西王的人,杨碧儿又是杨戬的人,在杨碧儿看来,大家是一家人,段海说的话和他说的没什么两样,方才段海既然敢叫人去挖地,背后肯定有平西王授意,自家还能说什么?今日索性给平西王纳一份投名状,想着,杨碧儿便冷然声:“蔡府藏匿钦犯,罪无可赦,今日杂家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是谁给这蔡家撑腰,竟敢欺君罔上,做这等大逆不道的事。”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正色道:“挖,出了事杂家担着,杂家是皇差,就不信,什么人敢阻拦!”
这句话有礼有节,直接给蔡府扣了个藏匿钦犯的帽子,有了理由,上头又有通天的人物,还有什么好怕的?杨碧儿放肆地咯咯一笑,声音都尖锐起来:“殿前禁卫也一道去,谁敢阻拦,杀无赦!”
“遵命!”
有杨碧儿这句话,大家的畏惧之心也就散了,正要蜂拥进去。
正是此时,却听到远处隆隆的马蹄声响起来。
段海淡淡一笑,心里想,福州那边这个时候也该来了,平西王神机妙算,果然料定了蔡家那一对兄弟能看出端倪,他们不来,或许蔡家还有一条生路,来了就是死路一条。
段海高吼一声:“黑灯瞎火,是什么人,来,列阵!”
千名水师磨刀霍霍,早已按耐不住,依着蔡府的高墙,列出方阵,长刀前指,锋芒一片。
惨淡的月光下,三百骑兵飞马过来,蔡攸跑得最近,看到蔡府门前这个样子,已是惊怒交加,当先勒马过来,大喝道:“什么人敢在这里放肆?”
蔡淡见了蔡攸过来,犹如有了主心骨,高声大叫:“大哥,他们这是要拆咱们蔡家的屋了!”
蔡攸冷哼一声,向蔡淡道:“蔡健呢?”
蔡淡正要回答,杨碧儿尖声大叫:“大胆,什么人敢调动军马惊动皇差行辕,可是要造反吗?全部落马,放下武器,来人,先把他们拿下再说!”
话音刚落,水师这边已爆发出一阵怒吼,乘着这些骑马的厢军纷纷驻足的功夫,随着一声号令,潮水一般冲过去,将厢军撞了个人仰马翻。
蔡攸大急,立即道:“胡说八道,我奉命前来协助皇差拿人……”话说到一半,便被震天的大吼声掩盖下去,整个蔡府门前,已是乱哄哄的一片。
而这个时候,杨碧儿和段海已是相视一笑,犹如早有预谋一般,各自回了轿子,吩咐道:“走,一炷香之后收兵,就说贼势盛大,我等始料不及,只好先行撤退。”
水师没命地一冲,厢军已经七零八落,对方先动了手,厢军这边又没弄清楚状况,见对方杀气腾腾,当然有回击自保的必要,一场冲突,便这样产生,那蔡攸吓得魂不附体,不断地呵斥,却无可奈何,好在他骑在马上,也没人去顾忌他,倒是捡了一条性命在。
血腥化开,人一旦见了血,便开始变得疯狂了,搏杀渐渐激烈,蔡府大门立即紧闭,唯恐有乱兵冲进去,差役纷纷散开,足足厮杀了一炷香,突然脆脆的鸣金声骤响,有人大吼:“贼势太大,走!”
如潮水一般冲过去,一声令下,水师又如潮水一般褪去。
福州厢军打得狠,竟是追杀了一阵,蔡攸还在大喊:“都不要动,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好不容易勒住军马,蔡攸的脸色已经是难看到了极点,看到地上有几十具尸首,大多是是福州厢军的,其中还有一个,竟是殿前禁卫,脸色更是惨白,叫人去叫了门,蔡府这边把门打开,蔡攸冲进去,当先抓住躲在门后的蔡淡衣襟,大吼道:“蔡健呢。”
“去泉州了。”蔡淡期期艾艾地道。
“泉州?是谁请去的?”蔡攸的眼睛都快要冒出火来了。
“童虎……”
“童虎是武备学堂的人!”蔡攸急得跺脚,便立即明白,人家是早有预谋,这蔡健只怕是再也回不来了。他惨然地叹了口气,喃喃道:“蔡家要完了!”
