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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沈傲提及要在宫中用膳,虽然只是玩笑话,可是这时候李乾顺收了沈傲‘大礼’,又对他印象颇有改观,反而在退朝之时主动道:“沈傲留下来,朕赐你午膳。”
沈傲只是淡淡一笑,既不称谢,也不推拒,仿佛理所应当一样,随着一个宫人到了一处宫殿,这一处宫殿隐藏在郁郁葱葱的林木花圃之中,并不起眼,却格外的雅致。
“难得西夏这地方居然还有这个去处,看来也不全是鸟不拉屎。”沈傲心理腹诽一番,由着内侍引他入了宫殿,便看到两排宫娥端着各种餐具、酒肉屏息等候,宫殿正上方是一处台阶,台阶上才是餐桌,偌大的餐桌上只孤零零的坐着一个人,沈傲踱步过去,躬身道:“沈傲见过国主。”
李乾顺没有站起来,只是淡漠地看了沈傲一眼道:“你不是宗室?”
沈傲笑道:“沈某姓沈,自然不是大宋宗室。”
李乾顺淡淡一笑道:“也算不上什么外戚吧?”
沈傲这一趟来,少不得要隐瞒下自己的婚姻情况,毕竟国事为重,倒也不必和李乾顺说什么实话,否则他这个驸马身份,也算是外戚了。
于是沈傲对着朝李乾顺颌首点头道:“自然也不是什么外戚。”
李乾顺叹了口气道:“汴京城几个大世家里也没有姓沈的,朕此前并没有听说过你,想必你这郡王也不过得来一年半载,又这般年轻,竟能受封为郡王,怪哉……”
沈傲恬然笑了笑,想要说什么,李乾顺继续道:“除非……你曾为宋国立下过赫赫战功,才具非常,又极受赵佶的信重。”这些猜测,倒也不难猜出,尤其是李乾顺这种一辈子都生活在政治漩涡中人,更何况他十六岁时就曾除掉干预政事的太后,其心机和手段,自是高于常人。
沈傲谦虚地道:“哪里,哪里,国主说笑了,无非是大宋皇帝信重罢了。”
李乾顺道:“赵佶能派你来破坏金夏和议,只一个信重还不够。”一语说中沈傲这一趟的使命,随即哈哈笑道:“朕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来,给沈傲赐坐。”
捅开了窗户纸,沈傲坐下,随即笑道:“国主明察秋毫,沈傲佩服。”
李乾顺含笑,对身边的侍者道:“拿朕的夜光杯来。”
过了一会儿,便有侍者取来一个锦盒,锦盒中一对琉璃杯盏取出,李乾顺含笑道:“这是金人送给朕的礼物,葡萄美酒夜光杯,沈傲可曾听说过吗?”
沈傲道:“耳熟能详,莫非陛下是要请沈某吃葡萄美酒吗?”
李乾顺含笑点头。说罢侍者已讲一盏夜光杯放在沈傲身前,沈傲轻轻举起,这时候的夜光杯,自然比不得后世高纯的玻璃,却也是价值不菲,甚至颇有些粗糙,杂色太多,可是在这时的人看来。已是很了不起了。杯脚处,似乎有个印子,沈傲只看了一眼,上面写的是大明宫制四个字。
夜光杯在隋唐时就已出现,这又是金人送给李乾顺的大礼,这大明宫乃大唐的宫殿,这四个字,便可看出是前唐时期宫廷的御用之物。李乾顺显得兴致勃勃,更是对这夜光杯极是喜爱,沈傲咳嗽一声,道:“陛下果然大度……”
李乾顺呆了一下,不由地道:“大度二字从何说起?”
沈傲继续道:“陛下若是不大度,金人送来一对赝品夜光杯给陛下,陛下为何还会如此喜欢?”
“赝品?”李乾顺脸色渐渐冷了下来,道:“何以见得?”
沈傲淡笑道:“要分辨也简单,这夜光杯,最先出在泉州,乃是大食商人传来的,后来也渐渐风靡,许多大户人家也都会备上一只,以示尊贵。当时的宫廷,也确实制过不少这般的酒杯,只不过……”沈傲淡笑道:“当时的宫廷御用夜光杯小王恰巧也见过,其工艺比之这个还要差一下,况且这里写的是大明宫制,这四个字本来也没错,许多前唐的御用之物确实也都有这个印记。可若是餐具,是不会打上这个印记的。”
李乾顺脸色有些难看了。
沈傲继续道:“国主再看这杯口,原本伪作者为了制出古物的样子,所以特意用牛油沾了砂布在这杯口摩擦了一下,使人一看,便知这是久远的古物,可是这杯口的磨痕太过齐整,国主可看出了什么吗?”
李乾顺细看了杯口,果然是磨痕齐整,眉宇下压了一下,随即晒然一笑,讲夜光杯放在桌上:“沈傲好眼力。”说罢叫侍者收了夜光杯,笑吟吟地道:“方才不过是试一试沈傲的眼力罢了,请勿见怪。”
明明是被人拆穿,却故意说是相试,沈傲也不点破他,淡笑道:“国主不必生气,金人是蛮夷,四处劫掠来的东西,也分辨不出好坏。小王也曾收过金人的礼物……”深望着李乾顺道:“也是赝品居多。”
这一句话一语双关,李乾顺岂能不明白,笑道:“不说这个,用膳吧。”
西夏的御膳,倒也有不少美食,沈傲陪着李乾顺用罢,陪着喝了口茶,才告辞出去。想到方才在午膳时李乾顺心神不属的样子,沈傲事后回想,便觉得可笑,心里想:“李乾顺本是想拿夜光杯来显摆显摆,更有在自己面前彰显金夏友好,谁知却拿出个赝品出来,有苦都说不出了。”
出了宫门,李清已经等候多时,立即过来,道:“王爷,李清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等候了这么久,也不见王爷出来。”
沈傲笑吟吟的道:“没什么事,只是西夏国主对我一见如故,非要请我在宫中用膳不可,盛情难却,只好依了他。”
李清呵呵一笑,知道蓬莱郡王最喜欢胡说八道,也不理会,一齐翻身上马,等回到鸿胪寺的时候,才发现今日倒是来了不少客人。
沈傲打马过去,却都是一些西夏的大儒,有的来请教,有的来结交。沈傲苦笑一声,只好请他们进去喝茶,这些络绎不绝的人,只是闲谈几句,或送上请柬、名刺,也就不再叨扰,告辞出去。
沈傲已生出一些倦意,歇了一会,李清过来,道:“王爷,朝廷新送来的消息。”
沈傲颌首点头,接过一封书信,扫了一眼,抬头道:“金人这一趟是志在必得了。”
李清呆了一下:“何以见得?”
沈傲苦笑道:“金人破了萧关。”
李清的脸色,霎时变得沉重,萧关是辽国最重要的关隘之一,金军一旦攻破,整个辽国数千里的腹地便无险可守。而这个战情,自然也会传到西夏人耳中,西夏人本就偏袒金人,再得到这个消息,肯定会坚定这个信心。
沈傲语气淡然的道:“不必管他,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是,你下去歇了吧。”
第608章 你偏心
西夏皇宫暖阁,整个阁楼并不大,因为铺了地龙,屋子热气腾腾的,在靠南墙上的书架上,李乾顺取出一本厚重的书来,放置在桌上,埋头看着。
边上伺候的内侍大气不敢出,蹑手蹑脚地去打开宫灯的罩子,用签儿去挑拨油灯的灯芯,屋子霎时光亮起来。
这时,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一人轻手轻脚地推开一条门缝,低声道:“陛下,礼部尚书王振求见。”
西夏仿大宋官制,也设立了三省六部,在大宋,礼部虽说是六部之一,可是地位大致排在吏部、户部之后,但在西夏,由于推行国学的缘故,礼部的地位超然,甚至可以左右官员的任免。礼部尚书更是拥有随时面圣的权利。
李乾顺合上书,疲倦地颌首点头道:“叫他进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禀陛下,已过了午时。”
李乾顺叹了口气,突然道:“时间飞逝,朕的时间不多了。”抿着嘴,呆呆地望着远处的书架子。
礼部尚书杨振蹑手蹑脚地进来,纳头便拜:“臣下见过陛下。”
李乾顺虚抬了手,道:“赐坐,坐下说话。”
杨振欠身坐在下首,正色道:“陛下,下臣与各部商议了一下,总算列出了一些择婿的章程,请陛下过目。”
说罢,从袖中抽出了一份奏疏,交给内侍,内侍将奏疏递上去,给李乾顺看。
李乾顺淡淡一笑道:“辛苦了你。”接着略略看了一下,抬眸道:“琴棋书画比来做什么?”