蔡淡期期艾艾地道:“完……完……什么,是他们先动的手……”
这蔡淡只是个纨绔子弟,被蔡攸一叫,真真是三魂六魄都给吓散了。
蔡攸冷笑道:“他们的皇差,出了事,就是我们的错。到时候陛下会问,这个节骨眼上,为什么福州厢军会出现在这里,会和皇差滋生冲突?以陛下的心思,我们说得清吗?”
蔡淡呆了一下,牙关打颤:“要不要给爹传信?”
“迟了。”蔡攸话语中有一种彻骨的寒意,无奈地道:“大难临头各自飞吧。”
原本是想赶在钦差之前先把蔡健控制住,谁知对方好像恰准了时间一样,眼下又见了血,童贯那边自然不必说,童虎一参与,必然铁了心地攀咬到蔡家头上。如今又死了殿前禁卫,殿前司那边,自然也要反目,如今是三人成虎,已有了墙倒众人推的趋势。
蔡攸森然道:“府里藏了多少钱财?”
蔡淡不禁呆了一下。
蔡攸却是抬腿出去,叫来几个呆着的厢军虞侯低语几句,虞侯们立即叫了百来个人冲进去,随蔡攸往蔡家库房走,蔡淡追过来道:“大哥,你这要做什么?”
蔡攸冷笑道:“收拾细软,逃命!”
“逃……”蔡淡期期艾艾地道:“逃个什么,爹还在,再坏也坏不到那个地步。”
蔡攸却不理他,到了府库这边,叫人撬开锁,红着眼道:“只要黄金,能带多少是多少。”接着,森然笑道:“咱们现在都是谋逆之罪,方才是你们厢军自个儿杀了禁卫,如今出了事,你们也跑不了,倒不如随我出海。”他冷笑一声,继续道:“幸好我在泉州还有点儿产业,经营了一只商队,否则要逃也没这么容易,都换了衣衫,先把兵器丢了,带了东西随我走!”
蔡攸确实是个聪明人,若不是放出来太晚,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如今步步落入沈傲的算计,蔡攸已经明白大势已去,这时候要逃命起来,也绝不拖泥带水,连汴京的家人都可以毫不犹豫地舍弃。
百来个厢军呆了一下,也被蔡攸的话吓住了,一时六神无主,咬了咬牙,只当蔡攸是主心骨,竟真的冲了进去。
蔡淡见状,大怒道:“大哥,你这是要做什么?”
蔡攸反手甩了蔡淡一巴掌,恶狠狠地大骂:“死到临头,还穷吼什么?滚一边去。”
带着三百多个厢军,都换了衣衫,抛了兵器,又套了几十辆大车,带着细软,蔡攸骑在马上,在蔡府外头大声吼道:“要活命的,随我去泉州,现在他们只怕还没有反应,咱们乘了船,扬帆出去。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可有人敢随我去吗?”他冷冽一笑,继续道:“出了海,一样和本大人吃香喝辣,妻儿没了,到了那边多的是女人,照样给你们生孩子,留在这里,总比任人宰割的好。”
厢军冷静下来,看到一地的尸首,也是没了主张,这时候蔡攸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又是许诺了前程,竟有一大半的厢军跟了蔡攸去,其余的几个,多半是舍弃不掉家人的,呆呆地望着这些人消失在黑夜之中。
蔡家这边,也是没有反应过来,否则真要纠集起庄客和佃户,也决不让蔡攸这般恣意胡为,蔡攸聪明之处就在这里,一眼便看透了他们的心思。
蔡淡倚在门上,已经有许多蔡家的人过来了,都问出了什么事,蔡淡跺了跺脚道:“问什么,去书房,写信!”
第671章 奸党
整个福建路,像是天塌下来一样,流言四起,而这个时候,杨碧儿也毫不犹豫地收拾了行装,开始回程。
海捕蔡健的文书,已经传遍了各府,可是蔡健一下子了无音信,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知军段海几次去蔡府,也没有要到人。而这个时候,从福建路到汴京、熙河的快马越来越频繁。
更令人心惊的是,蔡攸居然也没了音信,随他一起消失的,还有两百七十多名厢军,原本说不清楚的事变得更加说不清了。
山雨欲来,一场暴风骤雨正在酝酿。
杨碧儿一丝一毫也不敢耽误,从兴化军到汴京,只用了半个月时间,这个时间,对于钦差行辕来说已是最快的了,刚到汴京,杨碧儿没有先入宫,而是先去了杨府。
杨戬咯咯笑着喝茶,看着跪在脚下的杨碧儿,慢吞吞地道:“你做得很好,就是要不清不楚,待会儿随杂家入宫去交差吧。”
杨碧儿笑嘻嘻地道:“干爹,儿子还写了一封信到童贯那边去,向他问人。”
杨戬哈哈一笑道:“三边那边很快就会有消息,那童贯也不是好惹的。”
说罢换了衣衫,杨戬便领着杨碧儿直接入宫,赵佶听到杨碧儿的奏报,正在行书的手猛地顿了一下,惊愕地抬眸道:“人没有拿到?”
杨碧儿一副魂不附体的样子趴在地上,道:“蔡府那边说那蔡健去了泉州,可是在泉州,奴才叫人搜捕,也是一点音信都没有,生生的一个大活人,一下子就没了。”
赵佶抛下笔,冷哼道:“是不是走漏了什么消息?”
杨碧儿带着哭腔道:“陛下明鉴,奴才一路上都是小心翼翼的,绝不可能走漏了消息,就是跟奴才一道去的禁卫,也是到了苏杭那边才把口风透露了出去。”他咬了咬牙,又道:“就算是走漏,那也是敏思殿那边走漏的。”
敏思殿是承制旨意的地方,有二十多个太监职守,真要查起来,哪个都脱不了干系,可是要查,又哪有这么容易?最后还不是杨戬说了算?反正那敏思殿里,早有几个内侍杨戬看不顺眼了,趁着这个功夫换一茬人进去也好。
赵佶森然道:“你的意思是,有人给太师通风报信?”
杨碧儿垂着头:“奴才不敢这样说。只是还有一件事,奴才去蔡府拿人的时候,正好撞到了一队福州来的厢军,对方骤然而至,奴才带去的人与他们产生了冲突,厮杀起来,殿前禁卫那边死了一个,伤了三个,连随去的兴化军差役和厢军也伤了七八个。奴才怕惹出什么事,立即走了。”
“啪!”赵佶狠狠地将手拍在御案上,冷冽地道:“福州的厢军是要造反吗?是谁调的人马?”
杨戬乘机道:“陛下,奴才记得前些时日,蔡绦领了福建路提刑使,蔡攸做了福州厢军指挥,莫不是……”
有些话不必说透,赵佶已经明白,脸色顿变,忍不住道:“蔡家好大的威风,他们调兵去是做什么?”
杨碧儿道:“福建路提刑使衙门辩称是协同奴才拿捕蔡健。”
赵佶哈哈一笑,道:“他们当朕是三岁孩童吗?既然是协同,为何要袭击钦差?那蔡健人呢?”
赵佶原本的打算,不过是借着一个蔡健,敲打一下那有蜀丞相、宋太师之称的蔡京,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完全偏离了他的预料。
赵佶阴沉着脸道:“把殿前卫叫来。”
殿前卫那边立即来了个都虞侯,这人悲愤地跪下行礼道:“陛下要给殿前卫做主,殿前卫的兄弟,对陛下的忠心天日可鉴,到了那福建路,竟有人敢袭击殿前卫,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今日他们敢动殿前卫,明日岂不是……岂不是敢……”
赵佶胸口不断起伏,突然发觉自己对这天下的掌控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样清爽,沈傲的那一句不由在耳畔徘徊:蔡健固然罪无可赦,可是陛下的旨意发出去,能否拿住他?陛下不妨一试。”
原本以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旨意放出去,一切都在掌握。这时候赵佶却觉得,这个天下里有一样东西比圣旨更大,这个力量在宫中有人为他传信,更可以将圣旨不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