杨振一头雾水,抬眸看了李乾顺一眼,心里想,陛下平时最好琴棋书画,上一趟他来询问是否在遴选时加入一些国学,李乾顺也是点了头的,怎么今日却是这个态度。连忙道:“陛下……”
李乾顺摇摇手打断他:“这一条就不必了,书画只能陶冶心性,岂能做择婿的标准?我大夏以马得天下,择婿,该以弓马为主。”
杨振微微一愕,又是抬眸盘了李乾顺一眼,见他脸色淡然,看不出任何表情,低声道:“陛下……,弓马得天下,却不能治天下,这些道理,是陛下亲口说的,为何……”
李乾顺含笑道:“这时候不是说这些道理的时候,总之,就按这个办吧。”
杨振道:“若是让各国王子弓马对阵,难免会有伤亡,若如此,大夏如何向各国交代?再者各国派来的王子,大多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只怕还未翻上马,就已经输了。”
李乾顺颌首点头:“你的顾虑倒也没有错,不若这样,各国的王子、郡王都带来了亲信的卫士,这些人想必都是精兵强将,就让他们代各自的主人争胜吧,谁的弓马娴熟,朕的公主便下嫁给谁。”
杨振仍是一头雾水,发觉今日的李乾顺似乎和以往不同,只好点头道:“下臣明白了。”
李乾顺又道:“金国王子过得还好吧?”
杨振道:“别的还好,就是为人骄横了一些,昨天夜里,也不知什么原因和契丹国王子起了冲突,竟是把契丹王子打了。”
李乾顺呆了一下,苦笑道:“他的性子是急躁了一些,本性还是好的,朕听说他弓马娴熟,是不世出的猛将,是不是?”
杨振道:“倒是听说他曾随金国国主四处征战,颇有功劳。他虽不是嫡子,却极受完颜阿骨打的信重。”杨振压低了声音,继续道:“金国内部,有不少人拥戴他做金国的储君。不过这都是传言,具体如何,下臣也不清楚。”
李倩顺淡淡一笑道:“他带来了八百个金国武士,朕想在三天之后,看看金国武士的厉害,朕乏了,下去吧。”
杨振从暖阁里出来的时候,才拍了一下脑袋,忍不住道:“原来如此,三日之后,金国必胜。”随即叹了口气,不由地打了个冷战,忍不住缩了缩身后的披肩。
从暖阁里出来,这一热一冷的变化,杨振这个年纪怎么吃得消?好在一个内侍早已准备好了一件狐皮披风,小跑着过来给杨振披上,一边道:“陛下说杨大人年纪老迈,受不得寒,让奴才送件披风来,遮遮寒。”说罢又道:“陛下还说,招婿,看的不是王子的才学和本事,为了咱们大夏国,杨大人辛苦一下,金国王子,非胜不可。”
杨振披上披风,从身子到心上都是暖暖的,正色道:“回去告诉陛下,下臣明白。”
出了宫去,坐上暖轿到了礼部这边,礼部已经有个党项族官员气冲冲地过来,气呼呼地道:“杨大人,这差事我不办了,就叫陛下撤了我的职事,下官宁愿回家养老。”
来人是迎客主事李万,杨振平素和他关系不错,笑道:“你这个年纪养什么老?给令尊养老差不多,是什么事?”
李万道:“还不是那金国王子完颜宗杰实在可恨,昨日与那耶律阴德起了冲突不说,今日又与大理国的段讽起了冲突。”
杨振捋须苦笑:“忍一忍吧,现在还只是客人,将来做了国朝的驸马,那你岂不是不必活了?